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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制约农村工业化进程的因素很多,资金短缺无疑是最为重要瓶颈之一。如何突破这一瓶颈,目前还没有普遍意义的有效解决办法。这是由于中国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与二元结构的社会模式所造成的。要解决这一问题,政府在其中的作用与职能是不可替代的。从现实情况来看,政府需要从三个方面着力:引导农村自有资金最大限度投入农村工业化;引导国家涉农资金重点扶持农村工业化;引导城市资金经营农村工业化。如何从制度安排与政策设计上,形成上述三个导向,是当前农村工业化理论思考与实践探索的重点。
关键词:中国农村农村工业化 第二产业资金投入金融支持
中图分类号:F83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23X(2010)05-0001-05
所谓农村工业化是指农村各种经济要素重新组合后,农业劳动向工业劳动的转移和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换过程,它的主要表现形式是农村劳动力大部分进入企业,农业生产实现机械化、企业化与市场化。农村工业化进程的顺利推进涉及到的条件保证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就是金融的支持。从一般意义上说,任何工业化进程都需要原始资金的启动支持,农村工业化当然也不能例外;从农村的剩余积累来看,内部的自我积累与循环很难支撑农村工业化的起步与持续。因此,要加快推进农村工业化进程,必须重新审视当下的农村金融理论观念与制度操作。本文拟结合当前中国农村工业化的实际问题展开初步讨论。
一、引导农村自有资金最大限度投入农村工业化
所谓农村自有资金应该是指农村劳动力和农村企业(县域经济空间)所积累的资金。它主要包括三部分:一是县域经济空间内企业的利润;二是农民农业经营收入的剩余;三是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汇回家乡的资金。这三种形式的资金,除了农民个人少量保存现金和民间借贷外,大部分存入了当地的金融机构。这就是本文所要讨论的农村自有资金。这部分资金应该最大限度地在县域经济空间中循环使用。
但是,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市场经济体制实施以来,农村金融制度的改革一直未能与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无法满足农村工业化起步阶段对资金的迫切需要,从而成为制约农村工业化甚至整个农村经济发展的瓶颈。其主要表现形式是传统的农村金融体系,成为农村自有资金逆向城市流动的吸取管道,农村金融机构的职能变成了仅仅吸收存款,并将这些存款转移到城市信贷之中去,实际上退化为农村剩余资金的走向体外循环的管道,从而大大削弱了农村工业化自我积累能力。也就是说农村经济发展中,通过上述三种渠道所积累下的农村自有资金,存入农村金融机构之后,农村金融机构并没有将其集中转移到农村工业化的信贷之中去,而是由这些金融机构转化成为城市经济发展的信贷资金,造成了有限的资金从农村向城市的逆向流动。例如,我国农村地区2008年存款4万亿元,用于农村的贷款只有1万亿元左右。从这个数据看,也就是有四分之三的农村自有资金流向了城市,这还不包括其他民间借贷和地下钱庄转移农村资金到城市的数据。
农村自有资金流向体外循环的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市场经济的利润导向;二是制度缺失与政策偏离。由于这不是本文所要讨论的中心问题,本文在此不再展开。那么,如何解决农村工业化进程中的农村自有资金外流的问题呢?可以从四个方面考虑:
一是以市场调节为杠杆,提高金融机构在农村经营的效益,从而提高金融机构在农村经营的积极性。由于农村金融活动的单一导致了农村金融机构业务的萎缩,那么最根本解决方案就是要丰富农村金融活动的形式与内容。只有这样,才能将金融机构留住。而农村金融业务萧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农村金融产品单一。因此,必须重新设置农村产品的形式与内容,开发出更多的金融产品,既满足农村工业化进程对资金的需要,也让农村金融机构在农村的经营业务丰富多样,从而提高其经营效益,将吸收的农村资金更多地运用在农村金融产品上,甚至从城市存款中转移部分进入农村金融体制市场。这就需要在制度安排的导向上做出一些调整。如将国家投入农村的资金(粮食收购,扶贫开发、社会保障)市场化,通过特许和招投标的方式,转给商业银行进行经营,从而扩大商业金融机构在农村的经营业务,提高其在农村经营效益。
二是对农村金融活动进行政策的支持与倾斜。从农村工业化的重大意义来看,国家有必要对这一进程进行制度支持与政策补贴;从公共财政对农村经济的反哺阶段来看,国家对农村工业化的支持重在金融扶持与帮助。目前全国农村工业化的进度有较大的差异性,但总体来讲,国家可以从中央财政与地方财产的预算中,分门别类研究和实施对农村工业化的制度支持与政策倾斜。具体来讲,就是从中央财政中拿出一部分面上的资金,鼓励商业银行到农村去开展业务,其业务开展初期的成本亏损和利润下降,由国家财政予以适当的补贴。地方财政可以根据本地的情况,直接对农村工业企业的信贷提供贴息、担保甚至滞呆账目的核销。只有这样,才会改变目前金融机构特别是有实力的国有商业银行缺乏在农村从事金融活动动力的局面,从而丰富农村工业化的资金来源。
