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从天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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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家乡,秋后的天空很蓝、很高、很阔。父亲的唤鸭声,这个季节里特别高亢悠远,仿佛山外某小块天空下的母亲,也可以听到父亲的呼唤。家乡秋日的空气里,浮动凉爽的清风,就在烈日当头的时候,也有大片大片的清凉,在肌肤上流动。可南方城市里的季节,含糊不清,漫天射下来的正午阳光,依旧白花花的,令人生畏,就像无孔不入的针尖,刺进大锅每个裸露的汗孔。水泥路面依然回涌着热浪,沿裤腿而上,直往大锅裤裆里钻。
  大锅自己习惯了南方的烈日,却因为这样的烈日,惦记起父亲。大锅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学会唤鸭的时候,母亲就给人拐去福建那个遥远的地方。父亲老了,头发白了,他一人孤身的日子,过得还好吗?今年的夏天特别热,终于秋来了,父亲不用冒着酷暑下地了。父亲田里的稻子,会不会长得比去年好些?父亲应该忙着收花生和豆子了吧!还有今年新养的鸭子,中秋节不知父亲挑去集上卖了没有?
  这样想着,大锅心里难过起来。父亲几年前已经没下地了,可这几年他又下了,劝也劝不住。大锅知道父亲这样子,都是因为自己还没娶上一门媳妇。父亲总认为,家里存的钱越多,大锅的媳妇越有着落。
  大锅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父亲,就脱下背心挂到脖子上,狠踩几下旧单车,吱嘎一路,飞也似的往老乡快餐店赶。大锅每天中午都上老乡快餐店吃快餐,有时跑上七八里路,大锅也情愿,因为大锅想看一眼怜花。看到怜花,大锅就觉得父亲的愿望,几乎摸得到了。当然,大锅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怜花看在自己这样的苦心,改变她那个主意。
  大锅锁单车的时候,怜花就看到他了。大锅的屁股往凳上才一坐,怜花就像昨天或前天一样,挺个大肚子,端来一杯冰冻的茶水。吃快餐的人来来往往,多得像蚁窝边的蚂蚁。这些蚂蚁们都像大锅,大汗淋漓是他们对抗老天的最好法子。快餐店茶水桶里的茶水,永远是滚烫的,从嘴里进去,马上又从身上冒出来。这杯充满特别关爱的冰茶里,装着怜花半天的翘首而盼,似乎也装有怜花后半生的着落。怜花盼望大锅像接受这杯茶水一样,接受自己肚里的孩子。可怜花越来越觉得,肚里的孩子,就像一座不能融化的冰山,大锅只愿呆在山那边。
  一昂脖子,灌下这杯凉茶,大锅身子里立刻流过一通清凉。大锅向怜花投去一眼感激,怜花头一低,默默承受每天的这一眼内容,收拾好邻座凌乱的饭碗茶杯,蹒跚走进厨房里。
  
  大锅今年三十四岁了,像父亲一样,也过着独身的日子。这么多年了,大锅其实习惯了单身的生活。大锅有时想,或许自己就是孤单的命,要不这么多年,怎么就找不到媳妇呢!可是别人都替大锅着急:大锅你应该成个家,一个人睡觉很难熬的。说的人多了,大锅就真的感觉到自己日子的孤单。父亲也催促说:“大锅你好歹找个女人,生下一男半女,做爸的去了,也好闭上眼。”
  如果弟弟没失踪,父亲不会为这个问题特别揪心。大锅两兄弟,弟弟做建筑工。五年前的一个夜里,弟弟同工棚里的老乡说声:“我去大便。”可他这么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本来弟弟做完那个工地,就要回家结婚。新房起好了,家具打好了,成亲的日子也选好了,他却被这个城市一口吞没了。大锅找遍城市的角角落落,弟弟还是杳无音讯。大锅把找弟弟所有的车票保存起来,看到一玻璃罐车票,大锅仿佛看到弟弟的影子。五年后,当家里的房子和自己很多年的积蓄,变作一罐票根时,大锅只好相信,弟弟或许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大锅现在渴望一个女人,因为父亲的愿望,还为了过上有家的日子,就像宝二和小翠一样,小两口甜蜜着。女人长得不怎么好看,没关系,小翠也不很漂亮,可他们的小日子,简简单单,却样样周全。女人有没有嫁过人,也不重要了,能生能养,能让父亲听到一声爷爷的叫唤,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大锅最初也是讲条件的。比如二十岁那年,媒人给大锅说了位邻村的姑娘。见面的时候,大锅细细看了看那位姑娘,看到她鼻子底下有条长长的横疤。大锅就犹豫了,犹豫了几天,大锅还是推掉了这门亲事。世上的事情就那么奇怪,后来很多位见过面的姑娘都看不上大锅。她们说大锅木讷,不会说话。小时候大锅心里其实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话儿想说,比如,公鸭为什么要爬到母鸭的背上去;比如,家门前的那棵桃树,为什么没长叶子就开花了……可是母亲走了,父亲整日里沉默。大锅能够问谁呢?
