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钟琪形貌及使用兵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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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被誉为“大清第一武臣”的岳钟琪是甘肃人。作为一代名将,岳钟琪有巨人般的身高,有发达的肌肉和非凡的气力,食量兼人,其兵器为双铜锤,重100余斤,超过了其祖上岳云。其真实的身高体貌、使用兵器等,可与古典小说中的出色武将相媲美。
  [关键词]岳钟琪;形貌;兵器
  [中图分类号]K87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1)020-0015-03
  
  号称“大清第一武臣”、被乾隆皇帝赞誉为“武臣巨擘”?譹?訛的岳钟琪,其一生军功事迹,已为人所熟知,但作为叱咤清初的一代名将,其形貌如何,使用什么兵器,却少有人知。
  古典小说乃至野史笔记总是津津乐道于那些武艺高强的战将使用的兵器、出色的武艺以及高大魁梧、气力超人的外在形貌。作为一代名将,岳钟琪的形貌必然是公众所希望了解的。
  有关岳钟琪的形貌,《清史稿》本传有记载:“世传钟琪长身赪面,隆准而骈胁。临阵挟二铜锤,重百余斤,指麾严肃不可犯。”?譺?訛其他史料记载颇为具体,袁枚《岳威信公本传》谓:“公生而沉雄,骈胁善射,寡言笑,长七尺二寸,目囧囧四射,食前方丈,膳饮兼人,其忠诚出于天性。”?譻?訛“相传番僧号活佛者,倨受王公拜不动,见公则先膜手曰:‘此前身韦陀也。’僧言虽诞,然亦可想见公之状貌云。”?譼?訛《国朝诗人征略初编》谓:“公长七尺,骈胁善射,膳饮兼人。”?譽?訛《岳襄勤公事略》也说:“生而骈胁,魁奇沉雄,目光炯炯四射,膳食兼人,寡言笑”。?譾?訛
  岳钟琪其人身材高大伟岸。按清代裁衣尺1尺为35.5厘米,量地尺1尺为34.5厘米,营造尺1尺为32厘米。即使按最小的营造尺计算,岳钟琪的身高也达到了2.3米,委实为一巨人。如果不是袁枚记载有误或有夸张成分,其人在今天完全达到了一个优秀篮球运动员的身高。
  如此高大巨人,“食前方丈,膳饮兼人”,当非虚言。
  岳钟琪本人曾作《述怀古诗》,回忆其青少年时期所为,亦可一窥其少年时期英姿:
  
