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父女十年“谎言”,书写人间至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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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3月2日,埃及曝出考古重大发现——一座公元8世纪的古城堡重见天日。为这次考古发现做出重大贡献的是一位获得埃及文物部门特许的中国考古爱好者,他叫李金培。鲜为人知的是,李金培曾是一名国內的罪犯。这一切的改变,只因为李全培当初对女儿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
  
  高墙之内,考古谎言
  
  1965年,李金培出生在河南省开封市,他从小跟着盗墓的爷爷和父亲四处偷挖古墓,掌握了不少考古和挖掘知识。
  上世纪90年代初,有关部门为充实考古队伍,决定招考一批热爱考古事业又有一定专业知识的社会人士。李金培一路过关斩将,成了一名拿国家工资的考古工人。1995年,李金培调到湖北荆州地区工作,随后被送进武汉某重点大学考古专业学习,接受系统的专业教育。
  1998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李金培遇到一个倒卖文物发财的老乡,他的价值观随之发生了扭曲。当时李金培正需要一大笔钱安置新家,不久他利用工作之便将一件文物倒卖给了老乡,获利10万余元。事情很快败露,李金培被判7年有期徒刑。
  在狱中,李金培后悔不已,他无颜面对远在开封的妻子和女儿茵茵。茵茵是一个非常好强的女孩,她漂亮、懂事,门门功课优秀。每次受到表扬时,茵茵总会说:“我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案发后,李金培要求执法部门和妻子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老家的人,尤其不能让女儿知道,因为茵茵当时正面临中考。妻子说:“你不是7天不能回家,而是7年不能回家,叫我怎么瞒得住孩子?”
  李金培知道女儿最喜欢历史,尤其对埃及金字塔感兴趣,他对妻子说:“告诉茵茵我在埃及考古,要等任务完成以后才能回去看她!”妻子很为难,李金培央求她:“你能瞒她多久就瞒多久,我宁愿她将来恨我,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伤心,孩子的自尊心强着呢!”
  妻子最终答应了李金培的恳求,李金培的内心平静了一些。但在离开看守所被押到监狱服刑时,他的思想立即发生了动摇。因为每天都要到工地参加劳动,吃的是简单的饭菜,睡的是简陋的通铺,一想到漫长的7年里自己没有任何自由,李金培顿时对前途失去了信心,他认为自己的刑期判得太重,一度对劳动改造产生了抵触情绪。
  因为拒绝改造,李金培被关禁闭。走出禁闭室后,他要求跟家人通电话,狱警告诉他,亲情电话已被取消,如果3个月内他还是拒绝改造,那么还是享受不到家属接见和亲情电话的奖励。
  因为孤独,李金培内心的爱女之情难以抑制,为了听到女儿喊一声爸爸,他强迫自己从行为上开始转变。3个月后,他终于被允许走进电话室。
  女儿早就等在电话那边了,李金培举起电话,听见女儿甜甜地叫道:“爸爸,是爸爸吗?”顿时,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良久,他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孩子,是爸爸!”茵茵立即激动起来:“爸爸,你在埃及挖到了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李金培望着窗外高高的围墙说:“孩子,我们正在挖古城墙,我们找到了一座古城堡,挖掘需要好长时间呢!”茵茵对此深信不疑:“爸爸,你就在那边好好干吧,让外国人看看我们中国人有多厉害!”
