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冷水要挑,热水要烧;有盐同咸,无盐同淡。”
这是烈士詹谷堂的遗笔。在这首简朴的诗中,洋溢着他那烈火般的革命热情,也体现了一个革命者的远大理想。
一
詹谷堂,乳名寿,学名生堡,1883年出生于河南省商城县(今安徽金寨县)南溪葛藤山獐子岩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一家人依靠父亲教书和种几亩薄田度日。
十四岁前,詹谷堂一直在家放牛、砍柴,他从少年时代就体会到穷人生活的艰辛,同时也树立起了正确的爱憎观念。有一年除夕,农民王国柱因交不起地租,被地主拖到河里灌冷水。詹谷堂见状,严厉地斥责地主的残忍行为,又跑回家把家里仅有的十串钱拿来为王国柱交了租,救了王国柱一命。
从十四岁时起,詹谷堂开始跟着父亲读书认字。詹谷堂深知穷人读书的不易,学习格外用心,在回家帮助母亲推磨时,也是边推磨边看书。两年后,詹谷堂又跟着舅父王老先生念书。在王老先生的严格教导下,詹谷堂打下了较深的诗文功底。1904年,他考中了秀才。
二
20世纪初期,正是酝酿辛亥革命的时期,中国国内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十分尖锐。詹谷堂受进步思想的影响,决心摆脱封建束缚,探索推动社会进步的新路。1905年,詹谷堂开始在农村教书。执教伊始,他便立下两条规矩:一是革除陈规,开始招收女生;二是穷人子弟入学免费。这两条规矩,深得群众拥护。
在这期间,各种政治思潮纷纷传到商城南乡,詹谷堂经常同友人及进步人士在一起谈古论今,抨击时政,抒发强国富民的抱负。商城南乡有个叫林伯襄的民主人士,供职于河南省教育厅,见詹谷堂胸怀大志,谈吐不凡,便经常送些进步书刊给他,使詹谷堂受益不浅。后来,经林伯襄介绍,詹谷堂考取了信阳师范。在校学习期间,外地的新生事物以及正酝酿着的新文化运动,为他走上革命道路打下了思想基础。
詹谷堂从信阳师范毕业后,于1914年,被固始县志成小学校长李绍成聘请到学校任高年级国文教员。在这期间,詹谷堂把过去在私塾教书时发现的有志少年蒋光慈、袁汉铭等三人带到志成小学就读。
志成学校创办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原名“固始县保和镇志成公立高等小学堂”。校名“志成”取“有志者,事竟成”之意,校址在陈淋附近李家宗祠。民国元年(1912年),校址迁至陈淋南边钟集(今陈淋粮管所),即今志成校址,这是一个环境幽雅、风景秀丽的地方。背倚松竹苍翠的丁大山,面临滔滔奔流的河水。当时有祝敬之(秀才)、叶谷生等人组成校董会,又通过区、县、行政捐拨妙高寺一百三十八石稻稞的田为办学基金,修缮了五进茅屋五十间,门楼上横书“固始公立志成高等学堂”,大门两面墙上挂有一对木制虎头牌。上写“学堂重地”“禁止喧哗”,并挂鸭嘴棍一双,以示威严。校长先后由叶兰谷、祝敬之、程润生、李绍成等人担任。
该校由初办时三个班逐渐发展到六个班(初等三个班、高等三个班)。原该校学生上个世纪80年代仍健在的李翰成老人,就是这个学校的庚班毕业生,当时师生近三百余人,学生按入学时间先后,以1911年至1914年为顺序编成甲乙丙丁……班。大多数学生年龄在十八九岁,均在校食宿。学生夏穿白衣、冬穿黑衣,肩负木枪,集体出课、集会,异常整齐。学校实行新学制,开设课程有国文、数学、历史、地理、英语、体育、音乐、美术等。每天六节,上午三节,下午三节,晚有自习。推行民主教育思想,提倡男女平等等,解决了穷人孩子入学难问题。当时该校从负责人到教员都是一些比较进步的知名人士,如李绍威、曾静华等。教员当中进步人士较多,学生中也有许多有志青年。詹谷堂在授课的同时,积极进行反封建文化的宣传。在詹谷堂的领导下,志成小学师生的革命斗志愈加高昂。除了在校内宣传革命外,学校还经常组织师生做社会调查,向农民宣传“耕者有其田”的主张。他们的革命行动,引起了反动当局的注意。
有一次,国民党区长李阴堂坐轿路过志成学堂门口。蒋光慈、袁汉铭组织的学生质问道:“为什么有腿不走路?”并砸大轿顶。吓得李阴堂连声道:“对不起,不知是志成学堂。”又有一次,国民党固始县县长来到志成学堂,大摆官架,学生们盛怒,蒋光慈、袁汉铭便在道旁塑一泥巴县长形象。当县长走过时,学生们便一脚将泥塑踢倒,以示轻蔑。
蒋光慈、袁汉铭少年时期在固始志成小学读书,经常向国文教员詹谷堂老师探讨一些课本以外的知识。他们的脑海里常出现一连串的问号: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难道这一切都是不变的吗?在詹老师的启发下,他们开拓了思路,开阔了眼界,逐渐成长……这为后来蒋光慈、袁汉铭投身革命事业,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在“五四”运动的推动下,詹谷堂的思想逐渐由旧民主主义转向新民主主义。1921年,他与志成小学进步师生曾静华、胡明道、李绪友、杜孝芬等人一起发动组织革命团体,吸收一批年龄较大的进步青年参加。1921年秋,詹谷堂的妻兄弟及学生王禾生考入武汉中学,詹谷堂送他们到武汉。在这期间,经袁汉铭引荐,詹谷堂与董必武见了面。詹谷堂在与董必武交谈时,围绕时政谈了自己的见解。
