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灶神之妻》中的基督教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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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灶神之妻》是著名华裔女作家谭恩美发表的一部颇受欢迎的获奖小说。本书情节来自于以基督教传统为背景的西方文化,以一个中国母亲的成长为蓝本,凸现了自由,平等,博爱,宽容的基督教精神。这种可贵的精神在《灶神之妻》中是作品的灵魂,构成了作品的质地。
  关键词:基督教精神 自由 平等 博爱 宽容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美国华裔作家谭恩美(AmyTan) 1991年出版的《灶神之妻》(The Kitchen Cod’s Life)轰动美国文坛,被评论者盛誉为“谭的第二次胜利”。《灶神之妻》的故事以一对母女为主线,集中展示了母亲雯妮的坎坷人生,除母女冲突,文化冲突之外,文章增添了较为明显的女性渴望自由平等,追求博爱宽容的主题思想。全书始终贯穿着妇女从被束缚到独立自由,追求平等,维护个人尊严的爱,体现女性博爱、宽容这一主题,这正体现了西方的基督教精神。
  基督教精神是指基于虔诚的基督信仰而具有的宗教精神实质,它包含战胜现实困难的信心、盼望和爱,以及对人生和爱情的信仰和对人的尊严,自由,平等的绝对认可和确信。真正的基督教信仰使人的心灵超越世俗社会的一切羁绊,包括人和物的羁绊,认为人的心灵是自由和尊贵的,直接从上帝那里得到绝对的善和正义,以良知来正视评判一切的人、事、物。任何处境下的信心、盼望和爱,都是绝对无条件的。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现实的处境,而是那永远没有变更的上帝。在不能相信之时仍然相信,在无可盼望之处仍然盼望。一旦获得拯救,信仰者则希望用无条件的爱和宽容来回应上帝的爱与宽容。人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爱的存在,光明的向往。
  一 追求自由
  《灶神之妻》叙述了主人公雯妮生活在解放前的中国,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她的不幸更多地来自精神和情感层面,过着悲惨痛苦与压抑的生活,婚姻生活及其失败惨淡,因为受夫权压迫而丧失自我与尊严。雯妮的母亲是一位勇敢的反叛者,为了反抗封建包办婚姻,毅然削发离家出走,尽力维护自己内心自由与高贵。雯妮受母亲反叛精神和向往自由的影响,有着摆脱内心枷锁的勇气。6岁时,母亲就告诉她:“以后要学着用自己的两条腿走天下”,“她想为爱情嫁人”。“她不是那种能服从别人命令的人,她只服从她自己的内心”。这种对自由向往的精神在雯妮幼小的心灵里生根萌芽。
  主人公雯妮具有鲜明的向往自由的个性。在中国传统的的男权文化中,女性地位低贱,始终处于被动受支配位置。在那个受男性话语支配的社会里,女性陷入无法独立思考的境地,更缺乏自由表达的主体资格。即使表达了,也只不过是传达男性的声音罢了。
  小说中,雯妮在19岁时由家人做主嫁给了文福。出嫁后,婆婆向她言说为人妻、为人媳等做女人的道理:“生来就无权指责男人”;“妻子就是要害怕丈夫,把恐惧看做尊敬”;“惟有忍辱负重才是夫妻间的真爱,妻子要为丈夫牺牲。”“为他做不冷不热的汤,先用自己的小指试过温度后再呈给他”。雯妮和第一个丈夫(文福)过着这种低贱、压抑痛苦、完全没有自由的生活。她丈夫文福是一个任性、蛮横的人,结婚之后更是暴露出流氓、骗子、虐待狂的本性,从精神到肉体折磨她。无论雯妮怎样忍让,怎样努力,始终生活在痛苦的婚姻之中,始终无法得到她渴望的幸福。十几年的婚姻,她身心遍体鳞伤。在经历了打骂蹂躏背叛,惨痛流产和失去儿女的痛苦之后,她内心自由的意识开始觉醒。
  当她遇到第二任丈夫(吉米),感觉爱情来临时,终于觉醒,彻底感悟到她自己想要的自由,自由选择爱情,自由地满足内心的渴望,自由快乐地生活。在一个美国飞行员举办的庆功舞会上,吉米风度翩翩地出现了:
  “有个中国人围着每张桌子转来转去,同美方和中方的飞行员攀谈,用西方的方式和他们握手。他长得和美国人差不多高大,精力充沛,态度友好。奇快的是,他穿着美式的制服。……‘我是美国人’,他用中文介绍自己,‘美国出生的’。然后他就用英语很快地说起来,说到了他的父母和他出生的地方。……他的英语听起来就像牛仔英语一样纯正。”
  与吉米相比,文福却浅薄无知,滑稽可笑:
  “文福告诉我,他是好多年前在上海的夜总会学会跳舞的。我看得出来他急于表现他的舞姿。但我很快就发现其实他对跳舞一无所知。没有节奏,没有技巧,舞步也不正规,根本就不会跳。”