三是加大农村金融活动的监管力度,掌握农村自有资金的运动规律与流向路径,并采取适当的措施进行引导甚至拦截。特别是对一些在农村的非法集资,并将资金转向城市的活动要进行制止和打击。由于正规金融机构在农村活动与业务的萎缩,给很多非正规甚至非法的金融机构在农村从事非法的金融活动提供了空间。一些个人和团体,以高利率为诱饵,对农村自有资金进行非法的揽存,并将其用于房地产和证券市场等高风险的行业,不仅大大削弱了农村自有资金对农村工业化的支持作用,而且还会冲击正规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的业务,最终迫使正规金融机构放弃对农村工业化的信贷支持。更为严重的是,这些行为给农村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带来隐患。近年来一些地方爆发出来的因非法农村金融活动而引起的群体性事件,就是深刻教训。因此,各级政府应该高度关注农村金融市场的秩序,防止农村自有资金通过非正规甚至非法的渠道从农村流向城市。这也是为农村工业化提供自有资金积累与支持的重要前提条件。
四是鼓励与引导民间金融活动。中国乡村社会经济生活中的民间金融活动一直是存在的。过去,这种金融活动一般是生活性与消费性的高利借贷或典押行为,是极少数人在生活难以维继时的被动金融行为。改革开放后,一些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得比较快的地区,对资金的需求特别旺盛,国有商业银行的资金远远不能满足农村企业经营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新的农村民间借贷活动应运而生。如在浙江温州地区,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快速发展的工商业行为,催生了活跃的民间资金借贷,金融活动的总额一度超过国家商业银行在这一地区的业务总额。这种民间金融活动缓解了当时企业经营的资金制约,对于推动农村企业的发展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当然,如前文所述,由于 这些民间金融活动,没有严格的规范与监管,带有很大的自发性,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国家金融秩序,也引发了一些违法犯罪行为。农村民间金融活动有其两面性,由于当前中国农村金融体系的不健全和农村金融产品的短缺,将原来在地下或半地下活动的农村民间金融活动,让其公开化、规范化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笔者拟另文专题讨论,在此不做赘述。
二、引导国家涉农资金重点扶持农村工业化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家综合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强,党和政府对农村经济发展重要性认识的不断提高,国家财政(包括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投向农村的资金一直呈上升的趋势。凡是各级政府通过各种方式和各种名义投入到农村的资金,我们都可以将其称为涉农资金。根据2010年国家预算安排,中央财政用于“三农”方面的支出安排合计8183.4亿元,同比上年增加930.3亿元,增长12.8%。目前,这类资金的种类繁多,用途也较为复杂,产生了一定积极效应。然而,从整体上来看,这些资金未能在根本改变农村落后面貌上发挥应有的作用。其重要原因就在于没有将资金用在改变调整农村产业结构上,真正用于支持农村工业化的资金,并没有占到应有的比重。
无工不富,农村经济发展的根本出路还在于农村工业化。因此,国家涉农资金的最大发挥效益点应该是在支持农村各类企业的开办和经营上。
整合分散的涉农资金的来源。国家涉农资金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单笔资金数量少,而且投放对象分散,如国家粮食种植补贴、退耕还林补贴,只有几十元或者几百元,分散在不同的农民户头上。这种分散的资金,在使用效益上很难体现出整体性与规模性。诚然,涉农资金的相当部分是用于农民消费性支出的,如社会保障与救济类扶贫资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农民作为生活性支出消费了,在金融机构停留时间很短,也就很难作为信贷资金被农村金融机构使用,更不用说用于农村工业化这些周期较长的信贷资金上。但是,除此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农民或者农村集体也会作为一种储备金存入金融机构,有的本身就是以一种基金的形式(如医疗保障、开发性扶贫等)存在的。