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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和航海是我国历史乃至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壮举。在上海加快建设国际航运中心和国际金融中心之际,考察郑和航海国际贸易合作路径的探索性实践,特别是探寻东南亚航运贸易圈的形成历史,笔者发现:以船舶为主要运输工具的海路贸易是国际贸易的主体方式;郑和航海在海路贸易国际合作的环境条件、运输便利、专业团队和交易规则等方面进行了开拓性的实践,其创造的海路国际交往辉煌历史对推动世界贸易事业的发展乃至当今我国航运贸易工作的创新都具有久远的影响和深刻的启迪作用。
1建构世界秩序,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创造环境条件
郑和航海是维护世界良好秩序的典范,为国际贸易合作特别是为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贸易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条件。正如我国中外关系史学会会长耿昇所指出的,郑和下西洋从和平的角度出发进行对外交往和对外贸易,我国与东南亚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候建立起来的,我国与东南亚的贸易圈也是从那时开始形成的。
1.1开拓航线,构建国际贸易海上交通网络
郑和航海综合反映了15世纪人类对于海洋认识和利用的科学发展史。郑和从1405年起7下西洋,充分利用我国先进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吸收并消化当时已取得的科学技术成就,完成我国对外交往从陆路到海路的重大转折,开辟我国至东南亚、中亚、西亚、东非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航路。郑和下西洋的航线把我国与东南亚沿海地区连接起来,海上交通网络的形成促成东南亚贸易网络的建构,对其后海外华商在东南亚的创业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郑和下西洋率先揭开世界性新航线开辟的序幕,在打通东西方海上贸易通道方面具有重大国际意义。15世纪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一个转折点,世界东西方经济、科技的发展促使新兴生产关系在封建社会内部萌芽,打破地域局限性、开辟海外经济文化交流通道成为时代的要求,海上航路逐渐取代陆路成为各国贸易交流的主要通道。郑和下西洋不仅推动了当时我国海外贸易和经济的发展,而且促成了所到地区特别是东南亚长达百年的兴盛和繁荣。
1.2肃清海道,创造海路贸易航运交通安全条件
郑和下西洋前,东南亚地区的一些国家相互猜疑、争斗,东南亚、南亚海盗活动猖獗,海上交通没有安全保障。这些不稳定因素不仅直接影响我国周边的国际环境安定和社会经济发展,而且不利于进行正常的海路运输和经贸交流。郑和船队凭借其精良的装备和灵活的方法,一路平息事端,寻求和平。
郑和船队由皇帝授予生杀大权,一方面是为维护航行纪律,另一方面是充分考虑到航船流动性、危险性较大的因素,为保证在航海中应对变化。郑和船队先后在旧港擒获“海贼”陈祖义,在锡兰山智取王亚烈苦奈儿,于苏门答腊平定苏干剌之乱,有效地打击了东南亚和印度洋上猖獗的海盗,维护了东西方海上贸易安全。郑和船队基本肃清海道和海域,为东南亚和南亚沿海地区的航运贸易创造了平和的交通安全条件。
1.3颁赏各国,建立海路贸易良好国际关系
明成祖朱棣登上帝位后,继承洪武时期睦邻友好的外交政策,派遣郑和下西洋怀柔海外诸邦,对东南亚各国颁发赏赐,招徕各国遣使入明朝贡。郑和航海在圆满完成出使西洋睦邻友好使命的过程中,推动了郑和船队与当地居民的交流融通,促进了各国的贸易互动及文化交往。郑和下西洋期间,四方诸侯纷纷乘宝船来到南京朝贡,折射出15世纪郑和远航对建构良好国际关系所作出的成就。
