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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电视互动游戏”,可能某些人不清楚指的是什么,可是如果说“发短信,中大奖”,估计大家就都明白了:就是在两集电视剧间常能看到的“唐伯虎点秋香”、“格格找皇阿玛”之类的游戏,据说只要写答案发短信给SP商,就有机会获得主办方承诺的手机、电脑、MP3、话费等奖品,可谓投资少回报高,参与的人多,节目也大都十分火爆。
然而,随着其火爆,这一节目的种种弊端也日趋严重。沉缅其中,腰包掏了不少,却莫明其妙怎么也中不了奖的观众怒斥其是“电视忽悠游戏”,更有业内人士自曝内幕,承认存在中奖号码虚拟产生、主办方擅自缩小中奖面等欺诈行为。这就使得人们开始思考,电视互动游戏到底是新媒体与信息技术发展所催生的“朝阳产业”,还是用来骗钱的新招术?这一看似前景广阔的新行业是能够逐步走上正规,还是会由于其欺诈性的拜金主义而自我毁灭?
谁在淘金
电视互动游戏一般通过闯关答题等方式吸引消费者参与短信、声讯电话等竞答,消费者只要花两元短信费,就能点一次“秋香”,或砸一次金蛋,就有机会获得主办方承诺的手机、电脑、MP3、话费等奖品。屏幕上会滚动出现的中奖手机号码,以及难度不大的题目,说白了,就是利用人们所难免的投机心理,以貌似简单轻松的投资吸引观众参与其中。于是乎,观众的淘金欲望成就了SP商们的淘金神话。
电视互动游戏的大规模兴起还要从一条禁令说起。
2006年7月31日,中国工商总局和广电总局联合宣布,从当年8月1日开始,所有广播电视机构暂停播出药品、医疗器械、丰胸、减肥、增高等5类电视购物广告。对于地方电视台而言,这一禁令无疑扼杀了他们一条重要的生财之道。
由于5类主流的电视购物广告被禁播,一些电视台被迫改播消费电子产品和厨具等广告,而更多的电视台更是陷入了僧多粥少的困境,空出了大量的广告时段。它们亟需寻找到一条新的盈利渠道。
与此同时,处于产业链中另一个环节的SP公司,日子也正过得艰难。中国移动的严厉新规接二连三地出台,不少SP在哀叹“严冬”到来的同时,不得不另寻发展空间。
电视互动游戏作为依托传统行业的增值业务,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符合电视台、游戏开发者、SP等多方的需求,合作可谓一拍即合。
比如根据上海一家名为乐纷的游戏节目提供商所提供的数据,从禁令生效的2006年8月份到11月短短4个月内,其用户数量从40000多人陡然上升到了80000人以上,大大超出了此前的用户增长速度。
而据广典互动传媒总裁李久鑫透露,通过各种游戏吸引观众发送短信,电视互动节目每年的市场盘子达到5亿元。他套用互联网的概念,把这个行业概括为媒体2.0:即把多人之间传播和一人对多人传播相结合。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周勇评价说:“中国电视产业过分依赖广告,但从长远看,电视必须有自身的造血功能。”他认为,电视互动节目“激活”了处于被动接收状态的观众,为电视业提供了一条新的赢利渠道。
据悉,此类节目的经营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采用传统的电视台出售广告时段方式,另一种是电视台和游戏节目运营商(SP)分成,分成比例略大约是4:6或5:5。此外,电信运营商们也在其中分得了一杯羹,其分成比例约占总收入的12%—20%。
巨大的盈利空间,简单的操作与投入,使电视互动游戏成为了一个淘金圣地。现在的电视互动游戏可谓是遍地开花,无处不在。打开电视机,全国各地的观众都能收看到一些有奖电视互动节目,“非常6+1”、“叮咚乐翻天”、“猜神医”等,不一而足。类似于央视“非常6+1”这样的电视短信互动节目已经成为一股潮流。红透荧屏如“超级女生”、“震撼一条龙”一类的节目都大量渗入了电视互动元素,如短信投票、抽奖、竞猜、提问和反映意见等。一些特别节目、重大体育赛事,比如欧洲杯、亚洲杯、奥运会,元旦、春节晚会,更是形成观众发送短信参与节目的高峰。也有一些纯奖品诱因的电视互动游戏节目,各式各样的笔记本电脑、手机、数码相机等奖品令人眼花缭乱;咋一看去,似乎参与电视互动游戏成为了普通百姓一夕致富的法子。然而由于游戏的操作权完全掌握在电视台与SP商们的手中,观众们只有淘,金子却落入了别人的口袋。
“与时俱进”的骗钱新招
电视互动游戏的互动主要靠观众通过手机参与节目实现。节目往往以大奖为诱饵,吸引观众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SP商,为了让人们发尽可能多的短信,打尽可能长的电话,主办方真可谓无所不尽其极。
浙江省慈溪市观众王晓明兴致勃勃地参与了某电视台“民生休闲”频道每周六9:00播出的“唐伯虎点秋香”游戏。节目规则是让观众通过观察找出“秋香”的代码,把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发送到38002,每条短信资费2元。刚答题时,前面几题短信提示系统自动赠送“10两银子”,这让王晓明兴致盎然。但是回答到后来,不加银子了,提示你回复代码117,当你回复后,每次都会显示:“差一点您就能获得超级大奖了……”之类的信息。王晓明说:“快到兑奖分数线108分时,明明题目答案是对的,那边故意显示答案错误,然后扣掉你一半的分数,也就是说你一直不能达到那个分数。”觉得上当的王晓明一怒之下向浙江省工商局12315消费维权热线投诉。
