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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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诚学园(音译,不一定准确)是日本屈指可数的高校。那里每年都会招收一些来自中国的学生,学费很贵,所以能去的人并不多,尽管它因优良的教学质量和响亮的社会荣誉而成为所有赴日留学生向往的学校,然而在我认为这里并不是天堂。
  这里的学生一个个出身名门,聪明强干。他们所见过的世面和卓越的社会能力令我们这些只懂得读书的中国学生感到不安和害怕,残酷的竞争、高昂的收费,社会化的人际关系,以及隐藏在日本人礼贤、伪善背后那种强烈的种族歧视,压得人喘不过气。在这里的中国学生只有两种,要么拼命苦读,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要么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天天泡在女生堆里,大把大把的刷钱(就像我)。
  在志诚学院的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必须戴着面具在颓废与孤独中渡过,犹如至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只有我的世界,在那里我看见的只有自己的影子,然而我并没有想到的是……
  放学的路上,一个少女静静地站在街道的一旁,好像怕打扰到别人一样,她低着头,怀着淡淡的忧伤,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似乎在等人,那不是我们校的校服吗?我不犹得细看了一眼,“是花菱百合!她在等谁?装作没看见吧!”我暗暗想到,不想破坏这个已不多见的清纯女孩在我心目中还不错的印象。
  “枫君!”我停住了脚步。
  “噢!是百合呀!叫我枫就好了!”
  “我在等你…我…”
  “喔?有事吗?”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对于我这个经验老道的花花公子已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我毕竟是个外国人,是个稀罕物,自然也就显得与众不同,而且还拥有一张中国人特有的俊脸,所以总会有许多日本女孩找我拍拖。只是有点儿没想到的是她也会是其中一个,而且还这么突然,哼,还真应了中国的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明天,是圣诞节,我…(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想求你和我拍拖,就一天…行吗?”她又低下头。
  我假腥腥地笑着说,“好哇!不用只一天,我随时OK!直到你找到新男朋友为止,红苹果女孩儿!”
  “不是这样的!”她竟差点哭出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了下来。“呵呵!?这个人还真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暗暗想到。
  “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你提出这种要求很过分,可是,我患了肌炎,明天,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圣诞节了吧…”她忧伤的低下头。
  “在生命燃尽之前,我,我也想让我的青春绽放一次光彩,即使只有一天,一天就足够了……就请你当作是演一场电影吧!”她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我,泪水溢出眼眶。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头脑一片空白。
  她沉默了,转过身强烈抑制着自己的哭泣而颤抖起来……“对,对不起!呵呵!我……我一定很好笑?”她很快平静下来,慢慢地转过身:“呵呵,打扰你了,真的非常抱歉,祝你圣诞节快乐!”她再一次的转身迈开了她那轻盈而慌张的脚步。
  “等,等等”我一把抓住百合那纤细的手臂,她惊了一下,转身。
  我连忙把手松开:“哈,哈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天早上八点在学校门口见吧!”(幸好我还记得一句台词)她又抽泣起来,再没有说话,便跑掉了。“我一定会去的噢!”我补充道。我知道,我令她受了伤,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像一个没什么来往的男生说出那些话,她是鼓起怎样大的勇气呀!看着百合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我依然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飘起了雪花……
