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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 她是一个读了七年博士还没毕业的白领。职场和学习的压力让她连生孩子的功夫也没有,在38岁“高龄”的时候决定抱养一个孩子。可她没有料到“养比生更难”。丈夫工作忙,她也没有照料孩子的经验,导致家中战火连天。她的精力越来越不济,工作不断出错,身边同事被提拔,她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最后迁怒于养女……
第一眼看到小叔子的女儿,李玉澜就喜欢上了。玲珑的女婴握着小拳头,两腿用力蹬,分明就是在“求抱抱”。李玉澜抱起她来,软糯糯的一团,她的心瞬间柔软。收养这个孩子,是李玉澜和丈夫程鹏一直以来的夙愿。
李玉澜生于北京市怀柔区,2000年硕士毕业进入银行工作。次年结识了在外企工作的程鹏。结婚后,两人省吃俭用五年,2006年在四环内买了一间60平米的小居室。但李玉澜也还在犯难。只靠硕士学历,在单位混个一官半职简直是做梦,没经济实力怎么抚养孩子?李玉澜决定把博士学位拿到手再生孩子。当年她考入复旦大学攻读博士。不料博士一读就是6年,到2012年她还是因为论文没有通过,无法毕业。
已经拖到了38岁,事业没进展,博士学位也没有拿到,李玉澜担心一旦请产假将影响升迁。她和程鹏商量,为了免去怀孕和产子耽搁的精力,先领养一个孩子。程鹏每天也忙得旰食宵衣,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好主意。2012年初,程鹏的老弟媳妇怀孕了。
程鹏的弟弟程裕和妻子都是密云县人,已经有个女儿,二胎想生男孩,所以想等胎儿三个月就去找人做B超,是女孩就拿掉。李玉澜一听说鼻子都气歪了:“孩子是基于对生命的渴望而来到世上的,不是谁的私有财产,怎能由于父母喜不喜欢决定生死?”她立刻要和丈夫一起说服弟媳,一定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女孩,就交给他们养。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程裕和妻子李美青知道户口和家庭的重要性,很快被他们说得动心。此后,李玉澜夫妇殷勤地买保健品和婴儿用品给程裕两口子送过去。婆婆见状,也鼓励李美青把孩子生下,并承诺,如果是女孩,送到大儿子家,她就去帮忙照顾。李玉澜喜不自胜。生和养的问题都解决了,她才能一心一意地奔事业,将来条件允许了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2012年10月2日,李美青顺产生下一个女儿。李玉澜高兴得跳起来,和丈夫风驰电掣地赶往密云。抱起小丫头,李玉澜怎么也看不够。她粉红的脚趾像花瓣一样柔软,白皙的皮肤像凝脂一样吹弹可破。李玉澜提出当时抱走。李美青搂过孩子,忍不住落泪:“你可一定好好养。”李玉澜说:“也算是我救的一条命,我拿她当亲生女儿。”
李玉澜给女儿取名程家贝,寓意她是程家最宝贝的孩子。李玉澜对婆婆说,等女儿成年就说出身世,两对父母都很疼她,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因此婆婆逢人就夸,有文化的女人心胸就是豁达。
程家贝出生第三天,就接到了李玉澜家中。一起来的还有婆婆张庆兰。60平米的房间一下子显得局促起来。为了让孩子的环境更好,李玉澜和丈夫就睡在客厅,张庆兰带贝贝住在卧室。李玉澜马不停蹄地办理了收养手续和接种证。看着新生儿预防接种证上面母亲一栏写着自己的名字,她的母爱油然而生。
为了培养贝贝,李玉澜买来不少育儿书籍。她像每个妈妈一样,在微博、微信里晒女儿的相片。今天女儿笑啦,女儿能竖抱啦,女儿拉干粑粑啦……
2013年1月的一天晚上,李玉澜加班回家,看到婆婆一声不吭,“咣咣咣”在卫生间洗拖把,然后猛地把拖把拄在她面前。李玉澜感到莫名其妙,让程鹏去问问。夜里程鹏叹了口气告诉她:“以后晚上你和贝贝睡吧,我妈白天带孩子做饭做家务,晚上还睡不好觉,吃不消。你每天回家就知道逗孩子,什么事都不做。”李玉澜没作声,但心里有些不满。自己每天上班还要准备论文。家中离单位又远,每天挤地铁也累得要脱一层皮,哪有精力照顾孩子呢?
李玉澜不得不硬着头皮尝试带孩子。第一天晚上就乱了手脚。贝贝每过一小时就醒来大哭一阵,不是要换尿布就是要喂奶。凌晨两点多,李玉澜迷糊着,贝贝在身边哭起来。她手脚并用一边拍哄女儿,一边冲奶粉。但孩子哭闹不停。这时她忽然听到客厅一阵窸窸窣窣,接着又是丈夫的大拖鞋走路的声音,婆婆压低声:“别去,让她知道知道带小孩的不容易。”
一瞬间,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李玉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婆婆又何尝不知她工作的辛苦,而丈夫又出过什么力呢?原来老人眼里,男人和女人有天然分工。对于一个职场女性来说多么不公平。
为了孩子,李玉澜决心咬牙坚持。
挨到第三个晚上,李玉澜实在受不了。晚上睡眠不足,白天脑袋里一片混乱,领导在说话,她只看到对方嘴巴在动,说的什么一句没听进去。晚上坐地铁站着都睡着了,结果坐过了站……
李玉澜回家已是深夜11点多,程鹏还没有回家,婆婆冷着脸在带孩子。李玉澜准备打电话给程鹏问他怎么还在加班,结果婆婆说:“别给他打电话,他忙得很。”李玉澜顿时火冒三丈:“我就不忙?”婆婆一听,泪眼婆娑:“你竟然吼我?我辛辛苦苦给你带孩子,我图你什么?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李玉澜无言以对,只觉得委屈得眼前发黑。
与婆婆心有芥蒂之后,争吵变成了家常便饭。而程鹏无一例外站在母亲那一边。在他嘴里,“妈妈只有生我养我的义务,没有给我们带孩子的义务。”李玉澜心力交瘁,开始隐隐后悔。
一天早晨李玉澜刚睡着,又被孩子哭醒。她哄了一会儿孩子终于安静,于是她去卫生间。这时贝贝又在卧室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李玉澜很崩溃,她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努力压抑住情绪,淡定地上厕所、刷牙,希望恶性情绪不要影响到她当天的工作。而且很快婆婆起床了,她只盼赶紧把女儿交接给婆婆好去上班。这时外面传来程鹏的嘶吼:“你快点!在卫生间干什么?”李玉澜每个毛孔都喷出火来:“卫生间能干什么?”婆婆立马过来帮腔:“怎么说话呢?程鹏工作这么忙,每天6个小时都睡不到,你就不能不让孩子打扰他啊?”三人混战,李玉澜气得脑袋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