  这次通话后,李金培干枯的灵魂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鲜活起来,在别人眼里他是人所不齿的罪犯,但在他最在乎的人心里,他是伟大的父亲,这就足够了。为了能时常跟女儿通电话,李金培的改造越来越积极。
  
  告别过去,闯荡埃及
  
  不久,茵茵打电话告诉李金培,升学考试时她考了全班第一名。见父亲反复道歉说不能带她进省城读书,茵茵回答:“爸爸,您别内疚了,等考高中时我再考个第一,那时你肯定回家了,我不就可以进省城了吗?”李金培心虚地在电话里敷衍着女儿。
  这次通话中,李金培遇到一个难题,茵茵问爸爸可不可以为她拍些埃及的风光照片。李金培说,他现在在沙漠,为了保密起见,不能拍照片。李金培知道女儿是个爱动脑筋的孩子,以后她的问题将越来越多,如果他招架不住,孩子会起疑心的。
  从此,维护在女儿心中的高大形象成为李金培最大的梦想和追求。李金培以前接触的都是文物挖掘方面的知识,对埃及的了解只限于金字塔和尼罗河,他主动找到狱警,要求看一些有关埃及的历史书籍。
  随着的光流逝,父女俩之间的话题聊得越来越深入,茵茵对埃及历史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同龄人。李金培有时会将话题岔开,问起茵茵的生活,但令他担心的是,茵茵对这个问题一直闪烁其辞。李金培觉得家里肯定出了变故,过去一年探监两次的妻子,不知为何在第三年一直没有出现。
  李金培的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证,当妻子再次前来探监时,她提出离婚。李金培低声下气地恳求妻子,可是妻子告诉他,她已经有再婚的人选,如果他不答应协议离婚,她就到法院提起诉讼。妻子说:“我跟你一样在女儿面前撒谎,说是在 v200B、s外面工作,所以孩子一直跟着奶奶生活。至于我为什么离开她,这个问题留着今后你去跟她解释,因为先错的不是我!”
  这之后,李金培开始害怕跟女儿聊天,他的思想再次出现波动,他不仅拒绝改造,还在监狱里拉帮结派制造事端。李金培沉浸在仇恨的泥潭里,不再给女儿打电话,他料定孩子已经知道了一切,谎言已无需继续。
  2002年6月,为了感化李金培,狱警让他跟女儿通电话。电话那头仍然是李金培熟悉的声音:“爸爸,是爸爸吗?”事隔一年,女儿的问候没有变,爱他的心没有变。李金培手开始颤抖,愧疚、怜爱、伤心、喜悦,一齐涌上心头:“孩子,是我……”“爸爸,挖掘成功了吗?你要回来了吗?”“不,孩子,还得等一段时间呢……”茵茵忽然笑了:“爸爸,我可都要考高中了呢,你要是还不回来,考大学的时候我直接考到埃及去,我到沙漠去找你!”李金培的心痛得厉害,他含泪回答:“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在埃及等你!”
  这次通话后,李金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决定摆脱一切恶习潜心改造。2004年,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李金培获得减刑奖励,他可以提前出狱了。6月18日,李金培走出了监狱,他买了一张去开封的火车票,想回家看望朝思暮想的女儿和母亲。
  临上车前,李金培在街上转悠,心里反复想着,几年过去了,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那乖巧的茵茵也该出落成大姑娘了吧,她会相信眼前这个落魄的父亲是从埃及考古归来的功臣吗?她明年就上高三了,如果知道爸爸对她撤了一个弥天大谎,她还会朝着梦想奋斗吗?一连串的疑问让李金培停止了脚步,他捏着车票来到火车站,咬咬牙将车票退了。
  女儿拯救了李金培的灵魂,李金培要帮女儿实现梦想。重新走出火车站的李金培找到了明确的方向:去埃及!他前所未有地疯狂,也前所未有地振作,他认为这是拯救他们父女关系的惟一出路。当时,他的兜里只有一点微薄的安置金,只够买去埃及的半张机票,但他知道应该怎样打通前往埃及的路径。
  李金培找到当年在大学进修时认识的一位老师,讲述了5年来他与女儿之间发生的故事。老师非常同情李金培,帮他找到了一个当“挖 工”的机会,他由此得到一笔报酬。最后,在老师的帮助下,李金培申请到了去埃及的自助旅游签证,并于2004年底登上了前往埃及的航班。
  
  九死一生,父女重逢
  