  那天夜里,我久久不能入睡,百合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张稚嫩的脸上充满的是那么多的惆怅,心中多了一种令人心疼的怜惜!肌炎?上网查过才知道,肌炎是世界上一种疑难症,患者先是消化系统衰竭逐渐消瘦,然后再是呼吸道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还没有找到能治愈的特效药。(我这才意识到,最近的一个月里,她消瘦了很多)真可怜呀,小小的年纪就……这个世界的残酷性让我觉得是更多的无奈,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就是这一颤让我对明天的事情想的就更多了,我想尽我所能给她留下一个浪漫而美好的回忆,然而我有这个资格吗?我做得到吗?老实说,我没有自信!最后,我不再打算计划什么,听从天意的安排,摘下面具,用自己的心去拍拖一次,用最纯净的一面给她一个清新的圣诞节!这样,无论结果如何,自己也会坦然……破晓前,我终于在疲倦中睡着了。
  谁知这一睡竟睡过了头,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没有早餐和洗漱的时间了!我慌慌忙忙地穿上衣服和鞋子,向学校跑去,雪下了一夜,足有半尺厚。“她已经在等我了吧?!她已经很着急了吧?!她该不会已经走了吧?!”我反而有点担心她已经走了,但当我气喘吁吁跑到学校时,百合正靠在学校门前的路灯下,打着哆嗦并且不停的搓着那双已经冻得发红的小手,不时地向她们呵着气。
  粉红色的帽子、粉红色的夹克,白色的裙大衣,没有丝毫的招摇,但全身上下却洋溢着热情与美丽,宛如一朵漂亮的百合!“哼,她真的认真的打扮了自己呢,小可怜!”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可爱的脚印,“Christmas”的图样依晰可见,那是她刻意制造的艺术品,我仿佛看见了提前来到的百合,紧拢双腿,小步小步地走在雪地上,快乐而幸福地憧憬着……
  我这才发觉我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慌忙跑过去,装成平常的样子对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惊喜地抬起头,随即又低了下去:“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不,我是睡过头了,哈哈……”我勉强地装出笑来。
  她红着眼睛把脸转来说道:“我只是闲得无聊,想在这里站一会儿而已……”
  “我是很想来,噢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真的睡过了头,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想迟到,可我从来都是这样一无是处的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责而难过的情绪。
  她望了望我,突然又惊又喜叫了起来:“啊呀,好大,你的眼角粘着好大的糊糊!”
  我连忙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噢,对不起!我还没洗脸呢!”
  “哈哈!”她开心地笑了,
  “哈哈哈……!”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在笑声中融化了,我们很快便进入了角色。
  雪后的天空格外地晴朗,没有云朵亦没有太阳,像浸透了蓝墨水的画布,积雪使得道旁的树木都低下了头,我们就这样肩并着肩,在人行道上走着,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唱着歌,不知何时我已经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凉,不!应该说是冰冷,即便是我戴着手套,也依然清晰地感受到。我连忙摘下那双足够她两个手都能放进去的手套给她戴上。
  “噢?太大了!”黑色的皮手套,戴在她那双小手上,显得格外地巨大和不协调,可她既满足又兴奋地跳到我前面,将双手举到我的正前方:“呀,好暖呀!嘻!”
  我立刻不知所措起来……心中的复杂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一种说不说的心酸还伴随着温馨,我想在那一刻的我是发自内心的想保护她,让她最后一个圣诞夜享受到真正恋爱的幸福!
  清晨的街心广场下了雪,偌大的广场只剩下我们俩,雪已停我们和电影中所有的男女主角一样堆起了雪人,她说要做一个女孩,我就顺着她,开始团起雪团,看着我的雪团越团越大,而她的却怎样也团不起来,她就不管不顾的摘下了手套,小心地放进怀里,赤裸着双手团了起来!我佯装生气的样子告诉她会冻伤的,但是看着她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开心的样子,我还是纵容了她,时间毫无痕迹地流淌,不知不觉间我的雪球已经大得只能用滚的了,见她依然跪在地上修饰着她那可爱的小球,我便自信满满地推着雪球过去。
  她看了一眼,竟阴沉地站起身,叉着腰、点着脚、眯着眼、握着手,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撇着嘴笑着说:“NO,not big enough!”
  虽然她笑着说,只是开个玩笑,可是,我还是被她吓到了!
  “我喜欢胖胖的女孩子!”
  “喂!小心太胖了会嫁不出去喔!?”
  “怎么?你喜欢瘦瘦的女孩子!?”
  “是呀,每个男人都是这样想的吧?”我解释到,她立刻高兴起来,而我的心却像针刺了一样一阵疼。我们一起推着雪球滚来滚去,直到它大得几乎推不动了,才肯罢手。大雪球做身体,小雪球做脑袋,拔几株雪下枯萎的野草做头发,转眼间一个胖胖的雪人女孩便做成了!
  她在一旁欣赏着,不满地摇着头,“一点儿也不可爱儿!”她嘟嘟着小嘴闷闷的看着我,突然间仿佛想到什么,便连蹦带跳地跑过去“她会着凉的!”她竟然脱下了大衣、围巾和帽子给雪人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套留下来,戴在了自己手上!
