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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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牛羊开会
  
  牛先生是我的同桌,姓牛,名超。班上的同学都叫他“超牛”。重点中学里,“牛人”很多,但能够被一群“牛人”心服口服地称为“超牛”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学习上就不用说了,中考的全市状元再加上现在成绩名列前茅就足以说明问题。
  单单成绩好,牛超不可能被大家称为“超牛”,能够考上重点高中的都是原先学校里的佼佼者,谁会输给谁?身为他的同桌的我一开始就很不服他。经过后来的事情,我不得不说:“牛先生,真的超牛!”不过,因为他名声在外,弄得我也被“牵连”进去了。
  我姓杨,单名一个:卉。杨卉,多好听的一个名字,硬是被大家说成了“牛羊开会”,搞得跟动物世界似的。为这事,我还和牛超闹别扭了。倒是他,性子好,没跟我计较。每天听着同学嘻皮笑脸地叫我们“牛羊开会”,我就生气。放着好端端的名字不叫,叫这么一个外号。不过后来,我倒是喜欢了,因为能够跟牛超一起被人提起,是件挺“光荣”的事。
  牛超个头不高,站在一群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拔高的男生当中,他一米七的身高,充其量也就是中等偏下。但牛超特别自信,他时常拍着身边一米八几的同学说:“兄弟呀,我们都很‘悲哀’,身高不足六尺。”气得那些大高个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有谁用“尺”来说身高的?再说现在的尺和古代的尺一样吗?那全班男生的身高不都是“六尺以下”?班级篮球队队长故意逗乐牛超说:“超牛兄呀,都是五尺男儿,那往后咱班级的篮球赛可都交给你了?”谁不知道牛超投篮常常被人盖帽儿,这是他的痛处。队长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牛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退了一步,挠挠头说:“各尽所能呀!兄弟,不都是为班级争光嘛!”
  和牛超同桌,经常能听到他和班上的同学唇枪舌剑。我很佩服他的辩论能力:三分智慧,三分坚持,三分狡黠,还有一分胡搅蛮缠。不过最后大家都是皆大欢喜。“一场紧张学习之外的语言游戏,缓解压力的方式,不当真的。”这是牛超的原话。他总会用各种方式来放松自己,让自己随时都能够保持良好的状态。
  和其他书呆子类型的尖子生比起来,牛超无疑是个“活宝”型的尖子生,和他同桌真的很幸运。就像他说的“牛呀,羊呀,聚在一起就是缘分!牛羊开会。”
  
  B 让你开开眼
  
  在初中时,我就喜欢没事写点儿东西消磨时间。女生嘛,总有许多诗情画意的情怀,付诸文字是最好的方式,就像牛超所说的语言游戏一样,可以让自己缓解压力。那时候,我还发表了不少文章,再加上成绩不错,心里一直有点儿飘飘然。
  刚上高中时,我对其貌不扬、个头也不太高的牛超并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他总是油嘴滑舌的,爱逗乐人,还总“亲密”地叫我“杨”,让我觉得他很不“端正”,于是对他总摆出一副臭脸。没想到,他成绩那么好,第一次考试让我很震惊。
  可是我心高气傲,觉得他成绩再好,至少在写小说上赢不过我。
  有一次,杂志社把样刊寄到了学校。面对别人羡慕的眼光,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态度上还是故作谦虚。牛超当时在写作业。几个女生围着我窃窃私语,我们商量着拿到稿费后要好好出去庆祝一下。我们的聊天影响到了牛超。他转过头来,听了一阵后说:“杨,发表小说啦?不错嘛,请客得邀我。”他说得一脸肯定,可我偏偏不买他的账。他的光芒笼罩住了周围的人,特别是我,在他面前都快没自信了。那时候,我一心想在某一方面赢过他。
  我的拒绝让他很无奈。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表情,我窃喜不已。他这么强势的人应该没被人拒绝过吧。后来熟悉了,我把当时的想法告诉他时,他居然没生气,只是一个劲地唱:“你好毒!你好毒……”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做法,真是汗颜。那次,我对牛超说:“有能力自己写稿挣钱去,不要来占我的便宜。”我怂恿牛超,让他也试试写篇小说,还给了他我投稿的杂志。没想到他为了气我,居然说上稿是“小儿科”,在我骄傲而得意的心灵里插了把小刀,让我郁闷不已。我原本是想刺激他,没想到,却演变成了我们之间的“挑战”——是他“挑战”我。围观的同学故意喧嚷“牛羊开战”。牛超借了我的杂志,说了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你开开眼!还真以为我不能写?”
  牛超一直就是“牛气哄哄”的,我以为他也就是当时在场面上下不了台,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当真了。在我快把这件事忘记时,他却在事隔几个月之后,拿了一本最新的杂志给我,指着目录上面的作者姓名说:“看看,我的大名——牛超。没唬你吧?”我凑过头去看,真是牛超的文章。我抬起头,狐疑地望着他:牛超真这么牛?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投稿十几次,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发表一篇文章。他第一次投稿就上了?“你原来一直也在写吧?还是那个主编是你家亲戚?”我问他。“真没有。要不是你激我,我还不知道我的文章也能发表呢。感谢呀,杨。”牛超说脸上的真诚让我无地自容。虽然我一直与他“明争暗斗”,他却没往心里去,开口闭口还总是一句:“杨。”
  我们之间还有个小秘密。因为看中牛超的文字和编故事的能力,我还开始与他“拼文”。一个故事,我们一人写一半,作者属名:牛羊。还别说,团结就是力量大。我们目前虽然只在课余时间拼过五篇文章,但幸运的是那些文章全变成铅字了。稿费都打到我的卡里,我要交给牛超,但他说,关于钱的事,就由你这个“羊秘书”管着就行了。他说话的派头就像自己是一个大老板,但我内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C 你有什么不会
  
