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撮合过他人的姻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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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说】父亲86岁时母亲去世了,我请了两个月的假回国陪他。一天,他突然说想再找个老伴,我愣了,一时接受不了。父亲是个离休干部,老知识分子,情操不可谓不高尚。母亲刚离世,他就急着找老伴,难道他对母亲没感情了,不思念了?可他的性格我是清楚的,说了的事就是决定的事,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给自己张罗个继母。
  第二天见我闷闷不乐,父亲问起因由,我没好气地说,妈妈刚过世,我不高兴才正常。父亲马上意识到起因是昨晚的话,就让我到他的卧室,看着床头母亲的遗像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再婚吗?”我说不知道,不理解,父亲长叹一声,幽幽地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孤独带来的恐惧感。”
  这就是父亲想再婚的答案吧?在记忆里,他是个坚强、快乐的人。但具体到过日子上,他就不独立了,甚至拒绝独立。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不会洗衣做饭,不会料理家务,连钱都懒得管一分。母亲绝对是他生活的另一半,现在没了,生活怎能不塌?这样一想,心结自然就开了,我决定给父亲张罗一下,主要手段就是给父母亲的老朋友们打电话。
  两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我要返回美国。临走前,终于牵上一位,是大学的化学教授,75岁,瘦而小巧,灰白相间的短发,烫成很优雅的发型,言谈举止充满书卷气,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在咖啡馆里,她端坐着,慢悠悠地表达着对父亲的评价,很准确,有掩饰不住的欣赏。我觉得两位老人都很来电,暗自兴奋。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给老教授打电话,她依旧慢悠悠地表达着对父亲的好感。但最后话锋一转,说:“沫沫(讲述者乳名),我跟许老师都是上年纪的人,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哎呀,感觉不对头啊,我的热度顿时被降下来。老教授说的没错,都是七老八十的人,走到一起光凭来电是不行的。
  两天后我回到美国,但天天跟父亲通话。老教授再无下文,父母亲的朋友们也是呛声不断。有一位阿姨在电话里气哼哼地冲我说:“沫沫,你在国外呆太久了,根本不了解中国国情。现在的女人嫁86岁的老头,总得图点啥。那些四五十岁的单身下岗女人,专瞄有钱有房的失偶老头。你爸这样的,在她们眼中最抢手了。”
  这话说得我心慌,但该怎么尽孝,我还是清楚的。每每听到伯伯阿姨们说这样的话,开始时我会这么说:“我知道人心险恶,但不排除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有一个老太太,不图房不图钱,让我爸遇到了。”遭到他们的一通冷水后,我又这么说了:“只有你们牵的线我才放心啊。让我爸孤单单地生活着,万一哪个下岗女人趁虚而入,那就惨了。”
  别说,后种说法很管用,老朋友们全力张罗,严格把关,父亲终于和杨阿姨走到一起。杨阿姨是我母亲同学的表妹,79岁,退休前是高级工程师。老太太不会干家务,但心宽,什么在她眼里都很简单。我家每间房里都有母亲的照片,她从不计较。每天晚上只要父亲起夜,她都要跟着起来,怕他摔着,还担心尿壶满了。单凭这一点,我就得给她鞠躬。
  他俩和谐地生活到第三个年头,我才回国探亲。第一次见到杨阿姨,感觉有点生。她很礼貌地说:“沫沫,我先回以前的老房子住几天。有你在,我也放心你爸。你们3年没见面了,好好聊聊,啊。”
  那一晚,我跟父亲相视而坐,话没开口,泪先流出来。父亲从新生活到和母亲的旧日子,从我会走路到定居美国,一直聊到后半夜。老人家的头脑非常清醒,他说他不是在找母亲的替代者,谁也替代不了我的妈妈。他也不想找个头脑精明,能说会道的,因为那样会很累,他应付不了。杨阿姨身上有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简单善良,让他感到舒服自在,是个很好的伴。从这刻起,我更加佩服父亲。看清自己需要什么,86岁还能坚实地迈出自己的步子,安排自己的生活,按自己的意志过日子,他真是个智者呀。
  【诉说】我曾在上海某婚介中心工作,撮合过无数姻缘,印象最深的不是当事男女,而是那些时刻准备入戏的丈母娘。厉害,太厉害了,尤其在那些外地男眼里,这群女人就是眼中钉、肉中剌,一见肝就疼。
  讲百例中的一例吧,特有意思。一姑娘在母亲陪伴下相亲,小伙子一登场,阿姨就相中了,冲上来那个亲热啊,让男方一愣一愣的,还有些受宠若惊。等气氛平稳后,小伙子刚想张口,阿姨则抢先一步,滔滔不绝地说:“我家囡囡真是好,3岁识字,5岁看书,谁见了都爱抱,从小不吵不闹。6岁学书法,接送特别烦恼。7岁学钢琴,数九寒天,手指差点冻掉。乖是乖的来,放学就蹲家里,晚上不往外跑。学校操行等第好,成绩名列前茅。高中自是重点,大学更是名校。从来不舍得让她走,接送车子准时到。在家锦衣玉食,孝顺得来不得了。若非要为嫁人,怎舍得把她送掉?哎呀弗说了,说了心头煎熬。人世真是无常,活活就一辈子去了。”
  我的妈呀,听听,阿姨多文化,那古典文学学的,出口成曲,哪有俺们插嘴的余地?小伙子只能点头如捣蒜,一个劲地说“对对,阿姨说得对”。我在一边直想乐,傻小子,对什么呀,没听出戏文呀?阿姨说车子接送,那是点你呢,你要换辆好车;阿姨说心头煎熬,那是让你把房产证捧来给她压压惊。