1922年暑假前,詹谷堂再次到武汉,受到董必武的指点,并借阅了一些书籍,开始接触马列主义。1923年秋,志成学生的游行队伍来到妙高寺。发现半山腰种着大片鸦片,大家无比愤怒,冲上去将鸦片一拔而光。当学生们返回学校时,鸦片主——当地一程姓绅士带领一帮人赶到,声言要绑架学生,索取赔偿。师生们据理力争,指出“种鸦片是犯罪行为”,要向官府请愿。程姓绅士理屈词穷,狼狈而逃。
1923年后,在武汉中学经董必武介绍入党的袁汉铭,常在寒暑假期间,带些进步刊物回乡,送给詹谷堂阅读,并在一起研究探讨。詹谷堂与袁汉铭在志成学校组织了“读书会”,带领学生阅读《新青年》《向导》等书刊,和大家交流思想。“读书会”(又称马列主义学习研究会)在师生中的影响日趋扩大,有八十多人参加,一边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一边进行社会活动。“读书会”成员经常带领学生到贫苦农民中宣传男女平等、妇女放足、禁止纳妾等进步思想,吓得周围地主老财不敢催租加佃,连骑马坐轿也不敢从志成小学门前经过。为反对帝国主义和军阀混战鱼肉百姓,在詹谷堂、曾静华等领导下,“读书会”组织志成全校师生写了《为反对军阀、帝国主义告同胞书》,广为印发。 1924年,詹谷堂经蒋光慈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有了党的正确领导,詹谷堂以志成小学为中心,积极开展壮大组织和扩大革命影响等工作,及时在师生队伍中培养新骨干、发展新党员。经他介绍,教师曾静华、葛文宗(葛鲁生),学生杜孝生等人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于是,鄂豫皖边区较早的党组织志成小学党支部诞生了。詹谷堂被选为支部书记。
志成学校在当时很有声望,师生还为学校创作了校歌:“志成学校,志成学校,开发最为早,科举既废,睡狮醒震旦尽初晓,平地为山九仞高。一篑收工效:古人有志事尽成,名誉尽难滔。”
志成,在中国革命最急需力量的关头,以一个伟大母亲的形象屹立在大别山麓,抚育出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革命栋梁之材:蒋光慈、詹谷堂及留学日本的葛文宗等。
不久,詹谷堂与同志们一起秘密进行农村调查,了解农民受剥削受压迫的情况,通过调查,他与工农群众的交往日益频繁,使他的思想感情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冷水要挑,热水要烧;有盐同咸,无盐同淡。”就是在当时的形势下写的。这首诗体现了詹谷堂推翻反动势力的革命意志和决心与人民同甘共苦的斗争精神。在学校的教学工作中,他经常以革命的道理教育学生。有一次,他在黑板上画了一幅画:一个仙女在向人间撒播种子,画完后,他又题了两句诗:“漫天撒下自由种,但看将来爆发时。”通过诗画寄托了他对革命的热情和希望。此外,他还经常结合时政,发表评论。有一回他在谈到军阀混战、人民受苦时,随口吟诗一首:“茫茫四海起战争,苍生何日晓升平。大江一片狂浪起,斩尽妖魔济众生。”他那激昂的感情,感动了所有听众。
三
1925年,志成小学毁于一场大火。詹谷堂接受党的指示,离开了志成小学,回到家乡担任南溪民强小学校长。詹谷堂以“明耻教战”典故作对联,贴于校门两旁,这句话出自《左传·僖公二十二年》:“明耻教战,求杀敌也。”意思是说:教导士兵作战,使他们知道退缩就是耻辱,因而能够奋勇向前,杀敌取胜也。在这里,则用来教导学生读书不忘忧国。对联是这样写的,上联是:“明耻所以教战,必知家国共安危,端赖教学良师,青年学子。”下联是:“强种乃可争存,促我英雄造时势,趋逐欧风袭我,亚雨侵人。”他一面深入到穷苦人民中去宣传革命道理,倡导新文化教育,一面着手建立当地党的组织,发展王凤池、曾昭烈(曾泽民)等进步青年入党。为了开展这个地区的革命活动,党组织又从黄安(鄂东特委)派了徐子清和徐其虚两位同志,来协助他工作。他们一面研究马列主义,一面用串亲戚的办法,开展工作。詹谷堂首先找到了亲戚王柱周,王柱周在他的帮助和教育下,不久便入了党,接着王的叔父也入了党,就这样,葛山的党组织渐渐壮大起来,很多穷苦的工农群众成了以后革命风暴中的尖兵。
随着党组织的建立,他们又组织了农协会,领导农民向地主进行斗争。当时地主专门用来对付农民的联庄会,气焰非常嚣张,到处敲诈勒索、欺压农民,再加上国民党政府的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刚成立起来的农协会会员们心里蕴藏着一股烈火,他们随时准备行动。
有一次,他们在葛山发现了一头来路不明的肥猪。仔细一打听,原来是野人冲地主陈玉英家的。詹谷堂对会员们说:“这猪归根结底是咱穷人的血汗换来的。它既然跑来了,我们就不能再让它回去了。”于是他叫大家把猪杀了,分给全体穷苦的老百姓。陈玉英找上门来,要去打官司,结果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挨了詹谷堂一顿大骂。经过这次行动,会员们的信心更足了,但是詹谷堂深知陈玉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党组织研究决定把这个人民恨之入骨的恶狼干掉。
