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小说中的意象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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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意象作为一种情感象征,蕴含着作家的写作意图,它是融入了作者思想感情的载体。文学作品通常借物抒情,凭借象征事物来隐喻某种象征意味,即意象的象征性。在沈从文的小说中,船的意象、植物意象、色彩意象、时间意象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笔者对沈从文小说中的意象进行了深入解读。
  关键词:沈从文小说;意象解读
  作者简介:闵宇红(1972.5-),女,汉族,辽宁省鞍山市人,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史。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30-0-02
  前言:
  沈从文是一位文学巨匠,他不仅性格独特,其作品也别具一格,他的作品中主要体现了两大美:人情美、人性美,充满了极具代表性的民族特色以及地域色彩,其作品中也蕴含了许多意味深长的意象。值得学者关注的是,作家在作品中塑造了许多可供发掘和探究的意象,因此学者对此类意象进行了深入探讨。
  1.船的意象解读
  船的意象主要表现在沈从文对美好山河和平凡人家的描述,这类作品的描写,同沈从文现实生活中的经历息息相关。沈从文在湘西水乡里长大。世俗的东西具有特殊敏感的审美情趣。这种审美意识的产生,使沈从文在生活中,非常关注能够体现湘西水乡的特殊事物,并通过对特殊事物的描写,最终向世人展现湘西特殊的风土人情。
  船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意象,承载了沈从文的审美理念。在沈从文的作品中,通过船来表现湘西山水之间的轻盈,以及当地靠船为生的风土人情,这是他写作中的一个审美惯性。例如《腐烂》中写到:“从南端来了一只船,从那桥洞下面黑暗处,一个人像是用一只看不见的手使船慢慢的移动,挨近了粪船。” “那船靠近粪船了,船与船互相碰撞着,发出木钝的声音,河中的水微微起着震荡。”文中对船的描述,烘托了周围环境的安静,而且也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做好铺垫;在《石子船》中,文章的开篇就写道:“在名叫康村的河岸上停下了空篷船一只”;“在月下,有傍着各帮的船尾划着小划子的人曼声叫卖猪蹄子粉条的声音,这声音,只像他是为唱歌而唱歌,竟不像是真在那里招引主顾。桨的拍水声,也像专为这歌声搭拍而起。”“在水上远处,又可听到摇橹的歌声,声极清,又极远一切可以说非常美。”
  船不仅是沈从文笔下一道别树一帜的风景,它还是体现底层人民生活状况的寄托物;在小说《边城》中,沈从文对流水以及船只的刻画,更是将湘西的风土人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船来时,远远的就从对河滩上看着无数纤夫。那些纤夫也有从下游地方带了细点心洋糖之类,拢岸时却拿进城中来换钱的。船来时,小孩子的想象,应当在那些拉船人一方面。” “船只的形式,与平常木船大不相同,形体一律又长又狭,两头高高翘起,船身绘着朱红颜色长线”、“每只船可坐十二个到十八个桨手,一个带头的,一个鼓手,一个锣手。桨手每人持一支短桨,随着鼓声缓促为节拍,把船向前划去……”沈从文在小说中大量描写了船的意象,说明他想通过这个典型的意象,活灵活現的向人们展现湘西水乡的风土人情,还原湘西水乡真实且充满诗情画意的场面,而沈从文由心深处发出的返乡意愿,也体现出他对现代文明的抗拒。
  2.植物意象解读
  沈从文后期的作品《长河》以及部分散文中,都提到过这种充满湘西地域特色的植物,由此可以看出沈从文对虎耳草的喜爱。虎耳草是湘西颇具代表性的植物。在沈从文的心里,虎耳草代表着家乡,是自己思乡之情的承载物,即使是自己离乡背井多年,沈从文都会在住处种一盆虎耳草,汪曾祺曾说过,沈从文在家中的椭圆形小小钧窑盘里,种了一盘虎耳草,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见过这种草,其实这草就是《边城》里,翠翠在梦中摘下的草,沈从文最喜爱的草。听说虎耳草的名字根据拉丁文的直译是“割岩者”,因为它喜欢在岩石的裂缝处生根发芽,长年累月,锲而不舍地集聚能量,或许在某一天就可以把岩石割开。这意思,也是汪曾祺在写沈从文时,特意提到的一点,大致是说沈从文喜欢用一个生僻词“耐烦。”他说自己不是天才,只是耐烦,而他想要赞许别人时,也经常是“要算耐烦”。
