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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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请问,狗血是什么?
  答曰:在正常情况下,所有发生概率最大、最频繁、最恶俗,也最让人没有意外的桥段,统称为狗血。紧张地扯扯衣角,你开始怀疑,难道你这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万年路人甲,也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脚踏进“狗血门”啦?!
  幻觉!一定是幻觉!
  “喂,说话呀,你到底去不去?”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天气太热,后桌的李铭等答案等得有些不耐烦,伸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个电动小风扇,对着自己吹两下,又对着你吹两下。你的后背瞬间僵直,只是几秒,又无力地瘫软下来。
  认栽了……你在内心愤怒地嚎叫。付!诗!婕!你好样的!你居然学人家玩一见钟情!真是“一见”也就罢了,你居然看都没仔细看,只不过听见他说他想要你陪他去书店取全班同学新学期的练习册,就二话不说,五迷三道地交枪投降了。你到底有没有点儿道德底线啊?!
  “为什么是我?”你做不出西子捧心的姿态,只能在声音上尽量柔弱。
  “嗯?”李铭莫名其妙地瞟了一眼墙上的班级职务表,“这学期的生活委员不是你么,难道我记错了?”
  ……很好很强大。付诗婕,早就告诉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吧。
  02
  幼儿园的阿姨曾这样教导我们,放羊的小孩是不乖的,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所以作为一名根红苗正的好少年,你十七年来一直都信奉着“人送我樱桃,我还人西瓜”的至理格言,这是一种多么伟大、多么崇高、多么令人发指的精神……病啊!
  “你好慢哦。”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抬眼就看到了路旁靠在自行车上的李铭。见到你,他的眉毛马上纠结地皱在一起,看样子在这儿等的时间不短了。
  “哪有,还有3分钟才到8点呢!是你来得太早了!”你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眼睛却不住地打量他身后的自行车。买书带这玩意干什么?不会真的是生活处处有小言吧?
  “呦呵?”李铭的眼睛闪亮亮,“还会顶嘴了,咱班的同学可都说你连大声讲话都不敢呢。”
  “你懂什么,那叫淑女!”不知为什么,只要和李铭待在一起,你就从头到脚地放松,反驳的话也一句接一句不住地往外蹦,“你带自行车干什么?”
  “傻啊,全班共72本练习册。直接捧回来,压不死你!”李铭低头推自行车,没注意你走马灯般不停变换的表情。果然不能对他抱什么希望啊……你在心底为自己早夭的少女幻想掬一把同情泪。“那你一个人就够了,还叫我来干吗?”
  李铭颇不耐烦地瞥你一眼,似乎在怀疑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姓I名Q的东西。“我自己走没意思,叫你来就当多个乐子。”
  你突然就明白了,原来在他眼里你和自行车一样都是实用型工具,它负责运输,你负责解闷。无意识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你的眼神开始在街上乱飞,东看西看,就是不看身边这个大活人。这算什么,冷冻政策?
  北风吹啊吹,眼神飞啊飞,可惜你的目光只自由了两三秒,就以飞蛾扑火的姿态,义无反顾地粘在了街对面的某个不明物体上。
  出出出出现了!
  在武侠小说中我们常常看到这样的描述:此人一身黑衣,刀削般的脸庞透着一丝阴冷……每次看到这儿你都会琢磨,这刀削般的脸到底长个什么样。久而久之你也就绝望了,这种人大概根本就不存在吧。可是在今天,就在现在,你居然有幸见到了这位大侠……的弟弟。那人,那人居然长着一张刀削面一样的脸!
  啊啊啊啊,好激动啊好激动,你的爪子不自觉地在身边人的胳膊上比划,“快看看看……”“看什么看。”李铭毫不客气地拍掉你乱抓的爪子,目光随着你的视线方向看去……
  “付诗婕。”
  “诶?”
  “我饿了。”
  “什么?”
  “看到他我就好想吃刀削面。”
  ……
  03
  在所有感情中,你一直觉得暗恋是最省事的一个。无毒无害无三角,绿色环保无污染。所以遇到李铭后,你毅然决然地选择践行暗恋这一方案。在班级,不主动与他搭话;在校外,偶遇也只是时有发生。就算他每次主动帮你整理班级里的杂务时,你也是简单地回几句嘴,用一脸平静来粉饰内心的风起云涌。直到……刘璐的出现。
  狗血,灰常的狗血。眼巴巴地看着李铭自然友爱地招呼刘璐一起整理卷子,你的世界天雷滚滚,一片狼藉。
  不住在月亮上还硬叫月老的那个老头啊,你真的可以再狗血一点儿!
  偷偷瞄一眼站在李铭左侧巧笑嫣然的刘璐,你在心底感叹。输了,真的是输了。同样的校服,套在你瘦小的身子上像麻袋,穿在人家身上怎么就神采飞扬,满是青春的活力捏?在同样的一间教室里学习,你的成绩就上蹿下跳,乍一看比心电图都纠结,人家怎么就能站在珠穆朗玛峰的顶端,一览众山小捏?同样是站在李铭的身旁,你就卑微得像少爷出门随行的奴婢,人家怎么就光芒万丈,怎么看怎么是一对璧人捏?
  悄悄地向右边挪一小步,你试图远离这美好温馨的画面,他们的对话,他们的气场,像是溪水与湖泊的交汇,不含一点儿杂质,不容一丝间隙,是那样澄澈,那样完美。亲爱的,你别忘了,自古才子都是要佳人来配,就算是灰姑娘也要有美丽的水晶鞋才能被王子看中。当主角都登场了,配角就该自觉离去,就像一盘棋已经下完了,谁又会去管最初的那颗棋子的死活呢?
  你变得日益沉默起来。其实这样说并不准确,毕竟在别人眼中,你一直是沉默的。见过你开朗一面的那个人,视线已经不会再落在你身上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注视过你,你只是他无聊时的一个乐子,这点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
  那你还傻了吧唧地跳下去。
  阳光很刺眼,你低着头,暗暗地骂自己。
  04
  当他又坐在后面喊你名字时,你不小地惊讶了一下。但没敢吱声,怕又是一场自作多情。“给你的,圣诞节快乐!”后桌探来一只手,手上托着一块心形巧克力。你心头蓦地一颤,瞪大双眼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嫌不好啊?”李铭显然误会了你的反常,“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买了两份礼物,先让刘璐挑了,只能给你这个了。”
  去!死!如果可以,你真想像所有小言女主那样,抓起巧克力,狠狠地砸在他脸上。可惜你不是女主,你只是个万年不变的路人甲,你没有骄横的权利。
  “哦,是么?那谢谢你了。”你头也没抬,把巧克力放回他的桌子上,“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生气啦?”李铭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面色古怪的你,“不至于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对,不是故意的。你微笑看着他,“我是真的不喜欢,而且从今往后再也不喜欢。”
  付诗婕,你听清楚了。你说的,是再也不喜欢。再!也!不!
  05
  李铭,我想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是故意,让我明白我该死心;谢谢你曾经的友善,让我有了一段轻松美好的记忆;也谢谢你用行动告诉我,我们之间,有着我无法跨越的差距。
  那么,李铭,我不许你再赖在我的回忆里。你的微笑是我曾经的光景,但是我现在要坦然地面对璀璨琉璃的年华。
  李铭,我一定要忘记你。
  编辑/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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