三更时分,詹谷堂带领会员们摸了十多里路,跑到野人冲,包围了地主陈玉英的庄园,陈玉英早吓跑了,他的孙子也是一个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人,会员们就把他抓到了农协会。第二天,农民群众个个兴高采烈,他们每人手里都打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年轻力壮的人还扛着土枪、大刀。陈玉英的孙子被反绑着,头上戴着一顶两尺多高红绿纸糊的尖角帽子,两个人用绳子牵着他,后面跟着几个人各拿一面大锣,一边走一边叫他喊着:“我是地主,一向欺压农民,你们不要学我。”他喊完,农民们就敲几声锣。詹谷堂在两百多人的队伍里忙来忙去,放开洪亮的嗓子,挥动粗大的手臂,不断领着群众高呼口号:“打倒土豪劣绅!反对苛捐杂税!一切被压迫的群众参加农协会!”游行的队伍经过许多个村庄,沿途的穷人也加入到队伍中,人越来越多,口号喊得越来越响,人们的劲头也越来越大。
陈玉英听说孙子被抓,赶忙跑到了商城县,请来两个佩着手枪的家伙,群众一见这些吸血鬼,顿时万分愤怒。詹谷堂便带领群众把那两个家伙扣了起来。当天,群众在胡氏祠堂开了斗争大会,詹谷堂走上讲台:“农友们,地主恶霸的酒肉都发臭了,而我们穷人却饿死在路旁,反动政府还为他们撑腰,这合理吗?我们要想活下去,只有组织起来,进行斗争,打倒土豪劣绅,推翻反动统治……”他这段振奋人心的话刚说完,全场就响起了“打倒地主!打倒反动政府”的呼声,无数双手一齐指向场子中心的那两个家伙。那两个家伙吓得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1926年10月,国民革命军占领武汉后,准备继续向河南推进。詹谷堂极为振奋,积极发动农民行动起来,响应北伐,并在南溪镇火神庙组织成立了农民协会,会员达三千多人。农民勇敢地站起来,反对地主豪绅的压迫,配合国民革命军进军河南。当时,反动民团的头子周凤山闻讯,带着三十余人从汤家汇跑步赶到南溪,企图镇压农民运动。会员们极为气愤,当周凤山骑着马赶到会场时,农会会员乘其不备,猛地将其扯下马来。周凤山见势不妙,赶紧逃窜。这个行动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农民,从此商南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商城的反动统治阶级纠合反动民团武装,疯狂地镇压农民运动,屠杀了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中共党组织和农民协会被迫转入地下。在这种情况下,詹谷堂紧密地团结积极分子,采取各种方式坚持斗争。
1928年春,遵照中共河南省委指示,中共商城县委决定以南乡为重点举行武装起义。中共商南区委在太平山开会,强调深入发动群众,积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经过周密安排,吸取大荒坡暴动失败的教训,特派周维炯、漆德玙打入民团“兵运”,詹谷堂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开展“农运”,在商城南乡广泛地进行了“春荒斗争”和“均粮斗争”。他亲自领导胭脂坳、大埠口、白沙河等地的农民,分了地主的十几万斤粮食。在此基础上,詹谷堂又积极组织农民武装,并奔走于各暴动点之间,组织协调起义的准备工作。为了培养起义的骨干力量,詹谷堂在南溪的竹畈,秘密创办了两期农协干部培训班。他从训练班里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共产党员和农协会员,组织了几个秘密武装小组,镇压反动分子,搜缴武器弹药,筹集活动经费。这一系列的斗争,使广大农民群众看到了自己的力量,为武装起义进行了最实际的火线练兵。 1929年2月,詹谷堂担任了中共鄂东北特委书记兼商城县中心县委书记。他在家乡与同志们积极地进行活动,迎接革命风暴的来临。5月6日,以丁家埠为中心的武装起义一举成功。詹谷堂在南溪领导教师、学生和农民群众二百余人也同时宣布起义,成立赤卫军。5月7日上午,丁家埠和汤家汇等地的起义队伍来到南溪,与詹谷堂率领的起义队伍汇合。5月9日,海鸥、海鹰、海燕、海潮四路起义队伍会师斑竹园。旋即,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二师,师长周维炯,党代表徐子清。为统一整个红区的领导工作,成立了鄂豫皖边区东方临时办事处(即临时革命政府),詹谷堂为负责人之一。为了扩大和巩固商南根据地,提高红军的战斗力,办事处和红军司令部在根据地内成立了“学兵团”“军需处”“红军医院”,建立兵工厂。同时,和皖西六霍党组织联系,扩大革命势力,牵制敌人的力量。为了配合红军工作,詹谷堂带领部分人员,每天深入乡村,宣传起义的胜利和红军政策,继续发动群众,加强农会,扩大红军和赤卫队的力量。
詹谷堂的家乡也燃起了熊熊的革命烈火。他们成立了革命临时办事处,与土豪劣绅做斗争。一天晚上,詹谷堂带领着许多农民,个个手里握着火把,直奔竹畈,活捉了地主吴老六,并从他家里找出了大批粮食和财物,当场分给了农民。
