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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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愁是什么?
  乡愁是村前的小桥。那是一座不知年代、狭窄、简陋得甚至有些寒碜的石头桥。除了偶尔有车队经过要热闹一阵子外,大多数时间里它都是寂寞的。小时候,我没有它的护栏高,大人们把我朝桥面一放,做针线、下象棋、洗衣服等事儿;再大一些,我很奇怪它连个名儿都没有,大人们刮着我的鼻梁说:只要对他人有用,知道不知道名儿有什么关系呢?再大一些,我要上学了,每天踩着它带着青苔的背,有时因为不小心,雨天会滑上一跤,一身泥水,难免会说几句诅咒的话,好在它一点也不计较。再后来,离开了家乡,它也被更漂亮、更宽阔的桥所取代,可时时进入我梦乡的还是那老桥和它里面蕴藏、镌刻的光阴里的故事……
  乡愁是村口的谷场。“新筑场泥镜面平”,到了农历的四月,油菜快要成熟了,乡亲们捡先要成熟的一块收割,拔去根子,洒上塘水、厚厚地铺上一层谷糠,再用石磙把它们压实。“虎口拔牙,龙口抢粮”,牛马的嘶叫,大人的喊叫,孩子们的打闹,组成了一曲丰收前的前奏曲。麦子、水稻按照自己的时令、节气进场后,把谷场妆点成了一个金灿灿、香喷喷的世界。“家家打谷趁天晴”,经过碾、打、摔、扬之后,饱满的谷粒,映红了大家的脸,连空气都流淌着丰收的快乐和喜悦。
  乡愁是童年的劳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牵着牛、马、羊等牲畜,争先恐后地穿越小桥,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河滩。要是谁会做一支又响又好听的牧笛,那会得到多少羡慕的目光。“天高任鸟飞,滩大凭牛跑”,我们没有“挂角读书”、“囊萤求学”、“悬梁锥骨”那样卓越和自觉,更多的是嬉戏和玩耍。我们抓螃蟹、逮蜻蜓、捉小鱼,我们在河里游泳、打水仗、藏猫猫,在河滩上烧红薯、烤蚂蚱、焖小鱼,那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感觉,让人终生难忘……“得之不喜,失之不忧”,是那牛背上牧童的笛音,是那快乐的时光,是那纯洁的友情,像流水、薄雾,时时让我浮躁、喧嚣的心能够平静,能够以坦然的心态看待个人的得失、荣辱和浮沉。
  乡愁是生养过我的故土。“土里有黄金,地里有吃食”,家乡的土地充满活力和芬芳,不管什么季节,什么年成;不管你贫穷,还是富有,只要撒下籽兒、种儿,总会有沉甸甸、实实在在的收成。“天无绝人之路”,就是遇到荒年旱月,只要人不灰心,地里一样不会让人失望。“只要播种就会有收获”,“人勤地不懒”,母亲说,“人要像庄稼,懂得知恩图报,不能无所事事,不能游手好闲……”
  乡愁里有着这一生都不能忘却的亲人和故友,那些落在记忆深处的面孔,那些常在耳边荡着的乡音,让我在他乡遇到风雨的时候,觉得温暖,感受到慰籍,让我有勇气走过荆棘密布的沼泥之地……
  乡愁是爹的惦记、娘的牵挂。不管我牙牙学语、蹒跚学步,還是风华正茂、春风得意,还是失魂落魄、屡遭磨难,他们永远矗立在那条没有光线的路口,为我点亮一盏回家的灯,给我温暖和力量,不管山迢迢、水长长……
  乡愁是从来不曾走远的眷恋,乡愁抚平了我漂泊路上的创伤,温暖着我孤独寂寞时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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