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砒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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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万历年间,沛县孔家庄有个员外叫孔松。孔员外家财万贯,良田百顷,为人性情温和,乐善好施,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孔飞已娶妻生子,女儿孔灵嫁给了柳家庄首富柳天之子柳仁。
  一天,家丁来报,说王婆上吊自杀。孔员外一惊,急忙亲自去吊唁。这王婆是孔员外家的老佣人,丈夫死得早,和儿子王渺相依为命,在孔员外家负责炊事杂务。上个月王婆身上突然长出一个疙瘩,一天比一天大。经多个名医诊断,皆称绝症,最多活两个月。王婆无奈,只好回家等死。
  孔员外来到王婆家,见王渺和众亲戚正在痛哭。孔员外也不由得掉了眼泪,拿出纹银50两交给王渺,叫他好好安葬母亲。
  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过了18天,又一惊人消息传遍全县。孔员外全家,连同仆人,共11人全部吐黑血而死。接到邻居报案后,沛县有“小包公”之称的县令包天奋亲自带捕快来到现场。经仵作验尸,孔员外主仆全部是被砒霜毒死。包天奋用银针试了试酒菜,并没有毒,但银针插进馒头里,顿时变得漆黑,原来是馒头有毒。
  包天奋领众捕快来到厨房,看到面缸已见底,仅留少许面粉。经检验,面粉里确有砒霜。包天奋心想:毒死孔员外一家的肯定是局外人。凶手总不会把自己也毒死吧。看来今日谁进过孔家,谁就有嫌疑。包天奋盘问了孔员外的邻居,得知今日并没有看见陌生人进入孔家。
  这时孔员外的女儿孔灵和女婿柳仁赶来,双双给包天奋跪下,要求缉拿凶手,为民伸冤。
  就在包天奋和众捕快明察暗访之时,沛县又发生了一起人命案。几个小孩在城东树林里玩耍时,发现一具尸首。经辨认,死者为孔家庄的王渺。尸体旁边有一大袋银子,尸体背上插着一把刀,旁边还有一辆木推车,车上有两个大银元宝。包天奋仔细查看现场后,又听罢孔家庄地保对王渺家庭背景的一番介绍,马上想到这件案子与孔家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死者王渺的母亲王婆在孔员外家主管炊事。且从现场分析看,王渺推着车,像是来拿银子而被杀的,谁会给他那么多银子?杀他的原因是什么?包天奋心中不由得推理出这样一种设想:有个狡猾而狠毒的幕后凶手,得知王婆身患绝症后,以巨额银子为酬,打动王婆。王婆把凶手给的砒霜下在孔家面粉缸底层,上面添上无毒的面粉。王婆干完这些就回家休养。过了半个月,她上吊自杀。无毒的面粉吃完,孔员外一家主仆就吃了有毒的面粉而身亡。凶案发生后,人们做梦也不会怀疑是已死了半个多月的王婆干的。后来王婆的儿子王渺去找幕后凶手拿银子,为防止泄密,幕后凶手又杀了王渺。
  包天奋拿起一个银元宝,仔细端详,忽然在银元宝底部发现“江清铸”三个字。包天奋问众捕快,本县可有个叫江清的银匠。一个捕快回答:“县城确有一个银匠叫江清,搬来不久。”
  傍晚,包天奋领着四个捕快来到江清的银店,拿出一个银元宝问道:“这可是你铸的元宝?”江清仔细看了看,说:“是我铸的,我铸的银元宝有暗记,在银元宝底部有我的名字。”包天奋又问:“可有人从你这儿要过大批银元宝?”江清说:“有一个人,是本县柳家庄的柳新,他拿珠宝玉器来我这儿先后一共换去了2千多两银元宝,并叫我保密。”
  包天奋当场带走了江清,又命令捕快连夜将柳新秘密捉捕归案。柳新被带到大堂,包天奋一拍惊堂木:“大胆凶手,快快把连杀12口人的滔天罪行明明白白讲出来。”柳新可怜巴巴地说:“大人,冤枉啊!小人为人本分,从没杀过人啊!”包天奋冷笑道:“没有证人,谅你不招,传江清。”江清被带上堂,看了柳新一眼,说:“包大人,就是他用珠宝玉器换了小人所铸的银元宝。”包天奋说:“柳新,死者王渺身边就有江清所铸的一千两银元宝,你换的银元宝怎么会在凶杀现场,对此你有何解释?”