不管怎样,会有相当一部分涉农资金,会在农村金融机构以不同的方式沉淀长短不同的时间。这种沉淀的资金,也就当然可以变成不同形式信贷资金,转化成为对农村工业化进行支持的金融产品。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些分散、形式多样、名目繁多的涉农资金,整合成一个规模较大、管理规范而使用方便的整体。根据货币运行的一般的原理,整合成一个整体之后,在一个较长时间内,资金的提取率会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也就是在这些分散但整体数额巨大的资金中,肯定会有一笔稳定的资金数量可以作为信贷资金长期使用。这就可以为农村工业化的发展,提供一个较为长期而又稳定的资金来源。要达到这一目的,就要重新思考与安排农村金融体系与国家涉农资金的管理问题,可以探索试行由国家授权将所有由政府财政拨付(不管是那个政府部门)的资金,由一家特许的金融机构来经营和管理。拨付部门只提供资金使用的原则规定,具体的资金运作(支付与存取)由受款对象和特许金融机构按照金融市场的一般原则来进行。这就可能将原来分散的涉农资金,集中成为一笔较大的信贷头寸,转化成对农村经济发展特别是农村工业化金融支持的资金来源。
归口管理涉农资金的用途,鼓励涉农资金投向农村工业企业。如前所述,由于特许经营与管理而形成的涉农资金集约化而形成的大额信贷资产,并不一定就天然地成为农村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特别是农村工业化的金融支持资金。因为这些规模资金。很有可能流入城市,农村金融市场的现状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对这部分资金的流向与用途,国家必须进行严格的监管。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对特许金融机构的资金规定经营范围。因为是由于特许才获得的这部分资金,必须在农村(县域经济范围)里使用,严格控制其资金的流出。一方面是对涉农资金形成的信贷头寸流动与使用范围进行规范与限制,另一方面则要对其流向进行引导和鼓励。引导就是要让特许经营管理涉农资金的金融机构,对涉农资金沉淀形成的信贷头寸最大限度地用于农村经济的发展,而对这些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的信贷循环过程,则要予以政策上的鼓励,通过政府贴息、担保及其他的方式,引导涉农资金投向农村工业企业之中去。这在一些处于农村工业化初期的地区来讲,可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为这些资金投入到农村工业化的进程之中去,一是不可能产生优势的比较效应,农村工业化初期的企业利润与效益不可能很高,所能承受的利率负担也是非常有限的;二是投入到农村企业中的信贷资金可能带来较高的风险。因为农村工业化进程初期的企业规模不可能很大,抵御市场和自身经营风险的能力是有限的。这就决定了投入到工业化进程中的资金也必然存在着较高的风险。这也极大地制约了金融机构将涉农资金投入到农村工业企业的经济动力。因此,各级政府为了增强金融机构投向农村企业投放资金的动力,必须从经济上为其风险进行补偿。补偿的形式与力度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而定,可以考虑由省级政府制定相关补偿政策,由地市一级政府实际操作。在全国范围里来看,可以推行的就是由各级财政拨付,金融机构和农村企业参与,建立农村工业化信贷风险基金,为金融机构提供利息补贴与坏果账的核销补偿。
三、引导城市资金投入农村工业化进程
农村工业化的金融支持仅仅依靠农村自有资金和国家涉农资金两个方面的来源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两方面的资金能够真正长期进入资本市场的比重并不是很大。最终相当大规模的资金还是以消费与保障的形式直接进入了产品与服务市场。所以,不可能为农村工业化的持续发展提供长期的资本支持。最根本的方向还是要向资本市场进行融资,也就是说,要从城市资本市场中,通过经济杠杆引导一部分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的进程中来。
国家应通过宏观产业政策的制定来扩大农村工业企业融资的渠道和途径。产业政策是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的重要工具和手段。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产业政策的制定对于推动经济发展特别是推动新型产业的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后,国务院制定了十大产业振兴规划,为渡过金融危机难关和宏观经济复苏发挥了明显的作用。但一直以来,国家没有对农村工业化发展提出系统的战略产业规划,没有从国家宏观战略层面去重视农村工业化这一涉及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大经济和社会问题。由于没有长远的产业规划,城市资本对于农村工业化发展战略方向缺乏准确的把握,对农村工业化的发展前途没有准确的心理预期。