谁烧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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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阿元看了看手表,又回头凝视着夜色里的废墟。夜晚的风大了起来,卷着灰烬的余温和气息,一阵阵地刮过来。阿元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应该不会复燃了。”
  大家都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离他最近的陈辉嘟囔了一句:“那是,也没东西可烧了。”
  阿元拍拍他,“听着有点幸灾乐祸啊!”
  陈辉感觉大家都在黑暗中打量自己,轻蔑地笑了笑,“反正不是我放的火。”
  阿元一边扶起瘫坐在地的刘邙,一边招呼大家:“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暂时都不能离开。因地制宜,我们先去陈辉的保安亭。”
  保安亭面积不过20平方米,一下子挤进了6个人,立刻显得局促起来,大家都僵僵地站着,谁也不说话。灯光下,大家的脸色都很灰败。
  阿元仔细地翻阅着手机里的文件,对刘邙说:“根据家庭财产保险合同来看,你家地下室里存放着50箱贵重红酒,投保金额为80万元,你的别墅投保时,估值金额是500万……”
  刘邙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扑上前去抢过阿元手中的手机,一边翻看着,一边狡辩:“房子是5年前刚装修完买的保险,当时的市场估价是500万,现在房价早就翻了一倍了,探长,我如果想要钱,直接卖掉这间别墅就可以了,绝不可能为了骗保烧掉自己的房子!”
  阿元沉吟着:“的确,你想烧掉的,应该不是整个别墅,而只是地下室里放着的那些过期红酒吧?”
  刘邙愣住了,他紧张地盯着阿元的脸,猜测着这位神奇的探长到底知道了多少。
  阿元追问:“我们已经联系上了红酒供应商,所以,你的红酒真的是花80万买的吗?如果真的这么贵,不是应该好好保管吗?怎么能和一堆易燃物放在一起呢?而且地下室一开始发出异响时,你居然完全不担心?”
  刘邙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他喃喃自语:“我没想到,会烧掉整间房子……”
  2
  “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放火。”一直沉默的鲍富突然开口。
  “两年前,他的工厂里也发生过一起火灾,烧毁了仓库里价值200万元的货品,当时他也投保了,所以财产几乎没有受到损失。巧的是,这次他刚买了保险不到一个月,家里又起火了。我不知道他算是倒霉呢,还是幸运呢? ”
  刘邙又惊又怒:“你在胡说什么?两年前你根本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在两年前那场火宅之后,我就牢牢记住了你的名字,刘邙。虽然在外人看来,你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我知道你的底细。刘邙,你就是个为了达到目的无恶不作的流氓。”
  刘邙死死地盯着他:“你少血口喷人!我怀疑你就是纵火犯!我真是瞎了眼,看你是个老实巴交的穷学生,才招了你过来给孩子做家庭老师的,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
  鲍富打断他:“两年前,我还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学生。我的父母攒了半辈子的钱,开了一家服装厂,结果隔壁工厂的一场大火,烧掉了他家的仓库,也烧掉了我家的厂房,厂房里的设备、衣料和完工的产品,烧得荡然无存。”
  刘邙躲避着鲍富的眼神,争辩道:“谁让你父母不给厂子买保险的?”
  鲍富被刘邙的无赖气坏了:“他们的厂子刚开张,赶着做第一单订单,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事务,谁能想到会这么倒霉,遇到你这种放火烧自己仓库还牵连别人的!”
  到了这会儿,刘邙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平日里成功人士的形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看到我放火了?”
  鲍富恨恨地说:“我的确没看到你放火,但我知道你骗保。你在火灾前不久买的保险,结果不到一个月,仓库就真的起火了,烧掉的那批产品,你说是已经完工的订单,价值200万。但实际上,那是一批被客户退货回来的不合格的产品,根本一文不值!”
  刘邙愣住了,他没想到,连保险公司都没发现的骗局,被这小子调查到了真相。其实,第一次得手后,他就应该趁机收手,再也不赌了。如果那时候戒赌,妻子也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想着找一个家庭教师来帮着照顾孩子,就不会招来这头复仇的狼。
  大家似乎也被这个真相震住了,刘邙明明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以身试法放火骗保?