  牛超被大家称为“超牛”,可不是戏谑之语。他的“牛”,听我一一道来。
  班上有个围棋下得好的男生,曾经自称是“无敌手”,有不少不服气的男生向他挑战,当然均以失败告终。要不,还能称作“无敌手”?最初就连牛超也输了。牛超并没有学过围棋,那只是他观棋后第一次“下水”。可是牛超有股不服输的韧劲。他那天放学后,特意到市图书馆借了几本关于围棋入门、围棋布局方面的书。
  几个月的时间里,牛超用心研读,还特意到围棋协会观棋。在“无敌手”又一次挑战高二学长成功归来后,牛超已经在教室摆好棋盘等着他。“无敌手”不屑于和牛超下,说再赢手下败将也没什么意思。围观的男生直起哄,牛超也不脸红。他缠住那男生说:“试试吧,给兄弟一次赢你的机会。为了赢你,我可是准备了几个月的时间。”“赢我?就凭你几个月的时间?”“无敌手”撇撇嘴说。他有些生气了,毕竟他学了十年的围棋,牛超实在没把他放在眼里。男生都有强烈的好胜心。“无敌手”被牛超一激,直接“开战”。两个人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在小小的棋盘里抢占地盘。金角银边草肚皮、象眼尖穿忌两行、弃子争先……斗得热火朝天。可是没过二十分钟,在大家都难料结局时,“无敌手”主动认输。他不相信地盯着牛超说:“怎么可能呢?你的水准一日千里,真是超牛!”“我当然很牛,牛超嘛。不过你太轻敌了,还有心浮气燥,不输才怪。”牛超一点儿也不谦虚。他早就说过,他的字典里没有“谦虚”二字。
  篮球场上,本是牛超最汗颜的地方,个头不高的他根本抢不到篮板球。但篮球场是男生挥洒青春汗水、展现风头的最佳场地。多少“校草班草”为了赢得女生的目光和尖叫声,在场上潇洒灌篮。灌篮牛超是没戏了,但他开始苦练三分球,不同角度,不同姿势,进球是第一,动作潇洒也不可忽视。
  我说他打篮球像是表演,一点实用性都没有。牛超不服,还说我懂什么呀,然后滔滔不绝地跟我讲NBA的比赛,讲飞人乔丹,讲大鲨鱼奥尼尔,还有什么国王呀、坦克呀……听得我云里雾里。“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冷不丁泼了他一盆冷水。“是跟我没关系,但他们都是我的偶像呀!”牛超郁闷地说。看着他突然皱起的眉头,我笑着说:“伤着你啦?真好,终于伤到你一次了。”牛超瞥了我一眼,撅嘴说:“有病!”
  我知道牛超是不会生气的。不过为了“惩罚”我对他的“人身攻击”,牛超有几天一放学就截住我,让我陪他练球,专门帮他守衣服、买水,反正需要跑腿儿的事,由我“承包”。
  傍晚的篮球场上,活跃着一群年轻的身影。小个头的牛超混在其中真的不起眼。不过,他练得很认真。跑过来喝水时,他额头布满汗珠子,连头发都湿了。“何苦呢?这又不是你的强项。”我说。“我也没有弱项呀!”他依旧逞强,虽然已经累得直喘粗气。
  还真别说,在牛超的勤学苦练下,他的三分球已经有几分“准头”了。篮球赛时,关键时刻还是他精准的三分投篮帮助我们班拿到年级冠军。
  那次冠亚军争夺战,高一(15)班一直气势如虹,我们班的篮球队倒显得力不从心,不过,我们班仍努力死死咬住比分。篮球场四周围满了人,大家喧嚷,呼叫,“加油”声此起彼伏。作为我们班的啦啦队队长,我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心里也在担心着比分。
  在比赛的最后五分钟,我们还落后对手七分,可是篮球队队长却葳了脚,比赛不得不暂停,换上一直在坐“冷板凳”的替补队员牛超。刚上场时,牛超一直摸不到篮球,我都替他着急。摸不到球,还谈什么投篮呢?牛超倒好,一脸平静,个头虽不高,却也灵活,出其不意就把对方的球“劫”到手,然后传给位置好的主力队员,让他们投篮。当比分追到只差一分时,比赛时间也即将结束。在我们都怀着遗憾的心情准备接受输的事实时,我们突然看见篮球正以优美的弧线缓缓落入篮筐中。比赛结束的哨声随即响起。全场掌声雷动。牛超一下子被班上的同学团团围住,那些高个子队员还把牛超抱了起来欢呼雀跃。“牛超!你真是牛!”我也跑上前,拉住牛超的手,激动得又蹦又跳。“狗屎运!”高一(15)班的男生不屑地说道。我才不管了,牛超能进球,帮助我们班赢了这场比赛,我就开心。只有我知道,为了这个三分球,他做了多少准备。那些夕阳下他挥洒的汗水终于有了回报。
  说牛超“牛”当然还得说到他的“唱功”,他是班上同学中唯一。能够把龚琳娜的《忐忑》唱得出神入化的人。特别是龚琳娜挤眉弄眼、超级夸张的表情,牛超学得可像了,逗得大家笑到肚子疼。最让我“痛心疾首”的是,他唱张靓颖的《画心》居然比我唱得还好。他不知道,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害我后来再也不敢说那是我的保留曲目了。
  牛超会的东西还很多,他除了各科的知识竞赛得过奖以外,画画呀、写字呀也都得过奖。小提琴是他从幼儿园开始学的,至今也没落下。我只是很好奇,牛超到底有什么不会呢?我问他这个问题时,他眉头一皱,说:“应该没有吧!”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就来气,就他爱臭美!
  
