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给不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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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漂亮的名字——地下乡愁蓝调。然而这不是一杯小资调调、供你在秋日午后发呆的鸡尾酒。当然,一个正在向自己青春告别的人,总难免要频频回头,一再去舔自己青春的血,并骄傲地说:这也是时代的血,大地的血,诸神的血。
   蓝调——这并不是一本关于蓝调布鲁斯的书,但书中所写的人与乐,都少不了蓝调血脉和布鲁斯根基。而有关台湾民歌运动之风起云涌,以胡德夫后来的命名,也不妨笼统称作“海洋蓝调”,它也难免受启于鲍勃?迪伦们,但更离不开本土的山川海洋,以及环球同此凉热的、汹涌的大时代。
   地下——这个词一直被当作一个简单粗暴而又方便有效的标签,用来与“主流”、“流行”对立。“地下”意味着根基——地基和根,在情感与道德上,“地下”抓住了大地的根,在艺术与思想上,“地下”验证了深度。没有密西西比三角洲摘棉花黑人的号子和长歌,就没有蓝调,没有蓝调就没有摇滚。没有台湾“民歌运动”的地下野史,就没有后来流行音乐的殿堂——只是这个殿堂如今已失去地下的根基而摇摇欲坠。但地下的目的,未见得就是有朝一日浮出地面进入主流修成正史,尽管从马世芳在本书中着力梳理的脉络可以清晰地看出,不管是西方摇滚史,还是台湾的“民歌运动史”,无不是一章章犯上作乱、最终跻身殿堂的历史,然而剽悍的地下从来不需要解释,地下永远意味着颠覆的勇气和创新的本能,一种已然修成正果进入主流的文化要防止枯竭,必定要时时“重返地下”,珍视并汲取自由无限的地下状态,或即马世芳在《青春舞曲》一文中怀念和召唤的“没想太多”的纯粹之境。
   乡愁——乡愁不只是青春的怀旧和那喀索斯式的自恋,乡愁是对大地的一再追忆和重返,是对故土的守望,更是对乌何有之乡绝望中的希望。乡愁即对乌托邦的执念与热望。
   数月前在深圳和胡德夫老师聊起当年那首伟大的时代曲《少年中国》——在纪念香港回归的那张两岸三地合辑《生于七月一日》开首,便是胡德夫和杨祖珺年轻时对唱的《少年中国》——“少年的中国不要乡愁,乡愁是给没有家的人。”胡德夫说李双泽当年豪出此言有特殊时代语境,而老胡说自己如今仍有深深的乡愁。说罢当晚他忍不住抱病引吭高歌一曲他如今已很少唱的《少年中国》。这“深深的乡愁”遥遥飘向故乡故国,更飘向那风云激荡的大时代。这乡愁其实就是“六零年代乡愁”。我与马世芳素不相识,但同样生于七零年代,却带着某种六零年代遗老遗少的气息,我们只是通过文字,在六零年代浩瀚大河边隔岸观火并相互问好,我们的问候语和接头暗号是伍德斯托克,是鲍勃·迪伦和吉姆·莫里森,乃至哈维尔和“宇宙塑料人”,是《同情魔鬼》和《露西和钻石在天上舞蹈》……当年的美国评论家把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描述为“整整一代人去那儿相互问好”,那一代人也曾被称为“伍德斯托克民族”或“伍德斯托克国”。伍德斯托克国的子民是超越国家、民族的。大时代已成小世界,乡愁是给没有家的人。
   我们曾通过杨德昌和蔡明亮去了解隔岸的牯岭街少年和青少年哪咤。现在马世芳又掏出一份有血有肉有骨有气的个人成长史和时代鉴证书,并砰然打开每一位读者的音乐成长记忆之门。难免会联想到大陆“打口的一代”,记得第一次奔赴打口青年心中的延安——粤东某镇——的时候,我竟禁不住唱起约翰·丹佛的《乡路带我回家》,或许迟早有一天,马世芳会带我在牯岭街淘黑胶,而我会带他去广州的岗顶、上海的大自鸣钟、北京的新街口……这本书像大河一样延伸,终将激起两岸对话的浪花。
  
   推荐理由:作者为台湾著名电台主持人、乐评人。这不仅仅是一本乐评集,这是一本披着音乐外衣的青春事件簿,一部关于已逝年代的往事纪念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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