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１
我跟老北又一次翻脸。
这是我们短短恋爱记录上的第N次，或者已经是N的平方。就像你原本光洁无瑕的青春肌肤上不经意间划过的印痕，不算疼，回过头细细去看，却也触目惊心。
于是，拉上夏末跟我去操场上转圈。
我喜欢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乱走，两条腿没有知觉地着地，然后抬起，然后再着地，再抬起，听风悄悄从耳边滑过，像欢笑也像呜咽。干燥的跑道上全是老北的影子，让我一脚一脚踩上去，踩一脚，恨就少一点儿。
夏末跟在身边哧哧地笑。第八圈的时候，她放慢脚步怔怔地看我，小乔，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说吧。我抬起手臂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那种大汗淋漓的感觉让我痛快舒服极了，我想这只是我的周期病，有我这样喜怒无常的女生在身边，老北真的是受累了。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坦然，我迎着夏末的目光，眼底已经没有一丝的阴云。
小乔，其实，你跟老北并不合适。小乔把嘴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我看啊，你们分开算了。
可是我爱他啊。我有些惊讶，惊讶夏末的眼神，也惊讶自己潜意识里的坚持。
这我知道。夏末耸耸肩，可是或许他并不爱你，你知道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夏末的话让我没面子极了。真的，我想我是一个敏感的姑娘，我能明白夏末的意思。我跟老北之间的开始，是我对他的一见钟情。他是我的学长，在新生欢迎会上见过一面后，我就决定要他做我的男朋友。于是，我直接去找他。后来我们就真的好了起来。其实过程也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夏末她看到的就是这些。可是，问题是，我好像陷入了迷雾，我也不知道老北是否喜欢我。于是极力争辩，夏末，你知道，老北他对我那么好，是我自己总是无理取闹。
夏末笑了，小乔，老北这样的男生，他对所有可能会喜欢他的女生都是那么好的，他是个狡猾的男生。
我的思绪乱极了，我说，夏末，我很难过。
夏末揽住我的肩，小乔，别怕，有我在呢，我是你的好姐妹。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你的。
夏末的话让我温暖，友情让我干瘪的心脏瞬间又饱满起来，鲜活如旧。
２
夏末一直亲昵地叫我小乔，她常常说，亲爱的，你知道吗，你比周瑜家的小乔还要聪明伶俐，遇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我又何尝不是呢？
夏末就像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或者我们的前世根本就是同一个灵魂，然后分裂两半，转世成我和夏末。
于是，我顺从地听信夏末的建议，开始渐渐冷落老北。我想老北若真的是喜欢我，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只要他肯为我出招，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到他身边去。
正当我一个人坐在窗前思绪飞扬的时候，夏末打电话要我去“1975”吃东西。
小乔，来吧。正好我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夏末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显得特别神秘，我的思绪不觉又翻飞起来，喂，是你的帅哥吧？
来了就知道了。这一句更来的神秘。
急急推开“1975”的木门，看到神采飞扬的夏末。夏末微微站起身招呼我，小乔，这边。
我想我的嘴巴一定张的大极了，夏末打我的头，哼，瞧你的一脸色相。
夏末身边的小帅哥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王舒卡，叫我小卡就OK。
小卡这样的男生是用来大饱眼福的吧，我对夏末眨眨眼睛低下头喝橙汁。小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喝冰啤，一杯接一杯很男人的样子。我嘻嘻笑着也要了冰啤。
中间，小卡去洗手间。夏末吐吐舌头，满脸小得意，怎么样，比你的老北？
其实小卡跟老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我想了一下还是说，嗯，当然是小卡比较帅了。这句话根本不是我想要说的，可是我想夏末是我的姐妹，小卡是夏末的帅哥，我当然要给足夏末的面子了。长大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长大所以虚伪。不过说实在的，如果说小卡的帅是韩国的青春片，唯美细腻，那么老北的帅就是希腊的艺术片，大气凝重。
后来，夏末的电话就响了，她听完电话满脸歉意，小卡，有一点事情，我要直接打车去外婆家。你送小乔回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夏末坚持不要我和小卡陪她。我和小卡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彼此满腹心事。
