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华同学在2006年的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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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前有两株玉兰。在夏天行将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开满了白色的花。那几天天气晴朗,那花也就这样一直开着,丝毫没有凋谢的意思。那肥大的花瓣圆圆的,看上去像个孕妇的肚子,就那么挺着,都很高傲。星期六的那个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雨,听说还打了很大声的雷,只是那几天我感觉异常疲劳,睡觉像个猪一样,雷打不动,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才发现那玉兰树下躺着很多肥大的尸体,树上枝头只留着那么几片意志坚定的花瓣仍旧高傲地挺着肚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那些流产的家伙,那神态活像一个市侩小妇人在双手叉腰地骂人,让我很想海扁她一顿,所幸的是我不打女人。
  过了几天那树上便长出了茂密的叶子。
  那几天我正处于高三的后期,为了高考忙死忙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了。晚自习第一节课我认真听着那个抓紧时间为我们讲课的数学老师在上面声情并茂地讲解,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我是在第二节课时被多管闲事的化学老师叫醒的。原本学生在课堂上睡觉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以前大多数老师都会加以管教或呼唤,但一到高三,这些老师仿佛都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不足为虑的事情了,只是一个劲地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唯独化学老师还在固执己见地对我们这些上课睡觉的人真情呼唤。
  化学老师是一名二十多岁的戴着眼镜的很矮的有了孩子的已婚妇女,讲课时的语气就像是在唠叨。我被她唤醒之后木然地听着她在上面唠叨二氧化硫。不经意间我发现灯光在不停地变换颜色,抬头才看见头顶的灯管两端已变成了紫红色,活像一只格式化的吸血鬼的眼睛。然后灯管又变成了更恐怖的深紫色,还时不时地发出嘶嘶的声音。我顿时如坐针毡,时不时地抬头注意它的变化,生怕它会突然爆炸,那样一来我的小命就悬乎了。
  我向讲台上望了望,发现老师此时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发现我这里的危险,于是我更不自在了,谁知道要是灯管爆炸了那玻璃碎片会往哪里飞!于是危险又扩大了面积。我周围的那些同学此时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仍旧一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神情认真地听课,仿佛明知死亡逼近却毫不在意的革命先烈:来就来吧,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我想我是坐不住了,得迅速地溜开,不然我就生死未卜了。于是向老师请假上厕所。离开教室时我发现那灯管的眼睛已变成了血红色,就要开始吃人了。我在从教室到厕所的路上走了几圈,然后又战战兢兢地在教室外溜达,然而一直都没有听到料想中的“砰”的爆炸声或同学们的尖叫声。我想可能都被炸死了,唯我幸存,当然这想法非常可怕。
  直到下课才回到教室发现同学们都还在,于是松了口气,站在门口远远地望去,才发现那灯管变成了黑色。
  最近总是神情恍惚,白天精神不振,晚上异常兴奋,也许是还不太适应初夏时的强烈阳光。由于白天光线太强让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而晚上精力过剩,我经常需要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唱歌直到累得喘不过气来才能睡去。这情形让我发现我是适合于夜晚活动的动物,于是我调整战略计划,把许多学习任务和化学反应放到晚上来进行,而白天经常会睡过头而忘记吃饭。
  我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眼看太阳就要落下黄沙了,又渴又饿。突然面前有了一只红烧猪蹄晃悠着,于是毫不犹豫用力咬上去。先听见了一个女生的尖叫,然后才发现那猪蹄没烧熟咬不破皮,软绵绵的,当我还在奇怪这沙漠里怎么会有女生的尖叫时突然发现那猪蹄不见了,于是激动地迈开步子去找寻,却一脚踏空……猛然醒来,课桌被我踹出老远,原来是在做梦。抬头四顾,所幸的是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旁边的女生没好气地向我发火,说都下课了还在睡觉,还咬她一口。我只好一个劲地陪不是。哎!不就是咬了一口猪蹄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你的手长得那么形象。
  肚子咕咕地叫开了,才知道睡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有吃,眼看太阳都下山了,我却继续拉回桌子趴在上面一副和它生死绝恋的样子。