  柳新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包大人,小人知罪,王渺是我杀死的,但孔家庄11条人命与我无关。”包天奋步步为营,问:“你为什么要杀死王渺?”柳新说:“我是专门盗墓的。有一天,我在自家的院子里拾到一封信,信上说知道了我盗墓之事,限我三天之内把500两银子放在城东乱葬岗的一个指定的坟头上,否则就去官府告发我。我怕坐牢,只好换了500两银元宝放在指定位置。谁知过了半个月,在院中我又捡到一封信,再要500两银子,搁在老地方。我忍了再忍,又送了过去。过了几天,又在院中捡到一封信,叫我再拿1000两银子,送到乱葬岗附近的树林里。
  “我接到那一封信,不由得火冒三丈,杀心顿起。就用盗来的珠宝又去江清处换了1000两银元宝,放在了树林里,然后拿着刀爬上树。不久,一个黑影来拿银子,我悄悄下了树,用刀子从后面杀死了他。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心中害怕,顾不上拿银元宝,慌忙逃走。可我没想到江清铸的银元宝有暗记,所以被大人捉住。”
  听完柳新的话,包天奋仔细察看柳新呈上来的三封信,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幕后凶手无意中知道柳新的秘密,故意一次次激怒柳新,然后又让王渺去取钱,借柳新的手把他干掉。那么,这个幕后凶手又是谁呢?这时,包天奋秘密派去查砒霜来源的捕快回来了,对着包天奋耳语一番,包天奋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全县,说孔员外一家主仆11口灭门惨案和城东树林凶杀案告破,凶手就是柳家庄的柳新,他为盗墓而毒死了孔员外主仆。王渺是帮凶而被灭口。于是,孔员外的女儿孔灵、女婿柳仁和孔家庄的老百姓都来到公堂门口,强烈要求严惩凶手。
  包天奋决定公审,叫孔家庄推出德高望重的10人旁听。孔员外的女婿柳仁含着泪水写下了状纸,递交包天奋。包天奋接过状纸仔细看了看,抬起头来,果断地说:“众位父老乡亲,外面传言柳新是孔员外灭门惨案的主要凶手,此话有误。柳新只是被利用来杀了王渺,幕后还有凶手。”说到这里,柳仁夫妇和众人都惊呆了。
  包天奋又接着对众人说:“幕后凶手出于某种目的,决定害死孔员外全家,他先得知王婆得了绝症而放心不下儿子,暗中找到王婆,用巨额银子收买了王婆。利欲熏心的王婆便在缸底下了砒霜,然后自尽。半个月后,孔员外一家和仆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而亡。当然,别人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已死了半个多月的王婆身上。当王渺向幕后凶手要钱时,他又决定杀死王渺。他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柳新要银子,激怒柳新,然后告诉王渺,叫他夜里去乱葬岗东边的树林里拿银子,于是利用柳新之手杀死了王渺。”
  孔灵问道:“包大人,这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包天奋缓缓地说:“幕后凶手就是孔员外的女婿——柳仁。”众人全惊呆了。“冤枉啊!大人。小人绝不会做这灭绝人性的事。”柳仁急忙争辩道。
  包天奋冷笑道:“我会拿出证据来让你心服口服的。孔员外主仆遇害身亡后,本官就想:孔员外外面没有一个仇人,家里钱财一分不少,那么凶手毒死孔员外的目的是什么?孔员外三代单传,全家遇害后遗产当然由女儿继承,孔灵不可能为这事杀害亲生父母和哥嫂的。孔灵下嫁于你,你才是孔员外遗产的真正继承者。当然这还不能说明你就是凶手,只能说是疑犯。我暗中派人去全县各大药店询问砒霜卖出情况,结果发现一个重要线索。两个多月以前,县城同仁药店快要关门的时候,你去买过砒霜,你虽然不认识店主,但店主认识你。你放着本乡药店不去买,而去县城买砒霜,可以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有,你刚才写的状纸,笔迹跟写给柳新的那三封信的笔迹一模一样,说明你就是勒索柳新的神秘人,而叫王渺去树林里拿银子的也肯定是你了。”
  听了这些话,柳仁无力地低下了头,认罪伏法。这桩旷世奇案画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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