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和他让人心疼的狗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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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生命中安排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无法知道是喜是悲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闯进一些无法预料,无法设防的人。大黄就是以其独特的方式闯入我的生活,他原本是想英雄救美,却不料反被我当成了土匪。
  其实确实不能怪我,谁让他染着一头刺眼的黄发,穿着花哨的条纹衬衫,嘻皮士的牛仔裤,斜背着包。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他留着一撮小胡子,加上他一脸的横肉,不能不让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那天,我正在浦东碧云社区欣赏时装大赛,碧蓝的天空中白云悠悠地飘着,清清的湖水旁,一个个身材修长的模特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走来,她们若隐若现的玲珑,谋杀了不少菲林。
  我也踩在椅子上,拿着相机对着那些活色生香的美女狂拍,全然不知身边事。突然听到旁边一阵骚动,居然说有人在偷我的钱包。两个男人纠缠在一块,一个是一脸土匪样的大黄,一个是清秀的书生,我理所当然地把大黄当成了土匪,对着他大吼大叫。
  等我劈头盖脸地把他骂累了之后,才听身旁有人说我骂错了人,我顿时脸红了,后来大黄告诉我,我白皙的脸上泛起的红晕很让他心动。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争辨,他说已经习惯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土匪了。
  我问大黄,为什么要长这么胖,还要留这样难看的胡子。他很无辜地说,我是喝凉水也肥,其实很多时候,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我真的是个无辜的胖子。至于留胡子,只是为了使自己长得更像个搞艺术的。
  我乐了,就你这个样子,再怎么打扮也是土匪,充其量是个有点像艺术家的土匪。大黄让我气得没话说了。
  我又逗他,为什么美女如云他不去看,却注意到我的手提包?大黄说,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啊?
  我又乐了,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凡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见到美女就会迈不开步,眼神呆滞。
  这次大黄很认真地说,其实男人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心动,况且我的初恋女友比她们漂亮多了,她曾经是丰田的车模,身高175。
  我打量着大黄不足170的身高,心想这人吹牛也不打草稿,一定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哪里会有漂亮的女孩看上他呢?但是离开的时候,我依然礼貌地对大黄说了声谢谢。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必谢了,也许某天你会恨我也说不定。
  恨?怎么会呢?
  他竟然认真地说,生命中安排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无法知道是喜是悲。
  我不屑地说道,你不过是个连过客也算不上的陌生人,又哪里有什么喜与悲呢?
  大黄没说话,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齿,阳光下,我竟然有一瞬的困惑。
  
  2、我要让自己记得,我曾像狗一样地生活过只为了追求我的梦想
  
  我没想到一个月后我竟然又遇到了大黄,在世纪公园的地铁站里,大黄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地弹着吉他,唱着那首在网络上很流行的歌《初恋》:在这个世界,只要有你懂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感到遗憾。
  他的面前放着零星的纸币,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是那首歌我却是极其喜欢,我停下来,看到了大黄胖胖的脸,和他极具特色的胡子。夕阳斜斜地照下来,大黄陶醉在他的音乐中,自弹自唱,没有注意到我。
  我静静地站在一边听他唱完,大黄唱完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没有意外,而是像看到相熟已久的朋友,说,你来了。
  我就这样和大黄交往起来,我才知道原来《初恋》就是他作词作曲的,我说,没想到原来你还真的是个艺术家。
  大黄说,不,我只是流浪歌手,不知道明天会在何方。这是我第一次从电视以外的地方听到这四个字,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人离我很遥远。确实在忙碌的城市里,大黄很容易被人忽略,匆匆走过的人群都不会注意他。
  我说,大黄你有没有发现,你长得特像那个唱“抱一抱啊,抱着我那妹妹上花轿”的歌手火风。
  大黄自信地说,有一天我会比他更有名。
  我奇怪地问道,如果你真的想红,也该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啊。你听听,大黄,多难听啊,像条狗的名字。
  大黄拨弄着他的吉他,头也不抬地说,我就喜欢这个名字,无论今后我是不是会红,我都要让自己记得,我曾像狗一样地生活过,只是为了追求我的梦想。你真的很难想象,整整两年,我就吃着一元五角钱的泡面,住着潮湿的地下室。那种味道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一辈子也不想再走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注视他,我突然觉得他身上有某种东西打动了我,是我曾经拥有,现在却无影无踪的。
  
  3、第一次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有了迷路的感觉
  
  我突然很想让大黄送给我一盒磁带,大黄真的录了一盒送给我。我说,大明星,帮我签个名吧,我要做第一个让你签名的听众。大黄真地趴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我喜欢看男人认真的样子,我看着他,微笑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我还是决定臭他,你的字这么难看,像小学生的字。算了,以后等你成名的时候,我去帮你签名吧。
  大黄签完后,还写了一句话:祝小白永远开心快乐!
  虽然我的名字和白没有任何关系,但大黄固执地叫我小白。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说,小白听上去怎么像条狗的名字啊。大黄坏坏地笑道,对啊,大黄和小白,两条很般配的狗。
  我气得用拳头捶他,大黄不躲也不闪,呵呵地笑着,我的肉厚,不怕。
  大黄突然紧紧地盯着我的脖子研究了半天,冒出一句话,你那里是吻痕吗?
  我顿时脸红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我气急败坏地说,那是蚊子咬的。
  大黄哈哈大笑,这个年代,连18岁的女孩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她曾和几个男人上过床,为什么你还会为这个脸红?后来,大黄说,我那时脸红得像未经世事的孩子,他从未见过一个快要结婚的28岁的女子,还如少女般羞涩。那一刻他对我动了心。
  是的,我快要结婚了,嫁给和我认识了十几年如亲人般亲密的康平,从没有人怀疑过我们的感情,包括我自己。我不知道除了康平,我还能嫁给谁。
  那天回去的时候,大黄送我到115的车站等公交车。他太爱唱歌,连走路都是手舞足蹈的,张大手臂像只鹰似地飞来飞去。我被他感染着,脸上绽放着花样的笑容。大黄说,小白,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猛地从后面将我一把抱起,在空中转着,我踢着脚乱叫着,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上车后,我坐在115的车厢内静静地听着大黄的歌《初恋》,我居然忘了下车,第一次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有了迷路的感觉。
  
