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三角戏中的宏碁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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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想能植入Acer基因、柳传志能像施振荣那样“享受”大权旁落的心境吗?
  台湾电子时报总编兴奋地在办公室大呼小叫,因为他刚获悉一个消息。随后他冲出办公室,去采访当事人。这是2006年4月7日下午的事。
  这个消息也以惊人的速度在台湾传播,并在全球业界引起震撼。当日晚些时候,这个消息正式公告出来:全球第三大液晶面板厂台湾友达光电,以22亿美元收购了广辉电子。友达、广辉以及奇美、华映、彩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台湾面板“五虎”。
  4天后,友达的关系企业明基又宣布与建兴公司整合光存储制造业务。不过这个消息相对友达收购广辉,以及2005年6月明基收购西门子手机业务,显然不够“快感”。
  友达、明基的“年轻有为”,愈发让人刮目相看。而他们与宏碁的三角关系,既演绎了一段有趣的佳话,也为公司史上所罕见。最能体味个中精髓的,恐怕至少有3人,宏碁的施振荣、明基友达的李焜耀和联想控股的柳传志。
  丛林法则为所有公司所遵循,不过宏碁、明基与友达却有自己的内部法则:有时它们是父子关系,有时是兄弟关系,它们既各自生长、分蘖,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台湾公司相互持股的情况非常普遍,但宏碁(Acer)、明基(BenQ)与友达(AUO)构成的“A-B-A”铁三角,却不同于泛宏碁集团的ABW即宏碁(Acer)、明基(BenQ)与纬创(Wistron)。
  
  子超父
  
  如果不看现在的资本关系,按出生的伦理看,友达是明基的“儿子”,明基是宏碁的“儿子”。
  明基电通成立于1984年,当时明基是宏的控股子公司,台湾“电脑教父”施振荣是董事长,李焜耀是总经理。明基早期的定位,是配合宏基的“电脑外协件商”,也即宏基做品牌产品,明基做鼠标之类的外围小配件。
  李焜耀把电脑外协件做得风生水起之际,也是不满足现状之时。他看到了另一个同为电脑部件的广阔领域,即TFT-LCD(薄膜液晶显示器)。施振荣对李焜耀想做TFT的想法非常担心,他告诫李焜耀说,TFT与半导体一样,是典型的技术和资本双密集产业,你技术从哪里来?资金又从哪里来?
  在宏碁内部,李与施宛若父子。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李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1996年,李焜耀将明基电通运到台湾证券交易所上市。8月,李焜耀终于说服施振荣,成立了达基科技(友达光电的前身)。初始的10亿新台币投资中,明基占95%,宏基象征性地占5%,施振荣以资本比例表达了自己的不鼓励、也不坐视不管的姿态。但李从IBM找到了技术,从风险投资商找到了资金,把TFT做得意气风发。
  这刺激了台联电的掌门人曹兴诚。早在达基成立前5年,曹就成立联友做TFT,但直到2001年,联友的液晶业在世界上仍徘徊在第八、九位。在李焜耀的努力下,达基与联友于2001年9月合并为友达光电。明基控股22%,李焜耀任董事长,台联电为第二大股东,持股19%。2002年5月友达股票上市,成为全球第一家于纽约证交所上市的TFT-LCD制造公司。
  合并不但使规模扩大,资源整合得也很顺利,友达表现出生猛的发展势头。2001年,友达营业额为376亿元新台币,2002年为755.6亿元,2003年同比增幅高达38 5%,2004年则达到1681亿元,2005年合并营收2174亿元。友达的强劲业绩总是不断刷新年前的预测。
  大略地说,宏碁、明基、友达“A-B-A”这三家公司2004年营收都做到1600亿元新台币,宏碁用了28年,明基用了20年,友达仅用了8年。这可是一组有意味的数字。友达连续大牛年,它的爸爸和爷爷却步履缓慢,明基2005年营收为1623亿元台币,甚至较2004年还有1.58%的跌幅。
  明基的倒退,原因之一是品牌与代工的两难冲突。明基决意向“父亲”宏碁一样创自有品牌时,自然引起原有代工客户的不满,营收大受影响。不过,在2003年,明基的营收约为新台币1460亿元,与“老爸”打了个平手。
  李焜耀无疑是个奇才。在他手里,友达超明基,明基超宏碁,李焜耀屡演“子超父”传奇。在他手里,明基收购西门子手机而成为台湾最大的计算机装备和手机制造商,友达收购广辉液晶则进一步逼近三星和LG飞利浦,两线作战,互相赛跑。
  
