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与城市的日常关系

来源 :星星·诗歌理论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udizihao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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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现代诗歌对于城市的书写,形成了比较完整的脉络。顺着这条脉络,我们可以重构美学意义上的城市。波德莱尔在表现资本主义时期法国巴黎的现实时,站在传统抒情诗的日落方向和城市风景的现代性指涉中,对匿名者、密谋者、闲逛者、捡垃圾者、妓女等社会群体进行本体呈现,本雅明认为这种呈现关系诠释了资本主义的社会情势,个体生存的过渡、短暂及偶然性现实,及其现代主义而不是历史主义的悖论美学。对于巴黎而言,波德莱尔并不是一位老练的观察家,相反,他是一位与城市格格不入的敏感执著的忧郁者,本质上也是一位玩世不恭的日常迷幻者。现在看来,波德莱尔的现代性就是19世纪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当代性,同时也是日常性,所谓的“发达资本主义”也是相对的。城市生活是其证词的陈述大厅,波德莱尔的证词充满着悲悯式的激情,搁置了贵族精英阶层语系,张扬着悖论矛盾的城市丑学,从而消解了城市宏大叙事。与波德莱尔不同的是,城市图景在英国的华兹华斯那里是作为叙事的对立面参与诗歌的抒情。华兹华斯十分厌恶城市的浮华生活,认为工业社会压抑个性,摧残人性,充满物欲,社会关系更加疏离。不难发现,湖畔派的城市图景基本上是作为一种整体、静止的、预设的参照谱系,它假想了精英的城市文明,简单处理了城市的日常生活,换句话说,在他们的抒情现实中,城市被格式化了。显然,这种方式容易造成某种英雄主义情结与调性高扬的隐逸。
  华兹华斯与波德莱尔这两位诗人的城市叙事虽各有不同,一个是乡村与城市对立的半城市化背景,一个是工业化叠加城市化的发达资本主义背景,但是由于所处历史环境和社会环境的不同,城市风景形成了历史现实与诗歌现实、抽象与表现的相互融合。这与20世纪中后期的欧洲诗歌相比,先锋性与超验性仍然显得稚嫩。德国著名文学批评家弗里德里希考察了20世纪欧洲诗歌,认为贡戈拉、瓦莱里、洛尔迦、佩斯、庞德等诗人,他们的现代抒情诗具有风格一致性,比如逃脱人类的中庸状态,背离惯常的物象与俗常的情感,对熟悉事物的陌生化,碎片化,去人性化,放弃受限定的可理解性,代之以多义性的暗示等等。这当然受到当时哲学思潮、艺术思想的强烈影响,但与社会发展和城市演变也不无关系。其时英国、法国、瑞典、西班牙等欧洲发达国家的城市化率都超过70%,基本已经完成城市化,工业化、现代化的城市文明深刻影响着欧洲各国,当然也影响着20世纪欧洲抒情诗的整体风格。
  那么20世纪后期至21世纪,欧洲国家完全城市化步入现代都市,城市诗歌是怎么样的呢?如果撇开早期奥登及宗教派一些诗人,希尼、拉金、休斯等对英国传统日常生活方式及“现时”文化都进行着深度的挖掘,即使在各种不同的诗歌流派中,仍能看到这些诗人鲜活的日常生活场景及由此引发的多维度的情感向度书写。再看法国,法国当今诗歌没有一种所谓的流派,而是新现实主义、新寓言以及新形式并存的一种多元整合的状态。在城市诗歌的书写中,诗人们以多元化的诗歌形式,对极端物质主义和人类在都市生活中沟通隔阂而带来的孤独进行批判与反思。这也是当下所有书写城市文学的一种共同的主题,不再描摹一座城市的特征,而是探讨人与都市的关系,人性在都市中的游离变化。这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勒·克莱齐奥的小说中体现得非常充分。21世纪的法国较有影响力的诗人热拉尔·马瑟、博纳富瓦、菲利普·雅各泰、德基等,也把人与城市的日常关系作为诗歌的重要书写方向。典型如博纳富瓦,他后期的写作与早期不同,更加接受生活的现实并与之和解,创造了一种新的抒情方式。他认为,没有现实与超现实,而只有现在,“现时存在”,就是现实世界中纯粹、统一的即时体验。他关注有限的现实和现时的丰富经历,寻找一种可以共同分享的意义, 在语言中重现对人与物现在的直觉。认为诗歌不应封闭在纯粹的语言结构中,而应面向现实世界,把语言植入所经历的生活的厚实基础中, 诗歌中的情感应当高于语言。2004年荣获法兰西学院诗歌大奖的德基,主张诗歌参照和表达现实存在, 但不确信诗歌能够完全地表现谜语一般的现实和世界。(车琳《从文本回归抒情——法国当代诗歌评述》,2011)