  那些姑娘没看上大锅,简直就是有眼无珠。了解大锅的人都这样抱不平。大锅很能干,泥水活、木工活瞧着瞧着,就会了。会干活的人干“打流”这样的活儿,很惹老板喜欢的。大锅很讲义气,从老板那儿揽来活挣了钱,大伙平分,不做那抽头的勾当。大锅人很踏实,挣的钱不乱花。老乡都说:如果一个女人,跟了大锅这样的男人,能不幸福么!可大锅却没有女人。
  宝二那样的男人,睡过好几个女人了,跟他住一个窝里的大锅,只能想象宝二那张床板吱呀里的细节。老乡们看不惯老天对大锅的不公,拍胸口发誓:一定要帮大锅找个好女人。
  老乡快餐店的老板就给大锅介绍怜花。怜花是个周正勤快的女子,怜花因为尝过爱情的苦果,比如肚里的孩子,就是她一生的跟头,所以怜花很满意遇上大锅这样的男人。大锅在心里一遍遍预习,和怜花一同过日子的幸福,大锅就等不及了。大鍋拿钱给怜花说:“怜花,打掉孩子,咱们快点结婚吧!”怜花一脸仓皇,没有当面作答,托快餐店的老板回说:“结婚可以,孩子是身上的肉,一定不打。”大锅问为什么?怜花只说:“七个月了,不能打了。”
  这让大锅很难接受。怜花的过去,自己没资格在乎了,可也不能把别人的孩子,当作嫁妆一同娶过来吧。即使自己愿意做这样的父亲,父亲乐意做这样的爷爷吗?别人愿意不说这个笑话吗?七个月怎么就不能打了!怜花是不是还在惦记着那个男人呢?怜花不能忘记自己的过去,大锅怎么能忘记怜花的过去!
  大锅和怜花就这样耗着。耗得怜花越来越觉得,肚里的孩子,就像一座不能融化的冰山,大锅只愿呆在山那边。
  
  走出老乡快餐店,大锅心里苦涩涩的。怜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可怜花你,就不能为自己的下半生,放弃这个不该要的孩子吗?大锅坐在揽活的榕树下,一遍一遍地揣摩:有那么一天,怜花会改变主意吗?而自己,是否应该坚持。
  等活干的“打流”工,都吃午饭去了,或者躲开这段最炎热的时间,坐到阴凉的楼梯间打牌。大锅把背心摊开在水泥地面上,正要躺下去,一辆摩托轰地开来。摩托上的老板说:“大锅,一百二十元,帮我打扇墙吧,天黑前就要搞好。房主家不喜欢人多,你一共去两个人就够了。”
  大锅想到宝二,下午这钱,一定找他去挣。宝二身上已经光了好多天,明天星期天,今晚小翠一定会来,难道他还能像上个周末,要小翠掏钱买米买菜么!
  大锅找遍玩牌的窝点,也跑遍揽活的据点,没看到宝二。大锅最后想,还是先回家拿来大锤和凿子准备好干活,那时再找不到宝二,就找别人去干。
  大锅和宝二合住在烂尾别墅区某一栋的三楼里。大锅上到门前的时候,忽然听到小翠的叫声,一声亢奋后,拖一声呻吟。大锅知道这叫声是宝二压出来的。小翠这样的叫声,以前大锅只在夜里听过,没想他们大白天的……
  大锅脸红了,大锅放轻脚步,转身要下楼去。想到小翠的叫声往往会持续很长时间,大锅就决定偷偷进房去,拿出大锤和凿子。大锅像踏着地雷一样走到房子中间,忽然想起大锤放在宝二的床下。大锅只好又像踏着地雷,离开是非之地。
  大锅坐在楼下对面别墅的大门前等,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小翠在窗子前梳头。这时的小翠,居然有楚楚动人的俏丽。大锅远远地也看真切了,小翠的脸红彤彤的,又有点粉红,像自己家门前春天开的桃花。大锅突然想起怜花,怜花会从家门前的桃树下穿过,走进自己家吗?