革命形势急速地发展着,苏维埃政府、赤卫队、童子团都迅速成立起来。
6月间,詹谷堂同志担任了红军独立十一师师政委。当时反动派集中了大量的兵力来“围剿”红军。敌商城县县长顾敬之(民团头子)也带着近四千人的地主武装,配合着湖北夏斗寅匪军十三师的两个团,分三路向金寨地区扑了过来,詹谷堂等人立即指挥部队转移。五六天后,部队到了茶铺岭,遇到了以王继尧为头目的另一股民团,英勇的红军虽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但还是顽强地苦战着,一次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终于冲出敌人的重重包围,转到了英王庙。经过党组织研究,决定全军突围到黄安七里坪与大军会合,因詹谷堂当时患病,再加上地方工作还需继续进行,组织便决定他和另外几个同志留下来,坚持斗争。
四
部队走后,詹谷堂和一同留下来的袁成义、袁大洪等同志白天隐蔽在葛藤山猴儿洞和仙人洞,夜晚开展工作。不久,当地群众给詹谷堂送饭的行踪被敌人发觉,葛藤山“清乡局”派匪徒前来搜捕。8月6日,詹谷堂在猴儿洞不幸被捕。詹谷堂来到葛藤山“清乡局”,进门就拿起坐椅,朝清乡局长打去,吓得局长从后门溜跑了。当天,詹谷堂被送往驻南溪民团顾敬之处,一路上詹谷堂昂首阔步,神情自若。
顾匪对于詹谷堂被捕,抱有很大的幻想,他欢喜若狂地扬言:共产党的头子逮住了,整个组织即将破获,共匪很快就要瓦解。为了从詹谷堂口中得到共产党组织和红军、赤卫队等有关情况,顾匪使用了软硬两手。
一日,顾敬之歪着油光光的脑袋,亲自对詹谷堂进行审问,顾敬之问他:“你是什么党?”他自豪地回答:“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顾敬之又问:“你读圣贤书,为什么要参加共产党?”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为了消灭你们这些吃人的野兽!”后来敌人使用各种酷刑来折磨他,想从他口里得到一些东西。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接着,敌人又用死来威胁他。每当杀害革命同志时,就把他拖上去陪斩,可是他都用慷慨激昂的言语,送别死难的同志,同时也教育了群众。于是敌人又采取软办法。顾敬之狞笑着对他说:“你今年只有四十六岁,家中还有老母、儿女……”可是詹谷堂坚决地打断了敌人的花言巧语:“我死了没关系!种子已经撒下去了,二十年后遍地都是共产党。”顾敬之气急败坏地追问:“你说还有多少?他们在什么地方?”“多得很,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分布在全中国。”敌人气得咆哮如雷,狂吼着:“你不讲马上就要你的命。”詹谷堂把头一昂,笑了笑说:“你杀了我詹谷堂,灭不了共产党。”
詹谷堂回答讯问的坚强声音和他顽强战斗的革命精神,使敌人心惊肉跳,使同狱的难友深受鼓舞。詹谷堂威武不屈、富贵不移、大义凛然的精神,使敌人束手无策。最后,敌人决定杀害詹谷堂。本来詹谷堂从猴儿洞转到仙人洞时已患有疟疾,加上敌人近二十天的日夜讯问和残酷刑罚,詹谷堂已是奄奄一息,但詹谷堂的意志坚强如钢,他知道在豺狼般敌人的手中,不可能有生的希望。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南溪街北头火神庙狱房墙壁上写下了“共产党万岁”五个大字,作为与自己的母亲——中国共产党告别之前的留言。
8月28日清晨,敌人打开牢狱门往里看时,不由得倒退几步。“共产党万岁”五个红光闪闪的大字,像一把钢刀指向他们。
匪徒们架着詹谷堂向戒备森严的街道南头河边走去。在一株古老的春柳树下,詹谷堂悲愤激昂地说:“不要啰嗦!你们任何手段都吓不倒共产党人。我等着你们这一着!”敌人无计可施了,最后将詹谷堂杀害。享年四十六岁的詹谷堂,为党、为人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在一个深夜里,群众抬回了詹谷堂同志的遗体,安葬在葛藤山上。
五
9月26日,乘敌人西调之机,周维炯、肖方率领红三十二师从光山、新集撤出后,立即回师商南,与地方党组织领导的赤卫军,以迅雷之势横扫地方民团、铲兵团、还乡团、编练队,镇压豪绅地主,缴获各种枪支二百多支。并在南溪街南头大河边那株古柳树下召开数千人参加的追悼大会,设灵堂祭奠詹谷堂、詹广仁、漆德玙、林承恩、漆学濂、徐义林、罗少西、廖家斗等二十多位革命先烈。诗曰:“秋季忠魂动雪花,弹痕长记罪人枷。腥风血雨怀英烈,芳草斜阳吊柳桠。”会上很多烈士家属控告敌人和豪绅地主杀害、摧残人民群众的罪行,处决了十多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曾任河南省某厅处长的周维炯小舅子漆自洲随河南军阀回乡清算,参与迫害红军家属,也被周维炯逮捕斩首。
其他地方也都纷纷召开了类似的大会,控诉敌人的罪行,向敌人讨还血债,处决了一批反革命分子。人民群众深受鼓舞,掀起了参军参战的热潮,红三十二师很快发展到近四百余人,农民赤卫军也得到了发展。