街上刮着小风，酒精开始在体内做怪，我终于忍不住停在街角吐了起来。
小卡蹲在我身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他安静的，不多说一句话。等我吐够了，递过来一张纸巾，然后跑去便利店买纯净水给我漱口，再递上一块醇香的巧克力。
或者是小卡的沉默，让我突然就有了说话的欲望，我站起来说，小卡，陪我说说话吧。
街边的长椅上坐满了情侣，我和小卡沿着路灯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张空着的长椅坐下来。
小卡显然还不习惯叫我小乔，他说，乔子，我知道你不开心。
我呵呵笑着，小卡他当然知道了，夏末这个八卦肯定早就把那一点儿破事全部出卖给了他。我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时间久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缘吧。
乔子，我能帮你什么吗？小卡是个真诚的好孩子，他的眼神单纯明亮。
我摇摇头，接着又吐了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喝啤酒，所以酒精的刺激才会如此强烈，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充满野性的力量，想要爆发。
小卡扶起我，我整个人都依靠在小卡的身上，他说，乔子，我送你回家。然后招手拦车。
车内的空调让我昏昏欲睡，我软塌塌地趴在小卡的腿上很快熟睡起来。恍惚中，有人用手指轻轻拨弄我的头发，有人低下头在我耳边说，乔子，我喜欢你。
那个声音就像一个惊雷，一下子把我从深醉中惊醒，我的脑袋一下子全清醒过来，眼睛却不敢睁开，假装着继续熟睡的样子，其实心里的鼓点早已密集雷动起来。小卡怎么会讲这样的话？如果夏末知道该会有多伤心？是不是我给了小卡不好的暗示？想着想着全身冒出一层虚汗来。背叛是多么不可饶恕的行为啊，我死也不要。
出租车在我的忐忑中终于到站。
我低低地说，谢谢啊。拉开车门，一阵冷风吹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小卡赶快跳出来紧紧揽住我的肩，乔子，我扶你上楼吧。
小乔。这时候突然有人叫我，那一声让我整个身体瞬间冷若冰点。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老北，换句话说，我根本就没想到老北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老北从树影里走出来，月光亮亮地打在洁净的路面上，他走近我，小乔，我等你很久了。是夏末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酒了，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小卡是个聪明的男生，他当然有所察觉，立马收回放在我肩上的手，看了老北一眼，仿佛完成一个神圣的交接仪式，然后招手再见。
我们都是单纯透明的一群，所以老北的心被眼前的假相伤透了，他看着小卡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回过头来，小乔，需要我送你上楼吗？
他的语气需要的答案是摇头或者是一个NO，于是我配合，摇摇头说，不用了，老北，再见。
就那样再见。
３
第二天在校园里看到夏末，我竟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夏末就像一只小刺猬，蹦跳着跑到我身边，小乔，你是我的姐妹吗？
是啊。
那你告诉我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夏末，你听我说。我又开始慌乱，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种无原则的慌乱彻底把我逼到一个死角，夏末，小卡只是送我回家。 夏末的眼神暗了一下，她抓住我的肩，又轻轻放下，小乔，你把我的帅哥抢走了。
我无言以对。夏末过来牵我的手，小乔，没关系的，我们是姐妹嘛。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问题是，我并没有想去跟夏末争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想过，还有，更重要的，我还没有想要放弃老北。就算是喜欢小卡，也只是一种纯纯的喜欢。于是痛苦地摇摇头，夏末，你知道，我并不想这样的。
夏末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她该知道我内心的想法，至少她该能读懂我的眼神吧。我还想要夏末去帮我跟老北解释清楚呢，现在看来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趋向复杂， 我知道的。夏末牵着我的手笑得桃花灿烂的，都怪小卡的魅力太大，没办法，连小乔你也无法抵挡了，这就是缘分。那个老北你就放手吧。
我茫然地点头，不放手我还能做什么呢，恐怕老北已经开始彻底放弃我了。他感受到我对他长时间的冷漠，又亲历了小卡跟我的亲昵，还有我眼神中的慌乱。