  由于上了高三,人少了很多,教室里便显得空旷起来。班主任于是把我们的课桌都孤立了,所以我们都没了同桌,教室也就像黄土高原那样有了很多沟壑。和我隔了一条沟坐在旁边的是一名很认真很努力的女生,相貌平平很少和人说话,成天在一张稿纸上算来算去,和那些物理公式、奇怪的字母组合纠缠不休,只要一钻进了书堆便抬不起头来,仿佛她在字母和数字之间练成了一套绝世神功。有时候和她说话她也只侧过头表明她在听,而我说完了还得提醒她,要不然她的头会那样一直偏着。有时候问她个什么问题,她要是不知道便会腼腆地笑笑表明她不知道。准确地说她看上去还有一点呆头呆脑。
  数学老师忧国忧民地在上面讲一个概率问题。他那脸上总带着一个轻浮的微笑让我始终觉得他不够为人师表,但私下里同学们都说班上的任课老师中只有他最负责。
  老师说,某狙击手一发子弹的命中率为0.8,现在他射击19发子弹,问他射完19发子弹后击中目标的子弹数为多少。我一下子觉得这个题非常具有争议。如果那狙击手每一枪都能杀一个人,那么不就杀了19条生命了?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答案应该是0。如果狙击手发神经去美国把布什给杀了那么就会像萨拉热窝事件那样引发世界大战,到时候因为一颗子弹死的人就不计其数了。还有可能当他用一发子弹杀了布什,剩下的18发子弹还装在枪里没有机会使用,当他哪天想起那把举世闻名的步枪里还有18发子弹的时候世界已经和平了,于是只能用狙击步枪来打鸟了,而此时他枪法大减一只未中垂头丧气,所以答案应该是1。
  然而当我回过神时数学老师给出的答案却是15或16,让我大失所望。
  一上高三,什么摸底考、诊断考、模拟考、月考便纷至沓来,以至于我的成绩一次次不尽如人意,我也一次次地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严加教育。一个人一件事情重复过多便会麻木,所以麻木并不是鲁迅先生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中国人的专利。麻木的根源在于总有那么些人在让人们不断地重复某件事情,所以直到现在,眼见我的成绩没有多大起色,班主任也就没有那么多热情来打理我了。
  教室门口的墙上贴满了每次考试的成绩或考试安排什么的。于是不断的就有人站在那墙角仰望着,看着自己的名字在不同的高度上上下下而揣摩着自己的未来。在这样的环境中,挫折感和竞争性太过于强烈,于是大多数人都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有时会让人憋不过气来。
  和我隔了一条沟的那个女同学一直是很少和我说话的她成天都在和那些英语单词或物理公式交往着。这天她在那贴着成绩的墙下站了很久。然后走到位置上对我说:“老何,何云华,你说我是不是没 有希望了?我看我明年还得再读一年。”她问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问题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她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认为很实在的话。我知道她以前有很多抱负的,但现在看来未来的形势对她很不乐观。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才能让她既开心又觉得我很真诚,但我真的觉得她问的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抬头望向窗外,洋槐树上正挂着一团团白花,而对面教师宿舍楼里六楼的化学老师正抱着她的孩子站在窗边指点着外面的风景。
  理科班的学生确实太缺乏人文素养了。也许现在大多数高中生都这样。很多的对话语言都很粗俗,并不文明,推理能力大都很强,于是同学们的联想能力也很强,给人的感觉就是太过于浮躁、不谙世事。
  初夏的早晨总是万里无云,偶尔还有个下弦月挂在天边。遇到的人脸上都是一副慵懒的神情,半眯着眼睛,仿佛都没睡醒。在遇见的所有人中我发现了那个我欠他钱的网吧老板,他远远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我走近一样。
  他说,你欠我钱该还了吧。我说,再缓几天吧,这几天手头紧。他说,不能再欠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我说现在还是早晨啊,况且我身上真的没钱。他说,没钱就找同学借,不然我找你们班主任告你。
  我们站在操场的一角,路过的同学大多数肯定认为他是我什么亲戚,而我和他却像黑帮片里那些放高利贷的出去收账一样地对话。而后我找到一名同学问他借钱,他问我借多少,我说一块钱。他说就一块?这么少。我说这已经很多了。然后他将钱交给我,我又将那一块钱交给网吧老板,然后就看见网吧老板阴沉着脸慢慢地走远了。
  一大清早地被人收账真晦气,我认为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于是决定星期六逃半天课改善心情。
  当我翻墙出校由于不知道该进哪家网吧而在街上徘徊时,突然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耳边想起。一长队人越走越近,人群中有一口棺材,黑乎乎的。我认出走在队伍前面头上系着白布的家伙是那网吧老板的儿子,他挥着一个白色的棒子,左顾右盼甚至面带微笑仿佛运动会开幕式上的领队在向人们招手示意。听说那棺材里装的就是那网吧老板,他几天前的晚上和一伙人玩反恐精英时突然死了。而那天正是他一大早来找我收账的日子。我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于是,临时改变主意,逃了一整天的课。
  高三第二次诊断考试44分的数学成绩让我一下子回不过神来,我想我终于是不能胡思乱想了。中午,学校的操场上比较空旷,只有知了还在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呐喊着。我坐在窗边的座位上耐心地演算着那些将要引发世界大战的数学题。
  气温很高,鼻尖都已经冒出了汗水,看样子夏天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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