  忆昔少年日,所食尽膏粱。
  肉必啖大胾,酒必饮巨觞。
  手能格猛兽,足可逐奔狼。
  无志事毛锥,请缨誓戎行。
  喜驰花叱驳,爱射野黄羊。?譿?訛
  
  岳钟琪不惟身材高大,相貌奇伟,而且不苟言笑,表情沉毅严肃,声若洪钟(“发若雷霆之疾”)。这样的相貌,作为武将统帅,自有一番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怪不得僧人曾以“前身韦陀”相誉。故宫博物院藏有当时所画岳钟琪像,亦可证其身材高大壮硕,比之三国名将关羽要高出许多。世传关羽身高9尺,按三国时1尺为24.4厘米,则关羽身高不到2.2米。岳钟琪如此身高,应有遗传因素。其父岳升龙曾被康熙皇帝称赞“人材健壮,饶有韬略”,并允许他于军前“副将以下有退怯违令者,该总兵即于军前正法奏闻”。?讀?訛可见岳升龙身材也很高。
  这样的身高,其军容必威严逼人,史称其“军西陲久,番部皆詟其名。其受莎罗奔降也,傅恒升幄坐,钟琪戎服佩刀侍。莎罗奔出语人曰:‘我曹仰岳公如天人,乃傅公俨然踞其上,天朝大人诚不可测也!’”?讁?訛莎罗奔“如天人”的惊叹可谓发于心声,“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用之于岳钟琪,才恰如其分。
  甘肃地处西部,周边与少数民族为邻,有明一代一直是战事最多的地区之一,住民养成了狂悍尚武的习性,平均身高过于内地,出了许多以军功位至高官的著名武将,岳家到岳升龙,在甘肃已历四代,其通婚家族按岳坟墓碑,有张、王、赵、苗等家族,地处景泰的永泰又近边,笔者查得当地多个家族,其成员身材都很高。岳家居住永泰有年,岳升龙、岳钟琪身材高大,恐亦与相关家族通婚遗传因素有关。另,岳家世代为武将,习武当为家族传统,代代习武亦可促进后代身高的增长。
  除了高大健硕外,岳钟琪还有一个生理特点是“骈胁”。“骈胁”又名“骈肋”,有一种解释是“胁骨紧密相连如一整体”。自从春秋时晋文公重耳“骈胁”而曹共公乘其洗浴时偷看,最后导致国破人亡以来。?輥?輮?訛“骈胁”,被认为是一种贵相,历来有高官者因骈胁异相而被载之于史籍。 《路史后纪》曾记载孔子也是骈胁:“孔子四十有九表,堤眉、谷窍,参臂、骈胁,腰大十围,长九尺有六寸,时谓之长人。”?輥?輯?訛《史记·孔子世家》:“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輥?輰?訛王充《论衡·讲瑞篇》:“晋文骈胁,张仪亦骈胁。”?輥?輱?訛后世又谓肌肉隆突、不显肋骨、多力者为“骈胁”,故有此异相者多力。《史记·商君列传》:“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闟戟者旁车而趋。”?輥?輲?訛
  左思《吴都赋》:“袒裼徒博,拔距投石之部。猨臂骈胁,狂趭犷猤。”李周翰注曰:“骈胁,亦壮士也。”?輥?輳?訛则“骈胁”亦被用来形容肌肉发达、孔武多力的壮士。
  史料不乏记载。《元史》:“天祥幼有大志,长身骈胁,力绝人。”?輥?輴?訛“王玉,赵州宁晋人。长身骈胁,多力。”?輥?輵?訛《明史》:“(张)差长身骈胁,睨视傲语,无风癫状。”?輥?輶?訛严复甚至认为柏拉图也是“骈胁”。?輥?輷?訛袁枚《直隶总督兵部尚书李敏达公传》记载李卫“公骈胁多力,鼻孔中通,身长六尺二寸,痘瘢如钱,着颊上皆满,而白晰”。?輦?輮?訛
