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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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迁就给一二百万,开着车去包头吃饭,沙漠里盖巨大城市,拉煤的车塞100公里。暴富的鄂尔多斯人炫富同时,也应为子孙后代寻一条出路。
  
  豪车、暴富、鬼城、热钱、畸形、怪胎、“羊煤土气”……这些关键词串起的是2011年的鄂尔多斯。
  拆迁就给一二百万,开着车去包头吃饭,沙漠里盖了巨大城市,拉煤的车能塞100公里。外地人说起鄂尔多斯,都带着一脸羡慕嫉妒恨,当地人说起鄂尔多斯,却是一肚子的忿忿不平。
  
  鄂尔多斯的传奇
  鄂尔多斯曾经创造过传奇。700多年前,成吉思汗亲征西夏,途径鄂尔多斯,被其美景打动,最终安眠于此。
  现代鄂尔多斯,流传着另一个传奇。2004年,一个台湾人回鄂尔多斯探亲,借给自己侄子人民币50万去挖煤矿,几年以后,侄子拿了500万要还给这位叔叔。
  鄂尔多斯不缺媒。雄伟的成吉思汗陵墓所处之地,已被证明是真正的风水宝地。全市已探明煤炭储量1496亿多吨,约占全国总储量的1/6。如果计算到地下1500米处,总储量约近1万亿吨。在全市87000多平方公里土地上,70%的地表下都埋藏着煤。
  可是上世纪80年代,鄂尔多斯在落后的内蒙古都称得上是垫底儿的地方。8个旗县中,5个国家级贫困县、3个自治区贫困县。它的“中心城区”东胜,人口只有4万。6栋像样的楼房,其余多是破烂的平房。当时描述东胜的一句流行语是:“两条街、一条狗、一个警察一只猴”,足见其萧索。
  那时候的鄂尔多斯,最有名的就是成吉思汗陵和一望无际的大漠风光。虽然把土扒开就有煤炭,但当时煤炭价格实在太差,挖出来的煤卖1吨赔1吨。
  当时内蒙古地区的大学毕业生都不愿意去鄂尔多斯找工作,他们大多数选择呼和浩特或者包头。如果谁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是鄂尔多斯的,那这段校园恋情也常以“分手”告终。
  中国经济高速成长,给了鄂尔多斯及鄂尔多斯人翻身的机会。煤炭给中国这个全球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火车头提供了往前冲的燃料,同时鄂尔多斯也赚进了大把的财富。
  除了煤,鄂尔多斯还有羊绒、天然气和稀土,加起来是“羊煤土气”四大资源,鄂尔多斯人给其取了个谐音叫“扬眉吐气”。
  
  车号600的奔驰600
  鄂尔多斯富有了,暴富的鄂尔多斯人开始锦衣不夜行。最具代表性的数字是:鄂尔多斯人拥有路虎5000辆,而该市出租车只有2000辆。2010年,中国内地90%的路虎都被鄂尔多斯人买走了。
  目前,鄂尔多斯每百户拥有私家车30辆。有些人家最少有3辆车,男主人开路虎,女主人开奔驰、BMW,孩子们则喜欢开跑车。在当地做小商品生意的温州人林先生请来一位钟点工阿姨,竟然是开着丰田越野车来的。阿姨解释说,自己出来干点活,不是为赚钱,而是呆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
  2010年,一位鄂尔多斯煤老板买走了当年国内卖出的最贵轿车——价值3800万元的布加迪威龙,但由于底盘太低,当地路况又不好,如今只能停在公司大厅里当作实力的展示品。
  在当年的鄂尔多斯车展上,布加迪、宾利、劳斯莱斯悉数亮相。到了2011年,法拉利、兰博基尼、保时捷卡宴混动版和林肯也赫然在列。2011年宾利在中国增加了5家经销商网络,其中就包括鄂尔多斯。
  有好车还要有好号,在鄂尔多斯,“999”和“888”显然是不够的。如果开BMW750最好就要配“750”车号,LEXUS570就要配“570”车号,因此,在这里不仅能看到奔驰600,而且能看到车号600的奔驰600。
  到了周末,很多鄂尔多斯人开着车去包头消费。他们去包头吃最好的,玩最好的,“把我们的物价都给带高了”,在包头生活了30年的贺先生说。
  这座城市已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暴富的神话。《中国民间资本投资调研报告》称,内蒙古鄂尔多斯人均GDP超越香港,位居全国第一
  拥有百万资产在鄂尔多斯只能算是穷人,因为这里资产上千万的人,至少有10万,而资产过亿的富豪已经超过了7000人。要知道,鄂尔多斯市区人口只有35万,加上各个旗县,总人口也不过150万。也就是说,每217个人中就有1个亿万富翁;每15个人就有1个千万富翁。
  
