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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初见菲菲姐
在地球的最北端,骤然听见了中文,哪怕是骂街,都让人觉得分外亲切。不过这么晚居然还有华人在外面溜达,难道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孩子们循声望去,却只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手上有光亮一闪,应该是挂断了手机。
董咚咚还想跟上去打个招呼,欧阳圆圆却是已经困得不行了,催促道:“困死我了,现在只要给我一只枕头,我秒秒钟就能睡着!董咚咚能不能别大半夜的管闲事,你再不让我睡觉,信不信我用上下眼皮夹你?”
董咚咚无奈,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了菲菲姐的电话。
很快,一生一世号上就亮起了许多彩灯,孩子们抬头望去,装饰着塑料玫瑰花的旋梯缓缓下降,稳稳地连接着码头。旋梯的那一头,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姐姐,兴奋地冲着孩子们挥手:“董咚咚,你这个臭小子,还不快来给老姐请安!”
董咚咚幻想过许多种姐弟分别多年再次相见的情节,没想到真正发生了,却是如此的——接地气。
虽然多年不见,但姐弟俩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快就熟络起来。董咚咚发现,菲菲姐如果不去当摄影师,绝对可以胜任和儿童相关的任何工作——领着大伙儿去船舱的短短几分钟里,她已经成功将蒋美丽和欧阳圆圆圈粉,就连左拉拉都忍不住跟她亲近起来。
这个年纪的女生,都会崇拜漂亮又会聊天的大姐姐,那是她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菲菲姐给孩子们安排了游轮最顶层的套房,沿着铺了厚厚地毯的U形回廊向前,紧挨着她自己的房间。套房有两间独立卧室,男孩和女孩各自一间。
左拉拉冲进装修精致的会客厅,“刷”的一声拉开窗帘。窗外北冰洋波浪轻柔,每一个漩涡都在说“hello”。
蒋美丽惊叹于游轮的奢华,也惊叹于北冰洋的壮美,连连“哇塞”,菲菲姐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这么喜欢的话,就多住几天!”
董咚咚和左拉拉连连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一阵极具节奏感的呼噜声,回头一看,欧阳圆圆已经四仰八叉倒在了床上,做起了北冰洋的第一个白日梦。
菲菲姐看着欧阳圆圆的睡姿,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的微笑停了停,很快压低声音嘱咐:“你们都累了,早点睡觉,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玩儿。婚礼前要准备的事儿太多了,我还得连夜去安排,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除了睡着的欧阳圆圆,孩子们纷纷做乖巧状,拼命点头。
送走了菲菲姐,蒋美丽立刻兴奋地开始自拍,发誓要在朋友圈发出一组高水准的游客照。左拉拉则是好奇地翻出了游轮服务介绍,一张一张翻过去,啧啧道:“真没想到,到了北极还有这样的享受。这船上有健身房、游泳池、SPA中心、KTV、棋牌室……我看就差个高尔夫球场了!”
董咚咚凑过去看:“哟,还真是!光餐厅就有四个。咦,六层就有个提供中餐的,还卖小馄饨!”
“小馄饨?!”欧阳圆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嚷嚷,“我饿了!”
董咚咚、左拉拉和蒋美丽一脸嫌弃,恨不得立刻和这位国宝级吃货划清界限。尴尬的是,三个人的肚子同时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深情呼唤一场说走就走的宵夜。
蒋美丽“噗嗤”一声笑出来:“睡什么睡,起来嗨!先去尝尝北极馄饨!”
四个人出了舱门,沿着挂着油画的长长的走廊,随便选了个方向,就溜达了出去。反正已经是深夜,除了提供24小时服务的地方,这船上的正常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
董咚咚和半睡半醒的欧阳圆圆走在前面,很快就来到了走廊尽头。有凉凉的阳光照在脚下的铅灰色地毯上,他抬眼一看,竟是一片风景绝佳的甲板。
孩子们对什么都好奇,七手八脚弄开了密封的保温门,再次来到了北极室外。空气新鲜得像是刚从树枝上掐下来的粉色蔷薇,每一口吸进肺里,都仿佛喝了口雪碧一样清凉。因为是北极的夏季,远处群山冰雪略有消融,裸露出成片的黑色岩石。望不见尽头的冰原上,冰面有融化的迹象,裂成了大大小小的浮冰。
歐阳圆圆吸吸鼻子:“北极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嘛!是因为我脂肪层厚,保温效果好吗?”
