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少女为父献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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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妹妹毕竟是女孩子,她还要嫁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妹失去爱情和幸福啊:”
  ●父亲,“孩子们,你们不要争了。人总有一死.请握住爸爸的手,我想微笑着离开人世。”
  ●医生流着泪。“献肾很普遍,但我国千百家医院从未做过女儿割肾救父的手术,我们下不了刀啊。”
  ●18岁的女儿韩瑜 “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刻,请剖开我的肉体,我的每千个细胞都在滚烫跳动。”
  2003年春节前,广西桂林解放军181医院器官移植手术室,记者亲眼目睹了我国第一位妙龄少女为父献肾的全过程……10小时后,父亲的体内开始运转着女儿的“部件”——哥哥:“后悔签定秘密协议”
  2003年1月24日下午3点半,桂林解放军181医院接待室,25岁的韩峰和23岁的弟弟韩磊坐在记者对面,两兄弟眼睛发肿,哽咽不止。此时,他们的妹妹--18岁的广西钦州市小董中心小学教师韩瑜正在手术室接受最后一次术前检查,再过一会儿她的肾将摘下移植到父亲的体内。
  情绪稍稳定后,韩峰抹着泪对记者说:“悔不该和小妹妹签订那份秘密协议。”他接着断断续续讲述了“秘密协议”的来龙去脉
  “我们家住广西钦州市。父亲韩远德今年46岁,是钦州市钦北区农业局下属种场司机。1997年初,他开始无缘无故觉得疲惫,腿脚也有些浮肿。经钦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结果让家人大吃一惊慢性肾炎晚期,医生说,这种病很难治好,几年后极有、可能发展成尿毒症。结果不幸言中了。”据韩峰介绍,2000年初,可怕的尿毒症终于不期而至”光顾”他的父亲。由于双肾代谢功能接近枯竭,韩远德的全身浮肿.经常呕吐,根本吃不下东西,惟一的应急办法就是做血透(通常所说的换血),一个星期两次,,每月的费用高达5000多元,几年下来负债近10万元。即使这样,也只是权宜之计,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换肾。
  父亲的病情牵扯着儿女们的心。正在读大学的韩峰偷偷含泪辍学学开车,以尽快谋得一计之长医治父亲。弟弟韩磊背着行囊南下深圳打工挣钱。但哥俩赚的钱对救父只是杯水车薪。一个偶然的机会,韩峰、韩磊和韩瑜三兄妹从报纸上了解到如果家庭提供肾源,不仅可以节约很多医疗费,而且更容易”种植”。因为血缘关系,两者的相融程度会好得多,想不到这条资讯在三兄妹之间搅起了巨大”风波”。
  “我是老大,我有责任捐肾给爸爸。“韩峰摆“资格”当仁不让,首先提出来为父捐肾。
  “不行,我也是儿子,凭什么我就不能捐。”弟弟韩磊毫不示弱地层开了“捐肾权”争夺战。
  “女儿也是父亲亲生的,要捐就捐我的。”18岁的韩瑜此言一出,立即招致两个哥哥强烈反对,理由是:“你年龄小,一个女孩子家,摘掉一个肾将来怎么嫁人。”然而,韩瑜不依不饶,捧出一大堆“理论”与两个哥哥对阵。
  三兄妹各不相让,争着要为父亲捐肾.就这样僵持了一周。2002年11月中旬,见父亲病情加重而心急如焚的韩瑜突发奇想”为了显示公平,我们三人签订一个君子协定,谁的肾好,谁就捐给爸爸。”这个提议得到两个哥哥的积极响应,三兄妹一拍即合,经过“密谋”,当即草拟了如下协议1,三兄妹不分性别、年龄,都有为父捐肾的权利,2,经科学检测,肾脏最健康者为“中标人”,3,协议一旦签订立即生效,三方均不得反悔。三兄妹在《协议书》后面郑重签名画押。
  
  “协议书”签定后,韩峰和韩磊对妹妹耍了一小花招他俩没有按照协议中三人同去检查身体的约定,而是哥俩偷偷提前跑到桂林解放军181医院做检查,目的是”先做为快”,一旦身体检查合格,就能堵住妹妹的换肾之路。岂料这次检查让哥俩大失所望 韩峰的左肾偏小,韩磊携带有乙肝病毒,他俩的肾都不能移植。检查结果令两兄弟哀声叹气,回家后没将实情告诉给妹妹。他俩陷入了两难抉择。
