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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海
在屋顶上,海像死去般
安静,只有未知之物闪着微光。
当这些光散开,海水就
开始凝固,变得轻飘——
一块块从梦中升起
它们深邃的蓝靠近我
让我窒息,一个陌生的指令
进入我的意识
它们在改变我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
又像伞兵般跳出来
我并没数它们有多少
事实上谁也数不清。
当它们再次成为液体
未知之物的光
变得辽阔,铠甲般裹紧
海面,我蹲下来
抚摸着这坚硬的光
对着屋顶祈祷,像对待
信仰那样。
清晨的道具
清晨把一声声鸟鸣
放回树上,把两只猫安置在
竹林里,谁在一瞬间
点燃了它们火山岩般躁动的嗓音?
更多的猫和老鼠还被搁置在
梦里,像仓库里厚灰尘下的账本。
晨光柔和的阴影像纱幔般
隔开热闹的嗓音,昨晚
承认出轨的男人醒来,他妻子
趴在沙发上,脸上都是生活压出的
红印子,清晨拿他们毫无办法
它宁愿去摆弄一匹马,让它奔驰着
穿过人间,发出简单的
嘶鸣。
下雨
雨阴郁的脸
覆盖了整个六月。植被们
用力张开下颚,沟渠里
也挤满了浑浊的雨,它们多得
像难民一样无处安置
鱼塘决堤,有人在二中墙外
捡鱼,有车陷进
菊园路的旋涡里,在某一刻
这永不停歇的雨似乎
发出了诡异的叫声,这叫声
沿着城市的下水系统
一路高歌,仿佛在嘲笑
什么。
雨停了
雨停后,大地升起
热烘烘的蚊帐,花蚊子围着
我的脚踝打转,汗水像
隐秘的雨般打湿我的脸
我的轮廓变得清晰。一辆三菱越野
孤单地停在树林里,农家乐的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狗叫声
仓促而短暂地蔓延出来,滕鸭
鸽子和另一只狗
在几间敞开的屋子里焦虑地
走动,没有人解释这一切
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来到这儿
它就像一扇生活中的窄门一样
突然向我敞开。
六月的清晨
我抚摸着乌鸣饱满的
额头,听着流浪狗湿漉漉地
走过我的窗前,雨热闹
拥挤地击打着地面
它们想知道什么?
我还躺在床上,身体摊着
像一张有年代的纸,可上面
什么也没写,我开始
质疑自己,我不知道继续
让这张纸褶皱下去
会得到什么,我知道
我在索取,不断地向生活伸出手
或者打开我的身体,询问它
在一间有书、有米的房子里
为什么还是空空如也。
六月的香气
六月拉下陰郁的脸
雨让所有清晰的气味
变得模糊,可她还是嗅到了香气
在一小片橘林里
橘子俯瞰着她——
成熟和没成熟的
像淘气的孩子们露出头
晃了晃又缩了回去,橘子
天天在风里晃悠,她就天天来看
有天它们突然不见了,只有
橘叶在风里呼啦啦地
叫着,像在控诉什么
她沮丧地仰着头,身子晃悠得
像棵橘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