  煤炭与千万安置费
  在鄂尔多斯,财富的直接源头是煤矿。从2002年开始,国内煤炭价格从最初的每吨几十元涨到了二三百元,最高时甚至超过400元。鄂尔多斯的煤炭不仅量大、质优,而且大多还是浅层煤,因此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
  之前是鄂尔多斯人求着外地人来买煤,如今,煤车一辆辆不停地从内蒙往沿海开,数量多到一辆接一辆变成长龙,一遇到堵车,就排起了长达100多公里、30小时一动也不动的队伍。
  随着巨大的财富从地下滚滚而出,鄂尔多斯的财富也迅速积累。按照目前近5亿吨的年开采量,鄂尔多斯每年因煤炭新增的财富即可达到2250亿元。
  与此同时,鄂尔多斯开始旧城改造和新城建设,从2004年开始了一轮大征地运动。鄂尔多斯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在部分地区,每户牧民的耕地加草场,动辄可以达到四五百亩甚至上千亩。受益于高额的财政收入,鄂尔多斯政府对拆迁补偿一向十分慷慨,大量的鄂尔多斯人因此获得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安置费。
  在旧城改造的同时,新城也拔地而起,其中就包括被外界称为“鬼城”的康巴什新区。
  这座荒原上崛起的新城北靠青春山,原名“青春山经济技术开发区”,由自治区人民政府于2000年12月份批准成立。它南邻东红海子湿地风景区,三面被乌兰木伦河环绕,自然条件十分得天独厚。
  2003年,鄂尔多斯市决定将市人民政府驻地迁往该处。2004年4月,经自治区人民政府批准,将此地更名为康巴什新区,人口规划到2020年达到30万人,规划城区面积32.23平方公里。由此拉开了康巴什新区城市建设的帷幕。
  实质性建设始于2004年5月。很快,在一片只有1400余人的荒漠上,一座新城已经矗立起来,城区面积达到32平方公里,但人口依然只有3万人。
  当年7月,内蒙古大学毕业的小韩选择到荒漠中的康巴什新区管委会工作,这在选择留在呼市、包头或者“北漂”的同学当中引发了轰动。随后,媒体大规模报道了康巴什新区的情况,该地由此得名:“鬼城”。
  
  家家都放高利贷
  “2004年刚刚来的时候就是沙漠,现在这里已经是非常漂亮的城市了。”小韩丝毫不介意说起“鬼城”,相反他还替那些没有选择鄂尔多斯的同学感到遗憾:“如果大家刚刚毕业就来到这里,现在房子、车都应该有了。”
  “我们这里都是被人骂的新闻,其实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好多新闻记者的报道失实。”对于“鬼城”的称谓,小韩有些忿忿不平。
  空房子已经变成商店、居民住进了社区、图书馆也不再空空荡荡。“网上的报道,就是拿没人的时候拍照。其实,哪个开发区刚刚开始能有人啊,不都是慢慢集聚的嘛。现在很好啦,人很多,主要是本地户、公务员和外来务工人员。”
  “超前是为后来的发展做准备。”有当地官员向媒体透露,鄂尔多斯的这种规划理念是在向包头学习。
  上世纪50年代,苏联人为包头设计了“一市三区”的建设规划,区与区之间距离50公里,当时人们怨声载道,嫌交通不便。但今天三个区已经连接在了一起,包头市发展空间十分广阔,不用为发展用地发愁。
  利用资源,鄂尔多斯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城市化建设则可以将财富分配到大多数人手中。如此看来,这似乎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然而,从煤炭赚到的钱,只有两种出路,一是投入高利贷市场,二是买地买房炒楼。“我们这里一拆迁就能拿到一二百万,征地的钱再放高利贷,高利贷的利息在2-3分左右。”小韩说:“基本家家放,有专门做这样生意的人。现在银行贷款很难贷下来的,这些民间资本为生意人解决了好多问题。”
  