  D “革命友谊”也有分开的一天
  
  同桌一年,我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革命友谊”这个定义是牛超下的,他一向来都把我当成他的“兄弟”。这也是我“痛恨”他的地方。明知道我对他有好感,他的拒绝不着痕迹。当然我也知道,能做他的“兄弟”也是一种福分。毕竟我能参与他的很多事情,分享他的成功和快乐。
  班上偷偷喜欢牛超的女生可不止我一个,可是谁也没有信心对他表白。他对所有人都一样热情、坦然,而且整天“疯疯颠颠”,没个正形。要是表白被拒绝了,多没意思,还不如好好珍惜这份“革命友谊”。
  可是“革命友谊”也有面临分开的时候。临近期末考试时,班上就有同学说起文理分科的事。我肯定学文科,而牛超估计会学理科,想想就有点儿难过。按照往届的惯例,高二不仅要文理分科,所有班级也都会打乱重新编排。我们之间的同桌生涯面临结束。
  见我一脸惆怅,牛超走了过来:“怎么啦?舍不得我呀?嗯,你托腮沉默的样子很优雅哟,像只波斯猫。”“去你的,你才是波斯猫。”我不甘示弱,反言相击,然后两个人又“舌战”一番,结果不分胜负。
  想好了,我不惆怅,不就分班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他。我想,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应该不会随着分班而结束。牛超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是。我们还可以像过去一样一群人开开心心在一起玩:一起去K歌,一起玩滑板,一起打电玩……我们之间还有个秘密行动——拼文。他这个实力派作者我可不会放过。
  “嘿!牛先生。”我决定如果我们真的不在一起了,我就这样称呼他。这是我的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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