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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农、钱壮飞、胡底是中共隐蔽战线上最出色的情报人员，他们受党委派打入国民党最高特务首脑机关，在生死关头挽救了党中央，因功勋卓著被周恩来称誉为“龙潭三杰”。鲜为人知的是，他们不仅仅是中共隐蔽斗争的地下尖兵，也是苏区革命文艺的红色先锋。
1931年，中央安排暴露的李克农、钱壮飞、胡底转移到中央苏区。此时，中央苏区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革命文艺运动。工农兵文艺工作者在党的文艺方针指引下，创作热情空前高涨，在相对宽松安宁的环境里，以火热的革命、生产斗争为题材，创作出了一大批富有激情的歌谣、戏剧、舞蹈、漫画等文艺作品，生动反映了中共领导下的苏区政治经济特点和人民群众精神面貌，极大地鼓舞了苏区军民团结战斗。李克农、钱壮飞、胡底到达苏区后，都积极参与了苏区革命文艺运动。
在到苏区以前，“龙潭三杰”便以卓越的文艺才能而著称。
红军总政俱乐部也是当时苏区戏剧活动的重要阵地，它的任务是领导红军中的文娱工作。1932年春，胡底以戏剧作家身份担任俱乐部主任。他与郑贻周、潘望峰等文艺骨干一起，很快就将红军文艺活动搞得风生水起。胡底能导能演，尤善编剧，长于讽刺喜剧，将敌人的丑恶面孔揭露无遗。当时俱乐部人少，演出时总要请各单位的文艺人才参加，如总司令部的康克清、保卫部门的钱壮飞、无线电队的王铮等，都参加过演出。
这个时期红军总政俱乐部所演剧目大多由胡底和钱壮飞编写，有的仅仅是写个提纲，许多台词需要演员在舞台上临时编。代表剧目有《义勇军》《热河血》《阶级》《新十八扯》《今古奇观》等。特别是《阶级》《新十八扯》等胡底创作的滑稽戏剧，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阶级》是讽刺喜剧，通过姨太太、账房先生、佣人、马夫和乞丐婆等一级巴结一级，一级鄙夷一级，一级攀附一级，一级戏弄一级的剧情，表现了在倚强凌弱的黑暗社会，被压迫的弱者总受统治阶级的欺压和侮辱。《新十八扯》是胡底用京剧形式创作的另一出讽刺喜剧，全剧由一人登场表演，时而穿上红军装，时而扯起青天白日旗，时而念着圣经，时而举着屠刀，揭露了国民党军阀欺骗人民的伪装。胡底才思敏捷、充满激情，在短暂的艺术生涯中创作了数十部戏剧、相声、歌曲文艺作品，是苏区最高产的戏剧作家。 李克农抵达苏区之时已是1932年春天，在国家政治保卫局继续从事隐蔽斗争。和钱壮飞、胡底一样，他也是苏区戏剧运动的骨干成員。据彭佳伦回忆，李克农创作了《八一》等多部戏剧，但都在战乱中散佚。李克农非常喜欢演戏，而且专门演反派人物，土豪恶霸、兵痞军阀，演得入木三分。因长期在白区做地下工作，在敌营内与人周旋，各种人物都见过，加上非凡的表演才能，他演戏逼真又有生活气息，很快成为苏区戏剧舞台上的“明星”。李克农曾与李伯钊在《农奴》剧中扮演兄妹，受到广泛欢迎。伍修权在回忆录中曾写道：“他演出得那么生动自然，惟妙惟肖，使人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是战斗在白色恐怖下的地下工作者。”李克农还曾自编自导自演了讽刺喜剧《秘书长万岁》，以独幕哑剧的形式，嘲笑了国民党特务头子的愚蠢无能。
“龙潭三杰”在隐蔽战线上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于无声处克敌制胜；在文艺舞台上也曾联袂登台，成为中共革命文艺史上的经典搭档。聂荣臻回忆说：“几位搞保卫工作的，像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等对文艺工作很积极。特别是胡底，他爱好文艺，很有创作才能。”