  小翠突然看到了大锅,就大声喊:“大锅,你怎么不上来?”大锅就回喊:“小翠,叫宝二拿大锤和凿子下来打墙去。”小翠这就知道,大锅一定上来过,愣了一下才说:“大锅你等一下,我叫宝二。”很快,小翠的頭又从窗口探出来:“大锅你上来呀!宝二他说不去。”
  大锅不想让小翠听到,故意小声说:“宝二你还不挣钱去,怎么让小翠安心跟你过日子?”宝二躺在床上抽烟,弹弹烟灰不屑地说:“大锅你就不懂了,光知道挣钱女人就喜欢你吗?”
  大锅实在没什么理由好反驳,事实就是这样的,自己有钱,可没女人。宝二的确很会吊女人,宝二基本上身上没“隔夜钱”,可他就在这张床上,睡过四个女人了。这四个和宝二同居过的女人中,大锅认为小翠是最好的、最有诚意跟宝二往后过日子的。如果宝二还这样懒散,快活一天算一天的话,难保小翠不会离他而去。可大锅知道自己说不过宝二,只好说:“明天饿肚子了,你还不去?”宝二说:“哪会饿肚子!今天手气好,上午赢了五十块。”
  宝二就这鸟样子,不饿一顿饭,不会干出卖力气流汗的活。大锅把打墙的工具绑在单车上,正要走时,小翠在后面说话:“大锅,宝二他不去么?”大锅说:“宝二说他有点累,不去了。”小翠说:“什么话!他几天没干活了,累么?”大锅说:“看他样子,好像真的累了。”大锅忽然觉得自己的话会让小翠误解了意思,忙纠正说:“他不累,不累。”小翠听了,想起什么,反而脸红起来,口里却说道:“大锅,如果宝二像你一样,那该多好啊!”
  
  大锅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静悄悄的,还没亮灯。大锅想:宝二和小翠上公园玩了吧。大锅就感觉到一个人的孤独。大锅只穿一条裤衩,打开水龙头,冲洗一身尘土和汗臭。大锅关掉水的时候,忽然听到低低的抽泣声,像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大锅就喊:“宝二,你们回来了吗?”叫了几声,没人回答。大锅奇怪,难道这哭声不是小翠的。
  大锅正要换内裤的时候,小翠忽然说:“大锅,你回来了!”大锅吓坏了,抓起脏衣服捂住身子说:“宝二呢?”小翠说:“宝二他爸给车撞了,他出去借车费回家。”大锅飞快穿好衣服,问小翠:“你刚才哭什么?”小翠又流眼泪:“我哭命不好,以为找到一个过日子的男人,可宝二他这个样子。”大锅说:“小翠你别多心,宝二很喜欢你的,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正说着,宝二回来了。大锅问:“宝二你爸的事情很大吗?”宝二说:“没多大事,擦伤点皮肉,可我得回家照顾我爸。大锅你、你借点车费给我行吗?”大锅知道宝二从来只借不还,哪能向人借到车费。大锅就给了宝二两百块,宝二发誓说:“大锅,我一定会还你的。”宝二又对小翠说:“小翠你别哭了,我爸没事的。我回去了,有事你就找大锅帮忙吧。”说完,宝二连夜走了。
  宝二回去已经半个月,小翠也没来过。大锅其实心里有点怕小翠过来,小翠来了说话做事男女有别,不那么自在。以前宝二在,三人在同一个屋里出出进进觉得很自然的。可突然间整夜里听不到人说话,听不到房子里的一些声响,大锅感觉到一种寂寞。一开灯,这种寂寞好像看得到,就在宝二和小翠坐过走过站过睡过的地方。一关灯,这种寂寞好像摸得到,在漆黑里压迫大锅的身体。
  大锅忽然想,如果不是怜花,自己会觉得这种寂寞吗?以前可不会这样子啊!大锅觉得自己找到了寂寞的来源。大锅就想和怜花好好再谈谈。
  大锅和怜花谈过之后,怜花的意思还是说,马上结婚可以,孩子却坚决不打。怜花说:“大锅既然你愿意要我,就得要上我的孩子。”
  大锅就和怜花继续这样子耗着。不过大锅有点心慌了,这样下去,两人会是什么结果呢?