  亦父亦兄
  
  有经济才有地位。随着友达的壮大,由于交叉持股,它已不是明基“儿子”、宏碁“孙子”那么简单了。
  友达早期(即达基)的股权结构是明基控95%,宏碁持5%。后来合并成友达后,股东又增加了台联电,宏基和明基的股权都被稀释。2001年9月的友达,明基控股22%,台联电持股19%。
  到2003年第三季时,宏碁对明基持股15.5%,对友达持股0.2%,并持有友达光电可转债7.3%。
  2002年5月友达在美国上市,外资对友达持股,从一开始的10%,到2006年1月时,已超过50%,表示对友达的信心。
  2004年,当A-B-A三者规模相当.友达首度出手。11月,宏碁卖出明基股票1.25亿股,由友达承接,取得明基股权5.4%,友达成为明基第二大法人股东。到2005年3月,台联电持有友达股权已不到1%,明基持有友达股权约13%,仍为第一大股东,而宏碁三年来持续降低明基持股,从21.71%降到9.52%,未来更不排除降至5%的可能,友达有望取代宏基成为明基第一大股东。
  2005年5月,明基进行董事会与监事会改选,友达进入明基经营团队,争取到明基的一董一监席位。选出的7位新任董事,分别为施振荣、李焜耀、明基总经理李锡华、执行副总王文璨、友达总经理陈炫彬、宏财务长彭锦彬等。而在友达的九董三监中,明基拥有三董一监的席位。交叉持股,使明基经营权一旦动摇,势必影响友达的经营权。
  2005年6月,宏碁决定再卖明基股票,持股将不超过1亿股,这将低于友达持有的1.25亿股,友达跃升为明基最大股东。到2006年3月,友达在明基公司中已持有13%的股份。明基、友达关系更为紧密,互为双方的最大法人股东。这使得双方在产业链上对接,在股权关系上咬合,成为一个“超级连体”。李焜耀出任明基、友达双栖董事长。
  明基收购西门子手机部门后,西门子也将以5000万欧元参与明基GDR发行,取得明基股权不到5%,成为策略股东。
  2006年4月,友达、广辉合并后,友达第一大股东明基持股降为9%,仍为最大股东,原广辉电子第一大股东广达电脑持股6%,成为第二大股东。
  
  微笑曲线后的Acer基因
  
  李焜耀无疑是成功的,他导演了这出后浪推前浪的好戏。施振荣也是成功的,因为他看着李焜耀和明基、友达成长起 来,宏碁后继有力。宏碁集团、明基友达集团、纬创集团以及其他成员,施正荣的泛宏碁集团经济帝国已然形成。
  这时,施振荣含笑隐退,他提出的微笑曲线,含义更丰富了。
  李焜耀是施振荣微笑曲线的实践者,他从曲线底部向两端进发,一边猛打明基品牌,一边进军上游,并强攻研发。进军上游,即从电脑配件战场进入液晶面板、芯片战场;强攻研发,即更多地申请专利,2004年美国专利数成长最快的全球企业中,友达排第5,2005年10月美国《商业周刊》亚洲企业评选中,友达夺得第13名,把第40名的LG飞利浦甩到身后。
  目前,在大尺寸面板使用上,世界前10大电视品牌厂商中,有9家采用友达的面板。小尺寸方面,全球销售的数字摄录像机,每2台就有1台使用友达的液晶面板,数字相机每3台就有1台。有如此完整的产品线,友达期许在未来的3C世界中能做到“AUO outside”,媲美“Intelinside”霸主地位。也由于友达的虎气,台湾在成为半导体的世界重镇后,又奠定了液晶产业的全球第一地位。李焜耀说,台湾面板产业,以8年时间,就追上半导体20年的规模。
  友达的业绩奇迹,自然不能脱离泛宏碁帝国,不能脱离施振荣的精神遗产。施振荣早期对明基进军液晶业虽有顾虑,但明基决意进入后,施振荣是扶上马送一程,呵护有加。
  随着自有品牌的上升,明基与宏碁的正面竞争也与日俱增。但宏碁未加限制、打压,而是不断释出明基股权,以减少与明基的股权联系,此举却引来不少同业觊觎明基及友达的经营权。在关键时刻,宏碁又成为明基、友达经营权安定的重要筹码。宏碁近年来逐渐淡出非核心事业,其强项转为品牌和投资,投资了纬创、扬智、中华开发、台积电等台湾上市公司。
  宏碁的大度与施振荣的胸怀是一致的。宏碁每次分蘖(甚至分裂如华硕),施振荣总是放手让好的职业经理人去打理,而不是任人唯亲。这样,李焜耀、林宪铭、王振堂等优秀经理人才能在他身边成长起来。李焜耀曾说过,目前台湾公司分为专业经理人与家族企业两类,双方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专业经理人要为股东创造最大的价值,例如稳定经营团队,将股东与客户的价值最大化。
  施振荣是台湾电脑教父,他既开辟了事业,又播下宏碁基因,后者才是保证前者不断发展的精神维系。
  一直在学施振荣的柳传志,也在搭建类似的架构,联想集团、神州数码、联想投资、融科智地等子公司也是“兄弟爬山,各自努力”,“泛联想家族”的势头也让人敬畏。只是,对照微笑曲线,联想在研发上偏弱。而且,联想能植入宏碁基因、老柳能像施振荣那样“享受”大权旁落的心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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