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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英(以下简称何):咱们先从这次的新冠肺炎疫情谈起,今年的春节你好像是在神农架度过的吧?神农架是本次疫情中湖北受灾最轻的地方,也算是幸运之地,比起困守在武汉城中的作家们,你也多了一份幸运,少了一份恐惧和煎熬吧?能否先谈谈你在疫情期间的所见所闻.rn陈应松(以下简称陈):我先是在神农架,后一段时间回了荆州老家.这个前所未有的春节和春天,对我只是阻隔,并未有什么恐惧.就好像遭受了一场暴雨,我隔在河的那边,而这边,火光熊熊.可对我却很遥远,有点隔岸观火的心态.武汉就像一个传说,在我的生活中并不存在,虽然揪心,虽然惦记家中的暖气,虽然被网上挣扎呼号恸哭的视频弄得人也愤怒心也烦躁,还有滚滚而来的死亡,也炙烤着我们多少年已经平安的神经.我在神农架烤白炭火,吃熏腊肉,听百鸟叫,晚上夜深人静时听溪水流响,野狼孤嗥,也不免想到人生无常,多少人稀里糊涂就丢掉性命,再也享受不到近在咫尺的春天.我是在封城前一天走的,穿着臃肿的棉衣棉鞋,等回到武汉,已是穿T恤的初夏,回汉有恍若隔世之感.但在荆州时,疫情缓解,春暖花开,我就常开车去湖边钓鱼,享受着乡下没有病毒恐慌的生活,思考活过来的意义——因为在武汉病毒肆虐的一月,一直到二十号,我在三镇坐公汽坐地铁,还去了汉口,去了几次医院,从没戴口罩.碰见了一些干咳的人,最后竟然安然无恙.我侥幸活下来,不是为了让某些人难受,是要让山川草木高兴——因为我们是老朋友,我们又重逢了,大家互道平安,大自然的山川草木是我活着的唯一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