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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寻找新中国
我没注意到门开了。突然之间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是爸爸。
“你喜欢这个小院，是吧？”爸爸说。
我点点头。“是，连温迪也很喜欢。”
他笑了。“我小的时候，”他说，“有时觉得压力太大，规矩太多，根本没有个人空间。我就爬上树，坐在树杈上。看见那根伸向大门口的树杈吗？我就在那上面坐上好几个小时，跟自己的感觉较劲。”
“但是温迪说即便是现在，在中国也不自由。她说在美国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说话，甚至可以反对总统。温迪告诉我，布什当总统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拍摄了一部电影，里面的美国总统布什形象非常糟糕，我是说非常非常糟糕。但是这个制片人还因此获了奖！能想象有人在中国拍一部电影丑化主席，完了还获奖吗？”
爸爸笑了，是哈哈大笑。“不行，”他说，“我觉得不行。如果你把自由和公开嘲笑我们的政府联系在一起，我觉得我们走不了多远就会惹麻烦。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一部电影如果在中国拍摄，中国人接受它的情况跟美国人接受的情况会很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会公开侮辱人，这不是我们文化的组成部分。在美国，因为有不同的政治势力，不同的政党天生就在努力指出对方的错误。”
我知道，这在美国叫做民主，不同的政党每隔那么几年就要彼此打架，争取竞选胜利。在中国是共产党执政，但是这在我们国家叫做什么呢？
“几个月前我读了一本书，”爸爸说，“作者给我们的体制起了个名字。他们管中国叫‘纵向民主’。”
“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直到读了这本书。”
“但是我不理解。我以为只有进行选举的国家才叫民主，温迪也这么说。”（作者在这里所说的选举指的是美国式的选举。事实上中国有自己的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基础的选举制度。——编者注）
正在此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温迪站在了屋里。“Hi there！”她总是说“Hi there！”，从来不用中文打招呼。
“你好，”爸爸还是用传统的方式打招呼，“你怎么样，温迪？在你爸爸的家乡感觉开心吗？”
“是的，我很开心。梅琳也很棒，她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真高兴我们还要去参观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我超喜欢那些熊猫，太可爱了。”
“你最喜欢成都什么？”爸爸问温迪。
温迪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茶馆，这在美国没有。我还特别喜欢在宽巷子窄巷子散步。气氛很棒，尽管现在是冬天。小英叔叔和白凤阿姨告诉我，天暖和的话会更有意思。我拍了很多照片，准备回去给我的朋友们看。都江堰也很棒。建它的人叫李冰，带着儿子一起建的，对吗？我从没见过2000年前的东西，简直太酷了。他们说这个水利工程在5月的大地震中也遭到了破坏，肯定很可怕。”
“是啊，”爸爸说，“我来这里救过灾，一直忘不了当时的情景，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幸运的是成都没事，否则破坏会更严重，伤亡人数也会高得多。我们还是不要谈论我们无能为力的事了吧。你说你们要去看熊猫，那会很有意思的。你们可以在基地里找一家餐馆吃午饭，也可以去茶馆。怎么样？”
“那太棒了，”温迪说，“但是抱歉，我想我打断了你们。我一会儿再来好吗？”
“不用，不用，”爸爸说，“没关系。我们在谈论你们俩在谈论的话题，比较美国和中国。”
“啊！”温迪叫道。我看得出来她感觉并不自在。跟我说美国一切都更好是一回事，跟我爸爸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愿意加入我们一起聊吗？”爸爸令我吃惊地说，“别表现得这么不安，温迪，你并不是第一个批评中国的人，梅琳也总在抱怨。我们明天早上一起聊好吗？”
“好。”温迪说。我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犹豫。
“好。”我说。我很好奇。我太想看看爸爸是怎样对付温迪“美国更好”的抱怨的了。
第7章梦想明天
我们在熊猫基地过了开心的一天。熊猫太可爱了，毛茸茸、笨兮兮的，什么时候都在吃。
然后我们去了公园中心的餐厅。温迪要了麻婆豆腐，我吃了担担面。饭菜很香，温迪也很爱吃。她说四川的饭菜跟纽约中餐馆的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都认为四川菜很好吃，尤其是火锅。我们又都喜欢吃汉堡包。成都有好几家麦当劳，第一家是9年前开张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爸爸妈妈在我6岁生日那天带我去了那里。我的爸爸妈妈很不错，温迪也这么说。
