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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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南坡垴的瓦屋里,
  住着婆和三儿媳,
  大儿在外做小官,
  二儿在外做生意,
  三儿在家种田地。
  大媳她是官家女,
  二媳她是商家女,
  三媳她是自来的,
  不知她是何家女,
  只知她是路过女。
  大媳是个黑脸皮,
  二媳是个塌塌鼻,
  只有三媳最漂亮,
  眉清目秀人伶俐,
  说话也是亲切语。
  大媳煮饭荞麦米,
  二媳煮饭苞谷米,
  婆婆吃得皱起眉。
  三媳肉丁加粟米,
  婆婆吃得笑嘻嘻。
  大媳二媳不满意,
  见这情景嘴嘟起,
  独鹤遭到鸡群恨,
  白猪也遭黑猪讥,
  大媳二媳恨三媳。
  二
  月亮浮游薄云里,
  山野沉睡静寂寂,
  三媳轻轻出房门,
  大媳二媳跟过去,
  身子藏在暗影里。
  来到林边草丛里,
  草丛里面风声起,
  三媳已经变模样,
  四脚走路尾翘起,
  浑身长花眼光绿。
  对着地面吼声起,
  云在摇动地颤栗,
  四脚腾空朝前飞,
  沙土如烟离开地,
  它随烟飞已远去。
  大媳二媳看稀奇,
  吓得浑身汗如雨:
  “这是一只花斑虎!”
  她们浑身软如泥,
  战战兢兢屏呼吸。
  又是一阵沙尘起,
  树叶飒飒落下地,
  一股狂风忽袭来,
  老虎奔来落在地,
  一只麂子衔口里。
  转眼老虎无踪迹,
  三媳立在草丛里,
  肩上扛着一麂子,
  满脸都在笑嘻嘻,
  朝着瓦屋里面去。
  大媳二媳不敢语,
  悄悄躲在岩巷里。
  今晚没有白出来,
  总算知道肉粥谜,
  心里咚咚不停息。
  三
  又在一个深夜里,
  三媳悄悄出门去,
  彩裙飘飘随风舞,
  脚步轻轻落草地,
  夜色笼罩她踪迹。
  大媳二媳脚步急,
  来到婆婆房屋里,
  婆婆在吃肉稀饭,
  满脸都在笑嘻嘻,
  吃粥如同在吃蜜。
  大媳她对婆婆语:
  “可知三媳她根底?”
  婆婆突然伸长脖:
  “这话可是何用意?”
  婆婆等待未完语。
  二媳对婆来耳语:
  “三媳夜里抓来麂,
  麂肉拌着粟米煮,
  又香又甜又茸稀,
  胜过瑶池玉琼液。”
  婆婆似觉话语讥,
  眼里发火来质问,
  “你把话儿说明白,
  说半句来留半句,
  让我前来猜谜语!”
  “三媳夜半独出去,
  变作老虎抓来麂,
  我们二人随她后,
  一点一滴看仔细,
  一言一语全无虚。”
  犹如晴天一霹雳,
  一棵大树遭袭击,
  犹如江中落巨石,
  一团狂涛冲天起,
  婆婆碗筷落下地!
  四
  三媳给婆送饭去,
  刚刚走进婆房里,
  婆婆刚一见到她,
  两眼发黑身颤栗,
  鼻里就在出硬气。
  “这碗稀饭香又稀!”
  “把它搁在这抽屉!”
  三媳见婆脸色变,
  “是否有病伤身体,
  给您上山采药去!”
  眼望三媳出门去,
  婆唤三儿进屋里:
  “我闻这碗肉稀饭,
  总有一股狐臭气,
  拿去倒在茅厕里!”
  三儿闻闻那热气:
  “我闻它是甜透鼻。”
  母亲一听大眼瞪,
  儿将稀饭端出去,
  吃进自己肚子里———
  吃过野菜吃白米,
  吃过黄连吃蜂蜜,
  世上还有这美味,
  心窝里面也甜蜜,
  肠子里面弥香气。
  他再去到妈屋里,
  满脸都在笑眯眯:
  “这是多么美味食!”
  母亲一听怒火起,
  声如当头一霹雳:
  “一只老虎来家里,
  都要葬身虎肚里,
  白日见她是个人,
  夜里变虎去山里,
  快快叫她滚出去!”
  三媳已经进房里,
  熬的汤药递过去,
  婆婆见她身发抖,
  将那药碗接手里,
  一下落到地上去!
  五
  月亮刚从东山起,
  村寨尚在朦胧里,
  三儿三媳在树下,
  两人紧紧靠一起,
  眼泪珠儿都在滴!
  “我妈见你身颤栗,
  你端稀飯不再吃,
  她已知你是老虎,   不让我们在一起,
  要你快离我们去!”
  “云和天空在一起,
  雾和山腰在一起,
  水和河床在一起,
  鸟和树林在一起,
  我们俩人不分离!”
