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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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色匆匆中,岁月更替,回转时,却发现生活并无别事,留心看一看,似是一幕一幕的人间喜剧。
  「他的脸」
  浮现于笔下的一张张脸,是身边的一段段事,只是请勿对号
  
  六年之期
  阿蛮
  
  报社年度策划,简雯是负责人之一。绝大部分采访对象都搞定了,只余一个张剑无法拿下。几次E-MAIL、电话沟通之后,简雯有点郁闷,张剑不拒绝采访,却在很多细节上跟她纠缠。她晓之以情,动之以柔,他总算答应了。经过如此一役,简雯把这个男人划入了不可深交的行列。轮到采访那天,她派了手下的小记者去。
  采访回来,小记者夸张地描述张剑如何严谨地要求每一个细节,每答完一个问题,或者摆一个POSE都要请教二十出头的她:“你看这样好吗?”简雯但笑不语,心里想,张剑那样谨慎的男人,在个性张扬的小记者这一代眼里,怕是个落伍的怪物。小记者最后说:“那张剑还一直打听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说我们头挺有女人味。他说要约我们一起吃饭呢。”
  这事简雯以为一笑而过,没想到报纸出来一周后,张剑的邀约电话真的来了。出于礼貌,简雯去了,对此君的印象并没有先前的糟,有共同语言,还莫名地有一种熟悉感。
  接着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简雯便想,他肯定有种天生的亲和力,否则怎么可以与她这样寡言少语的女子相谈甚欢。眼前的男子从事着体面的旅游业,笑容洋溢,并且,还单身。不是不心动,不过,一旦将这男人与终身大事联想起来,简雯不免踌躇。有天晚上两人约会时,竟至心乱如麻,胡乱找个借口早退。
  洗完澡,把自己收拾停当,张剑的电话便追来了。听电话的背景音似乎在一个酒吧里,话筒那端的男人已薄有醉意。男人问得突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简雯那种熟稔的感觉又涌了上来。“6年前,我们在一个公园里见过面的。”张剑说出简雯一个女朋友的名字。仿佛失忆的人被重物撞击,简雯沉睡的记忆苏醒了——那是她疯狂的相亲期。可是记忆中的张剑戴着一副厚眼镜,他们坐在公园里的三个小时,全是他在憧憬人生的至高幸福——不过是一间房子,一个女人和孩子,却不懂买一杯饮料给简雯喝。24岁时简雯的理想是满世界旅行,后来好友多次暗示张剑仍在打听她的消息,简雯没有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6年后的张剑仍在絮叨:“我终于做了你喜欢的旅游,每到一个新的国家,都会想到你。收到那些来自不同地方的明信片,你从来不会想到是我吗?”因为做记者,换名片、结交朋友太多,简雯真的从未如此联想。收到卡片,扫几眼,笑笑,顺手放进抽屉。
  她拉开抽屉,十几张写着中英文问候的明信片的右下角,分明都有一个“J”字!
  
  「伊之流年」
  你微笑的面容日渐模糊,而与你一起分享的那些甜蜜和忧伤的细节,却愈发澄澈如水,流过我心底最深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西北媳妇
  呵气如兰
  
  “我去过广州,住过。”她说完,眯着眼睛笑了笑。深秋阳光下,她脸上有一抹冻出来的红,粗糙的手,指尖夹着香烟,依稀看得出曾有过的俏丽轮廓。这个乡下奶奶邻家的女子,大家叫她“西北媳妇”。
  初次见她是10年前的冬天,正月初四,我窝在炕上嗑瓜子看电视的时候,几个亲戚进来叫奶奶去看隔壁斌哥哥的新媳妇。据说是从西北很穷的山区里跑出来自己找婆家的,刚开始媒人带她去见一个老光棍,她却瞧上了前来看热闹的斌哥哥。斌哥哥家里穷,给不起彩礼,她说,有口饭吃就行。从人缝里看到新娘子大方地出来招呼,个子不高,样子倒是清秀,眉目间却仿佛有一点野。
  当年只觉得浪漫,想这女子有勇气有主见,婚姻似一个传奇。
  后来陆续听到有关她的话题,却都是不好的消息。先是公婆嫌弃她单薄不能干重活,后来是她鼓动丈夫借钱种植葡萄,却遇到价格大跌赔了本,兼且婚后几年都没有生养,非但婆婆人前人后抱怨,似乎丈夫都有了吃亏的意思。
  我回奶奶家过年,她喜欢穿着整齐来找我,也说不上几句,不过是天气和收成,仿佛看到她眼里有些什么,在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抽烟,她抽烟的时候,婆婆会在身后摔打东西,这时她嘴角便有懒洋洋的笑,仿佛知道有外人在,婆婆不敢拿她怎样,又或者,她已经无所谓了。
  再后来听说他们抱养了一个男孩,之后很意外地,她怀上自己的孩子,而且一生就是两个男孩。生的时候,孩子太大只能剖腹,借了钱做手术,这对本来不宽裕的他们,是欢喜后的另外一种沉重。我这次回来,那两个孩子已快三岁,而她看起来也已跟村里的其他中年女子没什么两样。
  深秋的村庄,到处都是明亮的金黄。在午后这样慵懒的阳光下,若有若无的光芒在这个与我几乎同龄的女子的瞳孔里闪烁。她原来真的去过南方那个繁华的都市,在那里,留下生命最难忘的一段记忆。在做批发生意的服装店,见识过精明的老板娘,生涩拗口的外乡话,流水一般的货物往来,仿佛永不会熄灭的都市的霓虹灯。但年轻的她不习惯那里的热和喧嚣,很硬的大米饭、面无表情的陌生人。她人回来了,但那段日子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印记,令她再无法安心做这个狭小的农家院子的女主人。
  
  「情流感」
  我们总是为情所困,寻找关于爱的答案。那些感情问题层出不穷,似一场接一场的流行性感冒,来时排山倒海,去时了无痕迹。也许时间才是谜底,揭开一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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