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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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祝愿同学的短信,睡一觉能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我一骨碌爬起床来,立刻刷牙、洗脸、把长头发盘起,又恢复我当年的模样,一点儿都不拖沓也不颓废。高考结束后的真空期,我去远方撒欢跑了一场后又回到家,继续熬夜打游戏、煲美剧、看小说,一点儿都不励志。
  回到从前生活过的小城是在收到祝愿同学的信息两天后。那两天,妈妈为我准备了很多零食怕我饿着,在大热天时给我翻出过冬穿的棉袄、羽绒服怕我冷着。
  在离别的列车上,我想头也不回地走上车去,却在强忍着泪水的妈妈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在这里为你加油打气”后,走几步又偷瞄一眼她。她直直地站在大厅,眼神没有离开过我,好像我就要落入坏人手中一样舍不得。
  其实我也挺难过的。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没为衣食发过愁,仍考不上心中理想的大学。查分数那天,妈妈第一时间守在电脑前,动作娴熟地输入我的考生号和出生年月,但结果却令满心期待还想要宴请亲朋好友聚餐的她失望。但她嘴上还要说着什么不在意,经历过就好了来安慰我,也算是安慰她自己。
  其实我也挺幸运的。总是觉得以前自己运气差一点,没考上最好的学校,但这次妈妈支持我复读,虽然不舍我离家,但她想我做她的英雄。
  当然还有祝愿同学,陪着我度过高三,还想要和我玩转高四,怀揣着一颗“老娘就不信你爱不上我”的心,对高考展开疯狂追求。
  我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办理了停机的手续,来到新的学校,和祝愿开始新的生活。
  悲催的是,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加之位于台风高压中心,南方沿海地区普遍高温不去,我开学第一周就中暑了。在不算陌生的小城,我还是有想家的冲动,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那两天,我都呈现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连祝愿都嫌弃我,所以我更不想打电话回家了。
  如果说人生是一顿饭,学习就是招牌菜,勤奋拼命是调味品。每天不想学习的时候都有一百个小鬼在掐自己,一直掐到我鼻青脸肿求饶为止。学不下去的时候就默念一百遍理想大学,再乖乖去学习。祝愿学得更恐怖,自己有家也不回,抱着个抱枕中午在教室睡一小会儿再起来学习,晚上都不想回家,想搬个睡垫带着洗漱用品来教室过夜。
  于是,我们在那两个月双双杀进全级前十,努力这么久,得到一个五块钱的笔记本当是奖励。但我矫情得不要命,写了好长一篇日记,告诉自己要记住,I born to win, because I am a big hero.
  十一国庆黄金周到来,高四放三天假,班上同学大呼,为什么要放假,我可是要考武大的?政治老师立刻接话,旅游可以释放经济下行压力,促进旅游经济发展啊。然后,就结束了那一堂政治课,放假了。
  在我愁着在哪里过节时,祝愿拉着我的手,一路跑回她的家,说咱换个写作业的地方吧。
  到她家后,我把书包一扔,直直地摆一个“大”字倒在她的床上,长叹一声,好舒服啊。她揪着我的耳朵拉我起床复习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辩证法,再联系到地理的答题模式,烨然若神人矣。
  深夜时分,从窗台看对面的街道,节日气氛很浓,各大商家打出的打折招牌仍在商店外面,万家灯火依然通明,只是没有一盏为我而留。
  祝愿递给我速溶咖啡,说,愣着干吗呢,又有心事了啊?赶紧学习啊,写完作业给你玩玩电脑,当是过节吧。说完挤了个笑脸,详见QQ表情第三版第一行右边第三个。
  从十一的七点到晚上十点,除了中途吃个二十分钟的午饭和晚饭,我基本上都在做数学卷子、整理文综题集。过程是寂寞的,但又是兴奋的。我庆幸当初做的复读决定是那么正确。
  我没有权势,也不能走后门,唯有靠高考更接近我的理想一点。
  “本姑娘,今天大开你网戒,允许你上一个小时的互联网,来吧来吧!”祝愿晃着书房钥匙,对着刚刚洗完澡的我说。
  我毫不犹豫地抓紧时间,登录社交网络,看看从前的朋友过得怎么样。
  于是,朋友圈都被他们去哪个景点游玩,认识很多新朋友相处很愉快,在哪个大学哪个学院有什么活动诸如此类的快乐刷屏。我只有羡慕的份儿,浏览不到十分钟就愤愤退出了程序。
  我再也不想看朋友圈。
  用祝愿家的座机打电话给老妈,和她说声节日快乐,问她有什么节日安排。她居然浪漫到说,想你。我两行少女泪都要流出来了,硬是匆匆挂掉电话,再努力复习。
  这让我很难受,但我的确是这样过来的。我没有梁先生说的“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的伟大,也没有顾城先生“我想在地上画满星星,让所有习惯黑夜的人都习惯光明”的理想,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次,晒干心情做自己的英雄。
  我的复读时代确实很小,小得只能容下学习和欢乐,容不下胡思乱想和堕落难过,但时代再小也是个时代。
  我正在努力填补缺憾,抚平往事的褶皱,最终在疲惫的生活里成长为一个内心温柔又用力的大人,那个大人,是我自己的英雄。
  不管我想看自由女神飘到华尔街,还是想登上迪拜塔的塔尖,我知道追求的那些东西会来,它只是迟了些。
  编辑/李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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