  资源枯竭怎么办?
  在鄂尔多斯,处处可看到小额贷款的公司,这里流行地下金融,煤老板把钱以年息60%借出去。钱借出去了,能投资的就是房地产市场,于是炒楼、炒房、炒店铺,黄土堆变大楼,赚到钱后再投入房地产市场。一手接著一手,高利贷滚动了鄂尔多斯的暴富经济。
  “在鄂尔多斯,整个财富的发动机是煤炭,而房地产是财富的存钱罐,中间环节则是高利贷支撑。”高和投资金融分析师李慧忠说。
  现在鄂尔多斯每年最少开发1500万平方米的房子。鄂尔多斯盖好与正在盖的房子,分给鄂尔多斯人,每户平均可以分到20套。中国全国平均房价5年涨76.7%,在沙漠中创造经济奇迹的鄂尔多斯,房价却涨了4、5倍以上。
  2011年5月20日,市中心一个名为“华府世家”的楼盘开盘,均价高达2.3万元/平方米,但仍被一抢而空。这个楼盘主力户型是500-1000平方米的平层大宅,只有少量300平方米的公寓。
  “在鄂尔多斯,一户人家拥有三四套房子是很平常的事。”在鄂尔多斯一家银行工作的方先生说,有些富人整层整幢地买房子也不稀奇。
  而拥有多套住房的人,因为嫌收房租麻烦,而不愿意把房子租出去,导致流入租赁市场的房子少之又少,进而将当地的房租价格推向高位。
  内蒙古宏浩置业总经理陈浩楠认为,现在的鄂尔多斯房地产总量太多,要靠外来人投资,才能满足房地产供应量。
  四处的热钱都涌向鄂尔多斯。这个城市往来的班机,不管是从东、从西,还是从南飞来的,全部班班客满,于是4年前才刚启用的新机场已不够用,鄂尔多斯正在建设一个新机场。
  然而繁荣背后隐藏着梦魇。任何一座资源型城市,都会经历“开发-成熟-衰退”三个阶段。一旦资源开始枯竭,替代产业乏力,城市就将失去活力。
  失控,也许才是鄂尔多斯遭遇的最大危机。从最极端的角度预测,按照鄂尔多斯2009年约3.3亿吨的煤炭开发规模和历史年均32%的开发增速,即便1万亿吨总储量也仅够再开采23年,这意味着最快到2034年鄂尔多斯将资源枯竭。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鄂尔多斯的财富神话将难以为继。
  资源性财富是上帝的恩赐,只有未雨绸缪,将这种上帝恩赐的财富及早转化成为可以循环的经济资源,培养真正的高科技产业,才是当地非循环经济模式的出路。砸钱去救房地产,好比对一个濒死的病人下猛药,虽可短暂回阳,但实际上却加剧了其死亡的速度。
  
  与成吉思汗的渊源
  鄂尔多斯,蒙语是“宫帐”的意思,经典蒙文典籍中译成“斡尔朵”,“斯”表示“很多”。
  传说700多年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蒙古大军西征时,途径鄂尔多斯。他目睹这里水草丰美,花鹿出没,是一块风水宝地,留恋之际,失手将马鞭掉在地上。部下正要拾起马鞭时,被成吉思汗制止了,他说:“这里是梅花鹿栖身之所,戴胜鸟育雏之乡,衰落王朝振兴之地,白发老翁享乐之邦。”感慨之余对左右吩咐道:“我闭眼之后可葬于此”。
  成吉思汗死后,在鄂尔多斯“造了万世的陵寝,成了全体民众奉祀之神,建筑了永世坚固的八白室”,即成吉思汗陵。
  
   资源型城市的成长轨迹
  目前我国44座资源枯竭型城市,成长轨迹近似:“矿业兴则城市兴,矿业竭则城市衰”。
   资源型城市面临的问题
  经过多年开采后,它们面临同样的问题:经济结构失衡、产业单一、失业和贫困人口增多、替代产业少、生态环境破坏严重、社会矛盾激化等。
   资源型城市的出路
  资源型城市应早日规划,减少对传统资源性产业的依赖,寻找接续产业,进入以生态、信息、电子、服务等产业为主的第一、第三产业,进行产业转型,为城市未来寻找出路。
  现在鄂尔多斯每年最少开发1500万平方米的房子,已盖好与正在盖的房子,分给鄂尔多斯人,每户平均可分20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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