  “天有不测风云起,
  地有不测震动起,
  林有不测山火起,
  水有不测沉渣起,
  不以人意为转移。
  “既然婆婆她畏惧,
  时长必然伤身体,
  人到矮檐须低头,
  我们俩人就分离,
  缘份注定到这里。
  “这几年里与婆居,
  总有亲情难别离……
  隔窗再去看望婆,———
  可能就是永别离,
  令我此生永相忆……”
  媳妇眼泪簌簌滴,
  向着林边慢走去,
  丈夫身后紧随她———
  早知今日惨别离,
  何必当初喜相聚!
  “哪怕送君一千里,
  最终仍是一别离,
  我的家乡在夷城,
  脚短它就远距离,
  脚长它就近距离。”
  “你若思念心爱妻,
  就往西南去寻觅,
  赠你一只金戒指,
  戴在指头它助你,
  后会也许会有期。”
  说时一阵急风起,
  一只老虎入风里,
  虎的踪影已不见,
  茫茫夜空月儿移,
  呼呼夜风声呜咽!
  六
  太阳已从东山起,
  瓦屋罩在晨雾里,
  三儿回到自己家,
  听见嫂们露话语,
  声音高来声音低。
  “我们原是三妯娌,
  伺候婆婆各有期,
  如今老三已经走,
  任务我俩来担起,
  我们无法来喘息!”
  “多少少年已死去,
  怎么不死这老的?
  城隍庙里去烧香,
  请求阎王把笔提,
  把她名字勾了去!”
  三儿一听心里急,
  立即去到妈房里:
  “您怎知道她是虎?”
  “大媳二媳见到的。”
  三儿明白这底细。
  早餐已经到屋里,
  妈叫三儿接手里,
  碗里荞饭冷冰冰,
  还是昨日生荞米,
  妈看一眼叹长气。
  “还是我那三儿媳,
  让我享了些福气。”
  叫了大媳二媳来:
  “叫那三媳厨房去,
  她那稀饭我满意。”
  大媳二媳回一句:
  “虎已回到森林里!”
  婆的碗筷掉下来,
  泼了那些生荞米,
  婆叹一声断了气。
  跳丧敲响歌舞起,
  通宵达旦没停息,
  天亮时刻出了柩,
  八大金刚抬出去,
  葬在山坡岩丛里。
  七
  路边野果来充饥,
  打起赤脚朝前去,
  三儿直向西南走,
  娇妻装在他心里,
  浑身就有无限力。
  日出走到日落西,
  阳春三月已逝去,
  三儿直往西南走,
  夷城装在他心里,
  浑身就有无限力。
  莽莽林海黑漆漆,
  不辨它的东和西,
  往上看去叶遮天,
  往下看去刺盖地,
  两脚该往哪里移?
  他把左手伸出去,
  指上戒指光熠熠,
  一只金鹿面前来,
  又蹦又跳高兴极,
  他摸鹿脸亲吻去。
  金鹿调头朝前去,
  他随金鹿不分离,
  眼前由黑渐变亮,
  已经走出林海里,
  不知金鹿何处去……
  高岩横亘如斧劈,
  似在摇晃将坠地,
  往上看去云悠悠。
  往下看去草萋萋,
  两脚该往哪里移?
  他把左手伸出去,
  指上戒指光熠熠,
  一只大鹰落面前,
  张翅犹如乌云起,
  背宽犹如大卷席。
  他到鹰的背上去,
  大鹰展翅入云里,
  越过高岩向南落,
  越过寒地入热地,
  走下鹰背向南去……
  前面大河波涛激,
  不知哪来向哪去,
  不见江上索桥悬,
  不见江上舟船移,
  怎能到达江南去?
  他把左手伸出去,
  指上戒指光熠熠,
  一条大蟒来面前,
  长长身子弯又曲,
  大大眼睛眨又闭。
  他到蟒的背上去,
  大蟒缓缓去水里,
  时而沉没波涛中,
  时而腾空飞浪里,
  到达南岸步停息……
  看看日頭辨东西,
  再朝南面直走去,
  见到有人来和往,
  平地上面展屋宇,
  绿草鲜花布满地。
  见一老者在地里:
  “请问爷爷这何地?”
  “这个地方叫夷城,
  它是巴国京城地。”
  他的心中觉惊奇。
  八
  他向京城城内去,
  影子随他欢跳起,
  一些行人迎面来,
  他们举起五彩旗,
  他们吹奏欢乐曲。
  正把目光投过去,
  一眼见到自己妻,
  满脸含笑若云霞,
  微风吹动五彩衣,
  双脚如在疾风里。
  夫妻已经再相遇,
  两人目光融一起,
  此刻没有声音出,
  四只眼睛热泪滴,
  两张嘴唇在颤栗。
  夫在仔细望着妻:
  “你的指甲少一粒。”
  夫把戒指拿出来,
  妻接戒指戴上去,
  十个指甲已配齐。
  人们欢声阵阵起,
  妻子这才发话语:
  “我是巴国一公主,
  同见父王母后去……”
  丈夫真如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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