麦当劳永远都人气很旺，卖炸鸡和炸薯条的肯德基也是。温迪说这些食物让人发胖。很多美国人都很胖，她说，那是真的特别特别胖，就像这样——她鼓起腮帮子，把脸弄成鼓气球的样子，还用胳膊围住臀部走了几步，样子好像喝醉的海象。我想象着所有胖子像海象一样走过，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我可永远都不想发胖，因为你一胖就不能穿时尚的衣服了，温迪说。我也同意。温迪的穿着非常时髦。时尚意味着超级酷。告诉你，我觉得贝纳通的衣服是最时尚的，温迪的好多衣服都是这个牌子的。他们有一个网站，我立即上去查了，难以想象有多贵。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中国开这样时尚的公司呢？
温迪说这是因为中国什么都模仿，如果你只会模仿，就永远不如有自己想法的人时尚。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了齐老师。如果我们想问题都必须跟他一样，我们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呢？我要跟爸爸好好谈谈上学的事。自从我跟温迪聊过之后，我认识到，如果我不是被迫进入这个既定模式思维系统的话，我也可以更有创造性。也许有一天我能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创建一个非常时尚的品牌。温迪说有一个中国设计师，但是她只做婚纱。她的名字叫王薇薇。问题是她不是在中国出生的，是在纽约出生的。但她仍然是中国人，我认为。如果一匹马在牛栏里出生，它算马还是算牛呢？当然是马。所以对我来说，她是中国人，即便不是在中国出生的。难以想象的是，温迪说她为玛丽亚·凯莉、珍妮弗·洛佩兹和维多利亚·贝克汉姆设计婚纱。我会创建自己的品牌：梅琳服饰。听起来不错吧？
是的，我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我会成为服装设计师。我喜欢画画，总在美术课上拿到最好的成绩。我还敢说自己有许多好创意。我可以在纽约学习时尚！所以，我才要应付齐老师和其他一些老师，我必须考试得到好成绩，得到奖学金，到美国去留学。然后我会回国，成为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就像王薇薇。这是我的新计划。
我正梦想着自己的第一场时装秀，忽然听到奶奶在喊：“温迪来啦。”哎呀，我差点忘了她的来访，还有我们的谈话，我们跟爸爸关于“沉重话题”的讨论。我跳起来，跑向门口。
（未完待续）
我没注意到门开了。突然之间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是爸爸。
“你喜欢这个小院，是吧？”爸爸说。
我点点头。“是，连温迪也很喜欢。”
他笑了。“我小的时候，”他说，“有时觉得压力太大，规矩太多，根本没有个人空间。我就爬上树，坐在树杈上。看见那根伸向大门口的树杈吗？我就在那上面坐上好几个小时，跟自己的感觉较劲。”
“但是温迪说即便是现在，在中国也不自由。她说在美国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说话，甚至可以反对总统。温迪告诉我，布什当总统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拍摄了一部电影，里面的美国总统布什形象非常糟糕，我是说非常非常糟糕。但是这个制片人还因此获了奖！能想象有人在中国拍一部电影丑化主席，完了还获奖吗？”
爸爸笑了，是哈哈大笑。“不行，”他说，“我觉得不行。如果你把自由和公开嘲笑我们的政府联系在一起，我觉得我们走不了多远就会惹麻烦。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一部电影如果在中国拍摄，中国人接受它的情况跟美国人接受的情况会很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会公开侮辱人，这不是我们文化的组成部分。在美国，因为有不同的政治势力，不同的政党天生就在努力指出对方的错误。”
我知道，这在美国叫做民主，不同的政党每隔那么几年就要彼此打架，争取竞选胜利。在中国是共产党执政，但是这在我们国家叫做什么呢？
“几个月前我读了一本书，”爸爸说，“作者给我们的体制起了个名字。他们管中国叫‘纵向民主’。”
“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直到读了这本书。”
“但是我不理解。我以为只有进行选举的国家才叫民主，温迪也这么说。”（作者在这里所说的选举指的是美国式的选举。事实上中国有自己的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基础的选举制度。——编者注）
正在此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温迪站在了屋里。“Hi there！”她总是说“Hi there！”，从来不用中文打招呼。
“你好，”爸爸还是用传统的方式打招呼，“你怎么样，温迪？在你爸爸的家乡感觉开心吗？”