一个成熟的投资主体一般是不会将资金投放到一个没有准确心理预期的产业或部门去的。因为投资主体对投资风险系数无法进行准确的评估。这是长期以来,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农村工业化没有强有力资金注入支持的重要原 因。正是基于此,国家必须对农村工业化的历史进程与未来发展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特别是对农村工业化的产业布局与发展规律进行研究,在避免与城市工业化简单同质的前提下,制定农村工业化发展的中长期产业规划,特别是对于农村工业化进程中有发展前途以及农村社会发展必需的农村工业产业,做出明确的界定,并根据这些产业的不同特点,进行不同的规划,提出国家发展这些产业的思路和政策支持要点。在中央政府总的农村工业化产业规划的基础上,各级地方政府也要根据国家规划的原则与要求,结合本地区的经济发展总体水平与农村工业化特点,提出适合本地区农村工业化的产业规划。这样就形成了各级政府的农村工业化产业发展规划体系,为城市资金进入这些行业经营提供了准确具体的风险评估依据,从而为城市资金进人农村工业企业提供了基础性的条件。
国家应通过税收等优惠政策鼓励城市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进程。各级政府的产业政策,还只是为城市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进程提供了一个必要的条件。以趋利性为主要特征的资本,要真正进入农村工业化,最充分的条件还是能否取得与城市相比较的平均利润甚至超平均利润。因此,为了支持和推动农村工业化的发展,各级政府还应该从经济上提供优惠的政策,使得进入农村工业化的各种资金在经营条件与市场发育都不是很完善的条件下,取得与城市相当的平均利润,在一定情况下,就要通过各种优惠政策,降低这些资本在农村工业企业的经营成本,相应提高其利润。最直接的政策就是税收优惠,这也是作为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支持产业发展的最有效的手段。
长期以来,由于农村工业化本身的推进速度不够明显,农村工业化与城镇工业化的区别度也不是很突出,所以国家对农村工业化的经济扶持政策,特别是税收优惠政策体现得不是很明确,即使有一些,也混淆在城镇工业化优惠政策之中,很难对农村工业化的资金流入发挥应有的刺激和鼓励作用。随着农村工业化的逐渐深入,如何对农村工业化进行单列的税收优惠与政策扶持就成为一个迫切需要研究的问题。各级政府应该象重视出口企业一样重视农村工业企业。甚至从长远的角度看,农村工业企业比出口创汇企业更具有战略意义。要象对待出口企业的税收优惠一样来对待农村工业企业。除了一般性的税收减免优惠以外,还可以参照出口创汇企业一样,进行一些税收的返还优惠。
税收优惠当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它涉及到优惠范围界定、对象评估、优惠额度及实施路径等一系列技术问题。目前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在制定国家农村工业化产业发展规划的前提下,更进一步具体界定农村工业企业优惠的基本范围和标准。从全国普遍的情况来看,有以下几个产业是可以通用考虑的:农副产品的收购、加工、储运、销售企业、乡村旅游开发企业(特别是连锁性质的农家乐企业)。税收优惠标准各个不同的地区可以根据不同情况,根据农村企业和产业的区别,在地方税、地方与国家共享税种的权限上做出符合本地区实际情况的优惠额度。涉及到中央税收的税种,国家税务管理部门可以制定一个全国不同地区的优惠参考指导标准。总体原则就是让城镇资金进入农村企业的经营利润达到同行业的平均利润。
在税收减免的基础上,还可以对进入农村工业化进程中的资金进行退税优惠。作为一种扶持性质的产业资金投向鼓励,应该让这种投向的资金运行得更加安全高效,因此,可以仿效国家对出口企业的退税政策来进行对待与处理。目前情况下,可以考虑两种资金的区别对待:凡是企业自有收入,在确认其投向农村工业企业之后,可以将原来已经征收的企业所得税全部或部分退返;对于个人收入投向农村工业企业的,在确认其投资性质之后,可以将已经征收的个人收入所得税全部或部分退返给经营者。这一过程的操作当然存在一定的技术难度,也有可能为一些不法分子骗取国家退税提供一些新的空间,但为了加强农村工业化的资金扶持,应该实施这样的政策。只要加强监管,严格执法,不法分子的违法犯罪空间可以下降到最低限度,不会构成对整体退税优惠体系的根本影响和威胁;就象出口退税一样,极少数违法犯罪分子的骗取退税行为,不会妨碍与威胁这一优惠政策对出口贸易产生的巨大推动与扶持效益。