郑和下西洋还为后来私人商业集团的国际化发展起到探路的作用,给我国沿海的海外贸易提供新的机会。郑和航海建立的良好海路贸易国际关系,提升了我国商人在海上丝绸之路的地位。郑和航海停止后,东南亚和印度洋海域的民间贸易团体——海商集团迅速崛起,私人海外贸易再次勃兴。
2创新航运体系,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提供运输便利
郑和作为历史上最早、最伟大和最有成就的航海家之一,之所以在我国外交和国际贸易等方面作出巨大贡献,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7下西洋过程中始终坚持创新的航运价值理念和行为规范,坚持有效的资源整合和科学的航运体系,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提供运输便利。
2.1整合海事资源,为海路贸易持续提供物资运输便利
郑和航海开区域海事资源整合利用之先河。科学整合和充分利用适宜的自然水文良港和丰富的物质资源,为长达28年的国际航运活动提供港口保障、经济保障和供给保障。郑和船队起于南京,经长江内河航线抵达太仓刘家港集结,编队出发到福建长乐太平港驻泊,进行集中船队、整编训练、修造船舶、补充给养、等候季风等准备工作,为顺利下西洋奠定坚实的基础。一是利用区域性地理优势。南京临长江、接运河,太仓枕长江、面东海,长乐靠闽江、对大洋,纵横交错的江南三角洲水网,连接江海、水深港阔、进退方便的天然良港和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条件,便于郑和船队行进、避风、驻泊、训练、整合后开航。二是利用区域性经济优势。江南三角洲和沿海地区由于海陆交通发达和气候适宜,物产丰富,经济繁荣,水稻、棉花、蚕桑等作物的大量生产以及以松江为代表的纺织业的快速发展,为郑和船队就近提供充足的海路贸易所需物资,包括被王宫指定的御用贡品和外交赏赐用品。
2.2建立海外商馆,为海路贸易提供转运便利
为适应海路拓展带来的亚非国际贸易网络的繁盛,郑和7下西洋期间在东南亚设立两处商馆,一处在苏门答腊北部的须文答腊,另一处在马六甲。据跟随郑和3次下西洋的马欢在《瀛涯胜览》中记载,尤以马六甲的商馆最为重要,“凡中国宝船到彼,则立排栅,如城垣。设四门更鼓楼,夜则提铃巡警。内又立重栅,如小城,盖造库藏仓廒,一应钱粮,顿在其内。去各国船只,回到此处取齐,打整番货,装载船内,等候南风正顺,于5月中旬开洋回还”。由此可见,郑和船队建立的海外商馆,不仅为海路贸易提供有效转运便利,还给马六甲等地区带去无限商机,呈现持续的海路贸易繁盛景象。发展到15世纪末,马六甲海峡已成为世界贸易航路的重要连接点,而马六甲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东南亚航运贸易圈的兴起。
2.3创设国际社区,为海路贸易提供人文互动便利
郑和既是和平的使者,也是人类文明传播的使者。郑和航海促进所到国家和地区的社会文明交汇和贸易文化互动,应运而生跨文化融合和国际化社区整合,如在旧港建立穆斯林华人社区,在西加里曼丹、爪哇沿海、马来半岛和菲律宾等地建立国际化社区,加快当地社会的文明进程,为海路贸易提供人文互动便利。
郑和下西洋使中国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角,将我国的古代文明在更大规模和范围内远播海外,使当地文化在与中华文化的交汇融合中发展。郑和船队通过贸易交流、树碑施德、无偿赠予等多种方式,广泛传播中华文化和艺术,带去包括农业技术、纺织技术、建筑雕刻技术,特别是航海和造船技术在内的许多先进技术及手工艺品,促进当地科学文化技术的发展;郑和船队通过因势利导、宣德教化、人文关怀等多种方式,广泛加强侨民、海员与当地人的互动和团结,特别是“中和”和“宽容”的精神、“诸教并举”的策略以及“尊重佛教”和“远离外道”的良言,深深影响了东南亚各国人民的宗教情怀,创造了沿海区域多元经贸文化的新风尚。郑和一行所从事的经贸、文化交流活动,从来没有受到宗教对立的影响。