据李伯钊回忆，在大型话剧《黑奴吁天录》中，胡底饰演黑奴，李克农饰演黑奴主，钱壮飞饰演侯爵，李伯钊演黑奴之妹，危拱之演黑奴之妻，何叔衡饰演法官。演到最后时，台下观众被精彩的表演所感动，高喊“打倒奴隶主，打倒地主！”
1933年4月，工农剧社总社上演了钱壮飞、胡底、李伯钊等集体讨论，沙可夫执笔的大型话剧《我——红军》。胡底饰演靖卫团总，钱壮飞饰演反动团长，李克农饰演土豪，可谓是名角连台。中华苏维埃机关报《红色中华》以《一次精彩的晚会》为题，高度评价了这场“尽善尽美”的戏剧，尤其是饰演土豪的李克农这位“滑稽博士”，其“一举一动，一声一笑，无不令人捧腹绝倒”。
1933年7月30日，中央苏区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八一”活动，各单位的文艺汇演盛况空前。值得一提的是戏剧《杀上庐山》，据说该剧是周恩来腹稿口述并最终审定，邀请胡底、钱壮飞、李克农共同执笔创作的大型话剧，是中共隐蔽战线统帅和麾下密战尖兵在文艺战线上的一次完美联袂。该剧演职人员阵容强大：罗瑞卿担任导演，聂荣臻饰剧中人物宋子文，钱壮飞饰蒋介石，童小鹏饰宋美龄，李卓然扮演德国顾问塞克特，其他主要演员，也几乎全是后来在革命战争中威名显赫的红军将领。观众则是红军官兵。该剧演出时现场气氛高涨，演到高潮处（红军杀入庐山蒋介石江西行营），舞台上下欢声雷动，对鼓舞部队士气起了很大作用。
1933年底，为了庆祝全苏第二次代表大会准备排演节目时，工农剧社推出了由胡底编剧，钱壮飞导演，李克农和石联星主演的话剧《沈阳号炮》。石联星对李克农饰演反派的演技极为折服，几十年后依然赞不绝口。该剧在1934年1月第二次全苏大会期间演出时得到代表们的好评。该剧寓意深刻，选材独特，是苏区抗战剧目中的代表作，剧本被工农剧社总社刊印发行。
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的开拓者。以《松鼠》为滥觞的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诞生于中央苏区红色文化运动的大潮中。艺术源于现实，这一时期，党的隐蔽战线创建已有五六年时间，对敌隐蔽斗争开展得卓有成效，这为隐蔽战线题材文艺创作提供了扎实的现实基础。中央苏区火热的工作环境、高涨的文艺创作氛围和广大苏区群众官兵强烈的文化需求，为党的隐蔽战线文艺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这种环境下，钱壮飞、胡底、李克农等一批拥有丰富隐蔽斗争经验、具有较高创作能力的文艺骨干，自然而然地将创作视线拓展到了隐蔽斗争这一全新领域。
1933年，胡底（一说钱壮飞、李克农也参与了编创）创作了滑稽戏剧《松鼠》（又名《红色间谍》），讲述了第五次反“围剿”期间，国民党白军连长潜入红军内部，与此同时，红军某部战士也奉命打入“围剿”的白军内部，担任三班长，任务是组织白军士兵暴动。潜伏的白军连长逃回了白军，把三班长是红军的情报报告了上级。三班长机警地摆脱了困境，趁机发动暴动，带领全班战士起义投奔了红军。
《松鼠》剧情一波三折，已经具备了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戏剧的基本要素：在叙事方式上，同时反映隐蔽的党组织与公开的敌人作斗争和公开的党组织与隐蔽的敌人作斗争这样攻防两条战线，也就是“情报策反”和“反间保卫”两项工作，这也是后来绝大多数隐蔽战线题材作品的叙事主线。在剧情安排上，讴歌了我党战士在虎穴内与敌周旋的英勇事迹，嘲讽了敌人的腐朽无能，揭示了中国共产党必胜的革命道理，这也是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作品一贯坚持的政治导向。同时，该剧也深刻反映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隐蔽斗争规律，为苏区反间保卫工作敲响了警钟。《松鼠》是目前考证最早的我党隐蔽斗争题材文艺作品，具有开创先河的意义。
