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送我礼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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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读小学六年级的宋雅洁发现,总有人时不时地送姐姐礼物。先是水晶海豚,然后是贝壳相框,再是布偶娃娃。
  就这布偶娃娃,宋雅洁猜肯定是男同学送的礼物。这也难怪姐姐每次上学都那么开心,要是宋雅洁也有礼物收,也会每天都充满期待。
  于是她等啊等,每天对着同学嬉皮笑脸,连同桌都问:“最近你什么事那么开心啊?”她笑着摆摆手。她不再对调皮捣蛋的男同学凶,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因为她在等一份礼物,一份称心或少女的礼物……但一连过去两个星期,都没人送她礼物。
  这天,她在路上截住了从幼儿园就认识的洪力,眼神满是期待地问:“喂,你送我礼物好不好?”
  说起洪力,这个男生上幼儿园时因为弱小,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时,宋雅洁跳了出来,帮洪力把那些人给欺负回去,她还霸气地拍拍洪力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当然,她这一“壮举”也让老师请来了家长。老师说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时,宋雅洁对着洪力扬起“大哥式”的嘴角。那两年幼儿园时光,洪力成为宋雅洁挺身而出重点保护的“对象”。
  明明是一句问话,宋雅洁却说得霸道有力。
  “你要什么礼物?” 洪力一脸困惑地问,随即他在背包里扒拉着,女生眼尖看到一本崭新的哆啦A梦漫画,一把抽了出来:“这本不错!”
  “可是……我才刚开始看。”洪力拉着书包背带,皱出一张苦瓜脸。
  “是你的宝贝,才证明这份礼物的价值啊。”宋雅洁嬉笑着,她拍了拍洪力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好好保管的。”说着,她背起书包头也不回就走了。
  留下一脸呆萌的洪力,那可是早上跟妈妈要钱刚买的,在书包里还没放热乎呢。
  Two
  上初中之后,宋雅洁没再向同学旁敲侧击索要礼物。
  而洪力这时与宋雅洁在同一个班级里上课,这让她想起自己曾不知羞耻跟洪力讨来的“礼物”,为此每次见到他都羞耻极了,总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洪力在初二第一学期过后,稚嫩脸庞上的五官慢慢长开,声带开始有所变化,就连身高也是一个劲儿地往上拔,足足高了宋雅洁一个头。宋雅洁不像以前那样和他打闹,也没有了以前的霸气。一是她觉得男女之间要保持点距离;二是她有了自己的小闺蜜,有了闺蜜之间的无数个话题。
  体育课,篮球场上正在挥汗如雨的洪力和几个男生在那传球、转身投篮,篮球拍得水泥地砰砰直响。宋雅洁正在树下乘凉,小闺蜜盯着篮球场上的身影说:“没想到洪力不仅长得英俊,打球还这么厉害!”宋雅洁瞥了洪力一眼,咕噜吞下一口矿泉水,“他呀……”不巧洪力这时看过来,对她笑了笑。
  “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宋雅洁快速说完这句话。
  彼时洪力已走到跟前,他自然地拿过宋雅洁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后对小闺蜜说:“那时候,有男生欺负雅洁,我便见义勇为。”言罢,洪力开心地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小闺蜜发出一声绵长的“咦”,眼睛转而看向宋雅洁,挑挑眉毛准备听故事。闻罢,宋雅洁涨红着脸一把抢过矿泉水,“胡说八道,明明故事是反过来的好吧?臭洪力,你几时英雄救美了!”