3提携特殊人才,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打造专业团队
郑和具有强烈的国际化人才意识和较高的跨文化管理能力。郑和船队规模庞大、人员众多,“官校旗军万人,乘巨舶百余艘”,为使船队“同舟共济”,郑和坚持“海纳百川”,按照国际航运的建制和国际贸易的特点,成功组建专业人才团队。
3.1培养翻译人才,打造海路贸易外交团队
郑和船队海路贸易持续开展需要与时俱进的外交人才团队,其基础是合格的翻译人才。1405年第1次下西洋由于语音不通,船队在沿途特别是目的地海上交通要道古里等地的贸易交流受到影响,促使明政府将培养大量外语人才提上议事日程。1407年,明政府设立四夷馆培养外语翻译人才,以满足郑和海路贸易交际交流的需要;设立会同馆接待外宾,以便于郑和海路贸易“朝贡”使节的接待。会同馆下设朝鲜、日本、安南、暹罗、鞑靼、满加刺、畏兀兀、琉球等8馆,要求从业人员熟悉外语,以利于接待交谈。四夷馆与会同馆还编撰了统称为《华夷译语》的外语教材供学生学习。四夷馆、会同馆以及《华夷译语》不仅促进了中外语言交流并将汉语推向世界,而且为语言学、外交学的发展和国际贸易人才的培养提供了示范。
3.2甄选代理人才,打造海路贸易经营团队
郑和为了发展和扩大海路贸易,在下西洋进程中审时度势,在出入最多的东南亚和南亚地区招揽人才,培养经营团队,并在那里“入乡随俗”,培育贸易高地。今印度的古里自古以来为东西方国际贸易交汇的商贸重地,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和比较完善的国际贸易制度。郑和在深入实际认真考察之后,为充分发挥古里的商贸优势,获取海路贸易的最大经济利益,在建立海路贸易基地的同时,在古里物色了负责国内外贸易事务的两位头目,给予特别“升赏”,让其全权代理郑和船队在古里的一切贸易事务。这些在古里土生土长的海外代理通晓当地政治民情、特产资源、生产经济、商业贸易、宗教习俗以及语言文字,驾轻就熟地把握着海路贸易的货物质量、价格体系和谈判法则,在确保郑和船队海路贸易利益的过程中,也加快了郑和船队人员的国际化进程。
3.3提携专门人才,打造海路贸易跨文化管理团队
为打造海路贸易跨文化管理团队,保证海路贸易的稳定发展,郑和下西洋始终坚持“不拘一格降人才”。一方面,郑和坚持选拔东南沿海地区素有经验的人员构成郑和船队的主要力量,“选取驾船民梢中有经惯下海者称为火长,用作船师……”“江南属卫,便于舟楫”,许多随员选自江南地区各卫所。另一方面,及时提拔熟识海外风情、具备专门才能的新人组成“前赴后继”团队。郑和船队的各种专门人才各尽所能,他们不仅为海路贸易奉献自己的才智,而且以文字、图册等形式将自己亲历的航海见闻和商贸风情记录下来,成为世界人民研究郑和下西洋的宝贵资料。此外,郑和针对船队大多数人员崇拜天妃海神的情况,在所到之处建造海妃宫,举行集体祭拜活动,利用宗教文化和海妃文化进行思想工作和管理整合,在统一意志、尊重个人信仰的基础上达到最大程度的步调一致和最广泛的国际交往。
4坚持互利原则,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构建交易规则
以郑和下西洋为序幕,15世纪末进入一个海洋商贸新时期。各大洲被连接在一起初步形成世界市场,极大地扩展了世界贸易的疆域,东南亚的群岛和半岛等都被绘制进来,世界贸易的规模也随之急剧加大。郑和航海创造的基于互利原则、多种形式发展海外贸易的交易规则和范式,毫无疑问地为当时建构国际经济贸易交流秩序提供了经验和基础。
4.1朝贡贸易,创造“厚往薄来”独有国际贸易形式