郁闷到死。
４
闷了两天，我决定去找老北。
我坐在老北家楼下的石凳上，看着他神采奕奕地走出楼梯。我站起来迎上去，老北。
小乔，最近还好吧？你的小王子有没有惹你哭？
原来假相也可以这么逼真，我的眼泪差点就要流了，我说，老北，你肯不肯听我给你一个解释？
没关系的。老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小乔，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理解你所有的选择。我说过，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包括你选择离开我，我都没有怨言。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够好。
这样啊。还能说什么呢，我只好罢声。
老北送我到地铁站，他拍拍我的肩说，小乔乖，自己一个人回家啊。夏末约我去看电影，就要开场了，我马上赶过去。
啊？
老北羞涩一笑，其实夏末一直都有喜欢我的，我想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试着去了解她。她是你最好的姐妹，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是的，老北。夏末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们会很好的。
嘿嘿，祝我好运吧。老北憨厚地笑笑，转身闪进了人群。
我握紧拳头狠狠地朝鼻子上捶了一拳，鼻子一酸，笑着流泪了。
夏末这个可爱的姑娘，终于等到了她上场的机会。
５
夏末跟老北的关系骤然亲密起来，而且她丝毫都不想掩饰她的幸福。这正是她的可爱。
我撅着嘴说，哼，老北有什么好？我从来都没觉得。
夏末就满脸傻样地笑，小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老北他可能不是你的Style，但他绝对是跟我最搭的style。所以，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就这么简单。
我可真想说，夏末，你错了，老北他在我心底永远都是最好的，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更改过，而且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是。
想想还是乖乖地埋头做功课。
偶尔会想起小卡，老北说小卡是我的小王子，想想他柔柔弱弱的俊美样子还真的像一个小王子。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如果说老北是我的伤痛，那么小卡也是夏末的伤痛吧。纵使有了我们姐妹间的洒脱和坦荡，心还是会痛的吧。所以夏末不提，我也不提。
夏末生日的前一天，我去福州街挑选礼物，在一家油画廊遇到小卡。
两个人面对面矜持地笑。
——你好。
——你好。
——买画吗？
——给夏末选生日礼物。
于是，再没有话。
我想是夏末的名字让小卡欲言又止，于是抬起头说，小卡，对不起啊，因为我，你没有跟夏末在一起。
小卡竟然笑起来，他说，乔子，你想什么呢？我跟夏末，我们只是普通的网友，她说要介绍好姐妹给我认识，我们才约定见面的。那天分开后，好久都没再联系了。该说Sorry的是我，我没有给你带去麻烦吧？
没有。我摇摇头。
那就好，这么多天，我想见你又怕碰到你。真怕那次因为我而给你带来麻烦和是非。小卡可爱地摸摸鼻子，哦，对了，你的那个帅哥呢？怎么没陪你过来？
我们啊，分开了。我说着转到一边，拿起一小幅油画，鲜艳的罂粟花火苗一样浓烈地开着，原野一片苍茫。
小卡愣了一下，拿了另一幅给我，乔子，我觉得这一个会比较适合。我接过来，看到两条欢快游泳的彩色小鱼，蓝色的海洋清澈透亮，无边无际。
就这一幅了。
我跟小卡说再见，抱着小幅油画离开，那两条鱼一直在我身体里游来游去。
６
夏末生日那天，我早早去她家帮忙准备Party。
两个人忙累了，坐在地板上偷柜子里的红酒喝。我说，夏末，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好，我保证。小乔，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我看着夏末的眼睛，问，那天，是不是你故意打电话给老北，要他在我家楼下看到小卡送我回家？你是不是早就惦记着老北了，想让我下台，换你上去走走看？
夏末看了我一眼，嘻嘻笑了起来，是的，小乔，我承认，你猜透了我的想法。可是我也带了一个小卡给你啊，小卡才是适合你的Style。
狗屁啊。我丢掉杯子，扑过去跟夏末扭打在一起，两个人在地板上笑着闹着，然后流出泪来。
最后，夏末握住我的手说，小乔，未来充满变数，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不想坐以待毙，所以有时候做演员，有时候做导演。青春是一场永不落幕的Show，而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切。我笑得肚子都要疼了，狠狠地说，夏末，你要小心，等我想要做导演的那一天，根本就没有你出场的机会，直接扫地出门。
哈哈，那时候一定是我的终场。
然后有人敲门，夏末的16岁生日Party就要开场。
