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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塔山下的爱情
“侯波”本姓阎,她出生时爷爷给她取名“阎千金”。后来,她在地下党的指引下,从老家太原跑到中条山参加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当时在中条山工作,解放后曾做过云南省省委书记的孙雨亭给她改名“阎锋”。再后来到了延安,保安处周兴处长为她取名“侯波”。
侯波六七岁时,跟着当教师的姑姑念书。在太原一个矿上当矿工的父亲,因联合工友跟长期拖欠工人工资的资本家进行斗争被暗害后,全家人立即陷入穷苦之中。爷爷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奶奶眼睛瞎了,母亲病倒了。眼看日本鬼子就要占领太原,在地下党的引导下,侯波决心到中条山找抗日游击队参加抗日。侯波告诉奶奶后,奶奶摸索出四块银元说:“孩子,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到中条山不久,她被分配到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开始在延安吴堡西北青年战时训练班学习。1938年初,刚刚14岁的侯波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青训班学习几个月后,侯波来到延安,但因年龄太小,被安排到陕甘宁边区中学、延安女子大学、延安大学学习,毕业后先后从事过护士、扫盲等工作。
1942年春天,经组织介绍认识了比自己大8岁的徐肖冰,并确立恋爱关系。
徐肖冰1916年出生于浙江桐乡市梧桐镇庙桥街财神弄内,青年时期即参加革命。30年代初在上海“天一”、“明星”等影片公司工作,曾担任《桃李劫》《风云儿女》《马路天使》等影片的摄影工作,是上海左翼戏剧的骨干成员。1937年初冬,在周恩来的介绍下,他毅然奔赴延安。1938年之后,先后任陕甘宁边区抗敌电影社技术部长、八路军总政治部电影团摄影师,曾拍摄《挥手之间》等传世之作。
当时,很多人劝告侯波,说徐肖冰是从上海来的知识分子,两个人的成长经历不一样,婚姻大事要慎重考虑。但徐肖冰拍摄《彭德怀指挥百团大战》纪录片和照片时,曾被震昏在炮火中,这深深打动了侯波的心。就这样,19岁的侯波嫁给了徐肖冰。组织上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几平米的窑洞,战友们找来一张单人木板床支起来,又在床边支上一块木板,勉强为他们搭了个双人床。两人把各自的铺盖和生活用品搬到一起,老乡们送来的一篮延安小枣,两人的同事战友过来庆祝热闹一番,就算是举办婚礼了。
侯波回忆说,“婚礼选了一个晚上,我们买了些红枣,把平时积攒下来的馒头切成片,晒干当饼干招待大家。”
相携师生情
1946年6月,组织上任命23岁的侯波为摄影科长,到东北长春接收满洲樱花电影公司。从这时起,侯波跟随徐肖冰学起了摄影。
北平解放后,侯波被调到中电三厂照相科任科长。不久,徐肖冰也调来一起工作。徐肖冰在一线拍摄,侯波在暗房冲洗胶片,夫妻默契配合,创作了很多优秀作品。
1949年6月的一天,他们受命到北京香山双清别墅,拍摄毛泽东主席会见客人的场景。拍摄结束后,毛主席和他们夫妇合影留念。毛主席把侯波拉到中间说:“你代表半边天,今天要站在中间。”
几个朋友看到这张照片后,奇怪而不安地问:“侯波,你怎么站在毛主席的中间?”夫妇俩也不安起来,害怕犯什么政治错误,赶快将照片珍藏起来。一直到退休后,这张照片才得以公开。
1949年政治协商会议开始后,侯波开始到中南海摄影。
时任毛泽东机要室主任的叶子龙与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杨尚昆找侯波谈话,告诉她组织上决定调她进中南海,担任新成立的中央警卫局摄影科科长,专门为中央领导拍照。
此后,侯波、徐肖冰夫妇在中南海摄影科一干就是12年。这期间,徐肖冰参加摄制了《开国大典》《解放了的中国》《抗美援朝第一辑》等新闻纪录片。侯波曾经拍摄了《开国大典》《新政治协商会议》《毛主席与维族老人》《毛主席与亚非拉朋友在一起》等照片。
1961年夏天中南海人员轮换,徐肖冰调到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工作,侯波调到新华社摄影部工作。
劫难中的真情
“文革”期间,侯波被江青点名为“坏分子”、“假党员”,先是在新华社机关挨斗,后被下放到山西永济新华社干校改造。临走前,她被允许回家一次。在家中,徐肖冰在监管人员监视下为侯波做了一顿午餐,安慰妻子要坚强,要照顾好自己。
期间,徐肖冰偷偷给侯波寄过几次粮票,有一次还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首短诗,鼓励侯波要相信党和人民,一切问题终会得到解决。天冷了,徐肖冰又给侯波寄去棉鞋,细心的他还在鞋里装上了几块糖果。造反派不仅没收了糖果,还训了侯波一顿。“他是要我好好地生活,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个年代不兴说什么爱不爱的,可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侯波深情地说。
1973年干校解散,侯波回到北京新华社印刷厂车间继续劳动改造,直到1977年春天,组织上安排她到新华社图书馆工作。1978年正式平反。
同一时期,徐肖冰也被下放到北京大兴的一个干校劳动,后来在周恩来的过问下才被解放。周总理问新影厂领导,徐肖冰怎么还没有工作?该领导说,他当年到延安去的动机不纯。总理说,徐肖冰去延安是我介绍去的,有什么问题我负责。
回报社会养育情
退休之后,他们将一生创作的珍贵电影作品、摄影作品以及收藏品2700多件捐献给了徐肖冰的故乡,由当地政府建造了全国首家以摄影家名字命名的摄影艺术馆。
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5月17日下午,夫妇俩通过中国摄影家协会向地震灾区捐赠善款2万元。这是中国摄影家协会开通专用账号后收到的第一份个人捐款。
2009年10月27日,徐肖冰先于侯波去世,享年93岁。
回首过去的工作,侯波说:“做了这么多年的摄影工作后,我悟到了一个道理:我在为伟人寻找背景拍摄的时候,伟人们已经做了我的‘背景’;在他们的背景之下,我才能记录下那些具有历史意义的瞬间。中国有许多优秀的摄影师,由于历史的偏爱,我才能成为这样一个幸运者。”
(摘自《作家文摘》2011.7.26)B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