  在世界的另一端,关于城市的诗歌叙事,美国既有很强的代表性,又涌现了许多新的元素。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它的城市相对于欧洲、亚洲、非洲等国家,历史显然比较短暂,自然也很年轻。二战后,美国社会普遍价值观的民族观念,为多元文化提供了梦想与理想的共同栖息地,它既是一个比喻,又是一种符号,更是一个平台,诗歌逐步形成一种新现实,这种现实建立在个体与日常生活的关系之上,洛维尔、奥哈拉、阿司贝利、默温等一批诗人对美国的城市进行更为细微而且剖析。伊丽莎白·毕肖普则进一步升华了日常生活的独特感受,“用普通但准确的语言,去写普通的事物,并赋予这些普通的事物,以广阔而惊人的力量。”(卡佛语),当然,美国还涌现了像R.S.格温、詹姆斯·赖特、金斯堡、梅里尔、斯奈德等一大批著名诗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与调整,20世纪的美国诗歌在日常书写,也就是诗歌的当代性方面渐成气候,形成多类型、多元化、多可能、多方向的诗歌实验场,从而逐渐形成当代诗歌日常化、口语化、碎片化、散文化等特征。
  进入21世纪,特别是近10年来,美国诗歌似乎进入一个潜藏期,但不泛一些令人惊喜的突破。深圳诗人、翻译家远洋近年来跟踪翻译的大量普利策诗歌奖作品中,有一些诗人突破了人们的视野,获得新的表现元素,如罗伯特·哈斯、莎朗·奥兹、特蕾西·K·史密斯等。罗伯特·哈斯在诗歌中展现了广阔的美国自然生态特别是城市生活景象,一种活生生的时间和空间,“他所熟悉的风景——旧金山,北加州海岸,高高的齿状山脉起伏的地区,在他的作品中活灵活现。他的主题包括艺术、自然世界、欲望、家庭生活,情人之间的生活、暴力的历史、语言的力量及其固有的局限性。他是一个试着像他能够做到的那样充分言说的诗人,在他的时间和空间里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在汉语里“移植”哈斯的“苹果树”——关于<亚当的苹果园>的诗人对话》,阿翔Vs远洋)女诗人特蕾西·K·史密斯则以独特的视角在诗歌创作中置入宇宙——火星生活的背景,呈现人类命运的终极追问,书写日常城市生活,甚至介入当代政治,干预社会现实。可见,诗人们已不满足于现世的日常生活,开始畅想人类未来生活情景了。针对美国近10年来的诗歌,美国文化批评家詹明信认为这是由于美国文学艺术在当今商业化中被逐渐异化。文化已经成为重要的商品经济体,商业社会里比工业生产更重要的领域。商业化、娱乐化的结果,使文学不但失去了批判性,也失去了个性和情感。(詹明信《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1997)詹明信的观点,在当代世界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值得我们深思,也有待于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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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一个山村里,有一个叫甚兵卫的马车夫。  他悠闲自在,有钱的时候,就到处游逛,没有钱了,再去干活儿。他干的活儿,就是从山里运出木材,拉到五里外的城里。  圆的和四方的木材摞在结实的马车上,散出一股新鲜的香味儿。脖子上挂着铃铛的黑马,叮铃叮铃,嗒嗒嗒嗒,早晨很早就要出发,拉着这些木材走上五里路,黄昏才能回到家里。这匹黑马是甚兵卫的骄傲。不管怎么说,对马车夫,马是第一珍贵的东西,甚兵卫把他继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