  我乐完,小伙子好像也意识到了。刚打起小算盘,想眼前无路就缩手,阿姨又发话了:“哎呀,都是独生子女,大家晓得的呀。我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囡囡从小养大。我们是算了,哪里舍得让她吃苦啊。”这一句收得滴水不漏,到此地步,哪怕之前阿姨要的是金马堂、白玉床,小伙子也只好点头附和:“阿姨说得对啊。”
  结果呀?结果明摆着呀,把小伙子给唱跑了。这阿姨属说唱型的,句句有心,字字暗点,声情并茂。还有一类准丈母娘,属狡猾型,会特意玩角色分工,分红黑脸谱。比如,如果相中小伙子了,就让男人出场。许多准丈人总是做宽宏状,说些人生大原则大道理。关于价码利益的事,来个场景切换,请老婆出场,一来谈判,二来考验准姑爷子。
  这时,准丈母娘的气场就出来了。她们冲到第一线,绷着脸问许多精刁细滑的问题。把男方委屈了,或者烦了,再或者吓退了,准丈人们马上再现身,喝一声“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再拍拍小伙子的肩,说:“阿姨爱女心切,不想让女儿受委屈,别在意啊。”小伙子先挨了一顿精神胖揍,再见到母女情深的挡箭牌,还能说什么呢?   明白了吧?见识了吧?这哪里是撮合姻缘,这是在海选各类型丈母娘呢!如果撮合成功,她们的表现更为惊艳。婚典之时,饮宴聚餐,阿姨们一边喝茶吃千层糕,一边凑在一起磨牙。比如说到嫁女行情,你女儿要在四星级办酒,那我女儿就得在五星级包厅;你那新郎是去马尔代夫度蜜月,我家姑爷必搞欧洲一月游。流行什么车,该请什么宴,照片怎么拍,房子哪里买……
  看看吧,每个姑爷子上场,不是对抗一个阿姨,而是千百个阿姨智慧与激情的结晶。如果阿姨再请两个捧哏的,可以从头到尾让你话都说不出——你一个凡夫俗子,怎及人家精诚所至、每天研究嫁女儿?再怎么翻跟斗,无非是在丈母娘眼皮底下转罢了。
  我才27岁,单身,在这行干3年了。都说我不愁,近水楼台,总会为自己留一个最好的。我答错,再干下去就恐婚了。不是怕姑娘,而是怕姑娘的妈,沪上刁、准、狠的丈母娘呀!最后说明一下,我已辞职,现失业在家。
  【诉说】像我这个年龄的女子还没结婚,身边怎能少了撮合的人?先说我的同事黄姐吧。去年10月,她给撮合一位,比我大一岁,软件工程师。第一面一起吃了饭,还看了场电影。但他一直很被动,木讷地坐着,如果我不主动挑起话题,我俩就这么干坐着。第二次见面,我聊旅行见闻和娱乐八卦,他依然一脸木然。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任我如何用力,也无法推倒。当晚回到家,黄姐来电询问情况,说男方对我很满意,想听听我的意见。我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并决定不再交往。
  第二天早上,还没进办公室的门,我就听到黄姐和几个女同事在一起扯闲话,有一句特别刺我的耳朵。“像她这样的,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风情没风情,有人要她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这次又不行了,上次给介绍一个离婚的,她见都不见。”
  这个“她”就是我啊!我的心一咯噔,脸刷地白了。见我进来了,黄姐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满脸堆笑,问我:“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了?小伙子硬件多好啊,收入高,学历高,有房有车,关键是人家对你那么满意,我看你们挺般配的。不再处处了?你可别后悔啊。”那几个女同事也围上来,这个说“老实本分的男人,最适合婚姻了”,那个讲“油腔滑调会说话的,你能玩得转吗”?我一边听一边讪讪地笑,不知怎么回答。
  黄姐可能觉得她说的那些话太伤我了,从此更热衷于为我撮合,还一遍遍地做我的思想工作,不无诚恳地说:“丫头,你看太多风花雪月的爱情小说了。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什么一见钟情、生死不渝,都是闲文人编出来骗钱稍带骗你这样的姑娘的。离婚不是缺点,离过婚的男人,会更珍惜第二段婚姻,更懂得经营夫妻感情,更会照顾人。你可别固执,把条件定得那么高、那么死。”
  她说得没错,她为我撮合姻缘更没错,但我咋就是没有感激之心呢?再说说我的亲妹妹吧,也是撮合团里的一员。她比黄姐还能张罗,由她安排的相亲,到今天已达29次。怎么说呢,这些男人是有共同规律的,第一次见面吃饭看电影,第二次就急吼吼地想要上床。我一直觉得,既然大家都是奔着结婚去的,那就应该给感情一份耐心,先彼此了解,再决定是否真的适合在一起,然后上床也不迟。
  妹妹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她说:“耐心,你以为自己18岁啊,有大把时间去找感觉?婚姻就是穿衣吃饭柴米油盐。”我反击说:“可以没有惊喜,没有鲜花,甚至可以没有钻戒,没有盛大的婚礼,但不能没有一个平凡的过程。这个过程能看清对方,也能看清自己。”
  妹妹急了,在春节的家宴上,当着父母和妹夫的面,我俩大吵一场,吵完又抱着哭成一团。她说姐,看你单着我难受啊。我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不性感,不年轻,不会撒娇,但我真诚、善良、自立、好学,我知道自己有多好。我的那一位正在某处等我哪,放心,我们会遇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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