  “先不说这个,雅洁你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洪力一脸真诚地问道。
  “不要你的礼物!”宋雅洁气呼呼说道,随即把一脸八卦的小闺蜜拉走了。
  校园里的芒果树远远传来了夏天的第一声蝉鸣,立夏的风吹来逐渐走远的两个女生的对话——“哎,你几时生日?”“下周日。”
  洪力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这女生怎么动不动就脸红,那么容易生气呢?和小时候的她真是判若两人。
  时间一晃,宋雅洁生日前的周五便到了当下。
  下早读后,小闺蜜从书包里掏出两本唯美封面的笔记本,她让宋雅洁从中选一本作为礼物,剩下一本自用。然而作为笔记本控的宋雅洁,对于两个本子自是爱不释手,她摸着烫金的花边,复古色的内页,让她选择真是太为难了。最后小闺蜜干脆把笔记本都送给了她,说雅洁高兴最重要,惹得女生幸福满面。
  趁中午大家都去吃饭,洪力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原著小说,偷偷放进宋雅洁的桌肚,只因他听到女生们讨论的那部剧的频繁与激情澎湃。
  他在小说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洒脱地写上——生日快乐!洪力送。
  Three
  回到家,宋雅洁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把洪力送的那本小说摆进了书架,里面还有一本未拆包装的小说,是去年洪力以同样的方式送的。十几岁的女生对于热播电视剧总是愿意细细咀嚼、津津乐道的,为了小说完好无缺,自是舍不得撕开包装纸,于是就让它静静躺着。
  自從宋雅洁在洪力那里拿了漫画书后,洪力便记住了她的生日,之后每年都会送礼物,像是缺不得他的礼物一样,真是用心呢。
  洪力在我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宋雅洁在日记本写下这句疑问,歪着脑袋想。
  他是宋雅洁小时候见义勇为的保护对象,是宋雅洁读小学时觉得有趣、温顺如小猫的朋友,是宋雅洁读初中时觉得外表和性格脱胎换骨、学习还挺好的男同学。
  老送礼物是怎么回事嘛,难道他喜欢我?宋雅洁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她跑到厕所,对着镜子端详起自己。白净的脸上没有长青春痘,水灵眼睛和樱桃小嘴。比起班上冒痘的女同学,她长得还算清秀,忍不住拿起妈妈的旧手机自拍几张……今晚的作业多得不容宋雅洁在那里自我陶醉,她轻叹一口气,走出厕所,摊开晚上要做的英语周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没了生机。
  那一大版面的题目,由26个英文字母随机几个拼凑的单词,她愣是看不懂,做这一大版的周报,她就要花半个钟翻查英语书……每两天就学十几、二十个新单词,前面的单词还背不牢又堆积很多不会的。
  学英语真是头疼啊!也不知道洪力是怎么背单词的,每次英语考试都能接近满分。
  宋雅洁决定,次日要跟洪力讨第二个礼物。   体育课上,宋雅洁在树荫下一边看着洪力充满活力地打篮球,一边焦急地看着手表,眼看要下课了,洪力篮球还打得不亦乐乎。“叮铃铃……”下课铃声刺耳地响起,宋雅洁刚想跑向篮球场,只见老师吹了一声口哨,跟同学交代几句后,大家不约而同走回教室。
  “洪力!”宋雅洁叫住正和同学说笑欲走上楼的男生。
  上了初中的宋雅洁不像小时候那样大大咧咧,她把洪力带到操场的角落,扬起脸庞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我知道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洪力一脸纳闷,用水洗过的脸还带着些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把你的英语笔记送给我,还要把背单词的方法告诉我。”看宋雅洁志在必得的样子,洪力忍不住想笑:“好!那你说吧,我有什么秘密?”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宋雅洁紧张得憋红一张脸,小声问道。
  “扑哧”,洪力这会儿真被逗笑了,他捂住肚子,别说有多夸张。
  窘迫的宋雅洁有些不甘心,逼问道:“不然你为什么老送我礼物?”
  “因为……哈哈……为了堵住你的嘴啊,毕竟我们现在是同班同学了,弄不好哪一天你就把我幼儿园的事抖出来,所以我要对你好点呀。怎么说,我也是要面子的……”
  洪力说着,用手指弹了一下呆住的宋雅洁的脑门,“不知道你这榆木脑子整天在想什么,以后不送你小说了,你还是少看点好哈。”
  Four
  很快,洪力就把一摞英语本子堆在宋雅洁的桌上,“呐,你今年生日的第二份礼物!”小闺蜜探过脑袋,笑道:“洪力,你这礼物也太寒碜了吧,怎么送了几本皱巴巴的英语练习本,还是用过的?”