〔责任编辑 君 早〕
这是烈士詹谷堂的遗笔。在这首简朴的诗中,洋溢着他那烈火般的革命热情,也体现了一个革命者的远大理想。
一
詹谷堂,乳名寿,学名生堡,1883年出生于河南省商城县(今安徽金寨县)南溪葛藤山獐子岩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一家人依靠父亲教书和种几亩薄田度日。
十四岁前,詹谷堂一直在家放牛、砍柴,他从少年时代就体会到穷人生活的艰辛,同时也树立起了正确的爱憎观念。有一年除夕,农民王国柱因交不起地租,被地主拖到河里灌冷水。詹谷堂见状,严厉地斥责地主的残忍行为,又跑回家把家里仅有的十串钱拿来为王国柱交了租,救了王国柱一命。
从十四岁时起,詹谷堂开始跟着父亲读书认字。詹谷堂深知穷人读书的不易,学习格外用心,在回家帮助母亲推磨时,也是边推磨边看书。两年后,詹谷堂又跟着舅父王老先生念书。在王老先生的严格教导下,詹谷堂打下了较深的诗文功底。1904年,他考中了秀才。
二
20世纪初期,正是酝酿辛亥革命的时期,中国国内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十分尖锐。詹谷堂受进步思想的影响,决心摆脱封建束缚,探索推动社会进步的新路。1905年,詹谷堂开始在农村教书。执教伊始,他便立下两条规矩:一是革除陈规,开始招收女生;二是穷人子弟入学免费。这两条规矩,深得群众拥护。
在这期间,各种政治思潮纷纷传到商城南乡,詹谷堂经常同友人及进步人士在一起谈古论今,抨击时政,抒发强国富民的抱负。商城南乡有个叫林伯襄的民主人士,供职于河南省教育厅,见詹谷堂胸怀大志,谈吐不凡,便经常送些进步书刊给他,使詹谷堂受益不浅。后来,经林伯襄介绍,詹谷堂考取了信阳师范。在校学习期间,外地的新生事物以及正酝酿着的新文化运动,为他走上革命道路打下了思想基础。
詹谷堂从信阳师范毕业后,于1914年,被固始县志成小学校长李绍成聘请到学校任高年级国文教员。在这期间,詹谷堂把过去在私塾教书时发现的有志少年蒋光慈、袁汉铭等三人带到志成小学就读。
志成学校创办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原名“固始县保和镇志成公立高等小学堂”。校名“志成”取“有志者,事竟成”之意,校址在陈淋附近李家宗祠。民国元年(1912年),校址迁至陈淋南边钟集(今陈淋粮管所),即今志成校址,这是一个环境幽雅、风景秀丽的地方。背倚松竹苍翠的丁大山,面临滔滔奔流的河水。当时有祝敬之(秀才)、叶谷生等人组成校董会,又通过区、县、行政捐拨妙高寺一百三十八石稻稞的田为办学基金,修缮了五进茅屋五十间,门楼上横书“固始公立志成高等学堂”,大门两面墙上挂有一对木制虎头牌。上写“学堂重地”“禁止喧哗”,并挂鸭嘴棍一双,以示威严。校长先后由叶兰谷、祝敬之、程润生、李绍成等人担任。
该校由初办时三个班逐渐发展到六个班(初等三个班、高等三个班)。原该校学生上个世纪80年代仍健在的李翰成老人,就是这个学校的庚班毕业生,当时师生近三百余人,学生按入学时间先后,以1911年至1914年为顺序编成甲乙丙丁……班。大多数学生年龄在十八九岁,均在校食宿。学生夏穿白衣、冬穿黑衣,肩负木枪,集体出课、集会,异常整齐。学校实行新学制,开设课程有国文、数学、历史、地理、英语、体育、音乐、美术等。每天六节,上午三节,下午三节,晚有自习。推行民主教育思想,提倡男女平等等,解决了穷人孩子入学难问题。当时该校从负责人到教员都是一些比较进步的知名人士,如李绍威、曾静华等。教员当中进步人士较多,学生中也有许多有志青年。詹谷堂在授课的同时,积极进行反封建文化的宣传。在詹谷堂的领导下,志成小学师生的革命斗志愈加高昂。除了在校内宣传革命外,学校还经常组织师生做社会调查,向农民宣传“耕者有其田”的主张。他们的革命行动,引起了反动当局的注意。
有一次,国民党区长李阴堂坐轿路过志成学堂门口。蒋光慈、袁汉铭组织的学生质问道:“为什么有腿不走路?”并砸大轿顶。吓得李阴堂连声道:“对不起,不知是志成学堂。”又有一次,国民党固始县县长来到志成学堂,大摆官架,学生们盛怒,蒋光慈、袁汉铭便在道旁塑一泥巴县长形象。当县长走过时,学生们便一脚将泥塑踢倒,以示轻蔑。
蒋光慈、袁汉铭少年时期在固始志成小学读书,经常向国文教员詹谷堂老师探讨一些课本以外的知识。他们的脑海里常出现一连串的问号: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难道这一切都是不变的吗?在詹老师的启发下,他们开拓了思路,开阔了眼界,逐渐成长……这为后来蒋光慈、袁汉铭投身革命事业,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在“五四”运动的推动下,詹谷堂的思想逐渐由旧民主主义转向新民主主义。1921年,他与志成小学进步师生曾静华、胡明道、李绪友、杜孝芬等人一起发动组织革命团体,吸收一批年龄较大的进步青年参加。1921年秋,詹谷堂的妻兄弟及学生王禾生考入武汉中学,詹谷堂送他们到武汉。在这期间,经袁汉铭引荐,詹谷堂与董必武见了面。詹谷堂在与董必武交谈时,围绕时政谈了自己的见解。