中国农村工业化能否加快完成,对于中国整体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对于中国社会现代化宏伟目标的实现,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但由于中国传统的经济模式与城乡二元社会的结构,使得农村工业化的进程充满着困难与制约。因此,它的完成不仅仅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我们还必须在主观上做出更大的努力,在成本上投入更大的代价。其中政府的作用是最为重要的,而政府扶持的一个重要方面就体现在金融制度安排与政策倾斜上。只有这样,农村工业化所需要的巨额资金才能得到有效的保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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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中国农村农村工业化 第二产业资金投入金融支持
中图分类号:F83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23X(2010)05-0001-05
所谓农村工业化是指农村各种经济要素重新组合后,农业劳动向工业劳动的转移和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换过程,它的主要表现形式是农村劳动力大部分进入企业,农业生产实现机械化、企业化与市场化。农村工业化进程的顺利推进涉及到的条件保证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就是金融的支持。从一般意义上说,任何工业化进程都需要原始资金的启动支持,农村工业化当然也不能例外;从农村的剩余积累来看,内部的自我积累与循环很难支撑农村工业化的起步与持续。因此,要加快推进农村工业化进程,必须重新审视当下的农村金融理论观念与制度操作。本文拟结合当前中国农村工业化的实际问题展开初步讨论。
一、引导农村自有资金最大限度投入农村工业化
所谓农村自有资金应该是指农村劳动力和农村企业(县域经济空间)所积累的资金。它主要包括三部分:一是县域经济空间内企业的利润;二是农民农业经营收入的剩余;三是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汇回家乡的资金。这三种形式的资金,除了农民个人少量保存现金和民间借贷外,大部分存入了当地的金融机构。这就是本文所要讨论的农村自有资金。这部分资金应该最大限度地在县域经济空间中循环使用。
但是,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市场经济体制实施以来,农村金融制度的改革一直未能与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无法满足农村工业化起步阶段对资金的迫切需要,从而成为制约农村工业化甚至整个农村经济发展的瓶颈。其主要表现形式是传统的农村金融体系,成为农村自有资金逆向城市流动的吸取管道,农村金融机构的职能变成了仅仅吸收存款,并将这些存款转移到城市信贷之中去,实际上退化为农村剩余资金的走向体外循环的管道,从而大大削弱了农村工业化自我积累能力。也就是说农村经济发展中,通过上述三种渠道所积累下的农村自有资金,存入农村金融机构之后,农村金融机构并没有将其集中转移到农村工业化的信贷之中去,而是由这些金融机构转化成为城市经济发展的信贷资金,造成了有限的资金从农村向城市的逆向流动。例如,我国农村地区2008年存款4万亿元,用于农村的贷款只有1万亿元左右。从这个数据看,也就是有四分之三的农村自有资金流向了城市,这还不包括其他民间借贷和地下钱庄转移农村资金到城市的数据。
农村自有资金流向体外循环的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市场经济的利润导向;二是制度缺失与政策偏离。由于这不是本文所要讨论的中心问题,本文在此不再展开。那么,如何解决农村工业化进程中的农村自有资金外流的问题呢?可以从四个方面考虑:
一是以市场调节为杠杆,提高金融机构在农村经营的效益,从而提高金融机构在农村经营的积极性。由于农村金融活动的单一导致了农村金融机构业务的萎缩,那么最根本解决方案就是要丰富农村金融活动的形式与内容。只有这样,才能将金融机构留住。而农村金融业务萧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农村金融产品单一。因此,必须重新设置农村产品的形式与内容,开发出更多的金融产品,既满足农村工业化进程对资金的需要,也让农村金融机构在农村的经营业务丰富多样,从而提高其经营效益,将吸收的农村资金更多地运用在农村金融产品上,甚至从城市存款中转移部分进入农村金融体制市场。这就需要在制度安排的导向上做出一些调整。如将国家投入农村的资金(粮食收购,扶贫开发、社会保障)市场化,通过特许和招投标的方式,转给商业银行进行经营,从而扩大商业金融机构在农村的经营业务,提高其在农村经营效益。
二是对农村金融活动进行政策的支持与倾斜。从农村工业化的重大意义来看,国家有必要对这一进程进行制度支持与政策补贴;从公共财政对农村经济的反哺阶段来看,国家对农村工业化的支持重在金融扶持与帮助。目前全国农村工业化的进度有较大的差异性,但总体来讲,国家可以从中央财政与地方财产的预算中,分门别类研究和实施对农村工业化的制度支持与政策倾斜。具体来讲,就是从中央财政中拿出一部分面上的资金,鼓励商业银行到农村去开展业务,其业务开展初期的成本亏损和利润下降,由国家财政予以适当的补贴。地方财政可以根据本地的情况,直接对农村工业企业的信贷提供贴息、担保甚至滞呆账目的核销。只有这样,才会改变目前金融机构特别是有实力的国有商业银行缺乏在农村从事金融活动动力的局面,从而丰富农村工业化的资金来源。
