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只咸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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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婆婆,不免有些紧张,言行之间总怕会出了点什么错,却不想婆婆比我还紧张,每一个举动都是小心谨慎,连叫我的声音也是轻轻的,怕吵了我。我明显地觉察到了,也瞬间明白了婆婆的用心良苦——她是怕我看不起他们农村出来的人。
   我尽量自然地陪婆婆聊天,帮婆婆整理东西,婆婆从行李袋中拿出两个咸鸭蛋,鸭蛋用一张皱皱的纸托着,白白的蛋壳由于路途上的颠簸已经破碎不堪了。婆婆的手伸着,看了看我,尴尬地笑笑:“路上没吃完的。”我故意显得很高兴:“咸鸭蛋呀!我最喜欢吃了!”说完伸手去接,婆婆的尴尬表情这才散去,开心地笑了:“家里腌的,尝尝。”
   咸鸭蛋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个美味的食品。那种油汪汪的感觉很是奇妙,加上嫩嫩的咸味适中的蛋白,能让我一口气吃下一碗饭,香香地抹一抹嘴,心满意足地笑着——那是童年美好的回忆。而如今的咸鸭蛋一味地追求使蛋黄腌出油,蛋白却咸得无法入口,久而久之,我便养成了不吃蛋白的坏习惯。
   然而,婆婆带来的这两个咸鸭蛋味道很好,连蛋白也是刚刚好入口,饭桌上,我吃得很香,婆婆笑得很甜……
   婆婆回去后的第二个月底,一天傍晚,家里来了电话,婆婆爽朗地笑声传来:“孩子,明儿个早上六点我过来,给你们带了些咸鸭蛋。”等我们匆匆忙忙要赶去车站的时候,婆婆已经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了,手里捧着个箱子,像捧着一个宝贝似的,额头的汗珠不停地滴落。我们赶紧接过箱子,很沉很沉。
   “这回呀,可以让你们吃个够啦!”婆婆笑得很灿烂。
   晚上老公悄悄对我说,婆婆上次过来知道我喜欢吃咸鸭蛋,回去后就买来了左邻右舍的鸭蛋,加上自己养的,凑了整整五十只,用一个大缸腌上。由于是夏天,路途又遥远,鸭蛋不容易带也放不久,因此,每个咸鸭蛋都是走之前才煮熟的,天不亮就起来煮,煮了好几锅,待鸭蛋稍凉一些,再小心地装进箱子里,坐上家里的摩托车赶到镇上的长途汽车站,再坐十二个小时的汽车赶到我们这里。一路上,婆婆很小心护着这箱咸鸭蛋,生怕撞坏了,就是饿也舍不得吃一个……
   每次,我打开冰箱,看着满满一抽屉的咸鸭蛋,心里便盛满了幸福。我知道,每一个鸭蛋都代表着婆婆的爱——世上最朴实,最深沉的爱。
  摘自《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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