  到达开罗后,李金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开罗附近的言萨金字塔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给女儿寄出了发自埃及的第一封信。为了圆谎,李金培说自己获得了一次休养的机会,可以走出沙漠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李金培对申请工作签证、获得长期居留权有相当的自信,他认为,他的考古特长在埃及应该是大有市场的。但是他很快得知,外国人若想在埃及合法考古,必须获得最高文物委员会的批准,而委员会向来只跟欧洲一些大博物馆的专家合作。李金培为了掩饰那段犯罪的历史,临出国前没敢去原来的工作单位开介绍信,现在他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没有人相信他是一个文物挖掘专家。
  李金培只有1000埃镑,这笔钱怎么省吃俭用,也只能支撑半个月。迫于生计,他在开罗的一家小中餐馆落脚:在那里做炒饭的工作。李金培在小中餐馆一干就是半年,他学会了一些简单的阿拉伯语,也积攒了‘些钱。老板对手脚勤快的李金培很看好,打算替他申请打工签证,李金培很高兴,他甚至打算以后自己开一家小饭店,等有能力以后再将茵茵接到埃及。
  2005年8月,茵茵以620分的好成绩考上了武汉大学,她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爸爸,她选择的是历史专业。李金培感到震惊,他相信女儿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定能来到埃及,但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看到一个当厨子的爸爸。
  李金培开始了第二次冒险,他来不及等待工作签证批下来,在结清了工资后,他跑到了埃及西部靠近利比亚的塞卢姆省。一个从沙漠出来的当地人告诉李金培,在塞卢姆沙漠里驻扎着许多外国考古队,需要雇佣一些有经验的队员,而且支付的报酬非常高。
  2005年圣诞节前夕,李金培前往波兰专家驻扎的一个神庙,想在那里谋得一份工作。在拥挤的巴士上,一个戴眼镜的欧洲人用阿拉伯语和李金培聊天,当得知李金培在中国的从业经历后,欧洲人说:“下车后你跟我走!”李金培大喜过望。
  欧洲人将李金培带到神庙附近的一间简易房内,问了他一些挖掘方面的知识,很快通知他被录用了。李金培得到了十分诱人的工资:每天300埃镑。两天后,李金培和几个埃及人被一辆吉普车送到沙漠深处的戈壁地带,在那里已有一处被开挖的古墓群。因为天气冷,人手不够,工程进度相当缓慢,李金培等人到达后夜以继日地工作。
  一天,李金南被叫到一个整天坐在帐篷里的老头跟前,他问李金培:“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主墓穴?”李金培提出点挖的建议。当天,李金培自制了一把“洛阳铲”,配合考古队的金属探测仪,在已被挖得遍地开花的荒漠上四处踩点。李金培把工具插进土里,然后抽出来,这样,哪儿是生土(没有动过的土)哪儿是熟土(回填过的土),他一看便知,通过这种方法,他很快找到了主墓穴的位置。
  老头非常欣喜,将李金培提升为管理员。不久,李金培发觉这些人好像不是一个合法的考古队,更像是有组织的盗墓团伙。在偷听了一次考古队的谈话后,李金培的猜想得到印证,他伺机逃跑。
  那天,太阳渐渐落入了地平线,李金培借口加班一直待在深深的洞穴里。入夜后。他从洞穴里爬出来,一头;中进了茫茫的沙漠。李金培几乎是不辨方向地狂奔了一整夜,天亮时他傻了眼,除了耀眼的阳光和黄沙,周围什么也没有。
  李金培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去,从日出走到日落,他连一只鸟都没看见。第二天,他继续往东行走,水喝干了,随身带的一点食物也吃完了。天黑的时候,李金培支撑不住昏倒在地。第三天,一阵灼热感将他烤醒,刺眼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隐约中,他看到远处有一支驼队正在行进,他爬起来,拼尽最后的气力向他们靠近……