在《松鼠》创作前后，胡底还创作了《热河血》《沈阳号炮》等作品，都或多或少地涉及获取敌人情报的情节，在作品中加入了党的隐蔽战线斗争的素材。《松鼠》之后，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作品延绵不断80多年，诞生了《永不消逝的电波》等优秀剧目，形成党的革命题材文艺的一个类型。
红色戏剧的先驱。钱壮飞、胡底、李克农在苏区期间创作并演出了大量戏剧作品，有适合前线战场演出的小型活报剧、独幕剧，也有为大型晚会创作的多幕话剧，还有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双簧、哑剧等滑稽喜剧，有的已成为苏区红色戏剧的经典作品。主管苏区文化工作的李伯钊一度希望把他们留在文化部门，但是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没有批准。
“龙潭三杰”不仅编演了一大批优秀戏剧，还参与创办了众多苏区文艺团体，为文艺人才培养作出了重要贡献。胡底和钱壮飞长期参与红校俱乐部、总政俱乐部等戏剧阵地的领导工作，是苏区重要文艺团体八一剧团和工农剧社的主要创建者
之一。
“龙潭三杰”还是艺术教育的骨干分子。1933年，在瞿秋白的主持下，中央苏区成立了高尔基戏剧学校和中央苏维埃剧团，分别是艺术教育和艺术表演基地，使苏区红色戏剧运动走向专业化和正规化。胡底、钱壮飞、李克农都是该校的教员。彼时的李克农、钱壮飞、胡底都已经是苏区政治保卫部门和军事情报部门的重要领导干部，但同时也都关心高尔基戏剧学院建设，积极参加演出、讲课，帮助提高教员的教学水平。戏校刚刚成立，师资稀缺，钱壮飞和胡底承担着繁重的授课任务，是学校里开课最多的教师，每周每人要授课24小时。胡底活跃随和，讲课生动，学员、教员都愿意听他的课。当时戏剧学校和俱乐部的演员大多是红军战士，文化水平较低，对剧中城市生活不了解。有时连“市长”一词都要解释一番。至于“擦地板”这样的动作情节，更是需要胡底边讲边示范，有的人还是做不来，他就更加通俗地解释为“用拿锄头的姿势，在地上一拉一推”。钱壮飞讲课深入浅出，农民出身的学员都能听得懂。据当时的戏校学员石联星回忆，钱壮飞对演员要求严格又有耐心。他授课时用一支自制的粉笔，口授手绘，边讲边画，随手就将不同人物的表情、动作惟妙惟肖地画了出来，学员惊叹之余就很快领悟了讲课内容。
美术工作的卓越人才。钱壮飞的书法、绘画和设计在苏区非常有名。中华苏维埃机关报《红色中华》的刊头，就是由钱壮飞题写的。他还兼任过红军总政治部机关报《红星报》的特约漫画家。只要胡底出一个点子，钱壮飞立刻就能画成漫画。
钱壮飞最珍贵的美术作品当属为苏区设计的建筑图，包括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大礼堂、红军检阅台、红军烈士纪念塔、公略亭、博生堡、红军烈士纪念亭，它们被后人称为中央苏区六大纪念建筑。这些坐落在红土地上的建筑，造型独具匠心，布局得当，体现着浓郁的战斗风格。如大礼堂高大敞亮，空中俯视像一顶红军八角帽，上下两层座位以主席台为圆心呈扇形分部，采光、通风、传音和疏散隐蔽效果都很好。烈士纪念塔塔身像一颗射向天穹的子弹，塔基呈五角星状，镌刻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题词，塔下一行“踏着先烈血迹前进”的砖砌大字，直通红军检阅台下。在战火纷飞的苏区岁月，这些建筑振奋了苏区军民的斗争士气，堪称当时的“国家工程”。