我跟老北又一次翻脸。
这是我们短短恋爱记录上的第N次，或者已经是N的平方。就像你原本光洁无瑕的青春肌肤上不经意间划过的印痕，不算疼，回过头细细去看，却也触目惊心。
于是，拉上夏末跟我去操场上转圈。
我喜欢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乱走，两条腿没有知觉地着地，然后抬起，然后再着地，再抬起，听风悄悄从耳边滑过，像欢笑也像呜咽。干燥的跑道上全是老北的影子，让我一脚一脚踩上去，踩一脚，恨就少一点儿。
夏末跟在身边哧哧地笑。第八圈的时候，她放慢脚步怔怔地看我，小乔，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说吧。我抬起手臂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那种大汗淋漓的感觉让我痛快舒服极了，我想这只是我的周期病，有我这样喜怒无常的女生在身边，老北真的是受累了。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坦然，我迎着夏末的目光，眼底已经没有一丝的阴云。
小乔，其实，你跟老北并不合适。小乔把嘴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我看啊，你们分开算了。
可是我爱他啊。我有些惊讶，惊讶夏末的眼神，也惊讶自己潜意识里的坚持。
这我知道。夏末耸耸肩，可是或许他并不爱你，你知道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夏末的话让我没面子极了。真的，我想我是一个敏感的姑娘，我能明白夏末的意思。我跟老北之间的开始，是我对他的一见钟情。他是我的学长，在新生欢迎会上见过一面后，我就决定要他做我的男朋友。于是，我直接去找他。后来我们就真的好了起来。其实过程也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夏末她看到的就是这些。可是，问题是，我好像陷入了迷雾，我也不知道老北是否喜欢我。于是极力争辩，夏末，你知道，老北他对我那么好，是我自己总是无理取闹。
夏末笑了，小乔，老北这样的男生，他对所有可能会喜欢他的女生都是那么好的，他是个狡猾的男生。
我的思绪乱极了，我说，夏末，我很难过。
夏末揽住我的肩，小乔，别怕，有我在呢，我是你的好姐妹。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你的。
夏末的话让我温暖，友情让我干瘪的心脏瞬间又饱满起来，鲜活如旧。
２
夏末一直亲昵地叫我小乔，她常常说，亲爱的，你知道吗，你比周瑜家的小乔还要聪明伶俐，遇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我又何尝不是呢？
夏末就像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或者我们的前世根本就是同一个灵魂，然后分裂两半，转世成我和夏末。
于是，我顺从地听信夏末的建议，开始渐渐冷落老北。我想老北若真的是喜欢我，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只要他肯为我出招，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到他身边去。
正当我一个人坐在窗前思绪飞扬的时候，夏末打电话要我去“1975”吃东西。
小乔，来吧。正好我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夏末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显得特别神秘，我的思绪不觉又翻飞起来，喂，是你的帅哥吧？
来了就知道了。这一句更来的神秘。
急急推开“1975”的木门，看到神采飞扬的夏末。夏末微微站起身招呼我，小乔，这边。
我想我的嘴巴一定张的大极了，夏末打我的头，哼，瞧你的一脸色相。
夏末身边的小帅哥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王舒卡，叫我小卡就OK。
小卡这样的男生是用来大饱眼福的吧，我对夏末眨眨眼睛低下头喝橙汁。小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喝冰啤，一杯接一杯很男人的样子。我嘻嘻笑着也要了冰啤。
中间，小卡去洗手间。夏末吐吐舌头，满脸小得意，怎么样，比你的老北？
其实小卡跟老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我想了一下还是说，嗯，当然是小卡比较帅了。这句话根本不是我想要说的，可是我想夏末是我的姐妹，小卡是夏末的帅哥，我当然要给足夏末的面子了。长大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长大所以虚伪。不过说实在的，如果说小卡的帅是韩国的青春片，唯美细腻，那么老北的帅就是希腊的艺术片，大气凝重。
后来，夏末的电话就响了，她听完电话满脸歉意，小卡，有一点事情，我要直接打车去外婆家。你送小乔回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夏末坚持不要我和小卡陪她。我和小卡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彼此满腹心事。