  4、他说,我没有家,我只有一个让人看了心疼的狗窝
  
  大黄不去地铁卖唱时,就到图书馆看书。他说,上海是个物欲横流的城市,没有一处不收费,就连上个厕所也要五毛钱,而图书馆却是个例外。办张读书卡,就可以免费看书,夏天还可以享受免费空调,大黄常常捧本书在那呆一整天,或者用张报纸遮住头睡上一觉。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去睡,他说,我没有家,我只有一个让人看了心疼的狗窝。大黄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痛。
  我和大黄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常找各式各样的借口,到后来干脆不找借口了,顺理成章地和他去逛街。大黄常常津津有味地吃着街边一元钱的羊肉串,看到他的样子,我觉得那真是世间一种难得的美味。
  有一次我们边走边聊,大黄和往常一样唱着歌,突然他停下来,眼中掠过一丝悲伤,他指着对面昏暗灯光下的房子说,那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地下室。
  大黄告诉我,他和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在那里拥抱亲吻,地下室里嘲湿阴暗,还有种发霉的臭味。情到深处,他们有些忘乎所以,女孩突然尖叫起来,凄惨的声音划过阴沉的地下室,原来是不识趣的蟑螂竟然爬上了她的手臂。女孩仓狂而逃,后来,她离开了大黄。
  我意外地发现大黄的眼中竟然闪着泪花。他还给我看了她的照片,真的是个轻舞飞扬的女孩,有着如水的眼眸和柔顺的长发。
  大黄说,小白,你曾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想有人对我好,让我开心就够了。我只记得有一年去春游,我和康平坐在一排,一上车我就睡着了,睡得特别香,感觉像睡在安稳的家里。到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头靠在康平的肩膀上,而康平竟然没有一句怨言。也许是从那天开始,我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会很平静很温馨,不用操心。
  大黄说,原来你就这点出息啊,早知道我就骗你了,我会对你比他对你好。
  
  5、不止是男人,女人更需要有红玫瑰和白玫瑰
  
  大黄说,其实不止是男人,女人更需要有红玫瑰和白玫瑰。白的永远温馨如康乃馨,守着你爱着你;红的如火烈鸟热情奔放,点燃生命中的不经意,让你欲罢不能。
  大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特别亮,他甚至笑着说,他就是那朵为我量身定做的红玫瑰。我一听笑了,就凭你啊,充其量也就是棵草,还是棵狗尾巴草。
  大黄咧嘴大笑,嘴里哼着,我是一棵狗尾草,无论风儿怎么吹,只向你的那边倒。他唱得稀里哗啦的,我却听得若有所思。
  和大黄在一起,无论伤痛喜悦,都来得那么真切,那么刻骨铭心。我从不知道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真真切切,我随时都可以听到自己心底歌唱的声音。我经常和大黄在外面瞎逛,康平没有怀疑,只是嘱咐我早点回来。
  很多天后,我终于走进了大黄的狗窝。它没有我想像中那种触目惊心的乱,但是一屋子的乐器,扔了一地的乐谱,还是让我大吃一惊。我一度以为自己走进了一间音乐工作室,大黄把他所有的钱都买了乐器,吉他,架子鼓,他的房里连张床也没有,只在角落处卷着一个铺盖,另一个角落叠着一整箱的方便面和已经吃完的方便面盒子。
  我真的觉得心疼,轻轻地环着大黄的粗腰,脸靠在他的肩上。大黄在我的脖子间轻轻地吹着气,我觉得痒痒的,他的唇吻了上来,热烈而奔放,我觉得整个人要飞起来。我们相互吮吸着,我觉得自己在他的手下绽放成一朵花,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突然,大黄的手碰到了架子鼓,在晴天的午后发出闷的一声,让人的心沉到最低。大黄停了下来,一脸沮丧地望着我。
  大黄说,小白,其实你也是朵白玫瑰,还是适合和白玫瑰在一起,而我身上的刺太多了,会伤了你。大黄再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女孩做爱,他觉得这样是种罪过,他希望在温暖的大床上完成这件美丽的事情。
  大黄不告而别了,像他出现时一样毫不设防,无法预料。
  
  6、任何的枝离末梢都会使我无法抗拒地想起大黄,想起他那令人心疼的狗窝
  
  一年后,我终于成了康平的新娘,他在阳光下对着我温暖地笑,承诺要给我一辈子幸福。
  我不再乘115,也不再经过那条尘土飞扬的马路,更不想看到昏暗灯光下那幢破旧的大厦。可是我发现,虽然不再乘115,也不再吃路边的羊肉串,但是我无法阻止街上行走着微微发胖的男人,无法阻止忧伤的音乐在我身边流淌。任何的枝离末梢都会使我无法抗拒地想起大黄,想起他那令人心疼的狗窝。它以一种看似淡然的恣态,肆意地生长在我记忆的每个角落。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一个人骑着助动车漫无目的地在上海的路上狂奔,车子停下来时,却发现竟然停在大黄曾经住过的破大厦前面。那天,有很多人看到一个看上去很淑女的女子,在失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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