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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气息
在人山人海的米兰家具展(Salonedel Mobile)上走进16号馆,一眼就能看到Natuzzi宽阔而精致的展厅。Natuzzi于1959年诞生在意大利南部的普利亚省,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凭借做工精美的皮质沙发征服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市场,并且在90年代初成为(至今)唯一在纽交所上市的意大利家居设计品牌。而现在,近四十亿人民币的年营业额让它在家居设计盛行的亚平宁半岛上保持领跑,成为独树一帜的佼佼者。
在展厅里,我一眼认出了PJ——感谢Google和Instagram,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经有了一张关于他的“用户画像”:他是Natuzzi创始人PasqualeNatuzzi先生的第三个孩子,全名叫筹管理人事部门;二姐Anna控风格中心(Style Centre);还有去年夏天成为CMO的PJ一一他的身材高挑,脸蛋俊俏(被认为长得像F1车手刘易斯.汉密尔顿),总是穿着定制的双排扣西服,一头长发往后梳,抹上油,看起来精明干练。
直到下午4点,在送走了两位穿着打扮和现场大部分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格格不入的怪人之后(其中一位是Adidas现任设计总监Denis Dekovic),PJ才终于有空见我。他为自己的晚点抱歉,随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展厅里令他自豪的新产品。其中包括—张意大利“国宝级”设计师马里奥贝里尼(Mario Bellini)为Natuzzi设计的圆形餐桌,“它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橄榄树的生长轨迹,贝里尼把普利亚的自然风貌融入了他的思考,在視觉的体检,PJ称它为“讲故事的方式”。
“就拿展厅设计来说,我一直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建议,社会学家、音乐家、艺术家、零售专家、市场专家、健身专家……我希望他们加入创作,营造—种让人觉得‘WOW,cool’的体验,而不仅仅只为卖货。目前的零售市场只关心产品陈列、价格以及营销策略,这远远不够。”PJ从12岁起就一届不落地参与了米兰家具展,他对展厅的设计有强烈的意见,并热衷于挑剔细节。
下午6点,人群陆续散去,但PJ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向我展示未来三天的行程,从早上9点一直到晚上10点,满满当当。此刻他正准备回米兰市中心,参加一场“不能拒绝的”晚宴,意大利人的晚餐通常冗长且附赠余兴派对,往往要持续到深夜。“只能睡几个Pasquale Junior Natuzzi,人们习惯喊他PJ。正如这个名字所暗示的某种(来自父辈的)期盼,PJ子承父业,大学毕业后就加入了父亲创建的家具品牌。六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是Natuzzi的首席市场官(CMO,Chief Market-inq and communication Officer)和品牌大使(Brand
Ambassador)。在Instagram的个人简介里,他在两个耀眼身份的后面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更多可能……“我不是PJ,我是传奇”一一两个黑色的爱心emoji之间,他用全大写字母强调自己的宣言。
PJ很忙,他早上9点就到了展厅现场,和同事们开过短会之后,便开始陆续接待以媒体为主的访客。2017年底起,他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设计、风尚类杂志的报道中,《福布斯》杂志干脆直呼他为“Natuzzi未来的CEO”——尽管早已上市,但Natuzzi家族仍持有超过62%的股份,创始人Pasquale
Natuzzi的5个孩子中,已有3人参与公司的运营:大姐Nunzia统上创造了—种永恒的仪式感。这让我感到很骄傲,因为它向所有人证明了Natuzzi不仅生产完美的沙发,也可以用创造艺术的方式设计产品。”PJ声情并茂地向我描绘自己对于产品的理解,展现出一种作为“品牌大使”的公关能力。
值得一提的还有由PJ本人策划、联合荷兰设计师马塞尔.万德斯(MarcelWanders)共同设计的“农学家(Agton-omist)”和“海洋学家(Oceanogra-phen”系列。万德斯带着团队到普利亚的阳光海岸生活了一段时间,对当地惬意的生活方式印象深刻,于是把农夫和渔民的日常诗意化,融入产品设计中,让整个系列看起来既淳朴又浪漫。同时展出的还有Natuzzi联合LG共同研发的声控智能沙发,它们似乎预示着Naluzzi未来的产品思路:更多名声在外的设计师合作,以及更多科技元素的互动。“Denis走的时候和我说:‘我本来以为Naluzzi会很传统,但是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新鲜的气息。’而这正是我想要的!”PJ眼中,这股“新鲜的气息”不仅是产品本身,也是参与者小时,然后我就得回到这里,开始新的一天。”PJ耸耸肩,露出一个仿佛在说“butit’s ok for me”的微笑。