  由上可知,骈胁者均与多力相伴,则骈胁实为肋间肌肉突起而被古人认为是一种异相。近人已然认识到这一点。
  许嘉璐《中国古代衣食住行》谓:“骈胁,即胸大肌、肋间肌、背阔肌特别发达,就像连到一起了。”?輦?輯?訛
  岳钟琪是否“骈胁”,已无法证明,但他使百余斤铜锤,能格猛兽、逐奔狼,可以想见其力气超人,身手迅捷。“骈胁”的记载,足可证其有贲育之勇。
  岳钟琪形貌的第三个特点是“赪面”,即“红脸”的意思。其自题画像谓“颐丰”。身高加上红脸阔面,除了没有传说中的长须外,其实岳钟琪才符合历史传说中的关公形象。岳钟琪之“赪面”除了与他少年时期生活在西北、长期受强烈紫外线照射有关外,还与他常年征战在青藏高原有关。细审藏于故宫博物院的那幅画,确能显示其“赪面”的特点。
  “隆准”即鼻子高,同样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属于“贵相”。《史记》记载高祖刘邦“隆准而龙颜”,?輦?輰?訛从此,“隆准”就被认为是一种贵相甚至帝王之相,史籍中有许多名人有“隆准”的异相。如岳钟琪正是“隆准骈胁”,受到雍正皇帝的猜忌,被罗织罪名,除了他是岳飞后人的原因外,是否也与此有关?虽史料无载,但在中国“贵人有贵相”的传统背景下,难免有人以此进谗。岳家在西部生活有年,而西部有“隆准”特点者尤多,钟琪有此特点,当与遗传有关。
  关于岳钟琪使用的兵器,除以上记载外,《四川提督威信公岳公传》也有记载:“所用二铜锤,重百余斤,沉毅多智,发若雷霆之疾,御卒严而同甘苦,能知人。”?輦?輱?訛“百余斤”或有夸张的成分,但以2米左右之身高、“膳饮兼人”、能格猛兽的巨人度之,则二铜锤虽不至百余斤,亦应不轻。
  众所周知,岳飞长子岳云的兵器也是两把大锤,在《说岳全传》中被描写得淋漓尽致,戏剧《八大锤》更是刻画了岳家军小将惯使双锤的英武形象。岳云所用兵器,史料载之确凿。?輦?輲?訛而岳钟琪所持铜锤重量超过了乃祖。至于岳钟琪为何以锤为自己的兵器,是否受其先祖影响,读者尽可展驰自己的想象。
  《清史稿》在评价岳钟琪和策棱的功绩时感慨今之武将状貌不亚于古代名将:“载籍言名将,往往举其状貌及其轶事,使读者慕焉。锺琪忠而毅,策棱忠而勇,班诸卫、霍、郭、李之伦,毋谓古今人不相及也。”?輦?輳?訛
  史载,岳钟琪曾被两次画像。雍正“五年入朝,训赐子便蕃,命写公像二幅,一留内廷,一予还家”。?輦?輴?訛《行略》谓:“五年……命甘肃巡抚莽鹄立写公像二,一留内廷,一予还家。”?輦?輵?訛
  莽鹄立(1672~1736),字树立,号卓然,蒙古族人。“工写真,其法本于泰西。不先墨骨,以渲染皴擦而成,设色鲜丽,神情酷肖,传真之法,别开生面,颊上添毫,颇无虚誉,亦画中之能品也。”?輦?輶?訛其技法受西洋画法影响。现存画作有《阿克敦过庭图》、《允礼小像》(故宫博物院藏)、《果亲王像》(美国纳尔逊美术馆藏)等,曾奉命为康熙作画。但画史未谓其曾给岳钟琪画像。
  第二次是乾隆十四年(1749)春。
  
