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痘为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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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鱼左脸长了一颗痘,就在使用了某知名品牌的洁面乳新产品试用装之后。当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这颗20年来第一位光荣落户莫氏自留地的青春标记正在镜中泛着刺目的红光,当即痛下决心:再不乱用这些所谓“出身名门”的试用装了。
  刚放下镜子,上铺的萨琪玛便向她表示祝贺,恭喜她搭上了青春的末班车。莫小鱼追悔莫及,怎么当初就硬是抵挡住了这家伙的苦苦哀求,没把那包试用品分她一半。好在下一秒莫小鱼看见了悠悠。“一个没有鞋穿的人一直以为自己不幸福,直到他看见一个没有脚的人”。真理,绝对的真理。此刻,悠悠正如呆子般地高昂着那张结满草莓的小脸,得意地向401的成员们展示着新买的超短裙。
  那一刻,莫小鱼心花怒放。“别说,这白底红点小裙跟你还挺衬。”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迷人的悠悠立即绽放出颠倒众生的灿烂微笑予以回报,全然不顾前方两米处早已昏倒一片。
  容易受伤的女人痊愈得也比较慢,这句话不幸在莫小鱼身上得到了验证,在精心呵护、细心培养之下,小痘痘没有呈现出星火燎原之势,却发育良好,并有了做长住居民的意图,死赖在莫小鱼自认为光滑白皙的脸上不愿离去。
  通过比较论证,莫小鱼一向认为自己的左脸45°是最上镜的,现在多了个点缀,真恨不得申请个阿拉伯国籍,把这张有滋有味的脸严严实实地包起来。401的姐妹们还算仗义,纷纷出谋划策。淘米水洗脸、豆腐渣铺面、蜂王浆润肤,怪招一个接一个。更有甚者,如萨琪玛之流,提出石灰水治疗的毒招,使莫小鱼不禁暗想是否欠了这位小姐的钱未还。这存心毁容的主意,显然是预谋已久的。
  在这叽叽喳喳、群魔乱舞的时刻,领导挺身而出了。舍长亲切地拍了拍莫小鱼的肩膀:“小姑娘不要怕,我妹妹原来满脸都是,经过我妈一个星期的调理,现在大有好转了!”莫小鱼抬起头,沐浴在舍长慈爱的目光里,第一次感受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把咱这张脸放在她老人家手里,一百二十个放心,谁叫人家还是预备党员呢。
  第二天,舍长带回来两小包白色粉状物质,据说是根据她妈的独门秘方研制的,可怎么看怎么像海洛因。
  “你不要,我可先下手了。”悠悠看出了莫小鱼的犹豫,立马抢过一包。莫小鱼咬了咬嘴唇,狠狠心也拿起一包。于是,两个女生如获至宝地将粉末溶解在汤匙里,细细涂抹于患处。
  用了还不到一个星期便发现,嘿,还真对不起咱这张脸,小痘痘出落得愈发水灵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莫小鱼和悠悠又怎会放过罪魁祸首,一场公审大会在401宿舍庄严召开了。在众人的指责下,舍长不得不交代了那白色粉末原是捣碎的感冒药。穷途末路,这丫头还叫屈:“我妈真的用这方子把我妹妹治得好了些。”
  “才好了些?你不是说大有好转吗?”
  “对啊,我原来数过她有27颗痘,现在只有25颗了。”
  见识了这位智商低于50的舍长大人及其创造欲极强的母亲之后,身心疲惫的莫小鱼决定在这一受害事件面前保持沉默。令人欣慰的是,大会的终审结论是开除这丫头的党籍,该审判结果由她入党之日起生效。
  真是好事成双、祸不单行,小痘痘正璀璨夺目之时,莫小鱼遭遇心仪已久的帅哥。法律课上,帅哥大方地在莫小鱼左侧落座,目光闪烁似有话要说。悲喜交加的莫小鱼只得放弃这个绝佳机会,以手掩面,装成专心听课的样子,把头偏向年近60的王老夫子——这位老先生讲起课来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全然不顾自己喷洒出的知识雨露正滋润着前排同学的头发。他的这一功能为他赢得了“喷壶”的美誉。
  莫小鱼同学整整一个半钟头保持高难度的听课姿势,直至脊椎成S形。救苦救难的铃声终于响起来了,长舒一口气准备走人,忽然间感觉左肩受力——帅哥拍我?莫小鱼装作没感觉,一动不动。
  拍!