蒋美丽赞同:“我去看过哈尔滨的冰雕展,虽然都是很冷,不过,感觉北极没比哈尔滨冷多少!”
董咚咚脱下厚厚的户外手套,试着用手碰了碰甲板上的金属护栏,被凉得一哆嗦:“这还不冷?再说,你去哈尔滨,那是冬天,现在可是北极的夏天!这能比吗?”
类似这样的争论,只有学霸左拉拉能做出总结:“理论上来说,北极的夏天应该比哈尔滨的冬天冷不少,体感温度能冻死人的那种冷。不过这两年温室效应严重,全球变暖,北极是受影响最大的地方。我前两天看了篇报道,说北极去年夏天的平均温度再创新高,达到零上2摄氏度,吓坏了一大票科学家。”
欧阳圆圆永远抓不住重点:“你是想说科学家都胆子小吗?”
董咚咚一拍他后脑勺:“明明是说北极气温明显升高,后果很严重!”
虽然刚到北极不久,蒋美丽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冰雪世界,立刻紧张地问左拉拉:“有多严重啊?”
左拉拉耸耸肩:“北极的气象结构很复杂的。举个‘栗子’,气温升高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冰川消融,海平面上升,到时候,像朗伊尔城这样的城市,可能直接就被海水湮没了,两个字,拜拜!”
董咚咚来之前也做过功课:“我在杂志上也看到了,说是北极气温升高,北极熊首先就过不下去了。还有白令海峡的海洋生物,都会受到影响,导致物种锐减。北极的冷空气流向北半球,会造成很多极端天气,甚至出现大批气候难民……”
欧阳圆圆听得似懂非懂,但总算是明白了“后果很严重”这件事,蒋美丽喃喃道:“没想到,这么美的地方,也有灾难的隐患啊……”
左拉拉无奈地叹口气:“没办法啊,这就是工业文明带来的后果。”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远处的冰面上,“你们看,那边红色的是什么?” 董咚咚循着左拉拉的视线望去,发现远处破碎的冰面下,似乎有一团团暗红色的影子。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察觉。可细细分辨,就会发现,这样暗红色的影子还有许多许多,浮浮沉沉漂在海冰的周圍。
蒋美丽无所谓道:“拜托,这里可是北极,咱们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左拉拉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多海藻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董咚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左拉拉,也皱起了眉头。
六、龙争虎斗
摄影峰会举办的地点,就在赫尔辛基。
飞机在北京中转,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中,红茶和闪电吵了四次架,两人分别借口找秦怅评理,各去头等舱参观了一次,蹭吃蹭喝无数。
飞机落地时,赫尔辛基正飘着一场小雪。机场外姿态各异的彩色人形雕塑披着薄薄的雪花,手里捧着一盏盏橙色的玻璃灯,映出暖色的光芒。从飞机上俯瞰,随处可见充满古典主义却又不失现代气息的建筑,摇摆的车灯在马路上照出磨砂般的质感。
走出机场后,一路上红茶和闪电大惊小怪地对所有事物发出感叹。秦怅背着手走在前面,只得无奈地等待着他俩恢复正常。走着走着,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对着一幅汉堡广告滴口水的闪电忽然闭了嘴,用眼神示意红茶小心行事。红茶却完全get不到闪电的好意:“你挤眉弄眼的干嘛?这么快就水土不服了?”
闪电绝望地闭了闭眼。
一个穿着黑色皮风衣的男人微笑着走过来,向秦怅伸出右手:“什么风把咱们秦大师吹到北欧来了?”
