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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在得克萨斯州,你会对雷暴雨有所了解。它们来得快、来得猛,有时下冰雹,有时还要糟。人生也是这样。正当你有几分开窍的时候,它上来一竿子打得你晕头转向!这话是外婆告诉我的,那年我10岁,爸爸刚刚去世。
我12岁生日的第二天妈妈就宣布,她要跟她的保险经纪人阿尔伯特·凯勒先生结婚。阿尔伯特先生有个13岁的儿子杰夫。
“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妈妈说。
“噢,当然。”我回答。杰夫是八年级最凶的孩子!他曾经将凯文举起来放到体育馆后面的垃圾桶里,他经常将六年级学生塞进更衣箱中。圣诞节的前两天,他把我的两个车胎全放了气。我不得不冒着冰冷的雨点走了六个街区才到家。
我真希望杰夫搬到外国去。事实正好相反,妈妈和我搬进凯勒家,而我必须住进杰夫的房间。
“别妨碍我,小矮子。”我搬进去的那天他警告说,“别碰任何东西。那个柜子下边两个抽屉是你的,其他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的!”
我没有争辩。杰夫实打实比我高出一大截。
我恳求妈妈让我去外婆家过暑假。
“我们永远合不来。”我告诉她,“他是一个小霸王。”
妈妈同意我去外婆家的农场过暑假,但她把杰夫也派到了那里。
我们到达农场的那天,外婆派我去外边喂鸡。可几乎每次捡鸡蛋,我都会被鸡啄。外婆养的那只老公鸡叫埃德。它确实跑得快,有一次追了我大半天。
杰夫不了解埃德。我们在外边撒鸡食的时候,埃德跑到杰夫身后,啄中了他的小腿。埃德追得杰夫满地跑,直到外婆冲出来,用扫帚打那只公鸡。
我捧腹大笑,杰夫朝我瞪眼。“爸爸派我到这儿来不是当奴隶的。”他告诉外婆,接着在客厅里扑通一声坐下来,打开电视机。
“您准备让他退出吗?”我问外婆,“我们还没干完一半呢。”
“他不习惯这个,”她告诉我,“给他时间。有时看人得稍微拉开一点儿距离,看他的内心。”
“你知道,我没有要求到这里来。”他告诉我,“我准备明天回家。”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外婆走进我们的房间:“帮我去取邮件,好吗?托德。”
我点点头,迅速穿上雨衣,跑到外边。我刚把邮件从设在公路旁的邮箱里拿出来,突然下起了冰雹。起初为数不多的小冰球儿有豌豆大小。它们打在身上有一点儿刺痛,我不太担心。然后天空变得极其黑暗。冰雹变大了!我将邮件塞到雨衣下边,朝房子奔去。等我赶到门口,我觉得好像有人在用高尔夫球击打我的脑袋和肩膀。
“到这里来!”我跌跌撞撞进了屋,外婆喊道,“托德,你全身都淋湿了。快穿上干衣服。”
我跑向卧室去换衣服。杰夫抬起头。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他查看着我头上的肿块说,“砸得够呛吧,嗯?”
“死不了。”我告诉他。
就在这时,房子摇晃起来。外边漆黑一片。
“孩子们!”外婆大叫。
我穿上一件T恤衫,领杰夫回到客厅。外婆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外的铁轨。一个漏斗形的旋风正沿着那些铁轨疾行!
我在达拉斯见过龙卷风,但这个漏斗旋风不是相隔数里,它向我们直冲来!
“别站在那儿傻看。”外婆喊道,“跟我来!”
冰雹劈里啪啦打在地上,漏斗旋风呼啸而至。外婆把我们领到杂屋间,往一张大橡木桌子下面指了指。我和杰夫钻到那下边,但还没有外婆的地方。他看了看我,耸耸肩,爬了出去。接下来他硬是把外婆推到我身旁,然后在我们身边蹲下来。
房子停止了摇晃。刹那间,我以为龙卷风过去了。可接着墙体裂开,屋顶飞走,我们陷入一个冰雹和狂风的世界。一根大梁落到桌子上,将它砸成两半。我感到某种沉重的东西落在我的两腿上。
接着事情变得更糟了。电线断开,火花飞溅。一箱子报纸着火了。
一切来得不可思议地迅速。当外婆开始扳我的肩膀时,我仍茫然不知所措。
“托德!”她叫道,“亲爱的,我们得从这儿出去!”
本可以把火浇灭的雨随龙卷风疾驰而去。一箱箱旧报纸助长了火势,浓烟向我们飘来。我想动,但疼痛从两腿窜上腰胯。桌子的大部分压在了我的小腿上,而横梁压在了桌子上!
“快走。”我推开外婆。她救不了我。
“他说的对。”杰夫抖着胳膊和腿上的尘土说。他的面颊和额头在流血。他将外婆从我身边拖开。
“这下你可以夺回你的房间了。”我咳嗽着说。
“还没有。”他一边说一边摸清一根桌腿的位置,一声大喊,竟将沉重的横梁推开!他将桌面从我腿上拿开,抓住我的两臂。疼痛遍及全身,我失去了知觉……
我在医院的一个房间里醒来。我的两腿全打上了石膏。外婆坐在床头看一本杂志,杰夫在旁边看电视。
“他醒了。”外婆微笑道。
“时间够长的。”杰夫走过来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的腿看上去不太好。”我说,“但我其余的部分完好无缺。多谢你了。”
“我还能怎样?”他说。“你可以是一个小矮子,但你还是我的兄弟。”他脸上似笑非笑。
外婆又一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