  此时此刻,韩氏兄弟的内心感情非常矛盾一边是危在旦夕的亲生父亲,一边是同胞的花季妹妹。成就一方就意味着损伤另一方。在痛苦的煎熬中无论谁都难取难舍。
  两位哥哥想不到,妹妹韩瑜此时也同样“耍”了他俩她悄悄溜进钦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做检查。结果是双肾十分健康,
  “我赢了,我赢了。”韩瑜兴奋地叫喊着直奔回家,迫不及待地将诊断报告往哥哥面前一扔“哈哈,你俩别指望和我争了。”
  就在韩瑜为赢得“献身权”而笑逐颜开时,两位哥哥开始”反悔”,声明”协议无效”。“说话怎能不算数,还算个男子汉吗。”韩瑜痛斥两个哥哥“违约”,并且又哭又闹、软硬兼施地恳求哥哥“守规矩”,不要阻挠她行使“献身权”。父亲:“我想微笑着离开人世”
  “孩子们所做的一切,我一直被蒙在鼓里。”2003年1月24日下午做肾脏移植手术前,韩远德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双眼潮湿。他不经意间爆出了另外一个秘密
  1997年初自从医生告诉他慢性肾炎晚期极有可能转化为尿毒症之后,他将严重病情的瞒着儿女。因为当时两个儿子正读大学,女儿韩瑜在钦州民族师范读书。他担心儿女们知道实情后会影响学业.他为此一直守口如瓶。从此,中药、西药伴随着韩远德度过每一天。药很贵,每天的开销都需要四五十元,医药费像一座大山压得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喘不过气来。
  解除痛苦的惟一办法就是换肾,但换肾谈何容易,对于债台高筑的韩家来说,高昂的换肾费用如同天文数字。2001年7月.韩远德的单位已经发不下工资,医药费更无法报销。他悄悄对妻子说 ”我的病已无可救药,家里已债台高筑,亲朋好友慷慨解囊早已尽到了道义的责任。换肾花费太多,不能再拖累他人了,更不能把巨额债务让儿女承担。”韩远德不顾妻子的反对开始停药,病痛从此折磨得他死去活来。随着病情一天天的继续恶化,他大小便失禁,尿撒不出来憋在腹中,痛得额头冒汗。2002年秋,韩远德身体迅速”发福”,四肢浮肿得像面包,他几乎不能动弹。但他在儿女面前强打精神,始终表现乐观,脸上写满笑容。韩远德怕自己”日子不多了”,赶紧向亲友借钱供小女儿读书,完成自己的“遗愿”。韩瑜三年的学费1万多元,对于韩远德来说,这可是救命钱啊,
  由于韩远德对妻子立下“遗嘱”在自己临终前对子女封锁病情消息。妻子邝月莲起初还能强忍着,但后来她整日以泪洗面不经意间泄露了“天机”。三个儿女为父亲的“遗嘱”而目瞪口呆,
  三兄妹争相为父捐肾的消息去年冬天被韩远德知道后,他大为震惊,特别是自己的千金宝贝最后要求“割肾救父”,让他个分欣慰,但他坚决拒绝女儿的孝心“阿瑜,你的心意爸爸领了,但说什么我也不会要你的肾。割掉女儿身上的肉,比割我的心还难受啊。”
  与此同时,韩远德还发动几乎所有的亲友都上门劝韩瑜“听你爸爸的话吧,没错。你年龄那么小,身体又瘦弱,摘掉一个肾对身体有没有影响,以后还嫁得出去吗,将来能生孩子吗,这可牵涉到一生的幸福啊。”
  “孩子,别犯傻了,人总有一死,请握住爸爸的手,我想微笑着离开人世。”病床上的韩远德轻轻抚摸着女儿细嫩的手,语重心长地与女儿谈心。
  “不,”韩瑜扑通一声双腿跪在父亲的病床前,眼泪哗哗地直掉。”爸爸,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现在只割舍一个肾算什么呀,如果你不答应女儿的请求,我会一生不安啊,”韩瑜罚跪在地“要挟”父亲 若不接受她的肾脏移植,她已写好了辞职信,将日日夜夜陪跪在父亲病床前,直到父亲死去……
  10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母亲、哥哥和亲友们纷纷赶来劝她,但韩瑜仍双膝跪地不起,她的膝盖磨出了血丝,她咬着牙全身开始发抖。韩远德再也忍受不住女儿的“跪刑”,放声痛哭“我的乖女儿呀,你快起来吧……”几个小时的跪地“自罚”终于打动了慈父的心.韩远德点头默认了女儿”为父献身”的举动。
  在此之前,月薪仅186元的韩瑜从不逛商场和进美容院,她一分一角地抠下来,每月将150元的工资交给爸爸。她渴望着带着女儿体温的零钞和跳动的肾脏尽快能让父亲”获得新生”。女儿:“为父献肾是幸福!”
