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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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走,突袭,击杀!
  当中国WE战队将韩国对手击溃的这一瞬间,全场两千多名观众的神经,立即从极度紧绷变为极度兴奋。WE战队经理裴乐更是欣喜若狂,他跟队员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观众们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灌满了他们的耳朵。
  这是2009年的一项世界电子竞技比赛的总决赛,WE战队夺取了队史上的第5个世界团体冠军。这一刻,裴乐和队员们喜极而泣,哭得稀里哗啦。
  此时追忆10年前的1999年,裴乐也流过一次泪。因为沉迷电子游戏,他跟父母吵了一架,哭着摔门而去,在网吧待了两个通宵。这几乎是一代电竞青年的共同经历。他们是传统观念下的逆子,却又是新兴潮流中的宠儿。
  潮流激荡至今,电竞产业规模连续5年复合增长238%,超过100亿元。这背后其实是电竟青年们通过商业化的办法,将这头猛虎从传统观念的笼子里放了出来。
  电竞战队
  冠军的意义
  在电竞圈子里,西安青年裴乐成名很早。他的电竟名称是豇ng,中文意思是“国王”。10多年前玩星际争霸游戏时“打遍西北无敌手”。
  当时,一些当地的网吧为了招揽生意,请来裴乐组建LION战队,在网吧里打比赛。报酬是每月500元,网吧费用全免。随着网吧生意的逐渐火爆,这种半职业的“网吧战队”如雨后春笋般在全国各大城市萌芽,可谓国内电竞产业的发轫。
  由于有裴乐坐镇,LION战队很快出名,但网吧的赞助很不稳定,这个月战队带来了生意,下个月就把战队一脚踢开。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境遇下,年轻的裴乐还被人以打比赛的名义骗到上海,最后如同流浪汉一样逃回西安。
  在那个草莽时代,裴乐一度心灰意冷,宣布退出江湖,到西安外国语学院读书。但他心中的电竞情结却并未了却。
  一次,几个韩国人来到学校附近的网吧,打败了在场所有玩星际争霸的中国人。正在上自习的裴乐得知此消息后,心中竟然莫名激起一股民族感情。他丢下课本直奔网吧,在同学的欢呼声中击败了韩国人。“当时我就明白了,最适合我的,还是电竟。”
  2003年,裴乐从学校毕业。此时的电子竞技已经拥有了较为广泛的群众基础。国际著名电竞赛事WCG。在中国区预选赛的观众达到10多万人次,其官网一周访问量突破1000万人次。
  这一年11月,体育总局敲定电子竞技为“第99号运动”。为了抢占这一项目的先机,陕西体育局很快成立了一支职业的电子竞技队伍,裴乐被请来担任“竟训主任”。在他的带领下,陕西队连拿3届全国总冠军,他也成了体育局领导眼里的“红人”。
  然而,此时25岁的裴乐,不再是“19岁时只想着打败一切对手”的Kiag。他觉得举国体制的模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化。
  虽然体制上承认了电子竞技,但产业上仍是一片困顿,很多战队这个月拉到赞助揭竿而起,下个月就会因为企业撤资而销声匿迹。而在韩国,电子竞技早已形成了一个涵盖选手、战队、赛事、媒体和赞助商等诸多环节的成熟产业,就像美国的NBA和欧洲的足球联赛。
  为了在这个困顿已久的行业打开突破口,“国王”裴乐决定辞去“陕西队竞训主任”一职,创立一支真正职业化的战队。
  2005年4月,在圈内朋友的帮助下,裴乐找到游戏金币销售公司IGE作为投资方,成立了WE战队,WE是英文“World Elite”的缩写,中文意思是“世界精英”。
  按照合约,IGE包揽战队全部广告商业运作,给队员发放工资,而裴乐负责日常训练管理和参加比赛。在这种合作模式下,战队的收入来源其实只有基本工资和比赛奖金。刚成立的WE战队没有谈判砝码,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为了打开局面,裴乐带领WE战队疯狂地打比赛,以赢得奖金和名气。在那段时期,只要有比赛,无论大小,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我们当时不在打比赛,就在去比赛的火车上。”
  即使在这样的条件下,WE战队也创造了国内电竞产业的历史。战队创立之初,裴乐招来了电竞名为“Sky”的魔兽争霸选手李晓峰。当时的李晓峰正处于投资方撤资、战队解散的窘迫中,加盟WE战队后,他的竞技生涯很快从低谷走向巅峰。
  2006年和2007年,李晓峰两夺WCG魔兽项目的冠军,成为卫冕这个项目冠军的世界第一人。在全球电竞界,中国选手从未如此风光。而对于国内电竞圈,其意义不亚于李娜法网夺冠。