1922年暑假前,詹谷堂再次到武汉,受到董必武的指点,并借阅了一些书籍,开始接触马列主义。1923年秋,志成学生的游行队伍来到妙高寺。发现半山腰种着大片鸦片,大家无比愤怒,冲上去将鸦片一拔而光。当学生们返回学校时,鸦片主——当地一程姓绅士带领一帮人赶到,声言要绑架学生,索取赔偿。师生们据理力争,指出“种鸦片是犯罪行为”,要向官府请愿。程姓绅士理屈词穷,狼狈而逃。
1923年后,在武汉中学经董必武介绍入党的袁汉铭,常在寒暑假期间,带些进步刊物回乡,送给詹谷堂阅读,并在一起研究探讨。詹谷堂与袁汉铭在志成学校组织了“读书会”,带领学生阅读《新青年》《向导》等书刊,和大家交流思想。“读书会”(又称马列主义学习研究会)在师生中的影响日趋扩大,有八十多人参加,一边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一边进行社会活动。“读书会”成员经常带领学生到贫苦农民中宣传男女平等、妇女放足、禁止纳妾等进步思想,吓得周围地主老财不敢催租加佃,连骑马坐轿也不敢从志成小学门前经过。为反对帝国主义和军阀混战鱼肉百姓,在詹谷堂、曾静华等领导下,“读书会”组织志成全校师生写了《为反对军阀、帝国主义告同胞书》,广为印发。 1924年,詹谷堂经蒋光慈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有了党的正确领导,詹谷堂以志成小学为中心,积极开展壮大组织和扩大革命影响等工作,及时在师生队伍中培养新骨干、发展新党员。经他介绍,教师曾静华、葛文宗(葛鲁生),学生杜孝生等人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于是,鄂豫皖边区较早的党组织志成小学党支部诞生了。詹谷堂被选为支部书记。
志成学校在当时很有声望,师生还为学校创作了校歌:“志成学校,志成学校,开发最为早,科举既废,睡狮醒震旦尽初晓,平地为山九仞高。一篑收工效:古人有志事尽成,名誉尽难滔。”
志成,在中国革命最急需力量的关头,以一个伟大母亲的形象屹立在大别山麓,抚育出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革命栋梁之材:蒋光慈、詹谷堂及留学日本的葛文宗等。
不久,詹谷堂与同志们一起秘密进行农村调查,了解农民受剥削受压迫的情况,通过调查,他与工农群众的交往日益频繁,使他的思想感情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冷水要挑,热水要烧;有盐同咸,无盐同淡。”就是在当时的形势下写的。这首诗体现了詹谷堂推翻反动势力的革命意志和决心与人民同甘共苦的斗争精神。在学校的教学工作中,他经常以革命的道理教育学生。有一次,他在黑板上画了一幅画:一个仙女在向人间撒播种子,画完后,他又题了两句诗:“漫天撒下自由种,但看将来爆发时。”通过诗画寄托了他对革命的热情和希望。此外,他还经常结合时政,发表评论。有一回他在谈到军阀混战、人民受苦时,随口吟诗一首:“茫茫四海起战争,苍生何日晓升平。大江一片狂浪起,斩尽妖魔济众生。”他那激昂的感情,感动了所有听众。
三
1925年,志成小学毁于一场大火。詹谷堂接受党的指示,离开了志成小学,回到家乡担任南溪民强小学校长。詹谷堂以“明耻教战”典故作对联,贴于校门两旁,这句话出自《左传·僖公二十二年》:“明耻教战,求杀敌也。”意思是说:教导士兵作战,使他们知道退缩就是耻辱,因而能够奋勇向前,杀敌取胜也。在这里,则用来教导学生读书不忘忧国。对联是这样写的,上联是:“明耻所以教战,必知家国共安危,端赖教学良师,青年学子。”下联是:“强种乃可争存,促我英雄造时势,趋逐欧风袭我,亚雨侵人。”他一面深入到穷苦人民中去宣传革命道理,倡导新文化教育,一面着手建立当地党的组织,发展王凤池、曾昭烈(曾泽民)等进步青年入党。为了开展这个地区的革命活动,党组织又从黄安(鄂东特委)派了徐子清和徐其虚两位同志,来协助他工作。他们一面研究马列主义,一面用串亲戚的办法,开展工作。詹谷堂首先找到了亲戚王柱周,王柱周在他的帮助和教育下,不久便入了党,接着王的叔父也入了党,就这样,葛山的党组织渐渐壮大起来,很多穷苦的工农群众成了以后革命风暴中的尖兵。
随着党组织的建立,他们又组织了农协会,领导农民向地主进行斗争。当时地主专门用来对付农民的联庄会,气焰非常嚣张,到处敲诈勒索、欺压农民,再加上国民党政府的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刚成立起来的农协会会员们心里蕴藏着一股烈火,他们随时准备行动。
有一次,他们在葛山发现了一头来路不明的肥猪。仔细一打听,原来是野人冲地主陈玉英家的。詹谷堂对会员们说:“这猪归根结底是咱穷人的血汗换来的。它既然跑来了,我们就不能再让它回去了。”于是他叫大家把猪杀了,分给全体穷苦的老百姓。陈玉英找上门来,要去打官司,结果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挨了詹谷堂一顿大骂。经过这次行动,会员们的信心更足了,但是詹谷堂深知陈玉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党组织研究决定把这个人民恨之入骨的恶狼干掉。