  看见她高兴得又蹦又跳,拍着手喊到:“看呀!看呀!这样就像个女孩子了!漂亮的小胖胖!”我变得毫无办法,不得不再次纵容她,便脱下自己的夹克:“来,穿上它!”
  她吓坏了,“不!你会着凉的!”。
  我便拍了她脑袋一下:“还说我!我是男人我不怕。来!穿上它!(我偶尔也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使劲儿摇着头,我便用家长式的口吻命令道:“快穿上!”
  她只好像我伸了伸舌头,总算是顺从了我的命令。
  “真是的,这么任性,以后怎么嫁人呢?”我下意识地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没有以后…”
  我们坐在广场的椅子上,远远地望着吸引了很多游人的大雪人,彼此说着知心话……
   “喂,你…是呀,虽然我是很有这方面的经验了,不过…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在这么重要的一天…!?”
  “别傻了,什么经验?谎话连篇,你有什么经验?”
  “我当然…”我瞠目结舌地望着她那深情的双眼说不出话,在日本,这样形容我的人这样屏弃“甜言蜜语”“尖酸暗讽”和我真正说话的人,她还是第一个,“扑通!扑通!不知怎的我的心竟开始乱跳起来……”
  她却略显得意地说:“我很早就‘认识’你了,还记得‘576521’那只小狗吗?”
  “小狗?噢,对了!我记得那只狗的主人所住的别墅就是〈花菱〉!(日本别墅的大门上,一般会标注主人的姓氏)”
  “是呀,一个敢于冒着身命危险,去救一只落水的小狗的人,怎么会是花花公子!?
  “喔,原来是你的狗……”
  “我总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我便能心无顾忌的投入“角色”,如果是你的话,我便能体会到真挚和纯美”,她有些害羞的低下的头,停止了说话。
  良久,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但我们的心却在不停地交谈,共同体会着圣诞节的幸福与温暖,后来,还是她打破了沉默:“到底你,为什么就不能用功读书呢?像你这样的人,成天假腥腥的和那些女生们在一起,不是很可惜吗?”
  “谁说我不用功读书啊?第一次数学成绩我可是全班第一呀!”
  “那为什么…噢!奈奈子!她是你在日本的第一个女朋友…”
  “不是啦!我这个人虽然偶尔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过从来不能持久”
  “笨蛋!”她显然没有听见我后面的话……
  中午,我们来到一家西餐厅吃午餐,那儿是我经常去的地方,环境很好,服务周到,放着浪漫的背景音乐,如果是恋人的话,还会惹来卖花姑娘,买一枝玫瑰花,送给她,这是我蓄谋已久的一幕。玩了那么久真的有些饿了,我便点了两份牛排、红汤和意大利面。我真傻呀,看见她望着那些食物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当我想去安慰她时,没想到她却快我一步反而幽默的安慰起我来:“没关系啦!既然我的肚子不听话,这些东西便都送给你了,你帮我吃吧!嘻嘻!”
  “百合要监督你把它们通通消灭掉哦,不然……嘻嘻……”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这样强烈地遣责自己,为了不让她看出来,我埋着头,一个劲地猛吃,同时,也找到了宣泄的方法,而她,只是喝着牛奶,静静地望着我。在我把她那份食物也狼吞虎咽地吃光时,她又开心地笑了。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有一件事让我有点失望,一直到最后,卖花姑娘也没有出现,我那送花的一幕最终就无法上演,难道是圣诞节休了假么?不过,这样也好……
  我和百合来到迪斯尼乐园,虽说迪斯尼是日本标志性的娱乐场所,大得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游遍的。可我却只来过一次,因为我有恐高症,雪后的迪斯尼,洋溢着不一样的格调,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倒是多了一份优雅和憩静!游客也多是情侣,雪花星星地散落在各个地方,我们也和他们一样,走在刚刚清扫的小道上,只是百合一进公园,整个人便兴奋起来,像一只快活的小鸟,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用脚用力地踢树干,让树冠的积雪飘落到身上;给路过的小孩子买气球;贴在一起照大头像;蹲下来和别人的小狗说话……见恐怖屋还在营业,便嚷着要进去,看她忘记一切的样子,我也爽快地答应了,可心底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恐怖屋的主题是山村老尸和午夜凶灵!无论是哪一部片子我都从未敢产生看一看的想法,而现在里面还有真人演出……
  周围一片黑暗,百合紧紧地靠着我……
  “呀!”