观众刘超花费了656元参与某电视台“公共新农村”频道的“互动赢家”节目,也是一无所获。在积分达到95分,离大奖还有一步之遥时,风云突变:短信回复尽是些“互动赢家第42期第五轮的大奖奖品是什么?”“互动赢家第1期第15轮中吞下金元宝的老头编号为几?”之类几乎“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当时火大了,每期的老头编号都是随机的,也没有存档,我不管怎么答它都不会说我对。而且这个有奖问答,如果答错一题,就会被扣一半银两,就等于前功尽弃”。刘超郁闷地说。他不甘心,重发了十几条短信,系统给的题目都是这类“无法回答”的问题。
“又没‘抢线’成功!”这已经是王刚在一天之内第3次拨打电话参与某省级卫视正在直播的电视互动游戏节目。“拨打进去首先会有两分钟时间介绍这个节目,然后才开始按照电话中另一名主持人的要求看看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抢到这一道题的回答权,这一题没有‘抢线’成功就希望下一题能够抢到,于是就这样打着手机看着电视,参与2到3个题的回答,用手机拨打这个号码的资费是每分钟1.5元,每次拨打至少要5分钟。”紧盯着电视屏幕的王刚显得有点无奈又有些习以为常。
而他之所以热衷于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他认为如果能够抢到这些简单易答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这个节目组奖励,或者是300到500元不等的现金,或者是MP3、数码相机,甚至是笔记本电脑。
“参与这个节目我已经花了200多元的手机费,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能够‘抢线’成功,我怀疑这个节目的真实性。”虽然一直热衷于电视互动答题游戏,但是屡试不中却让王刚开始怀疑游戏过程的真实性。
那么SP商是怎么说的呢?且看“国内数字互动传媒领域的开拓者和领导者”上海广典互动传媒有限公司的解释:“参与这种游戏活动就不能抱着一定能中奖的目的,电视互动游戏的出发点是取悦观众,观众也应该抱着娱乐的心态来参与,参与只是有了获奖的机会,但不要认为一定能得奖。”
对于短信答题的“故意刁难”,广典公司的回答是:“答案都可以在网上检索到,或者能在我们公司的网站上找到。”然而,登录“广典传媒”的网站,在客服中心可以找到中奖规则、每周中奖公告、奖品发放流程等,却不能看到每期游戏详细的奖品、编号等信息。
这样问题就来了:怎么样才能中奖完全是SP商一口说了算,奖品给了谁,甚至是不是真的设有奖品,消费者都完全蒙在鼓里,没有渠道得知真实情况。
而面对观众的怒火和有关部门的查处,SP商们自有妙计,比如大幅度加快游戏更新换代的速度,如果某个游戏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那么就撤下来换一个节目,或者干脆把原游戏换个名字,包装一下改个电视台再重新上阵。
破解监管难题
无独有偶,在英国也曝出了打着“答题获大奖”的幌子,掏走观众4000万英镑话费的糗事。想想刻板、严谨的大不列颠人也能在这事儿上栽跟头,咱们花上几百块人民币吃亏上当似乎也可以找到一些心理平衡。
不过相比之下,英国人在亡羊补牢的善后处理上可比我们负责得多。当“你回答,我付钱”的欺诈行为被人指控后,英国议会文化、新闻和体育特别委员会承诺将对这些指控展开认真调查。如果欺诈行为成立,英国广播通讯监察机构将向其征收全年营业额的5%作为罚款。
任何行业发展的前期必定会经过一段鱼龙混杂的状态,这是市场发展的必然,从目前我国电视互动游戏行业发展的现状来看,已经到了给整个行业作出一个政策规范的时候。
有专家指出,如果要对电视互动这一领域做出规范,实现互动游戏的真实性和合理性,其难度要大于对普通广告的监管,因为它将涉及电视、电信和工商等部门。要实现规范目标,在SP商的准入门槛、运营的合作方式,以及节目播放的记录和审查外,还要能够对运营方奖品设置的真实性、获奖人员的非关联性和奖品的发放是否能够落实等繁杂的细节问题实现透明化。因此,政府、企业、运营商、消费者几方面应该共同探讨目前的问题所在,制定相关的政策,建立一个规范的机制,完善对整个行业的规范,明确游戏双方的权责关系,不仅为电视互动游戏的发展提供保障,也对某些盲目投诉的“专业户”提出规范进行制约。
公证机关的监督或许能成为解决这些问题的途径之一,不过,只有对这些节目进行全程的公证,才可以杜绝欺诈现象的发生。
事实上,电视互动游戏本身没有错,我们不能因目前存在的问题而否定这一新兴传播模式。与其厉声棒喝,不如想一想怎样规范和引导其沿着健康有序的轨道发展。通过分析,我们不难发现,电视互动游戏现有的种种猫腻,从根本上讲源于监管的缺位。可以说,正是有关部门监管的相对滞后,没有跟上电视互动游戏发展的步伐,才让投机取巧者钻了空子。
在一切以“利润最大化”为信条的今天,如果监管的力度跟不上商家们钻法律空子的“与时俱进”,则电视互动游戏产业的规范健康发展只能成为空谈,这一产业也将因失去观众的信任而迅速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