朝贡贸易是郑和下西洋国际贸易活动的基本形式,也是郑和下西洋的主要使命。朝贡贸易通常是郑和船队抵达后,秉承皇帝旨意向当地国王或酋长颁发赏赐,同时接受当地的纳贡,或由当地政府事后遣使朝贡。虽然朝贡贸易在政治层面带有宗藩关系,通过这种形式获得小国对明朝宗主地位的认可;在经济层面“多予少取”,是一种“负向的互惠”,但本质里蕴含着国家之间一种特殊形式的物物交换。在郑和下西洋所经东南亚、南亚的一些国家和地区,普遍认同这种“厚往薄来”的独有国际贸易形式。在“厚往薄来”政策鼓舞下,很多东南亚国家乐于朝贡,一时间,明王朝门庭若市,就连远在西亚的忽鲁谟斯等国也纷至沓来。据统计,永乐在位22年,与郑和下西洋有关的亚非国家使节来华共318次,平均每年15次,更有文莱等4个国家先后7位国王亲自率团朝贡,最多一次有18个国家的朝贡使团同时来华,还有3位国王在访问期间病逝并托葬中华。
4.2官方贸易,创造“互惠互利”国际贸易基本规则
官方贸易是郑和下西洋国际贸易活动的重要内容,它是在双方官方主持下与当地商人进行的国与国之间的货物交易,是明朝政府扩大海外贸易的重要途径。郑和船队除了装载赏赐用的礼品外,更装载了大量名特商品,如铜钱、丝绸、瓷器、铁器等。这种贸易可以用明代铜钱买卖,但多数是物物交换,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击掌定价法。据马欢在《瀛涯胜览·古里国》中描述,郑和船队到达古里后,由当地的代理人负责交易事宜,将货物带到交易场所,双方在官员主持下当面议价定价,签订合同,各执一份;待当地商富带来的珠宝等物议定价格后,双方互相击掌表示等价成交,并按章纳税。郑和下西洋期间,尤其是后几次贸易规模逐渐扩大,这种平等自愿的等价交换贸易方式成为一种习惯,在当地传为美谈,其遵循的“互惠互利”基本规则,奠定了国际贸易的一些基本范式,深刻地影响着各国贸易活动国际化的发展。
4.3民间互市,创造各得其所的国际贸易交流方式
民间互市是郑和下西洋国际贸易活动的组成部分,它不是通过官方媒介,而是由商人、民间个人或私自下海者自行进行的买卖活动。郑和下西洋消灭海盗、维护海上安全、开辟航线,促进和刺激了民间贸易。郑和下西洋期间,东南亚地区的百姓对丝绸、瓷器等物品情有独钟,郑和船队便投其所好在沿途进行交换。当时输出的主要货物有瓷器、丝绸、茶叶、漆器、金属制品、铜钱等,换回的主要物品有珠宝、香料、药材、珍奇动物等。这种各得其所的国际贸易交流方式,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生产生活的需要,有利于经济的发展和生产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使交流双方获取较为满意的利润,增进更为广泛的了解和友谊,同时为进一步拓展国际经济交流、建立世界经济秩序积累经验。
(作者系上海郑和研究中心教授)
1建构世界秩序,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创造环境条件
郑和航海是维护世界良好秩序的典范,为国际贸易合作特别是为东南亚地区的航运贸易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条件。正如我国中外关系史学会会长耿昇所指出的,郑和下西洋从和平的角度出发进行对外交往和对外贸易,我国与东南亚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候建立起来的,我国与东南亚的贸易圈也是从那时开始形成的。
1.1开拓航线,构建国际贸易海上交通网络
郑和航海综合反映了15世纪人类对于海洋认识和利用的科学发展史。郑和从1405年起7下西洋,充分利用我国先进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吸收并消化当时已取得的科学技术成就,完成我国对外交往从陆路到海路的重大转折,开辟我国至东南亚、中亚、西亚、东非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航路。郑和下西洋的航线把我国与东南亚沿海地区连接起来,海上交通网络的形成促成东南亚贸易网络的建构,对其后海外华商在东南亚的创业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郑和下西洋率先揭开世界性新航线开辟的序幕,在打通东西方海上贸易通道方面具有重大国际意义。15世纪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一个转折点,世界东西方经济、科技的发展促使新兴生产关系在封建社会内部萌芽,打破地域局限性、开辟海外经济文化交流通道成为时代的要求,海上航路逐渐取代陆路成为各国贸易交流的主要通道。郑和下西洋不仅推动了当时我国海外贸易和经济的发展,而且促成了所到地区特别是东南亚长达百年的兴盛和繁荣。