三是加大农村金融活动的监管力度,掌握农村自有资金的运动规律与流向路径,并采取适当的措施进行引导甚至拦截。特别是对一些在农村的非法集资,并将资金转向城市的活动要进行制止和打击。由于正规金融机构在农村活动与业务的萎缩,给很多非正规甚至非法的金融机构在农村从事非法的金融活动提供了空间。一些个人和团体,以高利率为诱饵,对农村自有资金进行非法的揽存,并将其用于房地产和证券市场等高风险的行业,不仅大大削弱了农村自有资金对农村工业化的支持作用,而且还会冲击正规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的业务,最终迫使正规金融机构放弃对农村工业化的信贷支持。更为严重的是,这些行为给农村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带来隐患。近年来一些地方爆发出来的因非法农村金融活动而引起的群体性事件,就是深刻教训。因此,各级政府应该高度关注农村金融市场的秩序,防止农村自有资金通过非正规甚至非法的渠道从农村流向城市。这也是为农村工业化提供自有资金积累与支持的重要前提条件。
四是鼓励与引导民间金融活动。中国乡村社会经济生活中的民间金融活动一直是存在的。过去,这种金融活动一般是生活性与消费性的高利借贷或典押行为,是极少数人在生活难以维继时的被动金融行为。改革开放后,一些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得比较快的地区,对资金的需求特别旺盛,国有商业银行的资金远远不能满足农村企业经营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新的农村民间借贷活动应运而生。如在浙江温州地区,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快速发展的工商业行为,催生了活跃的民间资金借贷,金融活动的总额一度超过国家商业银行在这一地区的业务总额。这种民间金融活动缓解了当时企业经营的资金制约,对于推动农村企业的发展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当然,如前文所述,由于 这些民间金融活动,没有严格的规范与监管,带有很大的自发性,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国家金融秩序,也引发了一些违法犯罪行为。农村民间金融活动有其两面性,由于当前中国农村金融体系的不健全和农村金融产品的短缺,将原来在地下或半地下活动的农村民间金融活动,让其公开化、规范化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笔者拟另文专题讨论,在此不做赘述。
二、引导国家涉农资金重点扶持农村工业化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家综合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强,党和政府对农村经济发展重要性认识的不断提高,国家财政(包括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投向农村的资金一直呈上升的趋势。凡是各级政府通过各种方式和各种名义投入到农村的资金,我们都可以将其称为涉农资金。根据2010年国家预算安排,中央财政用于“三农”方面的支出安排合计8183.4亿元,同比上年增加930.3亿元,增长12.8%。目前,这类资金的种类繁多,用途也较为复杂,产生了一定积极效应。然而,从整体上来看,这些资金未能在根本改变农村落后面貌上发挥应有的作用。其重要原因就在于没有将资金用在改变调整农村产业结构上,真正用于支持农村工业化的资金,并没有占到应有的比重。
无工不富,农村经济发展的根本出路还在于农村工业化。因此,国家涉农资金的最大发挥效益点应该是在支持农村各类企业的开办和经营上。
整合分散的涉农资金的来源。国家涉农资金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单笔资金数量少,而且投放对象分散,如国家粮食种植补贴、退耕还林补贴,只有几十元或者几百元,分散在不同的农民户头上。这种分散的资金,在使用效益上很难体现出整体性与规模性。诚然,涉农资金的相当部分是用于农民消费性支出的,如社会保障与救济类扶贫资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农民作为生活性支出消费了,在金融机构停留时间很短,也就很难作为信贷资金被农村金融机构使用,更不用说用于农村工业化这些周期较长的信贷资金上。但是,除此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农民或者农村集体也会作为一种储备金存入金融机构,有的本身就是以一种基金的形式(如医疗保障、开发性扶贫等)存在的。不管怎样,会有相当一部分涉农资金,会在农村金融机构以不同的方式沉淀长短不同的时间。这种沉淀的资金,也就当然可以变成不同形式信贷资金,转化成为对农村工业化进行支持的金融产品。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些分散、形式多样、名目繁多的涉农资金,整合成一个规模较大、管理规范而使用方便的整体。