  当李金培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被一群外国旅行者包围。通过随队的埃及向导,旅行者们弄清楚了这个中国人的遭遇,其中一个英国长者对李金培说,埃及有许多外国盗墓集团,他们专门雇佣没有合法身份的黑工盗墓,待目的达到后就将这些人杀死在墓穴里,然后卷着“宝贝”逃之夭夭。李金培吓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他及时逃了出来,否则他永远见不到女儿了。
  这个英国人叫罗伯特、,是一位来自大英博物馆的学者,他给李金培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李金培可以在3个月后打给他。李金培回到了塞卢姆首府,毅然走进了警察局。没过几天,当地报纸登出一条新闻,警察在沙漠深处查获了一个盗墓集团,并且抓捕了为首的法国人。报道中还特别提到了李金培在破案中起到的巨大作用,李金培由此获得了在埃及的合法居留权。
  随后,李金培找到了一份修复神庙建筑的工作,他跟女儿通了一次电话。得知女儿选修了《古埃及学》这门功课,李金培很紧张,女儿随时可以通过网络了解到埃及的考古新动向,他不能再对女儿撒任何不着边际的谎言了。
  3个月后,李金培将电话打给了罗伯特博士,罗伯特请他到埃及与巴勒斯坦交界处的伊斯梅利亚地区去。博士在那儿组建了一个考古队,正在那里探索。当李金培到达后,博士对李金培的风水学说和他手里的“洛阳铲”非常感兴趣,因为古埃及的星象学跟中国风水理论有着许多接近的地方。于是,李金培成了一名正式的指挥员,也获得了在埃及考古的合法证件。
  李金培和罗伯特一行人,在广袤的沙漠进行着艰难的搜寻。2007年6月,他们发现一条军用古道。在漫长的古道上,他们将先进的考古仪器和李金培的工具相结合,探测到一座掩埋在地下的古城堡。城堡规模宏大,周边环绕着许多古墓。开挖的那天,博士激动地和李金培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一批文物出土后,埃及文物管理委员会向媒体宣布:这次发现是埃及十多年来最重大的考古成就。鉴于李金培对考古工作的突出贡献,文物管理委员会对他进行了特别嘉奖。不久,李金培向罗伯特博士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要求,他想邀请远在中国的女儿到现场来看看。罗伯特起初不解其意,当听说了李金培与女儿的故事后,这个满脸沧桑的博士给了李金培一个深深的拥抱,他说:“没有比在一座新出土的城堡上跟阔别10年的女儿重逢更有意义的事情了,我很羡慕你有亲人来分享成功!”
  2008年4月16日,茵茵抵达开罗机场。当罗伯特的助手将茵茵带到挖掘现场时,李金培慢慢地站了起来,只见夕阳下,一个身材高挑、披着长发的姑娘快步朝他走来,边走边喊:“爸爸,是爸爸吗……”记忆的洪水霎时漫过李金培的心头,他不知道该怎样迎接这一重要时刻,他伸出满是尘土的手:“孩子,是爸爸!”父女俩紧紧抱在一起,任幸福的泪水横流。
  入夜,19岁的女儿和李金培睡在一个帐篷里,两人聊天聊到很晚,李金培就是不敢提自己坐过牢的事情。很晚了,茵茵睡去,李金培替女儿清点行李,在她的包里发现了一个厚厚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李金培和茵茵第一次通话后发生的许多事情。看着看着,李金培的眼眶湿润了:原来早在妻子和他离婚前,茵茵就知道了他坐牢的事。那天,茵茵无意间听到了妈妈和奶奶的一次谈话,奶奶恳求妈妈别离开这个家,妈妈说:“还有5年啊,即便他从牢里出来了也没人瞧得起他,以后的苦还是没个尽头!”
  那年茵茵上初二,她没有让妈妈带她一起走,她想,爸爸对她撒谎,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做了错事,如果他打电话回来找不到她,他就会彻底丧失生活的勇气。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茵茵装作从来不知道李金培坐牢的事情,她愈发刻苦学习。两年前,当茵茵收到爸爸发自埃及的照片时,她高兴极了,那一刻她知道:爸爸又变成原来那个努力上进的爸爸了。
  李金培满含眼泪,轻轻地将日记本放回女儿的包里,此前他一直在想怎么向女儿解释过去发生的一切,现在他无需解释了,埃及早就有一堵属于他的墙,这面墙跟考古无关,而是他还在监狱中时,女儿替他修筑好的信念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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