  当李晓峰夺冠后,像奥运冠军一样,含着热泪举起五星红旗时,人们开始相信,电子竞技或许并不是不务正业、荒废人生。
  转播平台
  一个小作坊的挣扎
  就在裴乐创立WE战队半年后,上海青年陈琦栋找了两个合伙人,筹资60万元,在上海宝山租了2栋别墅,创立了PLU游戏娱乐传媒,发誓打造国内一流的电竞网络转播平台。
  实际上,2003年体育总局承认电竟项目后,包括CCTV和上海卫视在内的一些电视台,开始上马电竞节目,收视一度火爆。电竞产业链本可以由此完善,但仅仅一年后,广电总局下发禁令,以“有害未成年人健康成长”为由,封杀一切电竞节目。刚看到一点光明的电竞产业,再度被打入冷宫。
  不过此次“禁令”,却让陈琦栋看到了商机:国内电竞爱好者近千万,电视节目被封杀,意味着网络平台必然会被空前关注。
  横空出世的PLU,很快就抓住了电竞迷们的眼球。2006年5月,PLU接连举办星际和魔兽两大赛事,不仅聚集了国内众多顶级选手,更是全程在线直播,让无数守候在电脑前的电竞爱好者大呼过瘾。“当时我们在PPS上的收视率,仅次于世界杯和超级女声。”
  然而,转播平台的蛋糕,不止陈琦栋一人盯着。竞争对手GTV和游戏风云分别依托辽宁文广和上海文广,投资动辄数千万元。同在上海的劲敌NeoTV更是拉到不菲的投资,动用10万美元拿下WCG的中国区转播权,一举在电竞圈中引发轰动。
  相较之下,作坊式运作的PLU,差资金缺资源,很快失去了竞争力。2006年下半年,由于内容缺乏吸引力,很难转化为收入,陈琦栋当初60万元的资金越来越少。更可怕的是,另外两个合伙人越来越觉得PLU没有前途。   2006年11月,陈琦栋接下一项女子魔兽比赛,企图凭借“美女选手”的新颖概念咸鱼翻身。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一个合伙人竟然毫无征兆地带着魔兽部门全体员工,跳槽同城对手NeoTV。
  PLU惨遭挖角,可比赛已经箭在弦上。遭遇沉重打击的陈琦栋,根本来不及郁闷。他带上几个懂些导播技术的员工,熬更守夜地钻研导播设备,搭建转播场地,勉强将比赛转播应付了过去。一个星期下来,他和团队已经精疲力尽,“连续7天,每天只睡3个小时。”
  努力换来的却是绝望。2007年,另一名合伙人宣布退出,当年连续8个月陈琦栋发不出一分钱工资,PLU员工走掉一大半,只剩几个抱着理想不放的人。多年后陈琦栋回忆:“其实当时可以很简单就放弃了,但总觉得一个男人在30岁之前没把一件事坚持到底很不甘心。”
  那段日子里,陈琦栋带领手下几个兄弟,一方面以各种借口向父母朋友借钱,几千块几百块都借;一方面节衣缩食,连烟都从20元一包降到了5元一包。
  为了赚钱,他们不得不“接外活”。一次,几个年轻人帮一个企业做宣传活动的网络转播,在穿着烂拖鞋扛着机器忙活—天后,拿了1000元报酬。为了犒劳兄弟们,陈琦栋找了路边小餐馆打牙祭。几杯小酒下肚后,他一兴奋,索『生用剩下的钱请大家上电影院看了场《变形金刚》。
  可清醒下来,摆在陈琦栋面前的,还是PLU生死存亡的残酷现实。幸运的是,在留守的几个兄弟中,一个名叫郁小刚的解说员,凭借在星际争霸项目上的专业水平,开始在电竞圈中走红。
  郁小刚原本是中国最早的一批职业电竞选手。2003年,26岁的他宣布退役并转而从事比赛解说。由于职业选手的出身。他对比赛的点评分析极为深刻,他写过100多万字的比赛战报,亦被电竞迷们尊为“战术大师”。
  电竞圈子并不是只谈利益。对于郁小刚来说,电竞承载了他全部梦想。他曾在笔记里写道:“我为了电竞,承受父母的责难、同学的轻视、亲友的不解。但是我始终坚持我的信念,中国电竞如果多几个这样的人,何愁打不败韩国?”PLU正是他实现梦想的一个平台,即使8个月拿不到工资,他也义无返顾地选择坚守。
  2008年,郁小刚进入“爆发”状态,一年产出1500多个解说视频,并当选星际争霸中国队主教练。“战术大师”的爆发,为PLU带来了极高的人气,借此陈琦栋得以找到一些新的投资商。经过一年的生死挣扎,PLU总算活了过来。
  比赛解说
  说出来的大生意
  2007年,就在“战术大师”郁小刚加盟PLU之时,21岁的江西男孩周凌翔,在上海文广集团附近的出租房中,开始起了自己的第一次电竞解说。在电竞圈子里,他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海涛。
  在父母眼中,攻读法律专业的海涛,本来将是一名律师。然而,2007年上海文广游戏风云频道,举办了一次电竞解说大赛。远在广东读书的海涛出于兴趣,录制了一段解说视频寄去参赛。凭借风趣的解说和专业的知识,他夺得第一名,并获得宝贵的实习机会。
  一个年轻人的命运轨迹,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如今回忆起自己初到上海时的情景,海涛仍然记忆犹新。由于没有毕业,所以只能拿实习津贴,每个月也就300多块钱。为了节约,在一个挤满18个人的小民宅租了个床位,每天就买2个包子充饥。“那时太苦了,1个月足足瘦了10斤!”