红茶这才意识到,秦怅居然在距离祖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遇到了熟人。再仔细一看,差点激动得咬到舌头。南秦北楚,国内摄影界的两大传说,居然到齐了。闪电之前说楚烽逢会必到,看来是真的。
秦怅看了眼楚烽身后浩浩荡荡、西装革履、气场强大,随时可以开拍《黑客帝国》的助理团,又看了眼呆若木鸡的红茶和闪电,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是淡定地笑了笑,伸出手和楚烽握在一起:“幸会。”
会务组安排了接机的大巴,两拨人无奈上了同一辆车。
夜色撩人,秦怅默默地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烽却是一刻没停,一会儿要喝加冰的威士忌,一会儿要吃新鲜的白草莓。
红茶和闪电被楚烽的助理挤到了大巴的最后,眼睁睁看着西装男们满头大汗地伺候着楚烽,直到其中一个人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红茶终于忍不住低声向闪电说:“我算是见识到了,这真是殿堂级的戏精。他那些助理,简直一个个都是哆啦A梦啊,我真怀疑他们会从包里掏出个大活人来!”
闪电慢悠悠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对楚烽的轻蔑:“圈子里都知道,他爷爷的爷爷,就是宫廷画师,后来相机发明了,就转行照相。楚烽是典型的家学渊源,资源好得呱呱叫。”
细细的雪花落在车窗上,让窗外的景物像是打上了马赛克。红茶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我师父呢?”
车里开始飘起豆腐脑的香味儿,闪电咽了口口水:“老板啊?老板什么都没有,但他是个天才。天赋这种东西,别人是抢不走的。加上咱们老板又特别能吃苦,所以,楚烽见到他,也要让着三分。”
秦怅能吃苦这件事,红茶在摄影杂志的专访里,曾经略窥端倪。她刚读大学的时候,被家里逼着选了金融学,却因为喜欢摄影,选修了许多摄影的课程。老师推荐的一本杂志上,有对秦怅的专访,封面是秦怅的获奖作品,拍的是一头东北虎。
据说秦怅为了拍那只老虎,孤身一人进入大兴安岭,呆了三个月。没人知道那三个月里他经历了什么,当他带着相机回来,不但瘦掉了四分之一的体重,还满身是伤,差点挂掉。
这家杂志的记者估计也是秦怅的粉丝,还专门去了他进山前打点行装的镇子采访。从卖户外装备的老板,到职业向导,每个人提到秦怅,都要竖起大拇指:“他拍下的那是山里的虎王啊!居然没被虎王吃了,真是个奇迹!一个城里人,能在林子里熬那么久,了不起啊!”
记者写采访稿的时候,溢美之词不断,一点儿也没手软。可真正由秦怅口述的细节却只有一处,他想拍出老虎最原始最自然的状态,所以带着相机上了树,爬到五六米高的地方,靠着馒头和矿泉水在树上蹲了三天三夜。
他用绳子拴了块带血的生肉,因为老虎只喜欢捕捉活物,他还准备了小型机械装置,带着生肉忽上忽下,居然真的引来了虎王。获奖的那张作品,就是那只东北虎往树上跳的样子。食物链顶端的大型食肉动物,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奋力一跃。
红茶看着照片都害怕,要是她看见老虎,估计会彻底忘记快门在哪。
从此秦怅奠定了自己在国内摄影圈无人能撼动的地位。他善于拍大自然,影展中不变的主题就是环保,风格极为写实。
约莫半小时车程后,大巴停在了一处巴洛克风格的酒店门口。楚烽的助理率先下车,似乎和组委会的人起了点争执。因为已经是夜里,同声传译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助理只能用手机翻译软件和对方交流,两人一人拿着一部手机比比划划,像是在演一出蹩脚的喜剧。
红茶和闪电凑过去听,原来是能观景的高级客房只剩下最后一间,组委会按照排名先后,想让楚烽先住在朝院子的那一边,隔天再做调整。
楚烽似笑非笑,对于秦怅排名靠前这件事显然心有不悦,看着自己的助理跟对方跳脚,默许了这一出闹剧。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满脸无奈,却很是坚持。
秦怅实在看不过去,走过去用流利的英文说道:“麻烦把观景的房间让给楚先生,尽快安排我们入住。”
红茶不乐意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闪电拉住。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向秦怅致歉,表示招待不周。楚烽的助理像是立了功,点头哈腰跑回主子身边讨赏,却只收获了一枚白眼。
手续办妥,秦怅领着红茶和闪电从楚烽身边走过。
红茶第一次听到秦怅用威胁的口气说话:“在国内,随便你怎么闹,既然出了国门,就别给中国人丢脸!”
