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槐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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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槐花香
  春天的尾稍,已经有点热了,起初空气中会有点若有若无的气息,清甜的,爽朗的,慢慢的这气息会浓起来,即使你不经意也会被那气息引得不由得深吸几口气,叫声:好香!然后一抬头,看槐花已开成片了……
  槐花的开,从来不是在视觉上告诉你,而是用嗅觉让你发现。抬起头来找的时候,一串串柔曼的小白花已经垂得铺天盖地,微风过处,像一群群毛茸茸的小雏鸭小雏鸡骨碌在春天的新绿里。


  曾在一个春天,去往一个槐花开遍的山谷,漫山遍野如同覆盖着皑皑白雪,偏这雪是带着香气的,那香气即使花开成海,也是悠缓的、家常的、可以亲近到嘴边的。我们人人都抓着一串槐花往嘴里送,花瓣清甜,槐香盈齿。此后的玩耍中,常常在累的时候坐下了,摘一串在嘴里慢慢地嚼着,越嚼越有味。从山里回来,带了一大兜子槐花,晾晒后收起来,闲暇时,捡出几粒泡水,看似干瘪的槐花在水里渐渐苏醒,放出甜香,那个春天仿佛又来了……
  将槐花做成干花,泡水,在我说是清福,在医家说,是极好的清热佳饮。而存储了槐花香魂的槐花蜜,更是佳饮中的佳饮。槐花蜜象槐花一样,淡淡水白色的,晶莹剔透,很少会有结晶,槐花蜜里的果糖含量极高,果糖是人体容易吸收的糖类,而且不像葡萄糖容易转化成脂肪,喝这样的蜜不会发胖,相反还有减肥美容的功效。槐蜜中还含有刺槐甙和挥发油,可抗菌、止咳,清热解毒,养心醒目。
  民间也有独特的储存槐香的妙招。采下槐花,洗净,沥干水分,在钵子里捣成泥,加白糖蜂蜜存着。逢年过节,蒸一碗糯米饭,饭里放红枣,花生,自制的果干,出锅后,整形切块,吃时撒上槐花酱,是乡野别致的年节糕点。
  而槐香最多的便是和家常食物的香气柔和在一起,世俗可亲,邻家的美丽姑娘一般。


  槐香入饭香
  槐花飘摇在枝头的时候,远远看着,就像一群群刚出壳的小雏鸡小雏鸭,嫩嫩的绒绒的。而这时候的街上会有挑着笸箩卖小鸡小鸭的,那摆在槐树下的大笸箩,咋看去又好像是一朵朵小槐花在轻摇。是小雏鸭小雏鸡在枝头上玩呢,还是槐花落了一大笸箩呢?春天的有趣猜谜啊!
  偶尔几朵槐花飘落在笸箩里,引的小鸡小鸭纷纷争食,它们刚刚来到世间,未尝得五味却被吸引,可见槐香是一种引动食欲的气息。而槐花美食,又是多少人童年的记忆。
  回忆槐花饭美味的,往往是老辈人了。那时候粮食匮乏,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槐花开了,那时侯的妈妈都是巧妇,比着赛着,做出一道道槐花美食。


  母亲的那碗槐花麦饭,是那时孩子的大餐,也是槐花饭的重头戏。尤其是北方的孩子,几乎人人吃过。做法极其简单,但却是把槐花的香充分的变成了饭香,即解馋又解饿。将摘下的槐花洗净,拌上面粉,拌到面粉不黏手,加少许盐,然后放到笼屉上蒸十五分钟,取出,可以沾你喜欢的各种蘸料吃,比如蒜末辣椒油,也可以和新鲜的蒜苗,韭黄一起炒着吃。槐花麦饭既是饭也是菜,实实着着,却又有民间生活的诗意。
  母亲还会用槐花在早晨为孩子摊一张槐花蛋饼,鸡蛋是家养的母鸡下的,在菜油里一煎喷香。蛋香和槐花香,唤醒了孩子的甜梦,而这香气在此后又是怎样绵延在游子思乡的梦里?
  问槐花归处
  乡野的槐花开起来就是铺天盖地,母亲在这时格外的忙碌,摘一大筐槐花回来,洗净,在开水里抄一下,断生,去青气,然后晾干,收藏,在今天的我们看来是怡情的槐花美食,在那时几乎是一家子的口粮,母亲们争分夺秒的多多储备,好在日后匮乏的餐桌上能尽力为家人增添些喜悦和亮色。
  槐花渐渐谢了,一地残雪,春天走远了。试问春归何处,除非问取黄鹂,试问槐花归处,在毛檐草舍里一张斑驳着旧痕的餐桌上。
  母亲们储备的槐花,依旧演绎着槐花的故事。一道平常的鸡蛋汤,加进去一捧槐花,立即生动起来,槐花在蛋汤里开放舒展,槐香重又弥漫在陋室里,这样一碗汤喝下去,不止暖胃更暖心。
  深冬,下过一场又一场的雪,蔬菜单调,人恹恹的,母亲会包一顿槐花饺子。
  饺子馅是收藏的槐花干,用热水充分浸泡后,用手挤干水分;加鲜韭菜或蒜黄,粉条碎,鸡蛋碎。加入精盐、芝麻油和少许花椒粉,拌匀。这样素素的槐香饺子,咬一口,窗外的槐花便落了满山。


  当人们的生活渐渐富裕起来,现在的槐花美食,更倾向于表现花的美,比如做一道碧玉槐花羹,槐花季节也是菠菜大量上市的时候,菠菜洗净,热水焯过,在搅拌机里打成菜浆,加少许精盐生抽和匀,槐花也洗净,开水焯过,将槐花撒在菠菜羹里,那一碗的景致,是我的笔都写不出来的美。
  槐花有白色还有粉色的,粉色的槐花也可以食用,色相更为诱人。妈妈可以烘培个槐花小面包,粉色的槐花在金黄的面包上点缀着,极美。
  夏天做一碗槐花露吃,将收存的槐花在水里泡开,取出槐花,槐花水和琼华粉一起煮,煮时放适量白糖,然后倒入漂亮的瓷碗里,待温度不烫手,再把槐花小心的放进去,然后放入冰箱冷藏,两小时后拿出来,一碗晶莹剔透的槐花露,收存了槐花的精魂,等你用小勺一点点品尝……
  关于槐花的美食真是说也说不完,又是一年春来到,槐花会再次开遍,可别忘了享受一下这自然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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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档案:葛红兵,1968年生,文学博士、学者、作家。现为上海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出版专著十余种,另有多卷本《葛红兵文集》及自选文集《正午的诗学》。中国新生代作家的代表人物,已出版长篇小说《我的N种生活》《沙床》《未来战士三部曲》,散文随笔集《横眼竖看》《现在活着》《心灵的课堂》等。  星座:天蝎座  血型:AB型  中学时候的职业梦想:诗人  中学时最喜欢的学科:物理  寄语中学生:一项体育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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