  彼时,一款名为DOTA的竞技游戏,凭借全新的对抗模式迅速走红。海涛顺势推出一系列教学视频——《海涛教你打DOTA》,在这个新兴的电竞项目中,风头一时无两。
  在整个电竞产业链上,比赛解说跟粉丝群的交流最为直接,因此也是最容易将人气变现的环节。积累了大量粉丝后,海涛开始了商业化尝试。
  跟电视台节目类似,一段比赛视频时间在1个小时左右,海涛在其间插播十多秒的广告,广告由自己配音,以减少粉丝们的排斥感。他跟广告商达成协议,根据视频点击率和PV值来决定广告价格。一段15秒视频的价格,通常在2万元左右。
  海涛的尝试不止于此。2010年10月,海涛的淘宝店开张,出售鼠标、键盘和耳机,以及文化衫等电竞相关产品。由于电竞迷群体中,大部分是学生和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海涛淘宝店的产品定位中低端,外形主打“炫醋”,一款价格79元的鼠标,每月销量达3000多个。
  粉丝效应的变现能力不可估量。仅仅一年时间,海涛淘宝店便冲到4个皇冠,而在相同前提下,普通淘宝店业绩最好的,也只是4个钻石。如今海涛的淘宝店每年销售额近千万元。
  这种模式亦被其他知名解说纷纷效仿,而更多的变现渠道正在萌芽。2012年,电竞解说接受了网页游戏商抛来的橄榄枝。
  网页游戏商开发一款新游戏,同时为知名解说专门开设一个服务器。解说们通过粉丝QQ群和解说视频,将粉丝们推荐到这个服务器中。对于粉丝们在游戏里的消费,解说与游戏商进行分成,而分成比例根据解说知名度和所吸引的玩家量,通常是三七开,而名气大的解说能达到五五开。
  实际上,电竞解说抓住了互联网最流行的三种商业模式:媒体、电商和游戏。三者合为一体,自然有钱可赚。有业内人士估计,海涛一年收入可达七八百万元,而在时下最火的竞技游戏——英雄联盟的解说圈里。被誉为“宅男杀手”的美女解说小苍,年收入甚至超过千万元。
  资本运作
  拯救者与搅局者
  正当海涛这样的解说们踏上商业化之路时,裴乐的WE战队遭遇了建队以来的最大危机。
  2008年,李晓峰带着全国电竞迷的厚望,再度参加WCG总决赛,但最终与世界上第一个“三连冠”失之交臂。而对于裴乐来说,此时更坏的消息是,投资方IGE宣布倒闭,战队随时可能解散。
  在后来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裴乐根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队员们。他怕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又散了。为此,他不得不一方面在队员面前表现得信心百倍,另一方面四处托人攀关系拉赞助。“那段时间头发都白了很多,差点得了抑郁症。”   令裴乐更抑郁的是,由于电竞仍然存在很大争议,很多内地商家对于赞助电竞战队,都持谨慎态度。因此,裴乐吃了不少闭门羹,碰了不少软钉子。“要么根本不感兴趣,要么托词说再考虑一下,都没有下文。”
  于是,裴乐只得将希望寄托于电竞产业更发达的台湾。2010年,他找到台湾IT厂商技嘉,希望经常赞助电竞比赛的技嘉,能成为自己新的冠名赞助商。幸运的是,技嘉正想在内地市场进一步提高知名度,而WE作为一家拥有无数粉丝的顶级战队,正是他们赞助对象的不二之选。
  双方很快一拍即合。电竞迷们随即看到,技嘉的LOGO出现在了WE战队的比赛服装上。而技嘉的英文名称“GIGABYTE”,也出现在了队员们的电竞名称里。“WE GIGABYTE SKY”、“WE GIGABYTE TED”等名字刚一亮相比赛,立即在电竞迷中引发热议,大家开始玩笑性地将WE队员们称为“字母哥”。不久后,很多粉丝在自己玩游戏时,“克隆”了这种名字,技嘉的赞助因此收到了奇效。
  通过与技嘉的合作,WE战队不但脱离了解散的危险,更重要的是,摆脱了此前的投资模式,实现了真正的独立运营。此后,在裴乐的经营下,WE战队还获得了IT硬件厂商艾芮克和金士顿的赞助。
