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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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曲
  河很静,倒映着远古时期的祖母绿
  岸边走动的人,默默跟着河流回家
  人们将在马溪河的尽头睡去
  如一头狮子,安枕在它的潋滟波光中
  河流史
  河水淙淙,它的上游压着一卷古籍
  一只大白鹅银亮的嘎嘎声
  以及从一阕声声慢里流出的泪滴
  有呼唤,从它母性的方言里脱颖而出
  有劳作的人,带着山水使命在此穿村越野
  一往而深
  有時它清澈见底,照见一句方言里
  翠鸟碧绿的啁啾
  有时它脱俗,专心陪一群诗人
  在油菜花丛拐弯,有时它离烟尘很近
  于浣洗妇人的菜蔬和床单
  中滴落
  当它生起炊烟,它就流成一部野性的民间
  史
  雨后
  大雨停后,远山显现干净的钢笔蓝
  白云游弋,从那种隐秘的蓝里
  丝丝缕缕泅开
  待云雾散开,能清晰看到飞瀑直下的纹理
  庙塔的尖顶,一部泛黄的经卷微微打开
  雨又来时,整座山隐在灰蒙蒙的云雾和青
  烟里
  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山空,一山生机勃勃
  这一隐一现,深藏着人世不可勘破的美妙
  和禅境
  重访马溪
  请相信
  在一条河的内部
  万古雄心和粼粼波纹
  会在某些时辰重现
  也许这就是河流的妙用
  静坐在古渡口的人
  即将获得一种新的颤栗或平静
  春深处
  几支山樱,从水面
  探出绯红的倒影
  被几声灰斑鸠的啼鸣啄破
  叙事
  在马溪,你遇到
  梯田里,播撒油菜籽的女人
  已经72 岁了
  72 岁的女人,在28 岁时失去了她的丈夫
  独自带着三个孩子生活
  在马溪
  梯田里万花齐发,一个女人
  手指上粘着草木灰和油菜籽
  单薄的影子,落在泥土中
  被空蒙山色融化,被古老的时辰慢慢吃掉
  晒秋
  屋顶伸出的竹晒簟里
  摆满稻谷、辣椒、玉米、花生
  人们沉浸在劳作和收获的喜悦中
  着迷于把看得见的生活
  一种生存法则
  红红火火地置于天地间
  那时谷仓饱满、河流丰盈
  一只盘旋的燕子为何忧伤?
  一缕不肯熄灭的烟火,为何
  总教人怅然若失?
  傩舞
  来呀
  舞之!蹈之!
  羽毛、爷头、弓、剑、木棍
  古老的器物在说话
  面具后面,忠奸贤愚、喜怒哀乐
  逐一上演
  古朴、粗犷、夸张
  从兽到人
  从巫到神,锣鼓敲击,热血喷张
  一方水土
  每一种风俗志中
  都有不可言说的部分
  来呀——
  舞之!蹈之!
  在倒叙的时间河流里
  祖先们走出来,向一只"犭回"发出了
  “呦呵呦呵”的吆喝之声
  那最原始的部分,世世代代
  存在着奇幻的力量
  和神秘美意
  (“犭回”:相传为古时山中独角怪兽,形若狮子而非狮)
  以一条河的名义谈永恒
  心敞开着,灰喜鹊、大雁
  数不清的鸟,都在飞
  是集体的振翅声给我们
  带来一条河的消息
  这个秋天,在河畔
  芦苇紫色的穗,稻谷金色的穗
  铺向远方
  爱惜翅膀的鸟儿,时而贴近盆地
  时而贴近大河,哪一秒,明晃晃的水花
  就开到翅荫下,开满我们全身
  我们更像其中的一群灰喜鹊,驼着
  湿漉漉的灵魂飞回来
  在大地上,河流边
  在牛群、村民和他们的孩子中间
  爱和自由,敞开着
  薄暮中,我们和更多的鸟儿,一起飞
  那样活泼地,要和一条河
  永恒的蓝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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