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接的爱,都落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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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琳推荐:十一醉,你太坏了!不带这样的,开篇不还是小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么,怎么读着读着就变成了小妹妹的伟大付出了?最受不鸟这种苦情戏了,一不小心戳中泪点,让我哭会儿去~~~
  她那么委屈,只是想回家一趟,在我眼里这样简单的事情,却变成了她用眼泪浸泡着的愿望。
  张佳敏是我妹妹,比我小两岁,她刚出生的时候软软的一团,连眼睛都睁不开。记忆里她总是在哭,这个特性直到现在都没变过,只不过以前她喜欢在人前号啕大哭,如今习惯一个人在角落低低地抽泣。
  因为张佳敏是二胎,所以爸妈决定把张佳敏送回老家,托付给外婆照顾。我还没来得及对张佳敏产生感情,她就走了,而这一走就是六年。
  在这六年里,我上了小学,成绩还不错。直到一天清晨,我迷迷糊糊地起床时,突然就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一边哭一边喊着“我想睡觉”的张佳敏。
  张佳敏刚上学时,坐个校车就会吐掉半条命。我嫌她脏,不准她靠近我,她就哭着在后面追我,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姐姐,姐姐。”一直追到我进教室也不肯离开,拽着我的裙子哭得撕心裂肺。
  当时我就想,有一个妹妹果然很讨厌啊!
  后来长大了一点,张佳敏开始适应学校生活,不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转悠的小鬼了。小学毕业时,考虑到异地户口无法在这个城市高考,爸妈想让我回老家读初中。虽然那时我年纪小,但也多少明白了家里的负担,于是爽快答应了。只是没料到张佳敏也跟着我回了老家读书,爸妈说有妹妹在身边能更好地照顾我。
  而张佳敏也似乎真的把“照顾我”这个任务当成了爸妈对她信任的体现,贯彻得很彻底。在老家读书期间,我没洗过一次衣服,张佳敏主动把所有的家务活都揽过去。时光推着她成长,那个曾经在我身后哭着追赶我的妹妹,如今已经变得十分乖巧懂事了。
  上中学之后,我开始走读,自然而然就和张佳敏见面的时间大幅度地缩减了,摩擦也随之减少。周末放假时,我还会好心情地载她去集市,买买零食,喝喝奶茶,在接近傍晚时才开始返程。
  那时候的晚霞总是铺满远方的天空,我骑着单车一路疾驰,像在追赶它们。每当我累得大声喘气时,张佳敏就会主动给我塞上一个耳机。
  晚霞、微风、旋律悠扬,无数个这样的傍晚,张佳敏就坐在我身后,跟着耳机里流出的歌声小声哼唱。也许是风景太好,又也许是心情不错,总之那三年里,我觉得张佳敏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初三毕业,我在家里整理书本时,无意中找到妹妹的一个日记本,好奇地翻了翻,却被几句话戳中了泪点。她说:“我懂姐姐离开爸妈后的难过,因为我有和她一样的心情。”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张佳敏于我就像一个旁观者,没想到最了解我的那个人,竟被我一直默默地忽视着。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我会再多载几次张佳敏,和她聊聊天,听听她的心声,那样也许我就不会错过妹妹点点滴滴的成长时光。
  白驹过隙,一转眼我已经是大学生,而张佳敏却辍学了。
  我总在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张佳敏的生活会不会比较好过。
  去年快开学的时候,我和张佳敏坐摩的回家,却倒霉地被车撞到了。所幸张佳敏只是右手脱臼,而我左腿膝盖被车头灯碎片割伤,需要住院一个月。
  因为治疗复健的时间太长,我不得不复读,所以那一年,我的情绪特别糟糕,看不进去书,当然也就更顾不上张佳敏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有一天爸妈把张佳敏的书全搬了回来,说她不读高中了。
  张佳敏自己解释说是摔伤右手,比别人迟了一个星期上学,功课完全跟不上,成绩一落千丈,所以整天把不想去学校挂在嘴边。开始我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直到后来才发现是因为我住院欠外债三万多,所以张佳敏才辍学跑到深圳去打工。
  张佳敏为了让我继续上学,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打工了。
  那个傻瓜大概还记着七年前爸妈送我们回老家时对她说的话,她答应要好好照顾我,就真的坚持了那么多年。
  我坐在教室里的时候,经常会想,此刻的张佳敏在做什么?她给我打电话总是说工厂里的伙食有多好,组长对她有多好……但是我明明看见她在空间里写着“好累啊,终于下班了,不知道烧什么时候才会退”,更新时间是凌晨两点。
  无数个如水凉夜,我躺在床上,一想到张佳敏现在还在加班,就了无睡意。她小时候明明连睡不够都能哭一天,现在竟然变得能拖着疲倦的身体在孤单的夜里默默加班。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愧疚,又有多心疼,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
  每当我为所处的困境悲哀一次,就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更添一分。
  元旦的时候,张佳敏打电话给我,那是三年级之后,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老板一定要她工作到年后才发工资,但她想回家,车票都买好了。我很愤怒,告诉她直接辞职,不要那一个月工资了。
  她哽咽着答应了,但第二天依旧八点起床,更新了说说:“如果真的有神明,请对我在乎的人好一点吧,我可以慢慢熬,委屈一点也没关系。”
  她那么委屈,只是想回家一趟,在我眼里这样简单的事情,却变成了她用眼泪浸泡着的愿望。
  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伸出的手无法为远在1000公里外的张佳敏擦一次眼泪。
  和别的姐妹不同,我和张佳敏大部分时间都是相隔两个城市,一年才见几次面。
  今年我早早放了寒假,回家等着张佳敏。直到快过年,才看到她踏入家门。
  我极力想要对她补偿,提出“要不要再回去读书”的建议。张佳敏摆摆手对我笑着说:“算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老了。”
  她的同学如今也即将高考,每天在空间刷着各种有关于校园生活的动态,堆满课桌的资料和试卷,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反复八卦的隔壁班少年……这些离张佳敏都已经太远了,在所有人借着青春这段时光肆意绽放时,她默默地退场,奔向了一段与精彩背道而驰的路途。
  她的心是真的老了。
  很多事早已回不去,所以世间才有那么多遗憾和叹息。我不奢求大富大贵,一世无忧,只希望在张佳敏承受那么多辛苦后,上天能对她心疼一点,赠予她一朵鲜花。
  最近张佳敏在感冒,每天无精打采地睡在床上。我偷偷过去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又轻轻将她和棉被一起抱住,像第一次见到软软的她时那样。
  以前爱哭的张佳敏总是惹我心烦,但现在,如果她还愿意在我面前哭泣,我一定不会再躲,一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对她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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