据官方统计,共有43万人涌入今年的(第57届)米兰家具展,其中超过30万人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访客。当全世界设计人口的代表们聚在一起,五花八门的展览和活动在米兰城里遍地开花,千奇百怪的新品发布、期间限定店、装置作品从Brera Design District一直延续到Borgogna,“米兰家具展”早已无法涵盖全城热事的多样性,于是“米兰设计周”的叫法应运而生。这不仅让酒店价格成倍疯涨,也带来了连绵不绝的派对——另一种对话开始的地方。当PJ还未成年时,不被允许参加派对令他郁闷,而如今看来荒唐的行程并没有让PJ感到疲惫,他反而很兴奋:“如果可以每天都生活在设计周期间的米兰,我宁愿不要薪水。我是说,这样的日子根本不需要钱,设计周就像是一场大型灵感烟火,只要到处走走,和人交谈,触摸并且感受设计,就会很开心。”
源于绝美普利亚
设计周结束后,PJ回到普利亚省Santeramo in Colle的Natuzzi總部做短暂停留。尽管品牌足迹已遍布全球,但这里起伏的山丘、炙热的阳光和一望无际的橄榄树林才是Natuzzi的灵感源泉——1959年,PJ的父亲Pasquale Natuzzi先生在这里创建了同名品牌,当时他还是一位18岁的少年,除了一个仅有三位员工的工作坊,他只有对创作的满腔热情。
“那时我只想做出能够代表普利亚风貌的家居产品.”老先生从小就在普利亚的历史和自然中获得启发,比如被《国家地理》评选为全球最美地区之一的AlberobelIo,那是他的最爱,他对当地一种名为Trullo的建筑情有独钟,并把这种建筑的圆形尖顶风格融化为Natuzzi的圆润曲线设计。“全世界只有Alberobello有这样独特的美景,我为此深感骄傲。”普利亚的自然风光与人文历史是孕育Natuzzi的土地,滋养它成长为世界知名品牌。因此,多年来,品牌坚持把总部设在故乡——亚得里亚海与爱奥尼亚海的交汇之处。“向故乡致敬”——在PJ的lnstagmm故事中,无论是飞机落地前的壮丽景观,还是晨跑在一片蔚蓝的海天相接之处,他总会留下这样一句摘要。
PJ的办公室藏在一栋伴着山坡而建的庞大建筑中,墙上挂着中国同事为他设计的TIME杂志封面,书架上摆放着高古轩等画廊出版的厚重画册和一些Natuzzi获得的奖项,另一面白墙上写满了待做事项,从1列到27,未完待续。PJ刚放下包,Natuzzi ltalia的市场总监Rocco Rella就敲门进来,“欢迎回来。”他把一颗橄榄球抛给PJ,两人坐下开始热烈讨论起来。PJ是那种在会议中十分活跃的人,他双手握着橄榄球踱步,时而挥舞着发表看法,时而抛下球,抓起记号笔在墙上涂写——他真的非常喜欢在任何地方涂写,包括办公室里的白墙和玻璃门,包括Natuzzi活动现场的签名墙或艺术装置,也包括在Instagram上的“story”功能里尽情创作。总的来说,他显得雷厉风行,在听到难以置信的观点时,他会露出一副天真的“黑人问号脸”,仿佛在说:“Areyou Hdding me?”

在办公室百米之外的别墅里,PJ把随身的衣物甩在白净的床单上,他平时住在米兰,又“像袋鼠那样频繁旅行”,每年超过200天在世界各地蹦来蹦去,所以极少住在这里-—偶尔回来,他就会真的睡在名为“trullo”的意大利小石屋里。我们在那里为他拍摄了—些照片,他摆起造型来游刃有余,但也时不时笑场,仿佛被自己那一刻的造型给滑稽到了。就着普利亚春天温暖湿润的夕阳,我们围坐在他的trullo外聊了聊童年和成长。
他长在上世纪90年代,正是意大利经济腾飞的时候,在他所生活的南部小镇,所有人都知道他是Natuzzi先生的孩子——那时候Natuzzi已经在大西洋对岸的纽交所上市,对当地人而言,这是值得口口相传的了不起——班级里,大部分同学的家长都在为他的父亲工作。“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好像所有人都在盯着你看,”PJ解开领带,在手中摆弄,一边提高音量说:“但我也确实占了不少优势。”优势?能展开说说吗?“我和一群比我年纪大很多的人一起长大,这就好像在一个极其严格的健身房锻炼。”所以,PJ继续说:
“大概3、4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了,每年夏天我都会到爸爸的工厂里玩,在不同的办公室里跑来跑去,对那里的大人们指手画脚,到处提意见,哈哈!”PJ笑着告诉我,小时候家里经常有客人来和父亲谈论经营策略,他就在边上听着玩,被大人取笑的时候就大喊:“哼,总有一天我要成为Natuzzi的主席!”
现在看来,这一天似乎不远了。PJ从大学毕业就加入了Natuzzi,刚开始被安排了一份做Planning的工作,经过5年的磨练,他才接管品牌的市场与传讯,并立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讲故事的人
他请走了创意代理机构,自己组建了一支包含文案创意、平面设计师、视频导演、制作人以及社交媒体编辑的团队,“我不相信能有什么创意代理比我更了解Natuzzi”,PJ带领自己的团队调整了品牌的视觉形象,让官方网站面貌一新,并且带着Natuzzi活跃在Instagram的点赞派对上。另一方面,他开始积极推进各种胶囊系列(联名款的一种高级说法)的合作,关注欧洲的设计师、美国的年轻艺术家、中国的设计新星——他在欧洲、美国和亚洲间飞来飞去,广交朋友,拓张视野,在飞机上补觉,凌晨两点工作,六点就能起床健身。高速位移,精力充沛,让人想起年轻时穿梭于苏黎世和巴黎的小汉斯(Hans Ulrich Obrist)。 就在米兰设计周开始前的三天,他还在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通过一场长达6小时的Skype电话会议,和远在意大利的团队逐一修改一本品牌画册的每一个细节。“创意工作说来简单,但其实非常折磨人,常常陷入僵局。尤其当你管理着一个由创意人组成的团队,那简直可以说是一场灾难。”PJ毫不掩饰工作上的烦恼:“想想看,一方面你的创意团队全都灵感枯竭,喊着要出去抽烟,另一方面离死线只剩三个小时,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比起死线的压力,更让PJ郁闷的是信息不对称,尤其当他在会议上提起“Moncler不再有‘创意总监’”:“Virail Abloh入主LV”:“Dol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