  拍拍!
  拍拍拍!
  帅哥持之以恒的精神真让人钦佩,怎么办?抓紧时间赶快撤。莫小鱼迅速用右手收拾好东西,直接从右方撤退,还想给帅哥留个好印象,边跑边喊:“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聊。”
  “怎么搞的?”身后一声怒吼。猛回头,萨琪玛一脸怒气,气急败坏地乱嚷:“我拍你半天你理都不理,还像见了鬼似的跑那么快,只不过想问问你有没有纸巾——‘喷壶’喷得我满脸都是口水。”
  莫小鱼懒得理她,余光瞄见帅哥正拥着个清汤挂面的女孩往门口走。
  “唉,该死的痘。”莫小鱼仰天长叹。
  “得了吧你,没长痘时也没见勾上过谁,别老把恋爱未遂的责任推到痘身上。”萨琪玛不屑地吹出一个泡泡,“啪”,爆了。
  “晚饭你俩去吃吧,我另有约会。”悠悠冷不防丢过来一句,又和手机那头的BF卿卿我我聊了起来。艺术的最高境界是物我两忘,看这小妮子忘乎所以的样子,简直视莫小鱼等外物为透明体,造诣非浅,无怪乎人说恋爱也是一门艺术。
  “什么时候咱也有她这么高的艺术修养啊。”望尘莫及的莫小鱼如Fans一般呆望着春意盎然的悠悠。
  “那还不容易。”萨琪玛一脸怪笑。
  5分钟后,两人已站在了麻辣烫的档口前。“今年流行满天星,你脸上才一个呢。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吃,使劲吃,保管这一顿下来让你变成第二个悠悠。”激情澎湃的萨琪玛边说边脱去外套准备大吃一场。
  莫小鱼刚想解释本小姐是吃不得辣的,突然觉醒这顿是AA制。为了对得起自己的钱包,豁出命了,吃!
  失恋的女人最容易暴饮暴食,莫小鱼暗想自己可能是受了帅哥身边女孩的刺激,总之,这一顿吃得是昏天黑地,俩女生围剿了一大桌菜,看得周围食客目瞪口呆,自己吃得也心惊肉跳——半个月伙食费呢。
  结果当天晚上厕所危机就爆发了,莫小鱼和萨琪玛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晚上不眠不休持续作战。
  “下次出去吃先看清楚有没有卫生许可证。”舍长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
  次日一大清早,莫小鱼孤身一人颤颤巍巍奔赴D教学楼。一夜狂泻导致内力明显不足,一个趔趄导致人往左侧倒去,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莫小鱼还未及言谢,只听得此人道:“人说中文系无美女,看来此言差矣。”
  莫小鱼顿时来了精神,嫣然一笑:“不错,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验证这条定律的不合理性。”再定睛一看,这位伸出援手的仁兄居然是——心仪已久的帅哥!预谋已久的鱼儿遇到垂钓的人儿,即使钓钩是直的,鱼儿也会牢牢咬住。闲话少提,一段美丽的校园爱情故事就此展开。
  许是因为爱情的滋润,小痘痘无声无息消失了。莫小鱼偶尔也会怀念曾与痘为伍的日子,感叹痘为良媒,帅哥这时才坦白其实已经注意莫小鱼很久了:“否则怎么知道你是中文系的,又怎么能够及时扶住你呢?至于那天你看到的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嘛,其实跟你一样,拉肚子拉到站不稳,我扶她去校医室。”
  “那痘呢?”
  “什么痘?自始至终我就没注意到你脸上有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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