  她尖叫了一声,我连忙将她抱紧,身后出现了满腔是血的长发女灵!
  “别闹了!你们把她吓到了!”
  “去吓别人吧,早知道就不带她进来了!”我故作镇定而严肃的说(实际上是在自己安慰自己),那些演员一个个被我讲的一愣一愣的。当我们终于看到出口的阳光时,我早已满身是汗了,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还真是有趣呢。
  不知不觉中百合欢快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是呀,她累了,以她现在的身体,怎么能做这么多的运动呢?
  “我们休息一会吧”。我装作很累的样子说,失望和忧伤渐渐从她的脸上泛起,我怕她乱想,连忙说道:“那,我们去做摩天轮吧!”
  “嗯!”她高兴的点着头,没等她反应,我便将她背了起来!
  起初,她还想反抗,用小拳头用力地敲打我的后背:“不要呀,不要!”。
  我全不理会,微笑着,大步步地走着,她也便默默地顺从了,搂着我的脖子,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不愧是世界第二高的摩天轮,仿佛旋转中的星系。转一周足足要用40分钟!蓝色的房子小小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有点儿冷,我们便坐在一起。(我竟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我想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次觉得在高空还会幸福吧!
  太阳已经开始下落了,余辉与云缠绕在一起,便成了霞,暖暖的红色,明艳的橙色,温性的紫色,清新的蓝色,还有许许多多色彩斑斓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映衬着这轮火红火红的太阳,正当我陶醉之时……
  “好,好美的夕阳呀!”
  百合兴奋的转过身,想要告诉我,可是,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彼此映衬在对方的眼眸中,她一下又变成了苹果脸,轻轻地,合上了双眼,比夕阳和晚霞还要美丽……
  (没吃过鱼,还没见过鱼在水里游吗?)这种事男人是不能输给女人的!我暗暗想到,便托起了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
  当我们贪婪的享受着夕阳浪漫的余辉时,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在我的怀里甜美的睡去,我绷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在摩天轮里坐了三周,其实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是幸福而令人陶醉的。
  当天空挂起黑绸,明月便稍稍地探出头来。
  百合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显得异常恐慌和紧张,脸色惨白的看着我,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怯声问到:“几点了??”
  我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便看了手表说:“噢,七点半了,我想我们该喝杯热奶了。”她这才稍稍安定下来,静静的坐在那,良久都没有说话。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圣诞节的气氛也越加的浓重起来,大大小小的商店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摆放着、贴挂着各式各样的圣诞物品,有的餐厅门口甚至还站着红帽子大白胡子的圣诞老人,不断地向过往的行人招手。百合坚持要把圣诞礼物自己搬回家,幸好我早已料到,所以,我只给她买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
  百合说要亲手做饭给我吃以慰劳辛苦的我,作为给她买圣诞树的回报。
  我说:“不用谢,我不需要报答!我并不辛苦,也不饿!”可始终拗不过她,被她拉近了家里。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别墅,简直象一个小公园,主楼有三层,一二层是复式住宅,三层是钟楼。我坐在客厅的桌旁等待,百合便开始忙碌起来。系上围裙洗了洗手打开抽油烟机,油、盐、酱、醋摆一排,看她得意而享受的样子真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到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准太太。
  不稍一刻,一碗热汤打卤面便做好了(上面还合包着一个漂亮的心型鸡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哇!好丰盛呀!”“真香,一定很好吃!”
  “是吧?!很棒吧!”“虽然我不会抄菜,可是做面条还是很拿手的!”(“嗖!嗖!”吃面)
  “你知道吗,我做的面条可是妈妈认同的喔!”(“嗖!嗖!”吃面)
  “喂!好吃吧,我告诉你,你可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面条的男生喔!”