  “女儿为父献肾”的消息传出后,钦州许多人为之动容,桂林解放军181医院尤为感动,这家医疗技术水平极高的医院决定帮助这位花季少女实现她的”割肾救父”梦想。2003年1月21日,该院肾脏科主任医师刘作海从桂林赶赴钦州,为韩瑜作全面身体检查。刘作海告诉前来采访的记者 “亲属间捐肾已经很普遍,但大多为上辈人为下辈人捐,除了父母多有奉献之心外,更重要的是生命价值问题,因为后辈的生命更长。女儿为父亲捐肾在国内尚属首例。”刘主任说“只要是有独立行为的个人都可以申请将自己的肾捐献给他人。手术的成功率也非常高,达到了95%以上。手术后对韩瑜今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静心休息一个月完全可以恢复正常生活。韩瑜的品德非常高尚.她是个勇敢的姑娘。”
  1月22日,记者跟随韩瑜及全家人赶赴桂林,见证我国第一位妙龄少女为父献肾的全过程。旅途中,记者问身边的韩瑜:“你怕吗?”她回答 :“不怕”。记者又问:“摘掉一个肾,会不会影响到你将来谈恋爱, ”韩瑜红着脸说:“我不知道。但如果爱情因为我少了一个肾而远离我,我也无怨无悔。我觉得自己的爱情和爸爸的生命及亲情相比,显得微不足道”。韩瑜还告诉记者“作为女儿,能有机会割肾救父,以身报答亲人,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韩瑜还回忆了从小被父亲宠爱的片断:她刚出生时体质较弱,经常有病.爷爷奶奶说,这个女娃那么难养,扔掉算了。而父亲紧抱着她坚决地说“不,再怎么样也要将她养大成人。”还记得在她上小学三年级时,夏天的一个深夜,她突然发起了高烧,父亲急了,背着她跑于整整一条街,乞求医生开门。
  “我的行为其实是一种很多子女都能做到的很平常的事。”旅途中,韩瑜否认自己“高尚”。她对记者说“父亲今年才46岁,正值壮年。他和母亲将我们三兄妹拉扯大很不容易,为了供我们读书,他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在他生命危在旦夕时,作为贫民的女儿,割掉身上的一块肉算什么呀,”
  1月23日,韩瑜首先要做清肠手术。术后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美丽的大眼睛因为用药有些浮肿,但却似一泓清泉,让人深深感到纯洁无暇。记者问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答:“我想现在就做手术,快点救我爸爸。”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儿时,我们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1月24日上午,桂林解放军181医院院长向月应、政委周爱民告诉记者:“做这种手术的费用大约在8万元左右,医院对全国首例少女‘割肾救父’非常感动,当时就决定给韩瑜的父亲减免三分之一的费用。”
  1月24日下午5时正,韩瑜正式宽衣解带,准备为父献肾。主刀医生是181医院的资深主治医师眭医生。他在动手术前10分钟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做过许多例肾脏手术,可谓轻车熟路。但面对眼前这位18岁的美丽女孩,我却有些于心不忍,下不了刀啊,眭医生说完便穿上消毒衣走进手术室。韩瑜的手术采用的是国内较为先进的腹腔镜移植手术,只需在腹部开一个小口,然后用一种特制的工具将肾取出。随着时钟滴嗒滴嗒地响着,韩瑜手术只进行了十多分钟,父女俩的手术都非常顺利、成功。
  1月26日,韩瑜已经可以下地走路。而她的父亲韩远德则在手术后10小时小便畅通——女儿的肾在他的体内开始运转。
  1 8年前,父亲给了女儿一个自然生命。今天,十几分钟的剖腹,女儿让父亲“获得新生”。记者在2003年春节前为见证中国首例少女“为父献肾”而自豪。
  “割肾救父”后,韩远德仍需要进口药物度过“磨合期”。每月费用达4000多元。走下手术台的韩瑜为父亲的康复又愁容满面。”让我们敲响希望的钟啊,”韩瑜流着泪向社会发出呼唤……
  “血浓于水的亲情,多么善良的女孩啊,“以身报父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国外,深深感动了一家跨国公司的总裁—一金光集团黄志源先生。这位总裁从印尼紧急批示 ”拨出10万元人民币以表达我们对韩瑜小姐的尊敬。”1月28日,广西大学胡桂明博士代表金光集团亚洲浆纸业公司,将10万元现金送到桂林解放军181医院韩瑜手中。责编/康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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