  沈从文备受湘西风土人情影响,更是与虎耳草坚忍不拔的品性相迎合。此外沈从文描写的植物还有另一个特征,饱含神秘色彩。沈从文是汉、苗混血,他踏出湘西沅水的同时,这片巫楚大地也给他的精神世界,灌入了天生的神秘色彩。他的作品中都充满了这种神秘色彩,如《神巫之爱》《龙珠》《月下小景》《媚金·豹子·与那羊》《阿丽思中国游记》等,在此类小说中,沈从文将神话传说与人世间的美好事物相结合,融会贯通,然而寄托美好理想的仍然是作者文中的自然天地,此外沈从文又将自然中的植物意象赋予神话的内在,使和谐之气环绕在天、地、人之间。如《阿丽思中国游记》写到:“一株树,又不是凭它结果子多,又不是凭它门阀好,居然做许多阔太太家的干亲戚,一年四季成天有千金小姐公子少爷,由奶奶带来为干妈作揖磕头,这没有理由,简直比许多人类无理由被人尊敬还糊涂。”文中的“树”具有神性,不可以当平常的树木进行采伐,此树给人营造出虚无缥缈的幸福感,而它被赋予的神的象征性,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自然环境,也体现了人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以及自然界一切生命皆平等。
  3.色彩意象的解读
  沈从文在其作品中,特意对意象进行了选择以及构造,在同期的中国现代文学中,更是持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形式,实属难得。此外他的小说中充满浓厚的色彩语言,并由此产生了色彩意象。除了常见的红、黄、绿、蓝以外,白、青、灰、黑也在其作品中赋予了深远的含义,哲理性十足,这些都是他描绘自然风景、塑造人物形象以及感悟人性时,异常重要的寄托。如《新摘星录》中:“天上白云和乌云相间处有空隙在慢慢扩大,天底一碧长青,异常温静。傍公路那一列热带雨林,树身高而长,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树叶子被雨洗过后,绿浪翻银,俨然如敷上一层绿银粉。入眼风物清佳,一切如诗如画。”以及《阿黑小史》中:“站在门边望天,天上是淡紫与深黄相间。放眼又望各处,各处村庄的稻草堆,在薄暮的斜阳中镀了金色。各个人家炊烟升起以后又降落,拖成一片白幕到坡边。远处割过禾的空田坪,禾的根株作白色,如用一张纸画上无数点儿。一切景象全仿佛是诗,说不出的和谐,说不尽的美。”通过相关的作品可以看出,沈从文在潜意识里,喜欢通过色彩来创造意象。淡白微青、银红、淡紫、深黄等色彩,当真是运用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使五颜六色的画面,自然地注入其作品中。沈从文特别擅长观察并捕捉自然美景的色彩,以及色彩不断变化的场景,例如小说里写白雾“成团”“成饼”,像“绿浪翻银”,这些都是沈从文独有的色彩风格。这些色彩意象也成为了其作品中,令人惊叹叫好的部分,它常常将读者引入一种淡泊、舒适的意境中,而且它和文中其他部分也异常融合。在《如蕤》中,对东海上云的描写,就运用了“海”、“海面升起的阵云”、“空中的云彩”以及多种云彩等色彩意象,描绘出海的宽广,云的变幻莫测、无拘无束,但是这全部都隐喻了主人公如蕤,对现实生活的厌弃,以及期盼新颖、自由自在生活地到来。   4.时间意象的解读
  转瞬即逝的时间是沈从文作品中的特殊意象,夜以继日,四时循环的时间模式,同人的生命历程融合在一起。假如把时间分为曾经、现在、未来,沈从文对曾经的世界包含无限的思念之情,对现在和将来则抱有几丝愁苦和担忧。自然的、没有意义的时间被沈从文灌入了情感界定,时间成为了一道界限,过去是拥有人生意义和美好愿望的地方,现在却出现了沦落的局面。沈从文对事情的认识具有反复的特点,这种时间、历史的轮回,使他对人生的轮回倍感哀叹。在小说《边城》里,前后度过了三个端午节,一样的赛龙舟、捉鸭子的端午节仪式冲淡了时间的差距,不同的时间像是在一样的节庆仪式中轮回流转,时间的距离不见了,这种强烈的节日符号令人分不清,到底是过去还是现在。经年累月,命运的无常以及悲惨的爱情,翠翠踏入与母亲相同的人生历程,即使老船夫意识到这种轮回,并且极力协助翠翠摆脱它,但翠翠最终仍没有逃离这种命运的怪圈。小说《萧萧》中,萧萧成為媳妇时,她的丈夫还未满三岁,之后萧萧被男子花狗的歌声所吸引,并爱上了他,然而接下来萧萧面临的是,“发卖”到远方,或是“沉潭”淹死,成为丑陋乡间习俗的牺牲品,未曾想她生下了一个团头大耳的男婴,使全家都很高兴,因此没有遭受这场灾难,小说可以就此完结,然而沈从文又补充了小说的叙述,二十年过后,萧萧的儿子也找了一个大六岁的媳妇,故事的结尾写到:“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婴儿,却在屋前榆蜡树篱笆看热闹,同十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这段耐人寻味的叙述追加,体现了时间的轮回反复,示意了两代人相互交融的命运,这种微贱命运的循环,造成了人人一样,世事轮回的凄惨场景。沈从文在小说里,其特殊的叙事时间上的特点,把轮回式的命运,通过文本时间表达出来,体现了他对人生价值的思考。
  5.小结
  沈从文通过多种意象,来表现自己对古老湘西世界生命形式的探究,以及对湘西文化的现代化认识,使实际生活的具体性以及艺术象征的假设性,实现了完美地契合,使读者能够通过作品里的形象体会更深层次的意义。意象对于沈从文来说,不仅仅是单纯的写作方式,更是自己认识世界的一种途径,通过它来探求生命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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