  宋雅洁翻开练习簿看,里面尽是写满单词的练习,她一脸黑线地看着洪力。洪力又丢过来一本厚笔记本,里面是根据中文提示写的英语短语,还有从英语试卷、英语周报等抄来的造句。
  “我就是这么学好英语的。”洪力耸耸肩,一脸“我只能帮到此,学习全靠你自己”。
  听闻洪力这么说,其他同学纷纷围过来,伸手欲拿,却被宋雅洁一把护在怀里,他们嘟囔道:“洪力,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把英语笔记本都给女生!”男生们在教室后面一阵打闹,宋雅洁心里突然生出一阵甜蜜。
  回到家,宋雅洁研究起洪力的“第二份礼物”。
  洪力的英语练习本里是他强劲有力的字迹,一个单词他写上两行,这是边背边写的,有利于巩固记忆。一摞练习本全是洪力已掌握的单词,哗啦啦翻起来真是壮观。
  据洪力说,他会在睡觉前背新单词,次日早上起来再回忆一遍,不忘手拿笔拼写单词,渐渐也就垒高了那些练习本。积累了单词还要积累短句,要备一个本子记下初中考试、习题册出现的造句填词。再是学会看英语阅读文,根据文中单词能大致读通短文,这样阅读题也就会做了……
  为了提升自己,宋雅洁甚至从洪力的练习本里撕下一页单词拼写,小心翼翼把它装在相框里挂了起来。她告诉自己,字迹工整的洪力都能那么努力,琴棋书画精通的她哪有败于英语的道理。
  掌握了方法后,宋雅洁把初一没记住的单词一一捡起——背单词重在坚持,幾个月下来,她把初一初二学过的单词都掌握了。英语成绩了有明显的起色,其它科成绩还不错的她越发自信。
  沐浴在阳光里的她感觉全身蓄满了力量,她甚至觉得能和洪力一并考进重点高中。
  洪力送的“第二份礼物”是宋雅洁最喜欢的,也是最有价值的。她不再羡慕姐姐的礼物,毕竟,能得到学霸洪力的学习方法,是她青春年华里最无价的礼物。
  End
  黑板的中考倒计数字一天天被擦掉改写,随着递减,终是迎来初三生的中考日。从考点出来后,洪力在校门口等到自信满满的宋雅洁,他露出阳光的笑容迎上去,空气中带有一股他衣服的清新味道,“看来为师的徒弟发挥得不错哇!”
  “那是!”宋雅洁骄傲地说,仿若自己才是传授学习方法的人。
  “同学,请问我能加你微信好友吗?”一个长发的秀丽女生走到洪力的跟前,她害羞地问道。
  “同学,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呢,等明天考完再加吧。”洪力好心地提示道。
  女生失望地走开后,宋雅洁看着远去的窈窕身影,咂咂嘴对洪力说:“还明天再加咧,明天考完你都不知道去哪里耍了。”她摇摇头,故作惋惜。
  洪力不理会宋雅洁的话,反问:“我送你那么多次礼物,你是不是得回礼呀?”
  “哦!”宋雅洁古怪地掰起手指数,“放假后,我会入手一条连衣裙、一瓶指甲油、一支口红……你要哪一个?”
  “哎,不带这样的好吧?那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洪力嫌弃地发出哼声,紧接着又板起脸,“又是指甲油又是口红的,你打扮成那样是要干吗去?”
  “这就不用你管了。要不送你只佩奇吧,猪年出生的你一定会福气满满!”
  宋雅洁哈哈大笑,看着洪力被吓跑出几米,她追上去逮住一脸嫌弃的男生。
  “别客气嘛,我家有好多小猪佩奇呢,全都是我小表弟表妹喜欢的。”
  “哎呀,你幼稚死了,走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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