根据货币运行的一般的原理,整合成一个整体之后,在一个较长时间内,资金的提取率会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也就是在这些分散但整体数额巨大的资金中,肯定会有一笔稳定的资金数量可以作为信贷资金长期使用。这就可以为农村工业化的发展,提供一个较为长期而又稳定的资金来源。要达到这一目的,就要重新思考与安排农村金融体系与国家涉农资金的管理问题,可以探索试行由国家授权将所有由政府财政拨付(不管是那个政府部门)的资金,由一家特许的金融机构来经营和管理。拨付部门只提供资金使用的原则规定,具体的资金运作(支付与存取)由受款对象和特许金融机构按照金融市场的一般原则来进行。这就可能将原来分散的涉农资金,集中成为一笔较大的信贷头寸,转化成对农村经济发展特别是农村工业化金融支持的资金来源。
归口管理涉农资金的用途,鼓励涉农资金投向农村工业企业。如前所述,由于特许经营与管理而形成的涉农资金集约化而形成的大额信贷资产,并不一定就天然地成为农村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特别是农村工业化的金融支持资金。因为这些规模资金。很有可能流入城市,农村金融市场的现状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对这部分资金的流向与用途,国家必须进行严格的监管。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对特许金融机构的资金规定经营范围。因为是由于特许才获得的这部分资金,必须在农村(县域经济范围)里使用,严格控制其资金的流出。一方面是对涉农资金形成的信贷头寸流动与使用范围进行规范与限制,另一方面则要对其流向进行引导和鼓励。引导就是要让特许经营管理涉农资金的金融机构,对涉农资金沉淀形成的信贷头寸最大限度地用于农村经济的发展,而对这些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的信贷循环过程,则要予以政策上的鼓励,通过政府贴息、担保及其他的方式,引导涉农资金投向农村工业企业之中去。这在一些处于农村工业化初期的地区来讲,可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为这些资金投入到农村工业化的进程之中去,一是不可能产生优势的比较效应,农村工业化初期的企业利润与效益不可能很高,所能承受的利率负担也是非常有限的;二是投入到农村企业中的信贷资金可能带来较高的风险。因为农村工业化进程初期的企业规模不可能很大,抵御市场和自身经营风险的能力是有限的。这就决定了投入到工业化进程中的资金也必然存在着较高的风险。这也极大地制约了金融机构将涉农资金投入到农村工业企业的经济动力。因此,各级政府为了增强金融机构投向农村企业投放资金的动力,必须从经济上为其风险进行补偿。补偿的形式与力度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而定,可以考虑由省级政府制定相关补偿政策,由地市一级政府实际操作。在全国范围里来看,可以推行的就是由各级财政拨付,金融机构和农村企业参与,建立农村工业化信贷风险基金,为金融机构提供利息补贴与坏果账的核销补偿。
三、引导城市资金投入农村工业化进程
农村工业化的金融支持仅仅依靠农村自有资金和国家涉农资金两个方面的来源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两方面的资金能够真正长期进入资本市场的比重并不是很大。最终相当大规模的资金还是以消费与保障的形式直接进入了产品与服务市场。所以,不可能为农村工业化的持续发展提供长期的资本支持。最根本的方向还是要向资本市场进行融资,也就是说,要从城市资本市场中,通过经济杠杆引导一部分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的进程中来。
国家应通过宏观产业政策的制定来扩大农村工业企业融资的渠道和途径。产业政策是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的重要工具和手段。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产业政策的制定对于推动经济发展特别是推动新型产业的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后,国务院制定了十大产业振兴规划,为渡过金融危机难关和宏观经济复苏发挥了明显的作用。但一直以来,国家没有对农村工业化发展提出系统的战略产业规划,没有从国家宏观战略层面去重视农村工业化这一涉及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大经济和社会问题。由于没有长远的产业规划,城市资本对于农村工业化发展战略方向缺乏准确的把握,对农村工业化的发展前途没有准确的心理预期。一个成熟的投资主体一般是不会将资金投放到一个没有准确心理预期的产业或部门去的。因为投资主体对投资风险系数无法进行准确的评估。这是长期以来,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农村工业化没有强有力资金注入支持的重要原 因。