1.2肃清海道,创造海路贸易航运交通安全条件
郑和下西洋前,东南亚地区的一些国家相互猜疑、争斗,东南亚、南亚海盗活动猖獗,海上交通没有安全保障。这些不稳定因素不仅直接影响我国周边的国际环境安定和社会经济发展,而且不利于进行正常的海路运输和经贸交流。郑和船队凭借其精良的装备和灵活的方法,一路平息事端,寻求和平。
郑和船队由皇帝授予生杀大权,一方面是为维护航行纪律,另一方面是充分考虑到航船流动性、危险性较大的因素,为保证在航海中应对变化。郑和船队先后在旧港擒获“海贼”陈祖义,在锡兰山智取王亚烈苦奈儿,于苏门答腊平定苏干剌之乱,有效地打击了东南亚和印度洋上猖獗的海盗,维护了东西方海上贸易安全。郑和船队基本肃清海道和海域,为东南亚和南亚沿海地区的航运贸易创造了平和的交通安全条件。
1.3颁赏各国,建立海路贸易良好国际关系
明成祖朱棣登上帝位后,继承洪武时期睦邻友好的外交政策,派遣郑和下西洋怀柔海外诸邦,对东南亚各国颁发赏赐,招徕各国遣使入明朝贡。郑和航海在圆满完成出使西洋睦邻友好使命的过程中,推动了郑和船队与当地居民的交流融通,促进了各国的贸易互动及文化交往。郑和下西洋期间,四方诸侯纷纷乘宝船来到南京朝贡,折射出15世纪郑和远航对建构良好国际关系所作出的成就。
郑和下西洋还为后来私人商业集团的国际化发展起到探路的作用,给我国沿海的海外贸易提供新的机会。郑和航海建立的良好海路贸易国际关系,提升了我国商人在海上丝绸之路的地位。郑和航海停止后,东南亚和印度洋海域的民间贸易团体——海商集团迅速崛起,私人海外贸易再次勃兴。
2创新航运体系,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提供运输便利
郑和作为历史上最早、最伟大和最有成就的航海家之一,之所以在我国外交和国际贸易等方面作出巨大贡献,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7下西洋过程中始终坚持创新的航运价值理念和行为规范,坚持有效的资源整合和科学的航运体系,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提供运输便利。
2.1整合海事资源,为海路贸易持续提供物资运输便利
郑和航海开区域海事资源整合利用之先河。科学整合和充分利用适宜的自然水文良港和丰富的物质资源,为长达28年的国际航运活动提供港口保障、经济保障和供给保障。郑和船队起于南京,经长江内河航线抵达太仓刘家港集结,编队出发到福建长乐太平港驻泊,进行集中船队、整编训练、修造船舶、补充给养、等候季风等准备工作,为顺利下西洋奠定坚实的基础。一是利用区域性地理优势。南京临长江、接运河,太仓枕长江、面东海,长乐靠闽江、对大洋,纵横交错的江南三角洲水网,连接江海、水深港阔、进退方便的天然良港和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条件,便于郑和船队行进、避风、驻泊、训练、整合后开航。二是利用区域性经济优势。江南三角洲和沿海地区由于海陆交通发达和气候适宜,物产丰富,经济繁荣,水稻、棉花、蚕桑等作物的大量生产以及以松江为代表的纺织业的快速发展,为郑和船队就近提供充足的海路贸易所需物资,包括被王宫指定的御用贡品和外交赏赐用品。
2.2建立海外商馆,为海路贸易提供转运便利