  
  大锅给建材店卸完三吨水泥回去的时候,城市的灯亮了,夜市上已经很热闹了。大锅想到回去的那份寂寞,突然心里就动摇了几下。大锅就决定:还是答应怜花吧!退一步大家活得都称心。也许命里是这样注定的,得先做别人孩子的爸爸,才能做别人的丈夫。
  看到自己住的楼上亮灯了,大锅就知道宝二回来了。大锅闻到一股香味的时候,大锅就知道,小翠也来了。大锅喊:“宝二,宝二,你回来了。”
  “大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却是小翠的声音。大锅问:“小翠,宝二呢?”
  小翠说:“不知道!”
  大锅说:“宝二还没来么,你怎么来了?”
  小翠说:“他没来,你不是在么?我不能来么?他来我才不想来。”
  大锅说:“这不同的。今晚我上老乡那儿过夜去。”大锅说完,就要下楼。
  小翠一把拉住大锅:“你去也要冲把凉,吃点东西再走。你来看看,我为你炒了好几个菜。”
  大锅不知如何是好:“小翠,你放开我。”
  小翠说:“你答应我,要不,我不放你走。”大锅只好答应。
  大锅冲完凉,正要洗衣服。小翠一把抢去大锅的脏衣服,不容分说地说:“你去吃饭吧!我还买了一瓶啤酒,你好好喝喝。衣服我帮你洗。”
  大锅不敢再坚持,大锅怕小翠和自己拉拉扯扯,这样真的不太好。不过小翠炒的菜还真好吃,大锅一边吃,心里一边叹息:可惜这是宝二的福分。不过大锅相信,怜花的菜也会炒得很好吃的。
  大锅很快吃完了,小翠在阳台上晾衣服。大锅说:“小翠谢谢你,我走了。”小翠说:“大锅,你明天中午回来吃饭么?”大锅说:“不回来。”
  小翠说:“你可得回来,我要你帮帮忙。”
  “什么事?”
  “帮我去厂里搬东西。”
  “什么?你不干了?”
  “不是,厂里没事做,放假,我把冬天的衣服被子拿过来洗,厂里没地方晒。”
  “好!”
  “你可一定回来”
  “好!”可大锅心里却想:明天得先把那个重要的决定告诉怜花,再来帮小翠搬东西。大锅下楼时听到小翠在哼歌:“来吧!来吧!相约九八。”大锅纳闷:宝二不在,小翠怎么变得这么快活呢?
  
  大锅在榕树下坐了一个上午,没有揽到活儿干。眼看中午到了,大锅正要上老乡快餐店。忽然听到小翠喊:“大锅,回去啊!”大锅一看,今天小翠打扮得可真漂亮啊!宝二第一次带她来时都没这么漂亮。
  大锅说:“你等一下,我去吃了快餐就去。”那个重要的决定胀得大锅的心里满满的,大锅觉得不把它立刻告诉怜花,是一件很难熬的事。
  可小翠她不知道大锅心里的想法,跑过来就拉住大锅的手说:“走啊。要不厂里关门了。”
  老乡们顿时起哄:“好啊!大锅终于走桃花运了。”可有人冒出一句:“这不是宝二的那个女人吗?怎么缠上大锅了。”大锅赶紧解释说:“宝二回去了,要我照顾他女朋友。”
  小翠特别大声地说:“我又没嫁给宝二,哪个男人不能缠?”
  大锅知道,眼下不走,瞧小翠这架势不会放手。老乡们唯恐天下不乱,两人拉扯多了,发誓也说不清白。大锅想:还是晚上再告诉怜花那个重要的决定吧!
  大锅在小翠的厂子门外等了三个钟头,小翠才大包小包搬完出来。大锅用单车驮回几个大包,小翠已经在楼下等了。大锅就想:你反正得打车过来,怎么还要我去!
