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忽略疼得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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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忽略,当你察觉时,疼得彻骨痛得揪心。而那种忽略,恰恰是你最容易忽略的。
  只因彼此,是无间的亲近!
  吃 饭
  “咋吃啥菜都没味道?”
  母亲的声音是不大,还伴随着一声轻叹。
  “现在的人,都吃馋了,见啥都不稀罕,吃啥都不香。”
  你附和了一句,头也没抬依旧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吃完飯你得赶紧出去一下,你总是那么匆忙,匆忙到母亲的话语像风儿吹过,留不下一点痕迹。
  或许人的衰老,就是从味觉开始的。这是你过后才想到的。随之涌上来的,是许许多多重重叠叠的影像,在所有的影像里,她都表现得那么没有食欲。而你,当时竟然可笑地觉得,那是因为她跟着你们兄妹享福了,啥都吃过,也就啥也不觉得香甜了。
  当你看到一本杂志上说美国最权威的机构已经证明“人的衰老是从味觉开始”时,你狠狠地捶打着自己,你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
  你记起自己小时候不喜欢吃东西了,母亲就变着花样给你做,她最怕你吃不好。那时母亲常说的话是:“妈不要我娃有多大的出息,只要我娃健健康康、壮壮实实就好。”
  而你,竟然无视她的感觉!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母亲爱孩子那样关注她老人家呢?
  睡 觉
  “咋老睡不实在?”
  在你面前,母亲说啥声音都很小,显得很随意,随意到她的话进不了你的心。
  “人老三大病——怕死、爱钱、没瞌睡。正常,没事。”
  你觉得那不是一件事,至少不是一件足以引起你重视的事。
  偶尔回家,夜里,你也听到了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你甚至还觉得老年人就是好,晚上没瞌睡,白天又没事,想啥时眯瞪一下都行。
  也是后来你才知道,严重失眠对年老体弱的母亲来说,是致命的,让她神色恍惚,让她各方面急剧衰退。
  你记起许多。记起睡觉时,母亲总将你的被子暖在离火炕最近的地方,她自己就睡在最远也是最凉的墙边。就那,母亲还给你的被子上再盖上一层被子保暖。北方的冬天,入骨的寒冷,可你总是睡得很踏实,很踏实。
  而你,竟然忽略了她老人家的感受!你突然觉得很悲哀,你咋就忽视了她的睡眠?
  (上接1版)
  聊 天
  你趴在电脑前敲着,你是自得其乐,你喜欢在文字里畅游。码字,是不需要人陪同的,是一个人华美的舞蹈或一个人风起云涌的游戏。
  你的余光瞧见母亲倚着门框看着你,你说:“你自己看看电视吧,电视多好,随便调台看。”你是想打发母亲离开,再说了,她站在那里,你也不能静心写作。
  多少次,你看见电视开着,调到无声,她怕影响你写东西。而她,蜷缩在沙发里,显得那么瘦小,那么无力,已经神游他方了。
  偶尔你也会良心发现,想陪她说会儿话。可她一开口,就是三十年前你们如何如何。你就烦了,就腻了,因为那些岁月已经遥远到你自己都快淡忘了。
  于是你很少陪她,留给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寂寞,眼睛里越来越深的空洞。
  你怎么就不能耐心地、好好地陪陪她呢?她可是为了教儿时的你发好一个音,不厌其烦地教上好几天的。人咋长一长就变得没心没肺了?
  直到有一天,她彻底将自己的生命放弃。你才觉得悲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你无从躲避。
  你不能原谅自己,你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冷漠,本是至亲至爱的人,却偏偏被自己忽略。
  是的,你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忽略,更因为忽略的恰恰是最疼最爱自己的人,也是自己最疼最爱的人。
  【赏析】
  本文道出了很多为人子女的隐痛,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有如下几点:
  一是见解深刻。作者选取的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却能从这些小事中体察到亲情中的一种隐痛,文中的多处反问更是叩问人心,发人深省。
  二是妙用镜头剪辑法。文章紧紧围绕“有一种忽略,疼得彻骨”这一中心,选取生活中的三个镜头——吃饭、睡觉、聊天,侧重刻画了渴望沟通、却又不愿打扰孩子的母亲形象,以及不厌其烦、粗枝大叶的子女形象,其中的细节描写为篇末对母亲的愧疚做足铺垫。
  三是巧用对比手法。文中的三个镜头都将“现在子女对待母亲的态度”与“小时候母亲对子女的含辛茹苦”两两比较,凸显出母亲的伟大,进一步表现了为人子女的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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