  美丽顺从,等待救赎的弱女子雯妮的心被优雅英俊谦逊的吉米俘获了。雯妮从苦难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从战乱的中国解救出来,嫁到美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从雯妮在法庭对文福大声揭露和自由地表达那一段是这一女性形象追求自由的最形象化的体现。对于她被指控的罪行,她大声宣布:“这全都是谎言。”她平静地告诉法官,告诉世人真相。虽然最终结果可以预见,她被判了两年监禁,因为她触犯了整个社会制度规范。她反叛几千年的中国传统封建思想,失败是必然的。但当文福伪善地说:
  “也许我的妻子现在已经接受了教训,只要她说声对不起,我就既往不咎,她就可以跟我回家了。”
  当她明白杜阿姨和吉米都希望她这么做时,她知道自己的心,她遵循自己心的想法,大声宣布:
  “我宁可睡监狱里的水泥地,也不愿回到那个男人的屋子里去。”
  这是一个真正女性的觉醒,敢于坚强面对整个社会现实,勇敢表达自己追求自由的意愿。
  二 追求平等博爱
  小说题目“灶神之妻”中的灶神是中国文化中比较独特的神,给人们赐予好运和幸福。民间有农历腊月二十三或过小年祭灶的习俗。传说中叫张单的灶神视自己为一家之主,妻子必须任劳任怨,服从丈夫。他自己看上别的女人后,就休掉妻子。灶神之妻在家是忍辱负重,原谅丈夫过错的贤妻。神话传说凸显了家庭中典型的男尊女卑。男人是主人,可以支配一切,包括女人。女人处于从属地位,必须服从男人。男人胡作非为是可以得到谅解,而妻子对丈夫的所有过错都必须忍让。这个流传于上古人间的神话传说,从它诞生的那一日起,就一直发挥着主流社会所赋予它的意识灌输和强化功能。随着历史的演进,它逐渐成为人类社会的认知和社会结构的某种象征,成为人类理性思维的原初本。它所展示的这种家庭关系几乎成为几千年封建家庭的原形。神话中胡作非为的灶神在谭恩美笔下是文福的再现与原型。但灶神之妻“雯妮”却表现了叛逆的个性,虽然刚开始逆来顺受,可随着意念的恢复,越来越追求她内心向往的平等和尊重。
  当雯妮遇到吉米,她觉得真正地活了,当吉米冲她眨眨眼,当她和吉米跳舞时,当吉米夸赞她时,当吉米为她取英文名winny(战胜)时,她的心跳动了。所以当她第二次巧遇吉米时,她听到了他的告白和感受到了他的拥抱疼爱和尊重。她的心在那一刻活了,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幸福所在,她终于有了安全感和归属感。如果说雯妮在第一次见吉米后依然忍辱和文福在一起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只归自己”。那么第二次,她终于可以认真地为自己想想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雯妮骨子里的韧劲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终于爆发了。她需要自己人格的完全自由和平等。因此她追随着吉米来到了美国,希望在美国这个“自由平等”的国家找到真正的幸福。
  雯妮具有善良博爱的品质。当文福把一个叫敏的女人带回家时,她甚至有点可怜文福,和敏相处得很好,当敏为文福怀孕,雯妮还给她钱。这是无条件的付出,更是博爱的胸怀。雯妮来到美国后,对海伦和杜姨婆也都是无私帮助和关爱。因此博爱是雯妮由内散发出来的持久品质。
  三 豁达宽容的品质
  《灶神之妻》中的母女关系很微妙,母女之间的冲突不断。作者谭恩美对母女关系的微妙变化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刻画。小说中母亲移居美国后,难以融入主流社会,中国几千年传统的文化价值观在其头脑中已根深蒂固,潜意识中一直试图按照自己的观念去塑造女儿;而完全西化的女儿则竭力要否认母亲的权威,摆脱母亲的影响。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影响下,母女之间不和谐、不交流发生冲突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每当我母亲跟我说话,一开头总像跟我吵嘴似的”。于是,“我拒绝和她对话,久而久之,她再没向我唠叨过。事实上,差不多有两个月之久,她没跟我讲过话”。“每当我和母亲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不得不用全部的时间来避开脚下的地雷”。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母女由于固守各自不同的文化价值观,以至根本无法沟通,导致女儿得了多发性硬化症——如此严重的病症后也无法或不愿向母亲倾诉,也不向母亲求援。这种无法倾诉、无法沟通的痛苦比病痛本身更令女儿备受折磨,也使得母女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开始我只是不想听她对我的病情发表一大套理论”,“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至今还没有去告诉她这个事实似乎使病情加重了十倍”。“我看到我母亲在很多场合坐在桌边,就像我想象中那样孤独。我感觉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使我们无法分担生活中许多重大事情。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我简直感到要窒息,我想逃走”。