三更时分,詹谷堂带领会员们摸了十多里路,跑到野人冲,包围了地主陈玉英的庄园,陈玉英早吓跑了,他的孙子也是一个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人,会员们就把他抓到了农协会。第二天,农民群众个个兴高采烈,他们每人手里都打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年轻力壮的人还扛着土枪、大刀。陈玉英的孙子被反绑着,头上戴着一顶两尺多高红绿纸糊的尖角帽子,两个人用绳子牵着他,后面跟着几个人各拿一面大锣,一边走一边叫他喊着:“我是地主,一向欺压农民,你们不要学我。”他喊完,农民们就敲几声锣。詹谷堂在两百多人的队伍里忙来忙去,放开洪亮的嗓子,挥动粗大的手臂,不断领着群众高呼口号:“打倒土豪劣绅!反对苛捐杂税!一切被压迫的群众参加农协会!”游行的队伍经过许多个村庄,沿途的穷人也加入到队伍中,人越来越多,口号喊得越来越响,人们的劲头也越来越大。
陈玉英听说孙子被抓,赶忙跑到了商城县,请来两个佩着手枪的家伙,群众一见这些吸血鬼,顿时万分愤怒。詹谷堂便带领群众把那两个家伙扣了起来。当天,群众在胡氏祠堂开了斗争大会,詹谷堂走上讲台:“农友们,地主恶霸的酒肉都发臭了,而我们穷人却饿死在路旁,反动政府还为他们撑腰,这合理吗?我们要想活下去,只有组织起来,进行斗争,打倒土豪劣绅,推翻反动统治……”他这段振奋人心的话刚说完,全场就响起了“打倒地主!打倒反动政府”的呼声,无数双手一齐指向场子中心的那两个家伙。那两个家伙吓得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1926年10月,国民革命军占领武汉后,准备继续向河南推进。詹谷堂极为振奋,积极发动农民行动起来,响应北伐,并在南溪镇火神庙组织成立了农民协会,会员达三千多人。农民勇敢地站起来,反对地主豪绅的压迫,配合国民革命军进军河南。当时,反动民团的头子周凤山闻讯,带着三十余人从汤家汇跑步赶到南溪,企图镇压农民运动。会员们极为气愤,当周凤山骑着马赶到会场时,农会会员乘其不备,猛地将其扯下马来。周凤山见势不妙,赶紧逃窜。这个行动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农民,从此商南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商城的反动统治阶级纠合反动民团武装,疯狂地镇压农民运动,屠杀了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中共党组织和农民协会被迫转入地下。在这种情况下,詹谷堂紧密地团结积极分子,采取各种方式坚持斗争。
1928年春,遵照中共河南省委指示,中共商城县委决定以南乡为重点举行武装起义。中共商南区委在太平山开会,强调深入发动群众,积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经过周密安排,吸取大荒坡暴动失败的教训,特派周维炯、漆德玙打入民团“兵运”,詹谷堂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开展“农运”,在商城南乡广泛地进行了“春荒斗争”和“均粮斗争”。他亲自领导胭脂坳、大埠口、白沙河等地的农民,分了地主的十几万斤粮食。在此基础上,詹谷堂又积极组织农民武装,并奔走于各暴动点之间,组织协调起义的准备工作。为了培养起义的骨干力量,詹谷堂在南溪的竹畈,秘密创办了两期农协干部培训班。他从训练班里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共产党员和农协会员,组织了几个秘密武装小组,镇压反动分子,搜缴武器弹药,筹集活动经费。这一系列的斗争,使广大农民群众看到了自己的力量,为武装起义进行了最实际的火线练兵。 1929年2月,詹谷堂担任了中共鄂东北特委书记兼商城县中心县委书记。他在家乡与同志们积极地进行活动,迎接革命风暴的来临。5月6日,以丁家埠为中心的武装起义一举成功。詹谷堂在南溪领导教师、学生和农民群众二百余人也同时宣布起义,成立赤卫军。5月7日上午,丁家埠和汤家汇等地的起义队伍来到南溪,与詹谷堂率领的起义队伍汇合。5月9日,海鸥、海鹰、海燕、海潮四路起义队伍会师斑竹园。旋即,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二师,师长周维炯,党代表徐子清。为统一整个红区的领导工作,成立了鄂豫皖边区东方临时办事处(即临时革命政府),詹谷堂为负责人之一。为了扩大和巩固商南根据地,提高红军的战斗力,办事处和红军司令部在根据地内成立了“学兵团”“军需处”“红军医院”,建立兵工厂。同时,和皖西六霍党组织联系,扩大革命势力,牵制敌人的力量。为了配合红军工作,詹谷堂带领部分人员,每天深入乡村,宣传起义的胜利和红军政策,继续发动群众,加强农会,扩大红军和赤卫队的力量。
詹谷堂的家乡也燃起了熊熊的革命烈火。他们成立了革命临时办事处,与土豪劣绅做斗争。一天晚上,詹谷堂带领着许多农民,个个手里握着火把,直奔竹畈,活捉了地主吴老六,并从他家里找出了大批粮食和财物,当场分给了农民。
革命形势急速地发展着,苏维埃政府、赤卫队、童子团都迅速成立起来。