七、融化的海冰
孩子们累了一天,在来到北极的第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格林尼治时间早上八点,董菲菲冲进房间,看着还在打呼的四个小家伙,持续三分钟发出高分贝尖叫,才勉强把大家弄醒。
在菲菲姐的连番催促中,四个人被拾掇得整整齐齐,男生西装女生礼服裙,欧阳圆圆和董咚咚抹的头油更是可以直接拿去煎鸡蛋,隆重程度堪比央视春晚。
董咚咚还没彻底清醒,迷迷糊糊地任由菲菲姐给板寸打一遍啫喱水,欧阳圆圆虽然也是昏昏沉沉,但脑袋里逻辑仍然清晰:“咱们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吃早饭吗?”
蒋美丽还没来得及反驳“你见过谁家吃早饭这么打扮的”,就被董菲菲一句话噎住了:“就是吃早饭啊!顺便带你们见见闻人希。”
闻人希,传说中的煤老板,家族企业唯一继承人,麻省理工学院化学博士,董咚咚未来的姐夫。除了名字怪一点,其履历简直金光闪闪万人膜拜。
一生一世号的早餐安排在游轮三层。巨大的自助餐厅有整面的落地玻璃窗,不时有白色或是灰色的海鸟从窗前掠过,又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天际。餐厅顶部有整张海豹皮的装饰,就连菜单都是用海豹皮做的封面,无处不彰显出北极特色。
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客人在餐厅用餐,董咚咚大略扫了一眼,以华人居多,应该都是婚礼上宴请的宾客。刀叉触碰餐盘的叮当声、煎鸡蛋和培根在烤炉上的滋滋声、带方言口音的窃窃私语声,让孩子们有种回到中国的亲切感。
董菲菲领着大家来到临窗的雅座,难得收敛了身上的躁动气息,做出淑女状,柔声介绍道:“闻人希,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堂弟董咚咚和他的几个小伙伴。”
闻人希穿了一身设计偏日常的燕尾服,五官深邃英俊,而且居然意外地没有暴发户气息,却带着些生人勿近的冷淡,和北极的气温很是般配。他极有礼貌地起身,燕尾服的尾巴就像是蠢蠢欲动的剪刀,脸上带着官方微笑,和孩子们一一握手:“欢迎来到北极!”
董咚咚抿抿嘴,决定代表娘家人先保持高冷,于是把嘴边的一句姐夫咽了回去,傲娇地回应:“闻哥哥好。”
一句问好,却让董菲菲脸色忽然尴尬起来,蒋美丽和欧阳圆圆不知所以,只有左拉拉一脸悲怆地看着董咚咚,低声提醒他:“闻人是复姓,人家是姓闻人,名希!要喊闻人哥哥!”
欧阳圆圆和蒋美丽立刻切换成幸灾乐祸的表情,满脸写着“没文化真可怕”。董咚咚又囧又气,深深懊悔平时没好好学语文,回去一定要报个VIP补习班补一补。
闻人希本人倒是无所谓,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喊什么都行,一个代号而已。”
他不笑就像冰山,这一笑起来,却温暖得仿佛三月的春风,风里是一片祥和的乐园。就连左拉拉这种非外貌协会人员都被镇住了,呆了两秒,咂吧咂吧嘴,似乎意犹未尽。
董咚咚忽然发现,闻人希和董菲菲站在一起,还真是偶像剧级别的养眼。
正愣神间,闻人希已经优雅地用餐巾按了按嘴角,起身道:“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吃。”
孩子们大眼瞪小眼。菲菲姐给他们打扮了半天,就是为了和闻人希吃一顿早餐,可男主角这才出场两分钟,居然就要撤退了?
董菲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她的眼神忽明忽暗,失望停留在眉梢,像是不愿归巢的小鸟,嘴上却只是淡淡道:“那你去忙。”虽然极力掩饰,可就连欧阳圆圆这种缺根筋的,都能感觉到她的落寞。
闻人希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欠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餐厅。燕尾服的下摆款款浮动,像是雨中的芭蕉。背影高大,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董咚咚心里闷闷的。
菲菲姐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牛排,叉子像是在梦游,牛排和黑椒相亲相爱。孩子们默默往嘴里塞东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菲菲姐也借故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大家:“在北极别乱跑,尤其是不要去海边。”孩子们只能乖巧地点头——这次精心安排却草草结束的早餐,让他们对这场浪漫的婚礼大失所望。
菲菲姐走了,也带走了低气压。蒋美丽呼了口气,一边喝着蜗牛甜汤,一边故作老成地分析:“这两个人,跟电视剧上的剧情,不太一样啊?根据我追剧的经验分析,这绝对是一场利益型婚礼,董咚咚,你们不也是家族企业吗?是不是和闻人希他们家,有什么合作?”