  “我要怀着感恩之心细细的品尝啦!”(嗖!嗖!继续吃面)。
  唉!今天,我终于了解到“去赞美女人吧,她们很容易上当的!”这句话的真正含意了。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兴奋的百合又突然安静下来:“其实,给心爱的人做饭吃,是百合的一个小小的梦想呢!”
  “吃心爱的人为自己做的饭,也是我一个不敢奢求的愿望呢!”我们都突然害羞起来,“是啊,真好吃!请再给我添一碗!”我匆忙说道。
  “你慢慢吃……我一会就下来……”百合心事重重的说。
  楼上传来了沐浴的流水声,我的心像突然间受到了电击,狂跳不止,是百合吗?是她在洗澡吗?这么晚了,我还没走,她洗澡干吗???难不成……难不成她想在这最后的圣诞节和我……那我该怎么办?是马上走掉,还是……我的头脑一片混乱。走,已经来不及了,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已经轻轻地走下楼来,只披着我那件黑色的夹克,虽然略显宽大,却也无法遮住膝盖……我突然感到全身的血液流向一处,身体仿佛燃烧了起来!
  她低着头,面色润红,咬着右手的食指,左手紧紧地握住胸前的夹克,显得颇有不安 “枫……,我……”(嗖!嗖!吃面),
  “噢!百合,你已经洗完澡了吗?来,进来!”我故作镇定地说。(嗖!嗖!吃面)
  她紧张地走了两小步:“其实……”
  “我理解你的想法,也知道你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我不想说我多么清高,(我顿了一下)只是这种事吃亏受伤的永远都是你们女人,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呢!(我偶尔竞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况且,我们还很年轻,不是吗?”
  “是,是呀!”百合点着头,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去上楼穿衣服吧!然后我们去外边放烟火!”我拍了拍摆在墙角的烟火说道(注:在日本,并不像中国那样只有在春节期间才买得到烟火,也没有特定的燃放时间,所以烟火便成了一种商品,装成一个个礼袋,摆放在各个超市中)说实话,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好呀!”
  一看到烟火,百合又恢复了往时的纯真,转身便要上楼。
  “等等!”
  “怎么?”
  “在这之前,请再给我添碗大的!”
  “啊呀,你还真会吃呢!”
  “别这么小气嘛!我付钱就是了!”
  “哈哈!”
  “哈哈哈……”
  尴尬,再一次溶解在笑声之中……
  百合双手吃力地从澡间拎出半桶水来,我连忙用左手把它接下,问道:“要这桶水来做什么?”
  “OULEI?你不知道吗?放烟火当然是要带半桶水的呀!”
  见她用羡慕的目光望着我,我也顿时对自己的力气感到骄傲起来。
  “嗯…先放哪个好呢?”
  百合蹲下身子,看着花花绿绿的烟火,有些眼花缭乱。我便点了一支烟,随手拿起一个“小礼花筒”,放在地上点燃了引线,明亮的金黄色火花霎那间噼里啪啦地跳跃起来,足足有2米高。
  “啊呀!好美呀!好美呀!”
  百合不停地拍着手,兴奋地跳着,说起放烟火我可是经验老道的行家,在中国的时候,我每年都放很多!即使在日本,烟火再怎么包装,也都是大同小异。我拿了一支小呲花放在她的手上,为她点燃,伴随咝的一声它便星火般跳跃起来,而她却吓了一跳,把它扔在地上,险些灼伤自己的的鞋子。
  “OULEI?你不敢放吗?”百合慌张的点点头。
  “unbelivebale !敢进恐怖屋的女孩子竟然不敢放小呲花!”
  “妈妈说放烟火太危险了,从来都不让我放!以前,我都是看着爸爸放的。”百合有些难过的说。
  唉!真受不了财团的大小姐们。“放烟火不亲自参与有什么意思?”我便捡起呲花再度放到百合手上,她的手便又颤抖起来,无奈,我只得走到她的身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看,它多漂亮呀!这不一点儿也不可怕吗?”
  我又摇着她的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圈,烟火热情地移动着,留下鲜艳的轨迹!紧张感渐渐消失了,我也便将手松开,望着自己亲手燃放的小呲花,百合又惊又喜,竟情不自禁地转起圈来!
  “好美呀!好美呀!”
