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脸,我给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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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宝七年(974年),一个名叫樊若水的书生,从南唐来到北宋都城卞梁,想要谋个官职。此时的宋太祖正做着拿下南唐、实现统一的中国梦,这个来自江南的书生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派人去看看他的学问如何。
  考官们的报告很快就送到了宋太祖赵匡胤的龙书案上。结论只有两个字“学浅”,就是学问浅薄。宋太祖有些不太相信,亲自把他找来谈话。
  为了营造平和的气氛,太祖亲切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取‘若水’这个名字啊?”
  樊若水回答说:“我自幼喜欢读书,曾经看到唐朝有个大臣叫倪若水,为人刚直,我很仰慕他,所以给自己也取了这个名字。”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侍立的大臣们差点没笑喷了。原来唐朝那个大臣叫倪若冰,古代的书是竖排版,这个“冰”字就是在“水”字的左上角加上那么一点,如果读得不仔细,就难免会把“冰”看成“水”了。
  宋太祖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倪若冰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清楚这个樊若水给搞错了。不过他知道越是心高气傲的人,自尊心越强,不但没有揭穿他,还笑呵呵地说:“看来你知道不少古人的事呀,不错不错,我给你改个名字,就叫知古吧!”
  于是樊若水就成了樊知古,不仅没有被赶出金殿,还给了官当。樊若水十分高兴,没过多久,他就给宋太祖献上了一份大礼:一张突破长江天险的地图。
  原来,樊若水的父亲是南唐池州的一个县令,作为县太爷的公子,樊若水从小就仗着读过几天书,不把谁放在眼里。有一年,他到都城金陵(今南京)参加科举考试,想中个进士,没想到被主考官毫不留情地刷了下来。他很不甘心,就给皇帝李煜写信,提了一些合理化建议,并顺便奉上了自己的几篇诗作。李煜是皇帝中诗词歌赋的顶尖高手,樊若水的那几首诗哪入得了他的法眼,被他当作笑料扔进了纸篓。
  这是对一个文人最大的羞辱。一怒之下,樊若水出走北宋,在走之前,他做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来到离金陵只有八十多公里的军事重地采石矶,在那里测量起了长江的宽度。据《宋史》里说,他先是在那里装作一个钓鱼翁,每天驾着一叶鱼舟,在江边垂钓,而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一团丝绳,一端系在南岸,驾着船,带着绳子扯到北岸。经过几十个来回,就把这段长江的宽度、水流等重要情报搜集得差不多了。如今,宋太祖的尊重让他感激涕零,于是献上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礼物。
  这一年的10月,宋太祖一声令下,正式打响了对南唐的统一战争。对南唐来说,局面虽然凶险,但水宽浪急的长江,是他们最坚固的一道防线。然而令他们吃惊的是,不到三天的工夫,采石矶江面上出现了一座巨型的浮桥,横跨大江南北。踏着这座浮桥,数十万北宋大军如履平地般渡过了长江,没过多长时间,李煜开城门“肉袒”出降,此后只能在宋朝的天空下慨叹:问君能有许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宋太祖和李煜命运的分野,就在对人的尊重与使用上。小人物有大尊严,你给我脸,我给你命。
  (夏花摘自《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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