  大锅把几个大包弄上去就要走,小翠一把拉住大锅说:“这么晚了你就别去了,我洗我的被子,你洗你的被子吧!我一个人水也拧不干净。”大锅给小翠扯怕了,只好听小翠的,反正洗完被子自己一定走。
  可被子还没洗完,小翠就说:“大锅你那个样子怎么洗得干净,还是我来洗。你去买菜,算作报答我吧!”说完,小翠又动手要拉开大锅。大锅知道惹不起小翠的拉拉扯扯,赶忙起身,买菜去了。
  买回菜的时候,大锅想:这回你可让我走了吧!可大锅上爬到楼上时,却看见小翠坐在地上,靠着墙角,痛苦的呻吟。大锅吓了一跳:“小翠你怎么啦?”
  小翠说:“我闪了腰。大锅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大锅当然不会走了,会走就不是大锅了。大锅说:“我扶你去床上吧!”
  小翠说:“不用,我自己来。”可小翠一动,痛得惨叫一声:“哎呀!”看到小翠痛得简直要掉眼泪,大锅就跑过去扶起小翠。小翠软绵绵的,整个身子靠在大锅身上。大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体香,就像怜花走近自己时闻到的香味。
  小翠不能动弹,大锅只好动手做好饭菜,大锅侍候小翠吃完,自己狼吞虎咽吃起来。小翠可怜兮兮地说:“大锅你要走么?”大锅给小翠这么一看透心思,倒不好意思说要走。让人家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子,整晚呆在孤零零的房子里,大鍋的确不忍心。
  大锅就说:“我不走了,我今晚就睡在阳台上,你有事喊我。”大锅心里说:“怜花,我的决定只好明天再告诉你。过完今晚,明天我们就是最幸福的一对。”
  大锅在阳台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小翠一声恐怖的叫喊:“有鬼啊!大锅救我。”
  大锅给小翠这一声惊叫,喊得毛骨悚然。大锅来不及想什么,冲到小翠床边。
  小翠忽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丝不挂,一把紧紧抱住大锅。大锅没想到小翠的力气这么大,挣也挣不脱。小翠喘着粗气,喃喃的说:“大锅你别走,大锅你别走……”
  大锅终于被小翠的身子融化,大锅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一股压抑了几十年的欲望,无可替代的汹涌而来。
  
  宝二手拿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狠狠砍在大锅的头顶……大锅吓得惊醒过来,却发现是小翠在摸自己的头,太阳已经照到床上了。
  大锅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不停地说:“宝二,宝二,我怎么向你交待。”
  小翠说:“宝二他不是东西。大锅你不用向他交待。你给我一个交待就可以了。”
  大锅问:“为什么?”
  小翠说:“宝二打电话告诉我,他给一户有钱人家倒插门,不会再回来了。宝二回来我才不来了呢!我早想好了,一辈子跟定你。反正我们已经做了夫妻,大锅,你死也赖不掉的。”
  大锅愣了一阵,又像个傻瓜一样胡思乱想了一阵,接下来就感觉有一种幸福,一直渴望的幸福,从天上掉到自己身上。可怜的大锅,在女人面前这样的脆弱,就这样被女人征服了。
  大锅想起一件事,就问小翠:“你不是闪了腰么?”
  小翠得意的笑起来:“大锅你真笨,不是我闪了腰,是你闪了眼。”
  看着小翠一脸灿烂的笑容,大锅忽然想起总怏怏不乐的怜花。一定得给怜花一个交待!做人不能只顾自己快乐,而欺骗了别人。
  
  大锅来到老乡快餐店的时候,快餐店老板高兴地说:“大锅,你昨天怎么不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怜花刚刚上医院打孩子去了。”
  大锅顿时给唬得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啊!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对两个女人负责啊!大锅这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世界上最可恶的混蛋。
  大锅打的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怜花出来。谢天谢地,大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怜花的肚子还是鼓鼓的。
  大锅说:“怜花,你千万不要为我打孩子,我已经……”
  怜花说:“大锅,别说了,我不怪你嫌弃我。不过,你不要我打掉孩子,我也不能嫁你了。他给车撞断了双腿,那个女人不再跟他。他父母求我为他家把孩子生下来,也算后继有人。听到这话我才要打孩子的。哎!可我到了医院,又实在舍不得,孩子是我的心头肉。大锅,只是我对不起你了,为了孩子,我还是回去跟他过吧!”
  大锅后悔不迭,如果自己不坚持要怜花打掉孩子,怜花下半辈子就不会这样苦了。可大锅不想瞒着怜花,大锅要同怜花说清楚。
  突然,小翠在后面叫:“大锅,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想泡女人,我可不饶你!快过来,咱们买菜回家做饭去。”
  
  责 编:宋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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