  阿元听完他们的对话,翻着手机上助手刚传过来的资料:“刘邙,你买了这个别墅没多久,就迷上了赌博,多次赴境外赌博,在新加坡的赌场欠了几百万的赌债,上次骗保,就是为了还赌债吧?这次又想故技重施?”
  刘邙再次瘫在了地上,他绝望地看着阿元:“探长,我真的只是想烧掉地下室里的酒,没想烧别墅,我放火之前查了很多资料,照理说,火不应该烧得这么大……”
  阿元沉思着:“或许,烧掉别墅的,不只你一个。”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3
  陈辉第一个跳了起来,“又想怀疑我?我一个保安,放火烧主人家房子有什么好处?”他环顾四周,指着鲍富,“他,我看他最有嫌疑,他就是为了报复才来这里做家庭教师的。”
  鲍富看着地上的刘邙,平静地说,“我一开始的确是想报复,我的父母在火灾之后一蹶不振,身体也每况愈下,我不得不四处打工挣学费。我听说最先起火的工厂获得了保险赔偿,心里很不平衡,我想让刘邙也付出点代价。我来这里做家庭教师,就是想寻找刘邙的把柄。其实,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了那次火灾的真相,但我一直在犹豫,我不希望他的孩子像我一样,突然遭遇家道中落,他才上小学,根本没法像我一样,靠自己挣钱来维持生活。而且,我永远不会放火,如果你们也经历过火灾带来的不幸,你们也不会放火,永远不会。”
  阿元点点头,他看向李桂,“大姐,你怎么看?”
  李桂像是被吓到了,瑟瑟发抖,嚷着:“不关我的事,我一直在厨房做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干。”
  阿元说,“我在火灾现场看到了锂电池的残骸,应该是地下室着火后,空气温度升高,导致锂电池爆炸。大姐,锂电池是你电动车的电池吧?”
  李桂立刻就崩溃了,“不,不關电瓶的事,我的电瓶才换不久,不会起火的,我在这里充过好多次电了,一次也没出问题。怎么偏偏这次爆炸了?一定不是我的电瓶,不是的,我赔不起这么贵的别墅啊……”
  这时,原本已经瘫在地上的刘邙突然又来劲了,他爬起来,抓住李桂:“就是你,如果不是锂电池爆炸,火不会从地下室烧到上面来,好你个李桂,在我家吃吃喝喝就算了,还蹭我家电,现在还烧了我家别墅……”
  鲍富和园丁袁凯立刻上前扯开刘邙。刘邙看看身强力壮的两个人,再看看横眉怒目盯着自己的阿元探长,讪讪地住了手,继续瘫坐在地上。
  只有陈辉,不言不语,一动不动,漠然地置身事外。
  4
  阿元探长拍拍陈辉,“你刚才问我,一个保安,放火烧主人家房子有什么好处?我也想问你,一个保安,看到主人家房子着火,既不救火也不报警,是为什么?”
  陈辉紧张地看着阿元的脸色,似乎在猜测这位探长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不过转念一想,又坦然了:“不救火不报警,不算罪过吧?我才拿这点工资,还指望我为了救别人的房子拼命啊?”
  刘邙听到这话很生气:“我养条狗还会看家护院呢,养了你倒好,平时毛手毛脚小偷小摸我就不计较了,关键时刻居然连吠都不吠一声!”
  阿元环顾了一下保安亭,“可是,我发现你连这点工资都不配拿,你这里没有配备灭火器,也看不到你接水管试图救火的痕迹。失火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室外,就算不敢冲进去救火,你也可以呼救和报警,但你什么都没做,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辉回忆起几个小时前,他坐在这里,看到别墅里升起火光,一开始,他的确想去救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才踏出保安亭,他就停住了脚步,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冲动:烧吧烧吧,烧掉刘邙那张颐指气使的脸,烧掉整座房子,那样他刚从二楼偷的东西就死无对证了。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可能我就是你说的那样,不是一个好保安吧。”
  阿元看着陈辉肆无忌惮的脸,皱了皱眉头,火灾或许能烧毁很多痕迹,但也能暴露出很多阴暗。所幸,天已经快亮了,他会搜集更多证据,消灭更多阴暗。
  沈丽莎:推理小说爱好者
  编辑 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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