董咚咚被胡椒粉呛得打了个喷嚏,悻悻道:“我连加减乘除都弄不明白,那些做生意的事儿,我就更不知道了。”
左拉拉最善解人意:“菲菲姐心情不大好,本来不是说上午带咱们去转转么,我看就别麻烦她了。待会儿大家吃饱了,咱们自己来个朗伊尔半日游,怎么样?”
“同意同意!”欧阳圆圆叼着根烤肠,没心没肺地举手赞成。董咚咚用力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有的时候,真的是想得越少,越容易开心。
汤足饭饱,孩子们换上了全套的户外装备,一头闯进了北极的夏天。美丽的小城处处都适合自拍,随便一个镜头都是美不胜收。蒋美丽兴奋得叽叽呱呱,呵出来的白气让她有种飘飘欲仙的既视感。四个人边玩边逛,不知不觉沿着海岸线走出很远。
海岸边散布着奇形怪状的海冰,有像奥特曼的,有像葫芦娃的,错落地点缀在冰雪覆盖的宽广冰面上,在金色的阳光中光影迷离。
欧阳圆圆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忽然发现一只静静站在冰面上的海鸟,黄色的喙一张一合,像是随时会唱一支海天之间的歌。他立刻竖起食指向大家“嘘”了一声,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要和极地生物来个第一次亲密接触。
厚厚的冰面上有垂直的晶体裂纹,左拉拉低头看了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大声喊道:“别过去!”
话音未落,欧阳圆圆脚下已经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像是蚂蚁啃咬木头,又像是多足昆虫在成群迁徙。几秒钟的停顿后,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他一脚踩空,好在有左拉拉的提醒,迅速反应过来,回头拔腿就跑。不知名的海鸟也惊得拍拍翅膀,很快不见了踪迹。
危险并没有结束。
原本镜面一般平整的海冰随着欧阳圆圆的脚步一块块向左右两侧裂开,速度快得惊人,像是一条被点燃的火舌,又像是因为缺水飞速龟裂的大地。蒋美丽吓得愣在原地,被左拉拉拖住手就跑,董咚咚则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着狂奔的欧阳圆圆伸出手,竭斯底里地喊道:“快,快跑!”
欧阳圆圆一向胆小,被吓得激发出百分之两百的潜力,小短腿跑出了风火轮效果,很快靠近董咚咚。两个人的手“啪”的一声紧紧握在一起,肩并着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跟上了左拉拉和蒋美丽。
冰层在身后碎裂的噼啪声,让孩子们头皮发麻,董咚咚忽然有种交卷时间只剩下三分钟,却还有一大半试卷没做的无力感。
足足跑了两分多钟,大家才终于离开海冰,回到陆地。董咚咚氣喘吁吁地弯腰撑着膝盖,回头一看,冰面上出现了一条扭曲的裂痕,隐隐透着红光,像是白雪上的一道伤疤。
欧阳圆圆累得倒在地上,左拉拉和蒋美丽也背靠着背坐下。孩子们终于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北极,地球上自然环境最严酷的地方,是一个寒冷能吞噬一切生命的所在。一旦离开了人类文明,这里就是一片不毛之地,处处是危险的陷阱。
董咚咚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扭头问坐在地上的左拉拉:“你是怎么知道,冰面要裂了?”
左拉拉帮自己和蒋美丽检查了一下装备,这才解释道:“观察冰的状态。如果是云状或是片状结晶,一般都比较结实,刚才那一片,全是柱状垂直的结晶,说明冰层随时可能断裂。”
蒋美丽深深吸了口气:“幸好有左拉拉,不然欧阳圆圆这会儿估计已经掉进北冰洋喂鱼了。”
董咚咚皱起眉,似乎是在问左拉拉,又像是在问自己:“这样……正常吗?”
(精彩下期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