街上刮着小风，酒精开始在体内做怪，我终于忍不住停在街角吐了起来。
小卡蹲在我身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他安静的，不多说一句话。等我吐够了，递过来一张纸巾，然后跑去便利店买纯净水给我漱口，再递上一块醇香的巧克力。
或者是小卡的沉默，让我突然就有了说话的欲望，我站起来说，小卡，陪我说说话吧。
街边的长椅上坐满了情侣，我和小卡沿着路灯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张空着的长椅坐下来。
小卡显然还不习惯叫我小乔，他说，乔子，我知道你不开心。
我呵呵笑着，小卡他当然知道了，夏末这个八卦肯定早就把那一点儿破事全部出卖给了他。我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时间久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缘吧。
乔子，我能帮你什么吗？小卡是个真诚的好孩子，他的眼神单纯明亮。
我摇摇头，接着又吐了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喝啤酒，所以酒精的刺激才会如此强烈，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充满野性的力量，想要爆发。
小卡扶起我，我整个人都依靠在小卡的身上，他说，乔子，我送你回家。然后招手拦车。
车内的空调让我昏昏欲睡，我软塌塌地趴在小卡的腿上很快熟睡起来。恍惚中，有人用手指轻轻拨弄我的头发，有人低下头在我耳边说，乔子，我喜欢你。
那个声音就像一个惊雷，一下子把我从深醉中惊醒，我的脑袋一下子全清醒过来，眼睛却不敢睁开，假装着继续熟睡的样子，其实心里的鼓点早已密集雷动起来。小卡怎么会讲这样的话？如果夏末知道该会有多伤心？是不是我给了小卡不好的暗示？想着想着全身冒出一层虚汗来。背叛是多么不可饶恕的行为啊，我死也不要。
出租车在我的忐忑中终于到站。
我低低地说，谢谢啊。拉开车门，一阵冷风吹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小卡赶快跳出来紧紧揽住我的肩，乔子，我扶你上楼吧。
小乔。这时候突然有人叫我，那一声让我整个身体瞬间冷若冰点。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老北，换句话说，我根本就没想到老北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老北从树影里走出来，月光亮亮地打在洁净的路面上，他走近我，小乔，我等你很久了。是夏末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酒了，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小卡是个聪明的男生，他当然有所察觉，立马收回放在我肩上的手，看了老北一眼，仿佛完成一个神圣的交接仪式，然后招手再见。
我们都是单纯透明的一群，所以老北的心被眼前的假相伤透了，他看着小卡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回过头来，小乔，需要我送你上楼吗？
他的语气需要的答案是摇头或者是一个NO，于是我配合，摇摇头说，不用了，老北，再见。
就那样再见。
３
第二天在校园里看到夏末，我竟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夏末就像一只小刺猬，蹦跳着跑到我身边，小乔，你是我的姐妹吗？
是啊。
那你告诉我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夏末，你听我说。我又开始慌乱，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种无原则的慌乱彻底把我逼到一个死角，夏末，小卡只是送我回家。 夏末的眼神暗了一下，她抓住我的肩，又轻轻放下，小乔，你把我的帅哥抢走了。
我无言以对。夏末过来牵我的手，小乔，没关系的，我们是姐妹嘛。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问题是，我并没有想去跟夏末争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想过，还有，更重要的，我还没有想要放弃老北。就算是喜欢小卡，也只是一种纯纯的喜欢。于是痛苦地摇摇头，夏末，你知道，我并不想这样的。
夏末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她该知道我内心的想法，至少她该能读懂我的眼神吧。我还想要夏末去帮我跟老北解释清楚呢，现在看来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趋向复杂， 我知道的。夏末牵着我的手笑得桃花灿烂的，都怪小卡的魅力太大，没办法，连小乔你也无法抵挡了，这就是缘分。那个老北你就放手吧。
我茫然地点头，不放手我还能做什么呢，恐怕老北已经开始彻底放弃我了。他感受到我对他长时间的冷漠，又亲历了小卡跟我的亲昵，还有我眼神中的慌乱。
郁闷到死。
４
闷了两天，我决定去找老北。