  矛盾重重的母女是如何沟通的呢?最终是如何冰释前嫌的呢?是爱?是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最终解决母女矛盾冲突是她们共有的品质——宽容与豁达。她们都是爱着对方的,她们都要自己坚定的立场和对爱不容置疑的看法及表达。她们是决绝的,是善良的,同时她们也是宽容的。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母亲最终决定把自己不幸、屈辱的经历告诉女儿,希望她能包容自己的过去,母女的血缘天性使“中国母亲”与“美国女儿”最终取得和解,并最终相互理解。在女儿听完母亲的讲述后,“我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你这辈子可真够苦啊’,我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女儿对母亲的理解和心疼母亲的遭遇确立了双方平等交流的基础,宽容地站在对方时代背景下思考。小说结尾,女儿终于向母亲敞开心扉,如实告诉母亲自己的病情。而当母亲开始唠叨时,女儿“产生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她把我厚厚的保护层,我的愤怒,我最深的恐惧,我的绝望全撕开了。她把这一切全放到自己心中了,所以结果我发现只留下一样东西——希望。”
  雯妮和珍珠终于能够亲密坦城地理解对方,并各自走进对方的心里,理解彼此的想法。母亲宽容地接受了女儿因生长在美国文化背景下的自由独立的想法,女儿也理解了母亲的苦衷和自己的坚持。小说通过母女两代人之间从误解,冲突到沟通和理解的转变,艺术地把东西方文化在作品中不断地撞击,融合,再撞击,再融合的过程呈现在读者面前,矛盾与对立最终达到了交流和融合。存在宽容,存在和谐,存在爱,因此必然存在美满的大团圆。这种母女和解的大团圆结局表现了一种互相宽容理解对方思想的进步:多一点尊重与包容。宽容一个人,就必须去宽容她所处的那个年代,她所在国家的文化,她所遭遇的变迁,互相宽容就是互相爱的基础。只有真正互相爱才有真正的宽容。
  《灶神之妻》这部小说始终贯穿着主人公雯妮从被束缚到独立自由,追求平等博爱与宽容的高贵品质与精神。小说的结局是圆满的,充满信仰的每个人都有开心的结果,体现了基督教精神中的追求平等、自由、博爱与宽容的精神。
  
   参考文献:
   [1] 关合凤:《从沉默的羔羊到自立的女神——浅析雯妮自我意识的发展历程》,《黄河科技大学学报》,2006年第4期。
   [2] Alice:《浅析〈悲惨世界〉中的基督教精神质素》,《基督时代》,东方出版社,2008年版。
   [3] [美]谭思美,张德明、张德强译:《灶神之妻》,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
   [4] 朱志玲:《解剖不是命运——对〈灶神之妻〉的女性主义解读》,《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7期。
   [5] 顾世民:《〈灶神之妻〉与东西方文化的融合》,《北方论丛》,2006年第6期。
  
   作者简介:
   覃玖英,女,1970—,湖南石门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文学、外语教学,工作单位:井冈山大学外国语学院。
   刘睿,女,1975—,山西临汾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文学,工作单位:井冈山大学外国语学院。
   戴志敏,女,1986—,江西吉安人,本科,助教,研究方向:外国语言文学,工作单位:井冈山大学外国语学院。
其他文献
摘要 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柯尔律治创作的诗歌《古舟子咏》,历来为文学研究者所青睐。诗人在该诗中以不同方式表达了对暴力的理解和暴力对人的危害。本文分析了柯尔律治在这首诗中所表现的一个关于暴力的主题,对不同层次的暴力进行详细阐释,进而指出柯尔律治对于政府和法国革命的态度是他表现暴力主题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古舟子咏》 柯尔律治 暴力 政府 法国革命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