  几乎在技嘉赞助WE战队的同时,2010年一个叫王思聪的年轻人,重金砸进了电竞行业。他更响亮的名头是“万达王健林的儿子”,而在圈子里大家都称他为“校长”。
  初来乍道的“校长”,行事风格生猛,甚至被外界看成一种带着金钱的粗暴。
  他先是收购了一支名为CCM的新秀战队,并将其改名为IG(Invictus Gaming),中文意思是“无法战胜的”。随后他用高薪和每人5万元的“转会费”,将知名战队LGD的四名主力队员挖了过来。更令人吃惊的是,他还为IG战队开出业界未有的高额奖金。
  在“校长”的“资本运作”下,IG战队在短时间内,已经可以抗衡WE战队。而这条强队之路,“国王”裴乐走了整整5年。业界不禁担心,这个富二代只是玩票,搅乱了行业就抽身而去。
  这个行业曾经因为高薪挖人而最终一度陷入混乱。“Sky卫冕那年,一家韩国俱乐部来挖人,月薪10万元,是我们10倍。Sky坚持留了下来。但其他不少战队损失惨重,倒了一大批。”裴乐曾跟王思聪交流过:“要多为行业做一些事情。”
  很快,王思聪发文坦言,自己一直热爱电竞,也一直关注行业发展。“他担心会被外界误读,投资是想促进行业发展,不想因此伤害行业。”据传,一次IG战队输掉比赛后,有人在酒吧目睹王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桌上全是打开的酒瓶,他一言不发,最后低头离去。
  产业未来
  英雄们的联盟
  自2003年被官方承认至2012年,经历九年时间,电竞产业才迎来了第一道分水岭。
  这一年,在“校长”王思聪的倡议下,各大战队联手成立了ACE联盟(中国电子竞技俱乐部联盟),“国王”裴乐被推举为第—任主席。
  事实上,10多年过去了,这个产业仍有当初“网吧战队”的影子。“经常有人邀请我们去打某项比赛,但往往是今年打了明年就没了。”令裴乐懊恼的是,赞助商一时头脑发热举办比赛,达到宣传目的后,第二年就不办了。
  成立ACE联盟,就是为了改善行业“模式不成熟,赛事不规范、战队不稳定”的粗放局面,建立起一个包括注册、转会和监督等诸多管理环节的职业联赛体系。“就想NBA一样,把蛋糕做大。”
  此时,国内两个最著名的战队——WE和IG,分别以26万美元和13万美元的奖金收入,跻身全球前十。
  同样是在2012年,电竞视频网站PLU的老板陈琦栋,决定要做一件轰动业界的大事——打造电竞圈中最大的生态圈。“从选手与解说的选拔培训,到为电竞领域输送新鲜血液,到最后赛事直播、商业代言和电子商务,一应俱全。”
  为此,陈琦栋抱着10多页资料,找到腾讯游戏竞技平台TGA的负责人,说服了腾讯与PLU进行战略合作。腾讯近几年代理的英雄联盟、穿越火线等游戏,已经是最炙手可热的电竞项目。在腾讯的支持下,PLU在江苏太仓动工修建“游戏精英训练营”。
  2012年,令陈陈琦栋欣慰的是,他的梦想开始落地;令他有些失落的是,当年雪中送炭的郁小刚,向他递交了辞呈。
  对于36岁的郁小刚来说,这亦是一个令他无比痛苦的决定。此时,他视之如命的星际争霸,已经不再流行。新一代的年轻人们,狂热地追捧着英雄联盟、穿越火线等竞技游戏。
  36岁是一个让人必须面对现实的年纪。2012年郁小刚离开PLU,创立SCNTV(中国星游网),主推英雄联盟解说视频,附带星际争霸。“一个是因为流行,一个是因为情怀。”
  2013年5月,SCNTV举办的高校英雄联盟联赛,在上海正式启动。揭幕战是上海交大对阵复旦大学,比赛打得激烈异常。出任现场解说的郁小刚,看着那些对着电脑全神贯注的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叛逆不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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