  乾隆己巳春,四川提督岳钟琪以平金川功,陛见,皇帝赐爵威信公太子少保,许乘马禁城,命西洋良工写公像。先是世宗宪皇帝尝使莽古利为公写像二,一存内府,一赐公。至是凡再写矣。”?輦?輷?訛“询及西藏、青海之迹及边地情形,奏对称旨。上大悦,顾谓侍臣曰:此三朝老臣也。命西洋近侍再写公像于南书房。乃归任。?輧?輮?訛
  
  为岳钟琪画肖像的西洋人,史料缺载。但故宫博物院所存的这张画,画面上的岳钟琪尽管很魁梧,却已经略显臃肿老态,应为乾隆十四年(1749)觐见时所画。当时岳钟琪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
  互联网上另有一幅岳钟琪自题的画像,其题云作于未征青海之前。从画面上看,主人公体态臃肿。时钟琪38岁,应正是壮茂之年,而老态毕现,则常年征战在雪域高原,加之食量惊人,身体过于肥胖,过早衰老矣。现将其题记录于下:
  
  余未征青海以前之小照,偶检
  巾箱,出而展视,见其额润颐奉,神
  充体健,顷忘相去二十余年之久,犹
  □□不衰朽?索镜照之,则画中镜
  中迥然不同。今则寉癯面,豁齿
  □颐,嗟哉!人犹我也,何老少不侔
  之甚矣。不□迷闷,即悟其理。夫草木
  无知之物,愈老愈茂,而人草木之不
  如者,何哉?盖人六舆外散其精神,七
  情内耗其气血,多视多闻,反不如不
  见不闻之能久□。但当时正铁马金戈,
  立功异域,而写此黄冠野服,濯足
  沧浪,其为今日投老林泉之预兆
  也。想子孙祝我之画与照不同,将来
  或弃为故纸,拟题数语于其上,倘
  天假以年,再十年后又想此面之不
  若今矣。
  乾隆十一年岁次丙寅暮春
  之末,
  姜园居士自题小照,时年六
  十有一也。
  
  [注释]
  
  ?譹?訛吴忠匡等校订:《满汉名臣传》卷28《岳钟琪列传》第2204页,《御制怀旧诗》有“三朝师武臣,钟琪为巨擘”句,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譺?訛?讁?訛?輦?輴?訛《清史稿》卷296第34册《岳钟琪传》,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0385页。
  ?譻?訛《岳容斋诗集》,“丛书集成续编”第175册,第321~342页,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据古堂书屋1989年影印。
  ?譼?訛清·袁枚:《岳威信公本传》,《岳容斋诗集》,“丛书集成续编”第175册,第325页。
  ?譽?訛清·张维屏辑:《国朝诗人征略初编》(一)卷20,台湾明文书局1986年版,第674页。
  ?譾?訛《清朝先正事略·岳襄勤公事略》卷14,李元度纂“清代笔记丛刊·综录类”,台湾明文书局1986年印行。
  ?讀?訛?輦?輱?訛?輦?輷?訛清·李桓辑:《国朝耆献类征初编》卷280第167册,第6页,“清代传记丛刊”本,台湾明文书局印行1986年。
  ?輥?輮?訛《史记》卷35:“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亡过曹,曹君无礼,欲观其骈胁。”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572页。
  ?輥?輯?訛汉·宋衷着、清秦嘉谟等辑:《世本八种》,上海商务印书馆1957年版,第20页。
  ?輥?輰?訛《史记》卷47,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909页。
  ?輥?輱?訛汉·王充撰、黄晖校释:《论衡校释》,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722页。
  ?輥?輲?訛《史记》卷68,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235页。
  ?輥?輳?訛《六臣注文选》卷5,中华书局1987影印,第111页、112页。
  ?輥?輴?訛《元史》卷147《列传》第34《史天祥传》,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3488页。
  ?輥?輵?訛《元史·列传》第38,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3567页。
  ?輥?輶?訛《明史》卷241,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6264页。
  ?輥?輷?訛严复《原强》:“孔孟二子皆有魁桀之姿,彼古之希腊、罗马人亦知之……而柏拉图乃以骈胁着号。”(见胡伟希选注《论世变之亟——严复集》,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版,第37页。)
  ?輦?輮?訛清·袁枚:《小仓山房文集》卷7,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130页。
  ?輦?輯?訛许嘉璐《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北京出版社2002年版,第178页。
  ?輦?輰?訛《史记》卷8,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342页。
  ?輦?輲?訛“云年十二,从张显战,宪得其力,大捷。号曰‘赢官人’,军中皆呼焉。先臣征伐,未尝不与。京西之役,手握两铁锤,重八十斤,先诸军等城。”(宋·岳珂编、王曾瑜校注:《鄂国金佗稡编续编校注》, 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805页。)《宋史》卷365也记载了这条材料(《宋史》第33册第365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1395~11396页。)
  ?輦?輴?訛?輧?輮?訛清·范泰恒:《岳威信公钟琪家传》,见钱仪吉辑:《碑传集》第43册第116卷,光绪十九年江苏书局校刊。
  ?輦?輵?訛清·岳炯:《岳襄勤公行略》,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清史研究室编《清史资料》第4辑,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178页。
  ?輦?輶?訛转引自聂崇立:《蒙古族肖像画家莽鹄立及其作品》,《故宫博物院院刊》,200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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