  我又点了四五支给她和她一起旋转,一起跳舞,一起欢笑,一起尽情地挥舞,画出任何想像的图案,直到喘不过气来,转眼间,桶里便堆满了烟火的残骇。
  我跟百合疲倦地坐在喷水池旁,静静地望着最后一支呲花的燃尽,然而残缺的月牙高挂在天空,星星们也分分钻了出来,仿佛话剧结束前的谢幕,悲伤地眨着眼……我试图缓和这忧伤的气氛,找些有趣的话题和百合搭讪,然而却无济于事,生命就像是烟火,虽然美丽,却也转眼即逝,短暂的一天更是如此,最后连我自己也跟着悲伤起来。
  “枫,到了12点我爸爸就会回来,他只答应我玩到那时…,到时候,我就得去睡觉了”
  “是吗?”
  “枫,明天,我便要去东京住院了……。”
  “嗯…!”
  我知道我应该多说一些,诸如‘我会一直想你的’,‘你要加油啊!’之类,但,我什么都不想说!我感到悲伤和绝望!我们再没有话语。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望着夜空,望着月亮和星星,思考着一切,一切也没有思考……就要到午夜时,我看见热泪从百合消瘦的脸旁滑下……我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看着,此时我的心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不想离开眼前这个有着纯真清新气息的女孩……
  “枫,你能再抱抱我吗?”
  百合抽泣着说,我还能怎样?只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我希望让她感到安全,哪怕一丝也好。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在我看来,这哭声不是离别的难过,不是对未来的恐慌与害怕,也不是对也许即将逝去生命的绝望与留恋,只是像刚刚出生的婴孩那样简简单单、单单纯纯只是想哭一场而已……
  午夜的钟声打断了哭泣的气息,她渐渐安静下来,我想对她说一句话,可是却怎样也说不出口,汽车的轰鸣由远而近,是她父亲的车,她的父亲回来了,我必须走了……
  百合慢慢抬起头擦试着眼角的泪花。
  “枫,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呀!”
  不知怎的,这句话听起来让我的心里酸酸的。
  “喔,不用谢!我该走了……”
  说完了我最后一句台词,我站起身,“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我默念着,向门外走去,很想,却最终也没有回头再望她一眼……
  第二天,我没去上学,我的肚子坏了,而且发高烧,休了一星期的病假,听说百合也没上学,还办了退学手续。我想,她的的确确是到东京治疗了。生病期间,脑中不时浮现百合瘦弱的样子,我想了很多,最后,决定去东京看看她,是的,我非常想见她,我忍不住回忆起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但,这并不是我去见她的理由。
  二周以后,在东京的一家大医院。
  “请问,花菱百合是住在这家医院吗?”
  “请您稍等!”
  “花菱…”
  我怀着期待的心情望着值班的护士熟练地敲打着键盘,这已经是我询问的第四家医院了。
  “是的,百合小姐住在B区201号房间!”
  “谢谢”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飞也似地跑到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折回到医院,向病房跑去。登上最后一阶楼梯,我便停下,我需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因为今天,我将不再以恋人的身份,而是以魔鬼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病房的门关着,门口站着一位身高2米的中年男子,我想他就是百合的管家蒹保镖了!
  “麻烦你,请您通知一下,我要见百合!”
  保镖:“我们小姐说了,她不想见任何人!”
  “不行,我一定要见她,麻烦你,告诉她,就说是忍枫来看她了!”
  男人望着我坚定的眼神,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许久……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小姐请您进去”
   “百合!”我喊道。
  她用被子蒙住自己:“别!别过来!”“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说好了。”
  我冲过去,一把将被子掀开。
  天啊!短短的三周,百合她竟瘦的不成人样了!虽然我仔细查阅了肌炎的症状,虽然我已料到百合皮包骨的消瘦,然而她的样子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的心在一瞬间裂成碎片
  几秒种的惊谔以使得百合彻底崩溃,她坐在床角缩成一团,痛哭起来!
  “你都看见了吧,别再管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一把将她拽起,她轻得连35kg都不到,即使是这样,也没能令我手软,“啪!”我扇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懦弱的家伙!肌炎又怎样?世界疑难症又怎样?”
