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黎芊芊左右过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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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口说的生日被班里几个好事的男生抓了个正着,他们买通了室友,准备给我来个突然袭击,等我如梦方醒时,他们早已暗度陈仓,潜入了女生寝室。
  而当时,我正与黎芊芊一起看动画片。黎芊芊的祖母,也就是整幢寝室楼的管家与保安,她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这个像极了韩剧里无法无天的野蛮妹子。在她目光的威逼下,我有些不自在,因为在她的心灵档案里,我是一个不守规矩并且不按套路出牌的女孩,因此对我的突然出现,包括对她孙女的友好,都让她心生疑虑,我防着她的眼,她防着我的脸。
  李娃娃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跑来跑去,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几次之后,终于在黎芊芊的“偏房”里发现了我,她想进来叫我,但一看到黎大妈那张狰狞的脸,便打了个立正后扬长而去。
  她们为我的出现做了一个精彩得有些危险的注脚,等到我像个没事人似的被黎芊芊的祖母扔进寝室里时,现场突然间一片沸腾,那些充满青春活力的家伙们将我团团围住,生日蛋糕也尘埃落定。奶油终究比牛奶要实惠许多,我的心刹那间沸腾了。
  谁的青春谁做主
  当我们的“战事”正酣时,黎大妈突然出现了,她笑呵呵地说道:“美女帅哥们,我老太婆也来讨杯酒喝行不?”
  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刹那间,我感到灵魂突然间崩溃了。那几个违反纪律的男生吓得将身子弯到了床底下,还有个男生居然将旁边女生的围巾拿过来盖在头上,秀了一把变性魔术。
  最终的结果是我们所有人员均被她提到“偏房”的门外,一个一个地过堂审讯,做笔录的,就是那个叫黎芊芊的女孩子。
  黎芊芊看到我的脸时,我的心正唐突地跳得厉害,我心里想着这下可坏了,一直想给她留个好印象,最终还是漏馅了,我最恨的当然是那几个臭男生。但既然事已败露,说其他的话均已没用,我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扯其他人。
  我制止了黎大妈的嚣张气势,说此事全由我一人承担,是罚款还是通知班主任都行。
  黎大妈气得不得了,手里握着扫帚头,不住地晃着自己高贵的有些苍白的头颅,正当她大声地训斥着我们时,旁边的黎芊芊却突然说话了:“祖母,我觉得没有必要小题大作,放他们走吧,这个年龄的男生女生需要的是疏导,不是批评和处罚。也许自此以后,他们就会吸取经验和教训,我看他们也是初犯,不必将此事捅给校领导,也许您的一句话,他们的人生就会失去好多,包括这个年龄应有的尊重和尊严。我的话,请您考虑。”
  生命的路当然可以倒着走
  我一直注意着她的存在,心想作为同龄人,她有着我所没有的成熟和理智,她的大度和聪明是我所不及的。也许是她比我高一年级的原因吧,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的班级,我向她打听时,她总是笑着说:“这里就是我的班级,我的祖母便是我的老师。”
  我从她的课本里找到了秘密。她看的居然是小学三年级的课本,我想这也许是她在“温故而知新”吧,但有事没事翻她的书时,我发现上面居然标着别人的姓名,原来书是借来的。
  她说:“书非借而不能读也,借来的书才有味道,才能珍惜,我没钱,别笑话我。”
  在某一个清晨,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穿梭在另一幢教学楼里,当我追上去想看个仔细时,她早已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海里。我只记得当时她佝偻着身体,很难受的样子,我心里想着,她真是一个令人猜不透的人。
  我经常去找她,与她沟通交流,分享自己的喜悦和收获,她对我说的班里发生的任何故事都感兴趣。她会问老师提问什么、学生该怎样回答,我说:“你不是也在上学吗?在另一幢教学楼里,那可是高中生的天下,你上高中啦?”她苦笑:“没,你看错了,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考试成绩下来的当天夜里,我被父母骂了个半死,母亲在电话里数落着我的各种罪过,甚至将我在猴年马月里发生过的错事和盘托出,说我不学无术。作为一个已经接近于成熟状态的果子,我当然不屑于母体大树对我的纠缠和不理解,我扔了电话,扑通一下掉在了尘埃里。
  我对黎芊芊说:“我真后悔自己以前的行为,如果生命的路可以倒着走那该多好啊!”
  黎芊芊说:“绝对没问题的。你的目标在远方,而你的身体却一直向着太阳走,如果你将身体倒过来,不就可以看到自己走过的路了吗?倒着走没问题的,我们照样可以到达目的地,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刹那间若有所悟,生命注定没有回头路,你所能做到的,只有转过身去,擦掉过往的辛酸和疲惫,好好地继续自己的路程,因为幸福就在远方向你招手。
  朝来夕去的青春过往
  女生们终于对黎大妈恼怒到了极点,但我觉得黎大妈虽然严厉了点,可她的确制止了许多错误的发生,比如说早恋问题等等。室友们说我吃里扒外,李娃娃说此事不可善罢甘休,因为黎大妈上次体罚了她,包括她的那个比蛋糕还奶油的“男朋友”。
  事情最终发生在某个傍晚,整幢楼上的女生蜂拥而出,围住了黎大妈的“蚕房”。当时,黎芊芊正悠闲地坐在她经常坐着的位置上看书,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地发生了,黎大妈不可一世地阻挡着大家。女生们失了控,将整间小屋挤得水泄不通,我拼命地护着黎芊芊,嘴里面大声说:“黎芊芊,快点跑呀,别总是坐着,你天天坐着累不累?”
  一群人摔倒在地板上,包括黎大妈和黎芊芊,还有弱小的我。黎大妈看到黎芊芊摔倒在地,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大声地吆喝着:“芊芊!你们别碰她,她的腿有病!”
  她的声音苍老有力,但很快被淹没在肆元忌惮的洪流里,黎芊芊整个身子将我压在尘埃里。
  我终于知道了黎芊芊的故事:在她还小的时候,父亲死于车祸,母亲不愿意随着芊芊的祖母过艰难压抑的生活,拂袖而去。黎芊芊自幼多病,由于缺医少药,加上治疗不及时,她的左腿永远无法站立起来。她装了一个假肢,但质量很差,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好像随时要跌倒的样子。她爱学习,祖母每月三百元的工资交不起她的学费,她便每天早晨偷偷地跑到高年级的楼上听早自习,遇到有老师出来看到她,她便假装成打扫卫生的人员。
  黎大妈和黎芊芊走时,只有我一个人去车站送她们。我与黎芊芊深情地拥抱着,泪水肆意横流。我说:“你到了地方给我电话,我会永远记得你的。”黎芊芊说:“很幸运遇到你,愿我们将来有缘再见。”我说一定的,我还要和她一起去看天,看云,看满天星斗伴着晨光一起飞舞。
  这个左右过我花样青春的黎芊芊最终还是远遁他乡,看着黎大妈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舞,我的心情不禁万分感伤,少不经事的莽撞让我们伤害了—个慈祥的老人,但愿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和芊芊能找到幸福的地方,不再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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