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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们班的女生都在背后叫李峰“花美男”。我也觉得这个外号取得很贴切,原本李峰的作派和长相确实能称之为“花美男”。
李峰长得清秀俊朗,皮肤比女生还白皙,衣服穿着永远干净整齐。他和其他男生完全不一样,他总是安静、从容而优雅,做事稳妥,不像别的男生那样风风火火,玩得满头大汗。成绩优异、家境富庶的李峰高高在上,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笃定的表情。他的从容自信中,往往又让人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盛气,自觉在他面前矮了一分。
他还说我“除了死读书还会什么呀?”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他眼中的“土老帽”到底土不土?他难道不知道,有种优秀的女生是内敛而不张扬的吗?以往在班上,我比较低调,是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时时刻刻成为焦点。我也是能歌善舞的,当主持人、弹吉它、打架子鼓……只是后来我生病了,药物的副作用让我变成了一个“胖子”。
三
病后的我不喜欢照镜子,还把长发剪得短短的,衣柜里的裙子全送人了,只剩下校服。原来爱笑爱闹,后来却变得敏感而自卑,内心的伤痛无人知晓,也从不说出口,我怕父母担心。
学习是我唯一还能找回自信的地方,只有捧起书本,只有面对考试,我才会暂时忘记那场生病给我带来的后遗症。人的改变有时自己也是感知的,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机灵可爱、活泼爱笑的小女孩了。
当我结束休学,从医院回到学校时,我从同学们的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慌,人在受到惊吓时的反应都是真实的,只是这种真实却刺得我心在滴血。我没有哭,只是无比的难过。
我曾以为上了中学后,情形会好一些,毕竟都是陌生的同学,他们不知道我的过往,没见过我生病前的模样,不会在我面前流露出怜悯。没想到会遇见李峰这样的“花美男”,我想当自己是空气都难,他把我当成对手,还恶言相对,让我实在忍无可忍。
李峰和班上的男同学关系似乎处得一般,我偷偷瞥过他几眼,被他发觉时,他竟直接向我翻白眼,窘得我面红耳赤,再不敢随便瞧他了。
四
李峰的话和他对我的不屑激起了我内心埋藏的斗志,我纵然生病后变胖了,但骨子里的骄傲依然存在。他不是想知道,除了读书外,我还会什么吗?那我就好好展示给他看看,我要他知道,我才不是只会死读书的胖子。
我一改往日里的寡言和躲避,班級活动时,在李峰为大家唱了一首歌后,我也主动为大家清唱了一首英文歌。我学过唱歌跳舞,还多次参加唱歌比赛,如果不是生病后变胖,我现在依然还在少年宫的合唱队。
我有意与李峰一争高下,唱歌时刻意炫了下我的高音,我的高音就是我的必杀技,他那稀松平常的水准哪是我的对手。同学们纷纷为我鼓掌,李峰也不由自主地盯着我看,看到他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和眼中闪现的惊诧,感觉简直是大快人心。如雷的掌声、欢呼声中,我谦虚地低下头,有些羞涩,亦有一丝得意。
我没有放松在学习上与李峰的较量,每一次考试,我都全力以赴,准备得很充分,再不想轻易输给他,当然,他也不甘示弱,展现出强劲的实力。
学校书画展时,李峰交了一幅水墨画《涧边翠竹》。我偷瞄了几眼,他的水墨画力道遒劲,颇见功底,看得出来,他在画画上花过不少功夫。我交了一幅行书作品,对于班上很多没有学过毛笔字的同学,我那行云流水的毛笔字让大家赞不绝口。大家都在夸我多才多艺时,我瞥了眼李峰,又一次见到他一脸惊讶的表情。
五
李峰表面上依旧盛气凌人,可能他习惯了这副表情,表现出来时自己都不知觉。只是我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猜:他一定没想到,我除了会读书还会其他的。
李峰确实才华横溢,但我自信并不输他,那些才艺,我也是从小就学,花了不少功夫才小有成就。我一直都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从小我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虽然后来生病期间,有些自暴自弃,但我始终没有放松学习,没有荒废自己的才艺。
在那些孤单的时间里,我唱歌、吹笛子、打架子鼓、练书法、画画……有时也会坐在窗前,望着远山发呆。我用自己的方式让简单、重复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不再抱怨,不再自怜自艾,只是关闭起心扉,沉溺在一个人的世界,独自快乐或忧伤。
我喜欢上了与“花美男”李峰的较量,与他一争高下让我觉得自己又变得生机勃勃,斗志昂扬。那颗不愿“输”的心让我找到了努力的动力,让我觉得赢他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希望用自己的实力展现,改变他的想法,让他知道——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