6月间,詹谷堂同志担任了红军独立十一师师政委。当时反动派集中了大量的兵力来“围剿”红军。敌商城县县长顾敬之(民团头子)也带着近四千人的地主武装,配合着湖北夏斗寅匪军十三师的两个团,分三路向金寨地区扑了过来,詹谷堂等人立即指挥部队转移。五六天后,部队到了茶铺岭,遇到了以王继尧为头目的另一股民团,英勇的红军虽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但还是顽强地苦战着,一次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终于冲出敌人的重重包围,转到了英王庙。经过党组织研究,决定全军突围到黄安七里坪与大军会合,因詹谷堂当时患病,再加上地方工作还需继续进行,组织便决定他和另外几个同志留下来,坚持斗争。
四
部队走后,詹谷堂和一同留下来的袁成义、袁大洪等同志白天隐蔽在葛藤山猴儿洞和仙人洞,夜晚开展工作。不久,当地群众给詹谷堂送饭的行踪被敌人发觉,葛藤山“清乡局”派匪徒前来搜捕。8月6日,詹谷堂在猴儿洞不幸被捕。詹谷堂来到葛藤山“清乡局”,进门就拿起坐椅,朝清乡局长打去,吓得局长从后门溜跑了。当天,詹谷堂被送往驻南溪民团顾敬之处,一路上詹谷堂昂首阔步,神情自若。
顾匪对于詹谷堂被捕,抱有很大的幻想,他欢喜若狂地扬言:共产党的头子逮住了,整个组织即将破获,共匪很快就要瓦解。为了从詹谷堂口中得到共产党组织和红军、赤卫队等有关情况,顾匪使用了软硬两手。
一日,顾敬之歪着油光光的脑袋,亲自对詹谷堂进行审问,顾敬之问他:“你是什么党?”他自豪地回答:“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顾敬之又问:“你读圣贤书,为什么要参加共产党?”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为了消灭你们这些吃人的野兽!”后来敌人使用各种酷刑来折磨他,想从他口里得到一些东西。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接着,敌人又用死来威胁他。每当杀害革命同志时,就把他拖上去陪斩,可是他都用慷慨激昂的言语,送别死难的同志,同时也教育了群众。于是敌人又采取软办法。顾敬之狞笑着对他说:“你今年只有四十六岁,家中还有老母、儿女……”可是詹谷堂坚决地打断了敌人的花言巧语:“我死了没关系!种子已经撒下去了,二十年后遍地都是共产党。”顾敬之气急败坏地追问:“你说还有多少?他们在什么地方?”“多得很,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分布在全中国。”敌人气得咆哮如雷,狂吼着:“你不讲马上就要你的命。”詹谷堂把头一昂,笑了笑说:“你杀了我詹谷堂,灭不了共产党。”
詹谷堂回答讯问的坚强声音和他顽强战斗的革命精神,使敌人心惊肉跳,使同狱的难友深受鼓舞。詹谷堂威武不屈、富贵不移、大义凛然的精神,使敌人束手无策。最后,敌人决定杀害詹谷堂。本来詹谷堂从猴儿洞转到仙人洞时已患有疟疾,加上敌人近二十天的日夜讯问和残酷刑罚,詹谷堂已是奄奄一息,但詹谷堂的意志坚强如钢,他知道在豺狼般敌人的手中,不可能有生的希望。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南溪街北头火神庙狱房墙壁上写下了“共产党万岁”五个大字,作为与自己的母亲——中国共产党告别之前的留言。
8月28日清晨,敌人打开牢狱门往里看时,不由得倒退几步。“共产党万岁”五个红光闪闪的大字,像一把钢刀指向他们。
匪徒们架着詹谷堂向戒备森严的街道南头河边走去。在一株古老的春柳树下,詹谷堂悲愤激昂地说:“不要啰嗦!你们任何手段都吓不倒共产党人。我等着你们这一着!”敌人无计可施了,最后将詹谷堂杀害。享年四十六岁的詹谷堂,为党、为人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在一个深夜里,群众抬回了詹谷堂同志的遗体,安葬在葛藤山上。
五
9月26日,乘敌人西调之机,周维炯、肖方率领红三十二师从光山、新集撤出后,立即回师商南,与地方党组织领导的赤卫军,以迅雷之势横扫地方民团、铲兵团、还乡团、编练队,镇压豪绅地主,缴获各种枪支二百多支。并在南溪街南头大河边那株古柳树下召开数千人参加的追悼大会,设灵堂祭奠詹谷堂、詹广仁、漆德玙、林承恩、漆学濂、徐义林、罗少西、廖家斗等二十多位革命先烈。诗曰:“秋季忠魂动雪花,弹痕长记罪人枷。腥风血雨怀英烈,芳草斜阳吊柳桠。”会上很多烈士家属控告敌人和豪绅地主杀害、摧残人民群众的罪行,处决了十多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曾任河南省某厅处长的周维炯小舅子漆自洲随河南军阀回乡清算,参与迫害红军家属,也被周维炯逮捕斩首。
其他地方也都纷纷召开了类似的大会,控诉敌人的罪行,向敌人讨还血债,处决了一批反革命分子。人民群众深受鼓舞,掀起了参军参战的热潮,红三十二师很快发展到近四百余人,农民赤卫军也得到了发展。
〔责任编辑 君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