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只是一种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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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
  那年的某个夏日黄昏,我去学校的医务室拿药,不料竟被一只远远飞来的足球撞倒了。你气喘吁吁地跑来刚要扶我却又停下了,然后就听到你略带揶揄的口气说:“兄弟,你身体也太弱了吧?我还以为是个女生呢。”我从地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心里对你充满了不满。你却依然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说,“记得以后多吃点,看你瘦的。”说完捡起球就走了,没留一句道歉的话。
  你知道吗?当时我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心里气得都要爆炸了。
  没想到的是,后来我们竟然分在了同一个班,而且还是前后座。
  开学第一天你就微笑着和我打招呼,“真巧啊。”我也笑着说,“是啊是啊。”其实心里早恨你恨得咬牙切齿的啦。而你却大方地伸出手,一脸豪爽地说,“我叫马良,以后叫我良子就行了,你怎么称呼?”“林禾。”虽然心里极不适应,出于礼貌我也只好伸手握过去。“我们这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互相帮助吧。”你依然友善地笑着对我说。我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好小子,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你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那一天。
  可随着交往的加深,我渐渐发现,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而是一个善良又不拘小节的人。
  逐渐混熟之后,某日课下聊天,我假装生气地问你,“那天为什么不扶我起来,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你笑着说,“还记着仇呢?男生要心胸宽广,懂不懂?”话说到这里,你顿了顿,脸上显出一副失落状,继续说道,“我还挺委屈呢,人家都是踢球撞到一美女,从此发生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我倒好,撞到一男的不说,还是一弱不禁风的。”
  虽然做为一个男生被说成是林黛玉似的心里不舒服,但我还是被你逗笑了,甚至也觉得你挺“委屈”的。那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们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彼时,你仗着自己长得帅,欺骗了不少单纯的小女生,背地里还一脸臭屁地老向我炫耀。
  那次你又当着我的面掰着手指头数被你甩过的人有多少,数着数着就装做一脸迷糊状,摸着脑袋叹口气说,“唉,实在太多,都记不起来了。”然后,你顿了顿,佯装痛苦地接着说,“长得帅真烦人呢。”我再也忍不住要揍你一顿的冲动了,当我挽好袖子向你发起进攻时,你扯着一副嗲死人不偿命的嗓子说,“黛玉妹妹要打人了,我好怕怕哦。”
  是的,那时你总喜欢叫我黛玉妹妹,弄得我很没面子。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我就几天不和你说话。这时你就会老实很多,一有空就想着法子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逗我开心,发现我没反应,上课后便写纸条道歉,说你也是为我好,想刺激刺激我让我以后多吃点,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免得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打光棍儿。看在你如此用心良苦的份上,我总会原谅你。话说回来,我又何曾真正生过你的气呢。
  高二上学期临近期末考试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要学习到十点多才回家。
  一次走到半路,竟被街上的两个小混混拦住了。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在我胸脯上拍了拍说,你小子要钱还是要命?一直以为电视剧中才有的情节此刻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哆哆嗦嗦地正准备掏钱,却看到他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刀飞出去好远。接着就看到你和另外一个人打了起来,不一会儿工夫他就躺在了地上。然后你骑上车,带着我迅速离开了。
  那时候已经是深冬了,一路上刮着凛冽的寒风,坐在你的单车上,我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第二天我就一脸崇拜地对你说,“没想到你那么会打架呢。”于是你又恢复了老样子,极其臭屁地拍着胸脯说,那当然,想当年咱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那次事件你下巴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疤。发现此事后的一段时间里,你整天苦着一张脸冲我发牢骚:都是你害的,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幸亏不久你就又恋爱了,白天除了正常的上课之外,你们几乎每一刻都呆在一起,让人好不羡慕。我暗暗骂你重色轻友的同时感到一阵轻松。
  气势汹汹的高三就在我们的嬉笑打闹中不知不觉地来临了,一时间偌大的教室里只听得到同学们刷刷的写字声,一副破釜沉舟拼死沙场的模样。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你,此时都收敛了很多,甚至连自己的老本行——谈恋爱都自动暂停了。
  自然,忙里偷闲的时候,我们还是会一起出去逛逛。那段时间我们聊了很多,大到人生理想,小到个人的兴趣爱好,我们都仔细地谈过。那时的你显现出了少有的郑重。
  一天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在街头闲逛,经过一家音像店时,里面传出了朴树的《那些花儿》,一种莫名的情绪不觉间在我内心涌起。于是抬起头微笑着问你,“咱们怎么就成了铁哥们呢?”你却不屑地说,“不要自做多情好不好,谁跟你是铁哥们了?少跟我套近乎。”说完对着我坏笑。见我不高兴,又立即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可是这缘分没过多久就尽了,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它只是一种传说吧。
  高三刚刚过半你就要走了,和家人一起去上海做生意。突然的别离让我措手不及。我们去学校附近的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肩挨着肩站在一起,笑得很甜。其他再没什么,没有聚餐,没有喝酒,甚至没有祝福的话。
  临别那天,我去车站送你。你破天荒地拥抱了我,依然一脸臭屁的样子笑着说,“等哪天我在上海发达了,开家公司,聘你去做总经理。”我点了点头,始终没能笑出来。然后你拍拍我的肩就走了,没说再见,没有回头。看着你渐渐模糊的背影,我就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躺在床上看着我们的那张照片,不觉就想起了这些。一晃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不知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寂寞的时候是否偶尔也会想起我?随机播放的MP3里响起了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这个中年男人深情的声音,让我有种莫名的沧桑感。但我知道,我们共同拥有过这样一张照片,共同经历过这样一段青春,一切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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