先驱功绩永世长存，文化力量穿越时空。“龙潭三杰”留给我们的不仅是危急关头力挽狂澜的惊天壮举，还有红色文化历久弥新的润物无声。如今，这些历经岁月淘洗的红色经典，正如血脉般滋养着党的隐蔽战线，构建了共产党人不朽的精神家园。（编辑 黄艳）
1931年，中央安排暴露的李克农、钱壮飞、胡底转移到中央苏区。此时，中央苏区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革命文艺运动。工农兵文艺工作者在党的文艺方针指引下，创作热情空前高涨，在相对宽松安宁的环境里，以火热的革命、生产斗争为题材，创作出了一大批富有激情的歌谣、戏剧、舞蹈、漫画等文艺作品，生动反映了中共领导下的苏区政治经济特点和人民群众精神面貌，极大地鼓舞了苏区军民团结战斗。李克农、钱壮飞、胡底到达苏区后，都积极参与了苏区革命文艺运动。
早期文艺经历
在到苏区以前，“龙潭三杰”便以卓越的文艺才能而著称。
红军总政俱乐部也是当时苏区戏剧活动的重要阵地，它的任务是领导红军中的文娱工作。1932年春，胡底以戏剧作家身份担任俱乐部主任。他与郑贻周、潘望峰等文艺骨干一起，很快就将红军文艺活动搞得风生水起。胡底能导能演，尤善编剧，长于讽刺喜剧，将敌人的丑恶面孔揭露无遗。当时俱乐部人少，演出时总要请各单位的文艺人才参加，如总司令部的康克清、保卫部门的钱壮飞、无线电队的王铮等，都参加过演出。
这个时期红军总政俱乐部所演剧目大多由胡底和钱壮飞编写，有的仅仅是写个提纲，许多台词需要演员在舞台上临时编。代表剧目有《义勇军》《热河血》《阶级》《新十八扯》《今古奇观》等。特别是《阶级》《新十八扯》等胡底创作的滑稽戏剧，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阶级》是讽刺喜剧，通过姨太太、账房先生、佣人、马夫和乞丐婆等一级巴结一级，一级鄙夷一级，一级攀附一级，一级戏弄一级的剧情，表现了在倚强凌弱的黑暗社会，被压迫的弱者总受统治阶级的欺压和侮辱。《新十八扯》是胡底用京剧形式创作的另一出讽刺喜剧，全剧由一人登场表演，时而穿上红军装，时而扯起青天白日旗，时而念着圣经，时而举着屠刀，揭露了国民党军阀欺骗人民的伪装。胡底才思敏捷、充满激情，在短暂的艺术生涯中创作了数十部戏剧、相声、歌曲文艺作品，是苏区最高产的戏剧作家。 李克农抵达苏区之时已是1932年春天，在国家政治保卫局继续从事隐蔽斗争。和钱壮飞、胡底一样，他也是苏区戏剧运动的骨干成員。据彭佳伦回忆，李克农创作了《八一》等多部戏剧，但都在战乱中散佚。李克农非常喜欢演戏，而且专门演反派人物，土豪恶霸、兵痞军阀，演得入木三分。因长期在白区做地下工作，在敌营内与人周旋，各种人物都见过，加上非凡的表演才能，他演戏逼真又有生活气息，很快成为苏区戏剧舞台上的“明星”。李克农曾与李伯钊在《农奴》剧中扮演兄妹，受到广泛欢迎。伍修权在回忆录中曾写道：“他演出得那么生动自然，惟妙惟肖，使人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是战斗在白色恐怖下的地下工作者。”李克农还曾自编自导自演了讽刺喜剧《秘书长万岁》，以独幕哑剧的形式，嘲笑了国民党特务头子的愚蠢无能。
“龙潭三杰”在隐蔽战线上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于无声处克敌制胜；在文艺舞台上也曾联袂登台，成为中共革命文艺史上的经典搭档。聂荣臻回忆说：“几位搞保卫工作的，像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等对文艺工作很积极。特别是胡底，他爱好文艺，很有创作才能。”
据李伯钊回忆，在大型话剧《黑奴吁天录》中，胡底饰演黑奴，李克农饰演黑奴主，钱壮飞饰演侯爵，李伯钊演黑奴之妹，危拱之演黑奴之妻，何叔衡饰演法官。演到最后时，台下观众被精彩的表演所感动，高喊“打倒奴隶主，打倒地主！”