“是的，我很开心。梅琳也很棒，她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真高兴我们还要去参观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我超喜欢那些熊猫，太可爱了。”
“你最喜欢成都什么？”爸爸问温迪。
温迪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茶馆，这在美国没有。我还特别喜欢在宽巷子窄巷子散步。气氛很棒，尽管现在是冬天。小英叔叔和白凤阿姨告诉我，天暖和的话会更有意思。我拍了很多照片，准备回去给我的朋友们看。都江堰也很棒。建它的人叫李冰，带着儿子一起建的，对吗？我从没见过2000年前的东西，简直太酷了。他们说这个水利工程在5月的大地震中也遭到了破坏，肯定很可怕。”
“是啊，”爸爸说，“我来这里救过灾，一直忘不了当时的情景，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幸运的是成都没事，否则破坏会更严重，伤亡人数也会高得多。我们还是不要谈论我们无能为力的事了吧。你说你们要去看熊猫，那会很有意思的。你们可以在基地里找一家餐馆吃午饭，也可以去茶馆。怎么样？”
“那太棒了，”温迪说，“但是抱歉，我想我打断了你们。我一会儿再来好吗？”
“不用，不用，”爸爸说，“没关系。我们在谈论你们俩在谈论的话题，比较美国和中国。”
“啊！”温迪叫道。我看得出来她感觉并不自在。跟我说美国一切都更好是一回事，跟我爸爸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愿意加入我们一起聊吗？”爸爸令我吃惊地说，“别表现得这么不安，温迪，你并不是第一个批评中国的人，梅琳也总在抱怨。我们明天早上一起聊好吗？”
“好。”温迪说。我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犹豫。
“好。”我说。我很好奇。我太想看看爸爸是怎样对付温迪“美国更好”的抱怨的了。
第7章梦想明天
我们在熊猫基地过了开心的一天。熊猫太可爱了，毛茸茸、笨兮兮的，什么时候都在吃。
然后我们去了公园中心的餐厅。温迪要了麻婆豆腐，我吃了担担面。饭菜很香，温迪也很爱吃。她说四川的饭菜跟纽约中餐馆的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都认为四川菜很好吃，尤其是火锅。我们又都喜欢吃汉堡包。成都有好几家麦当劳，第一家是9年前开张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爸爸妈妈在我6岁生日那天带我去了那里。我的爸爸妈妈很不错，温迪也这么说。
麦当劳永远都人气很旺，卖炸鸡和炸薯条的肯德基也是。温迪说这些食物让人发胖。很多美国人都很胖，她说，那是真的特别特别胖，就像这样——她鼓起腮帮子，把脸弄成鼓气球的样子，还用胳膊围住臀部走了几步，样子好像喝醉的海象。我想象着所有胖子像海象一样走过，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我可永远都不想发胖，因为你一胖就不能穿时尚的衣服了，温迪说。我也同意。温迪的穿着非常时髦。时尚意味着超级酷。告诉你，我觉得贝纳通的衣服是最时尚的，温迪的好多衣服都是这个牌子的。他们有一个网站，我立即上去查了，难以想象有多贵。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中国开这样时尚的公司呢？
温迪说这是因为中国什么都模仿，如果你只会模仿，就永远不如有自己想法的人时尚。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了齐老师。如果我们想问题都必须跟他一样，我们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呢？我要跟爸爸好好谈谈上学的事。自从我跟温迪聊过之后，我认识到，如果我不是被迫进入这个既定模式思维系统的话，我也可以更有创造性。也许有一天我能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创建一个非常时尚的品牌。温迪说有一个中国设计师，但是她只做婚纱。她的名字叫王薇薇。问题是她不是在中国出生的，是在纽约出生的。但她仍然是中国人，我认为。如果一匹马在牛栏里出生，它算马还是算牛呢？当然是马。所以对我来说，她是中国人，即便不是在中国出生的。难以想象的是，温迪说她为玛丽亚·凯莉、珍妮弗·洛佩兹和维多利亚·贝克汉姆设计婚纱。我会创建自己的品牌：梅琳服饰。听起来不错吧？
是的，我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我会成为服装设计师。我喜欢画画，总在美术课上拿到最好的成绩。我还敢说自己有许多好创意。我可以在纽约学习时尚！所以，我才要应付齐老师和其他一些老师，我必须考试得到好成绩，得到奖学金，到美国去留学。然后我会回国，成为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就像王薇薇。这是我的新计划。
我正梦想着自己的第一场时装秀，忽然听到奶奶在喊：“温迪来啦。”哎呀，我差点忘了她的来访，还有我们的谈话，我们跟爸爸关于“沉重话题”的讨论。我跳起来，跑向门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