为适应海路拓展带来的亚非国际贸易网络的繁盛,郑和7下西洋期间在东南亚设立两处商馆,一处在苏门答腊北部的须文答腊,另一处在马六甲。据跟随郑和3次下西洋的马欢在《瀛涯胜览》中记载,尤以马六甲的商馆最为重要,“凡中国宝船到彼,则立排栅,如城垣。设四门更鼓楼,夜则提铃巡警。内又立重栅,如小城,盖造库藏仓廒,一应钱粮,顿在其内。去各国船只,回到此处取齐,打整番货,装载船内,等候南风正顺,于5月中旬开洋回还”。由此可见,郑和船队建立的海外商馆,不仅为海路贸易提供有效转运便利,还给马六甲等地区带去无限商机,呈现持续的海路贸易繁盛景象。发展到15世纪末,马六甲海峡已成为世界贸易航路的重要连接点,而马六甲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东南亚航运贸易圈的兴起。
2.3创设国际社区,为海路贸易提供人文互动便利
郑和既是和平的使者,也是人类文明传播的使者。郑和航海促进所到国家和地区的社会文明交汇和贸易文化互动,应运而生跨文化融合和国际化社区整合,如在旧港建立穆斯林华人社区,在西加里曼丹、爪哇沿海、马来半岛和菲律宾等地建立国际化社区,加快当地社会的文明进程,为海路贸易提供人文互动便利。
郑和下西洋使中国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角,将我国的古代文明在更大规模和范围内远播海外,使当地文化在与中华文化的交汇融合中发展。郑和船队通过贸易交流、树碑施德、无偿赠予等多种方式,广泛传播中华文化和艺术,带去包括农业技术、纺织技术、建筑雕刻技术,特别是航海和造船技术在内的许多先进技术及手工艺品,促进当地科学文化技术的发展;郑和船队通过因势利导、宣德教化、人文关怀等多种方式,广泛加强侨民、海员与当地人的互动和团结,特别是“中和”和“宽容”的精神、“诸教并举”的策略以及“尊重佛教”和“远离外道”的良言,深深影响了东南亚各国人民的宗教情怀,创造了沿海区域多元经贸文化的新风尚。郑和一行所从事的经贸、文化交流活动,从来没有受到宗教对立的影响。
3提携特殊人才,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打造专业团队
郑和具有强烈的国际化人才意识和较高的跨文化管理能力。郑和船队规模庞大、人员众多,“官校旗军万人,乘巨舶百余艘”,为使船队“同舟共济”,郑和坚持“海纳百川”,按照国际航运的建制和国际贸易的特点,成功组建专业人才团队。
3.1培养翻译人才,打造海路贸易外交团队
郑和船队海路贸易持续开展需要与时俱进的外交人才团队,其基础是合格的翻译人才。1405年第1次下西洋由于语音不通,船队在沿途特别是目的地海上交通要道古里等地的贸易交流受到影响,促使明政府将培养大量外语人才提上议事日程。1407年,明政府设立四夷馆培养外语翻译人才,以满足郑和海路贸易交际交流的需要;设立会同馆接待外宾,以便于郑和海路贸易“朝贡”使节的接待。会同馆下设朝鲜、日本、安南、暹罗、鞑靼、满加刺、畏兀兀、琉球等8馆,要求从业人员熟悉外语,以利于接待交谈。四夷馆与会同馆还编撰了统称为《华夷译语》的外语教材供学生学习。四夷馆、会同馆以及《华夷译语》不仅促进了中外语言交流并将汉语推向世界,而且为语言学、外交学的发展和国际贸易人才的培养提供了示范。
3.2甄选代理人才,打造海路贸易经营团队
郑和为了发展和扩大海路贸易,在下西洋进程中审时度势,在出入最多的东南亚和南亚地区招揽人才,培养经营团队,并在那里“入乡随俗”,培育贸易高地。今印度的古里自古以来为东西方国际贸易交汇的商贸重地,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和比较完善的国际贸易制度。郑和在深入实际认真考察之后,为充分发挥古里的商贸优势,获取海路贸易的最大经济利益,在建立海路贸易基地的同时,在古里物色了负责国内外贸易事务的两位头目,给予特别“升赏”,让其全权代理郑和船队在古里的一切贸易事务。这些在古里土生土长的海外代理通晓当地政治民情、特产资源、生产经济、商业贸易、宗教习俗以及语言文字,驾轻就熟地把握着海路贸易的货物质量、价格体系和谈判法则,在确保郑和船队海路贸易利益的过程中,也加快了郑和船队人员的国际化进程。
3.3提携专门人才,打造海路贸易跨文化管理团队