1933年4月，工农剧社总社上演了钱壮飞、胡底、李伯钊等集体讨论，沙可夫执笔的大型话剧《我——红军》。胡底饰演靖卫团总，钱壮飞饰演反动团长，李克农饰演土豪，可谓是名角连台。中华苏维埃机关报《红色中华》以《一次精彩的晚会》为题，高度评价了这场“尽善尽美”的戏剧，尤其是饰演土豪的李克农这位“滑稽博士”，其“一举一动，一声一笑，无不令人捧腹绝倒”。
1933年7月30日，中央苏区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八一”活动，各单位的文艺汇演盛况空前。值得一提的是戏剧《杀上庐山》，据说该剧是周恩来腹稿口述并最终审定，邀请胡底、钱壮飞、李克农共同执笔创作的大型话剧，是中共隐蔽战线统帅和麾下密战尖兵在文艺战线上的一次完美联袂。该剧演职人员阵容强大：罗瑞卿担任导演，聂荣臻饰剧中人物宋子文，钱壮飞饰蒋介石，童小鹏饰宋美龄，李卓然扮演德国顾问塞克特，其他主要演员，也几乎全是后来在革命战争中威名显赫的红军将领。观众则是红军官兵。该剧演出时现场气氛高涨，演到高潮处（红军杀入庐山蒋介石江西行营），舞台上下欢声雷动，对鼓舞部队士气起了很大作用。
1933年底，为了庆祝全苏第二次代表大会准备排演节目时，工农剧社推出了由胡底编剧，钱壮飞导演，李克农和石联星主演的话剧《沈阳号炮》。石联星对李克农饰演反派的演技极为折服，几十年后依然赞不绝口。该剧在1934年1月第二次全苏大会期间演出时得到代表们的好评。该剧寓意深刻，选材独特，是苏区抗战剧目中的代表作，剧本被工农剧社总社刊印发行。
对苏区革命文艺的贡献
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的开拓者。以《松鼠》为滥觞的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诞生于中央苏区红色文化运动的大潮中。艺术源于现实，这一时期，党的隐蔽战线创建已有五六年时间，对敌隐蔽斗争开展得卓有成效，这为隐蔽战线题材文艺创作提供了扎实的现实基础。中央苏区火热的工作环境、高涨的文艺创作氛围和广大苏区群众官兵强烈的文化需求，为党的隐蔽战线文艺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这种环境下，钱壮飞、胡底、李克农等一批拥有丰富隐蔽斗争经验、具有较高创作能力的文艺骨干，自然而然地将创作视线拓展到了隐蔽斗争这一全新领域。
1933年，胡底（一说钱壮飞、李克农也参与了编创）创作了滑稽戏剧《松鼠》（又名《红色间谍》），讲述了第五次反“围剿”期间，国民党白军连长潜入红军内部，与此同时，红军某部战士也奉命打入“围剿”的白军内部，担任三班长，任务是组织白军士兵暴动。潜伏的白军连长逃回了白军，把三班长是红军的情报报告了上级。三班长机警地摆脱了困境，趁机发动暴动，带领全班战士起义投奔了红军。
《松鼠》剧情一波三折，已经具备了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戏剧的基本要素：在叙事方式上，同时反映隐蔽的党组织与公开的敌人作斗争和公开的党组织与隐蔽的敌人作斗争这样攻防两条战线，也就是“情报策反”和“反间保卫”两项工作，这也是后来绝大多数隐蔽战线题材作品的叙事主线。在剧情安排上，讴歌了我党战士在虎穴内与敌周旋的英勇事迹，嘲讽了敌人的腐朽无能，揭示了中国共产党必胜的革命道理，这也是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作品一贯坚持的政治导向。同时，该剧也深刻反映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隐蔽斗争规律，为苏区反间保卫工作敲响了警钟。《松鼠》是目前考证最早的我党隐蔽斗争题材文艺作品，具有开创先河的意义。