正是基于此,国家必须对农村工业化的历史进程与未来发展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特别是对农村工业化的产业布局与发展规律进行研究,在避免与城市工业化简单同质的前提下,制定农村工业化发展的中长期产业规划,特别是对于农村工业化进程中有发展前途以及农村社会发展必需的农村工业产业,做出明确的界定,并根据这些产业的不同特点,进行不同的规划,提出国家发展这些产业的思路和政策支持要点。在中央政府总的农村工业化产业规划的基础上,各级地方政府也要根据国家规划的原则与要求,结合本地区的经济发展总体水平与农村工业化特点,提出适合本地区农村工业化的产业规划。这样就形成了各级政府的农村工业化产业发展规划体系,为城市资金进入这些行业经营提供了准确具体的风险评估依据,从而为城市资金进人农村工业企业提供了基础性的条件。
国家应通过税收等优惠政策鼓励城市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进程。各级政府的产业政策,还只是为城市资金进入农村工业化进程提供了一个必要的条件。以趋利性为主要特征的资本,要真正进入农村工业化,最充分的条件还是能否取得与城市相比较的平均利润甚至超平均利润。因此,为了支持和推动农村工业化的发展,各级政府还应该从经济上提供优惠的政策,使得进入农村工业化的各种资金在经营条件与市场发育都不是很完善的条件下,取得与城市相当的平均利润,在一定情况下,就要通过各种优惠政策,降低这些资本在农村工业企业的经营成本,相应提高其利润。最直接的政策就是税收优惠,这也是作为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支持产业发展的最有效的手段。
长期以来,由于农村工业化本身的推进速度不够明显,农村工业化与城镇工业化的区别度也不是很突出,所以国家对农村工业化的经济扶持政策,特别是税收优惠政策体现得不是很明确,即使有一些,也混淆在城镇工业化优惠政策之中,很难对农村工业化的资金流入发挥应有的刺激和鼓励作用。随着农村工业化的逐渐深入,如何对农村工业化进行单列的税收优惠与政策扶持就成为一个迫切需要研究的问题。各级政府应该象重视出口企业一样重视农村工业企业。甚至从长远的角度看,农村工业企业比出口创汇企业更具有战略意义。要象对待出口企业的税收优惠一样来对待农村工业企业。除了一般性的税收减免优惠以外,还可以参照出口创汇企业一样,进行一些税收的返还优惠。
税收优惠当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它涉及到优惠范围界定、对象评估、优惠额度及实施路径等一系列技术问题。目前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在制定国家农村工业化产业发展规划的前提下,更进一步具体界定农村工业企业优惠的基本范围和标准。从全国普遍的情况来看,有以下几个产业是可以通用考虑的:农副产品的收购、加工、储运、销售企业、乡村旅游开发企业(特别是连锁性质的农家乐企业)。税收优惠标准各个不同的地区可以根据不同情况,根据农村企业和产业的区别,在地方税、地方与国家共享税种的权限上做出符合本地区实际情况的优惠额度。涉及到中央税收的税种,国家税务管理部门可以制定一个全国不同地区的优惠参考指导标准。总体原则就是让城镇资金进入农村企业的经营利润达到同行业的平均利润。
在税收减免的基础上,还可以对进入农村工业化进程中的资金进行退税优惠。作为一种扶持性质的产业资金投向鼓励,应该让这种投向的资金运行得更加安全高效,因此,可以仿效国家对出口企业的退税政策来进行对待与处理。目前情况下,可以考虑两种资金的区别对待:凡是企业自有收入,在确认其投向农村工业企业之后,可以将原来已经征收的企业所得税全部或部分退返;对于个人收入投向农村工业企业的,在确认其投资性质之后,可以将已经征收的个人收入所得税全部或部分退返给经营者。这一过程的操作当然存在一定的技术难度,也有可能为一些不法分子骗取国家退税提供一些新的空间,但为了加强农村工业化的资金扶持,应该实施这样的政策。只要加强监管,严格执法,不法分子的违法犯罪空间可以下降到最低限度,不会构成对整体退税优惠体系的根本影响和威胁;就象出口退税一样,极少数违法犯罪分子的骗取退税行为,不会妨碍与威胁这一优惠政策对出口贸易产生的巨大推动与扶持效益。
中国农村工业化能否加快完成,对于中国整体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对于中国社会现代化宏伟目标的实现,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但由于中国传统的经济模式与城乡二元社会的结构,使得农村工业化的进程充满着困难与制约。因此,它的完成不仅仅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我们还必须在主观上做出更大的努力,在成本上投入更大的代价。其中政府的作用是最为重要的,而政府扶持的一个重要方面就体现在金融制度安排与政策倾斜上。只有这样,农村工业化所需要的巨额资金才能得到有效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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