为打造海路贸易跨文化管理团队,保证海路贸易的稳定发展,郑和下西洋始终坚持“不拘一格降人才”。一方面,郑和坚持选拔东南沿海地区素有经验的人员构成郑和船队的主要力量,“选取驾船民梢中有经惯下海者称为火长,用作船师……”“江南属卫,便于舟楫”,许多随员选自江南地区各卫所。另一方面,及时提拔熟识海外风情、具备专门才能的新人组成“前赴后继”团队。郑和船队的各种专门人才各尽所能,他们不仅为海路贸易奉献自己的才智,而且以文字、图册等形式将自己亲历的航海见闻和商贸风情记录下来,成为世界人民研究郑和下西洋的宝贵资料。此外,郑和针对船队大多数人员崇拜天妃海神的情况,在所到之处建造海妃宫,举行集体祭拜活动,利用宗教文化和海妃文化进行思想工作和管理整合,在统一意志、尊重个人信仰的基础上达到最大程度的步调一致和最广泛的国际交往。
4坚持互利原则,为海路贸易国际合作构建交易规则
以郑和下西洋为序幕,15世纪末进入一个海洋商贸新时期。各大洲被连接在一起初步形成世界市场,极大地扩展了世界贸易的疆域,东南亚的群岛和半岛等都被绘制进来,世界贸易的规模也随之急剧加大。郑和航海创造的基于互利原则、多种形式发展海外贸易的交易规则和范式,毫无疑问地为当时建构国际经济贸易交流秩序提供了经验和基础。
4.1朝贡贸易,创造“厚往薄来”独有国际贸易形式
朝贡贸易是郑和下西洋国际贸易活动的基本形式,也是郑和下西洋的主要使命。朝贡贸易通常是郑和船队抵达后,秉承皇帝旨意向当地国王或酋长颁发赏赐,同时接受当地的纳贡,或由当地政府事后遣使朝贡。虽然朝贡贸易在政治层面带有宗藩关系,通过这种形式获得小国对明朝宗主地位的认可;在经济层面“多予少取”,是一种“负向的互惠”,但本质里蕴含着国家之间一种特殊形式的物物交换。在郑和下西洋所经东南亚、南亚的一些国家和地区,普遍认同这种“厚往薄来”的独有国际贸易形式。在“厚往薄来”政策鼓舞下,很多东南亚国家乐于朝贡,一时间,明王朝门庭若市,就连远在西亚的忽鲁谟斯等国也纷至沓来。据统计,永乐在位22年,与郑和下西洋有关的亚非国家使节来华共318次,平均每年15次,更有文莱等4个国家先后7位国王亲自率团朝贡,最多一次有18个国家的朝贡使团同时来华,还有3位国王在访问期间病逝并托葬中华。
4.2官方贸易,创造“互惠互利”国际贸易基本规则
官方贸易是郑和下西洋国际贸易活动的重要内容,它是在双方官方主持下与当地商人进行的国与国之间的货物交易,是明朝政府扩大海外贸易的重要途径。郑和船队除了装载赏赐用的礼品外,更装载了大量名特商品,如铜钱、丝绸、瓷器、铁器等。这种贸易可以用明代铜钱买卖,但多数是物物交换,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击掌定价法。据马欢在《瀛涯胜览·古里国》中描述,郑和船队到达古里后,由当地的代理人负责交易事宜,将货物带到交易场所,双方在官员主持下当面议价定价,签订合同,各执一份;待当地商富带来的珠宝等物议定价格后,双方互相击掌表示等价成交,并按章纳税。郑和下西洋期间,尤其是后几次贸易规模逐渐扩大,这种平等自愿的等价交换贸易方式成为一种习惯,在当地传为美谈,其遵循的“互惠互利”基本规则,奠定了国际贸易的一些基本范式,深刻地影响着各国贸易活动国际化的发展。
4.3民间互市,创造各得其所的国际贸易交流方式
民间互市是郑和下西洋国际贸易活动的组成部分,它不是通过官方媒介,而是由商人、民间个人或私自下海者自行进行的买卖活动。郑和下西洋消灭海盗、维护海上安全、开辟航线,促进和刺激了民间贸易。郑和下西洋期间,东南亚地区的百姓对丝绸、瓷器等物品情有独钟,郑和船队便投其所好在沿途进行交换。当时输出的主要货物有瓷器、丝绸、茶叶、漆器、金属制品、铜钱等,换回的主要物品有珠宝、香料、药材、珍奇动物等。这种各得其所的国际贸易交流方式,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生产生活的需要,有利于经济的发展和生产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使交流双方获取较为满意的利润,增进更为广泛的了解和友谊,同时为进一步拓展国际经济交流、建立世界经济秩序积累经验。
(作者系上海郑和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