在《松鼠》创作前后，胡底还创作了《热河血》《沈阳号炮》等作品，都或多或少地涉及获取敌人情报的情节，在作品中加入了党的隐蔽战线斗争的素材。《松鼠》之后，党的隐蔽战线题材文艺作品延绵不断80多年，诞生了《永不消逝的电波》等优秀剧目，形成党的革命题材文艺的一个类型。
红色戏剧的先驱。钱壮飞、胡底、李克农在苏区期间创作并演出了大量戏剧作品，有适合前线战场演出的小型活报剧、独幕剧，也有为大型晚会创作的多幕话剧，还有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双簧、哑剧等滑稽喜剧，有的已成为苏区红色戏剧的经典作品。主管苏区文化工作的李伯钊一度希望把他们留在文化部门，但是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没有批准。
“龙潭三杰”不仅编演了一大批优秀戏剧，还参与创办了众多苏区文艺团体，为文艺人才培养作出了重要贡献。胡底和钱壮飞长期参与红校俱乐部、总政俱乐部等戏剧阵地的领导工作，是苏区重要文艺团体八一剧团和工农剧社的主要创建者
之一。
“龙潭三杰”还是艺术教育的骨干分子。1933年，在瞿秋白的主持下，中央苏区成立了高尔基戏剧学校和中央苏维埃剧团，分别是艺术教育和艺术表演基地，使苏区红色戏剧运动走向专业化和正规化。胡底、钱壮飞、李克农都是该校的教员。彼时的李克农、钱壮飞、胡底都已经是苏区政治保卫部门和军事情报部门的重要领导干部，但同时也都关心高尔基戏剧学院建设，积极参加演出、讲课，帮助提高教员的教学水平。戏校刚刚成立，师资稀缺，钱壮飞和胡底承担着繁重的授课任务，是学校里开课最多的教师，每周每人要授课24小时。胡底活跃随和，讲课生动，学员、教员都愿意听他的课。当时戏剧学校和俱乐部的演员大多是红军战士，文化水平较低，对剧中城市生活不了解。有时连“市长”一词都要解释一番。至于“擦地板”这样的动作情节，更是需要胡底边讲边示范，有的人还是做不来，他就更加通俗地解释为“用拿锄头的姿势，在地上一拉一推”。钱壮飞讲课深入浅出，农民出身的学员都能听得懂。据当时的戏校学员石联星回忆，钱壮飞对演员要求严格又有耐心。他授课时用一支自制的粉笔，口授手绘，边讲边画，随手就将不同人物的表情、动作惟妙惟肖地画了出来，学员惊叹之余就很快领悟了讲课内容。
美术工作的卓越人才。钱壮飞的书法、绘画和设计在苏区非常有名。中华苏维埃机关报《红色中华》的刊头，就是由钱壮飞题写的。他还兼任过红军总政治部机关报《红星报》的特约漫画家。只要胡底出一个点子，钱壮飞立刻就能画成漫画。
钱壮飞最珍贵的美术作品当属为苏区设计的建筑图，包括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大礼堂、红军检阅台、红军烈士纪念塔、公略亭、博生堡、红军烈士纪念亭，它们被后人称为中央苏区六大纪念建筑。这些坐落在红土地上的建筑，造型独具匠心，布局得当，体现着浓郁的战斗风格。如大礼堂高大敞亮，空中俯视像一顶红军八角帽，上下两层座位以主席台为圆心呈扇形分部，采光、通风、传音和疏散隐蔽效果都很好。烈士纪念塔塔身像一颗射向天穹的子弹，塔基呈五角星状，镌刻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题词，塔下一行“踏着先烈血迹前进”的砖砌大字，直通红军检阅台下。在战火纷飞的苏区岁月，这些建筑振奋了苏区军民的斗争士气，堪称当时的“国家工程”。
先驱功绩永世长存，文化力量穿越时空。“龙潭三杰”留给我们的不仅是危急关头力挽狂澜的惊天壮举，还有红色文化历久弥新的润物无声。如今，这些历经岁月淘洗的红色经典，正如血脉般滋养着党的隐蔽战线，构建了共产党人不朽的精神家园。（编辑 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