我坐在老北家楼下的石凳上，看着他神采奕奕地走出楼梯。我站起来迎上去，老北。
小乔，最近还好吧？你的小王子有没有惹你哭？
原来假相也可以这么逼真，我的眼泪差点就要流了，我说，老北，你肯不肯听我给你一个解释？
没关系的。老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小乔，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理解你所有的选择。我说过，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包括你选择离开我，我都没有怨言。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够好。
这样啊。还能说什么呢，我只好罢声。
老北送我到地铁站，他拍拍我的肩说，小乔乖，自己一个人回家啊。夏末约我去看电影，就要开场了，我马上赶过去。
啊？
老北羞涩一笑，其实夏末一直都有喜欢我的，我想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试着去了解她。她是你最好的姐妹，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是的，老北。夏末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们会很好的。
嘿嘿，祝我好运吧。老北憨厚地笑笑，转身闪进了人群。
我握紧拳头狠狠地朝鼻子上捶了一拳，鼻子一酸，笑着流泪了。
夏末这个可爱的姑娘，终于等到了她上场的机会。
５
夏末跟老北的关系骤然亲密起来，而且她丝毫都不想掩饰她的幸福。这正是她的可爱。
我撅着嘴说，哼，老北有什么好？我从来都没觉得。
夏末就满脸傻样地笑，小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老北他可能不是你的Style，但他绝对是跟我最搭的style。所以，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就这么简单。
我可真想说，夏末，你错了，老北他在我心底永远都是最好的，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更改过，而且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是。
想想还是乖乖地埋头做功课。
偶尔会想起小卡，老北说小卡是我的小王子，想想他柔柔弱弱的俊美样子还真的像一个小王子。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如果说老北是我的伤痛，那么小卡也是夏末的伤痛吧。纵使有了我们姐妹间的洒脱和坦荡，心还是会痛的吧。所以夏末不提，我也不提。
夏末生日的前一天，我去福州街挑选礼物，在一家油画廊遇到小卡。
两个人面对面矜持地笑。
——你好。
——你好。
——买画吗？
——给夏末选生日礼物。
于是，再没有话。
我想是夏末的名字让小卡欲言又止，于是抬起头说，小卡，对不起啊，因为我，你没有跟夏末在一起。
小卡竟然笑起来，他说，乔子，你想什么呢？我跟夏末，我们只是普通的网友，她说要介绍好姐妹给我认识，我们才约定见面的。那天分开后，好久都没再联系了。该说Sorry的是我，我没有给你带去麻烦吧？
没有。我摇摇头。
那就好，这么多天，我想见你又怕碰到你。真怕那次因为我而给你带来麻烦和是非。小卡可爱地摸摸鼻子，哦，对了，你的那个帅哥呢？怎么没陪你过来？
我们啊，分开了。我说着转到一边，拿起一小幅油画，鲜艳的罂粟花火苗一样浓烈地开着，原野一片苍茫。
小卡愣了一下，拿了另一幅给我，乔子，我觉得这一个会比较适合。我接过来，看到两条欢快游泳的彩色小鱼，蓝色的海洋清澈透亮，无边无际。
就这一幅了。
我跟小卡说再见，抱着小幅油画离开，那两条鱼一直在我身体里游来游去。
６
夏末生日那天，我早早去她家帮忙准备Party。
两个人忙累了，坐在地板上偷柜子里的红酒喝。我说，夏末，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好，我保证。小乔，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我看着夏末的眼睛，问，那天，是不是你故意打电话给老北，要他在我家楼下看到小卡送我回家？你是不是早就惦记着老北了，想让我下台，换你上去走走看？
夏末看了我一眼，嘻嘻笑了起来，是的，小乔，我承认，你猜透了我的想法。可是我也带了一个小卡给你啊，小卡才是适合你的Style。
狗屁啊。我丢掉杯子，扑过去跟夏末扭打在一起，两个人在地板上笑着闹着，然后流出泪来。
最后，夏末握住我的手说，小乔，未来充满变数，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不想坐以待毙，所以有时候做演员，有时候做导演。青春是一场永不落幕的Show，而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切。我笑得肚子都要疼了，狠狠地说，夏末，你要小心，等我想要做导演的那一天，根本就没有你出场的机会，直接扫地出门。
哈哈，那时候一定是我的终场。
然后有人敲门，夏末的16岁生日Party就要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