  咚…一只大手将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快住手!一藤叔叔!他是我的朋友!”百合抽泣而慌张的制止到。
  “你不想要幸福多彩的生活了吗?你不想要美好的未来了吗?你不想要真挚纯美的爱情了吗?遇到这样的挫折你便要放弃了吗?(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爆发出这样惊人的力量)醒醒吧,大小姐!这个世界比你不幸的人还有很多!没用的东西,我看错你了!”我松开手,百合瘫软在床上。
  “如果放弃,生命便已提前结束……”
  说完了最后一句台词,我便走出了病房,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谢谢!”,我毫不理会。我哭了,我本来是很少哭的……
  也许,我破坏了百合美好的回忆,破坏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许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只是疯狂而已,也许百合会这样恨我一辈子!但,我并不后悔,只要能令百合重新燃起“生”的勇气,即使…即使再怎么样也是值得的!这,就是我的爱,我的爱最高的表达方式。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是一年。我因为什么大学也没能考上,因此不得不复读一年,又是一个下雪的圣诞节……
  百合,她还好吗?她要是还活着,应该念大一了吧!不!她一定生活的很好,她是个坚强的女孩,我坚信不疑。
  我站在街心广场,漂亮的“小胖胖”早已不在,雪还太小,落到地上便化掉了,根本无法堆雪人。我突然感到丝丝寒意,便走进一家面馆,点了碗加蛋热汤面,透着餐厅的大窗户,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位少女立在一旁,她低着头,怀着淡淡的喜悦,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似乎在等人……
  “百合?!”
  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是百合吗?是她吗?我掏出5000日元放在桌上,疯了似的跑出去。
  “百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她也惊讶不已!
  “你已经康复了吗?!”
  “枫!是你!?是呀,托你的福……”
  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她多少算是变胖了,人也更漂亮了!
  “哈!”我差点儿喜极而泣,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一眼扫过旁边的商店:“我去给你买一棵圣诞树,这次不同了,要买一棵最大的!”手舞足蹈的我便向商店跑去,一个青年男子,身着蓝色运动服,显得自然而洒脱,(算是和我同一类型的男人吧,只是眼神中流露着光芒)搬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向外走,我立刻停下了脚步。不要小看男人,有时候他们之间的灵敏度也是高得惊人的。
  那男子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身后的百合,微笑的伸出了右手:“你就是那个拯救了花菱一生的忍枫吧!花菱经常提起你,能够见到你本人,真是荣幸!我是长谷•一池。”
  “很高兴见到你…”我们握了握手。
  “怎么,不和花菱说几句吗?咦?这棵树的质量好像有些问题,我去换一棵…!”
  “哼!不错的年轻人!”我暗暗想到。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倒是百合先开了口,
  “不要再吸烟了,会伤到身子的!”
  她一把拔掉了我嘴上的烟卷,一时间我们都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百合……还记得去年的圣诞节吗?”
  “当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是人家的初恋呀…”
  “百合,祝你的生活充满热情!祝你拥有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
  “你也是呀,枫!要努力呀!你一定行的,百合相信你!”这时她的脸上已经要泛起泪花…
  “傻瓜,以后不要再哭了!”
  我轻轻擦试了她的泪花,转身离开,“乖啊,这是最后一次了…”,一池站在商店门口,微笑着望着我。
  “长谷君,花菱可是个好女孩!”
  “是,这一点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的!”
   “祝你们幸福!”
  接着便摆出一副很酷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摆酷是从来也不能持久的,刚转过弯,我便开始奔跑,飞快地跑,傻傻地跑,不停地跑,直到再也迈不动一步,随即便开始大笑,傻傻的笑,大声的笑,不停地笑,笑得眼泪流出来了,便又开始哭……
  午夜的钟声响了,街上的人也少了起来,我想点一支烟,便掏出打火机,顿了一下,便将它们扔在地下。
  “不要再吸烟了,会伤到身子的!”
  嘿,也许,是到了我该改变的时候了!
  “当然,百合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是人家的初恋呀…”
  “你也是呀,枫!要努力呀!你一定行的,百合相信你!”
  百合,你知道吗?并不是我拯救了你的一生,而是你拯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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