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刺青里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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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宁推荐:每个女孩儿的心里都会有坏男孩儿情结吧?反正,我有。痞痞的样子,坏坏的笑容,或许某一个出其不意的瞬间,把你逼进墙角,然后他霸道的,温柔的嘴唇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哦买糕!如果你正流着口水花痴地想象这一场坏男孩之恋,不如痛快淋漓地体会这刺青里的每一次心跳!
  你有没有一种习惯是持续了很多年?
  比如每天都买同一家店的早点?比如在清晨的路口等着某一个人?比如总是独自坐上城市的末班车?又比如在每天的某个时段里准时冲向马桶……
  我呢,就习惯看黄历!没错了,就是那种连60岁老太都会嫌老土的厚本黄历。
  阴历阳历。秋分夏至。宜嫁娶忌开市。
  如此等等,我总是亦信亦趋。
  2011年8月17日,星期三。宜动土,迁坟,祭祖,拜神。
  而我,遇上了钟小南。
  [1]
  附中一年一度的夏季运动会火热报名中。
  我看了看外面能把冻猪烤冒烟的太阳,吞了吞口水,把头埋在了书堆里。
  班主任号召大家踊跃报名的声调好比槟榔妹,男子100米,男子100米还有三个名额,大家都积极一点,报名的请站起来……
  从未有过的寂静。
  班主任继续卖槟榔,你们这个年代的孩子想法不一样了,我们当初男生得个运动会冠军什么的,那都是全校女生的暗恋对象……她把早恋说得慷慨激昂,为了运动会她已经没下限了。
  我看看墙上的钟,午餐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又困又饿,终于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后排猛踢我凳子,苏白,苏白老师叫你。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口水都顾不上擦就站了起来。
  睡眼模糊中,我看到了班主任笑得特别窝心,只听她说:好,那么最后一项女子铅球就苏白上了,大家下课吧。
  我!!!我足有一分钟没换上气,直到班里陆陆续续快走完了,才一把拉住一个男生。
  刚才,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扔铅球去了?
  那男生整整校服,全班26个运动员都是这么定下来的啊……
  怎么定下来的啊?我几乎咆哮了。
  就,刚才定你那种啊……同学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
  我一屁股坐下去,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腿,班主任她选运动员,是用胆囊选的吗?
  像我这种粉条身材,她从哪个角度认为,我可以去扔……铅球啊……
  我想班主任肯定是病了,我想陷害我的后排男生也肯定该吃药了。
  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要疯了!
  我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犯魔障的时候,突然一个饭盆出现在我眼前。
  抬头,是欧路。
  我把饭盆推开,一头扎向课桌,我说同学你别闹了,我要参加运动会了。
  他眼睛眨啊眨的,说什么项目啊?
  啊你个头啊!以我这种体格,哪个项目合适我啊?
  他继续眨啊眨,我想应该是,摔跤吧。
  我飞起一脚将他连人带椅踢飞出去。
  欧路,附中著名的娘娘腔。O型血,有洁癖,巨抠门。
  最重要的是,是我发小。7岁起我们便在一个院里住着,因为父母是同事,而他又有遗传性哮喘,于是从相识起我就成了他的贴身保姆加保镖,早上给他买早点,中午给他打快餐,晚上帮他写作业,半夜里还得跑到他窗前看看他有没有突然间断气。
  照顾他,简直成了我十年来不变的事业,他才是我生命中最有力的主角。
  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些付出是永远不会得到回报的,比如此刻,欧路同学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拿着饭盆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他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他说不管怎么样,苏白,我该吃饭了。
  我提着书包拎起欧路走向食堂。
  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每天找座位都成了基本生存要领,我和欧路撒开目光四处寻觅着,刚看到有几个人起身,就飞快地跑过去,正要坐下,结果就看到一个屁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上去。
  我一愣,张嘴就吼,这是我先看到的座位,你大男人家家的好意思占我座吗?
  话音还没落,就见那屁股的主人招招手,从四面八方就拥出来六七个男生。
  统一的圆寸头,统一的白T恤,手背上还文着统一的刺青。
  欧路一溜烟地窜在了我身后。
  这是……附中的黑手党吗?我表情由愤怒飞快地转成笑脸,没事,我们不饿,你们吃吧,快吃吧。然后扯着欧路就准备跑路。
  结果一个大手掌就猛地扣住了我肩膀,我慢慢地回头,看到了那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刻着一个南字。
  那男生慢慢扳过我的身子,从桌上拿起饭盆放我怀里,嘴唇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下,转身坐了回去。
  那笑容,是感激吗?我大大地呼了口气,来不及多想就拉着欧路开溜。
  一口气冲出食堂,和欧路站在小广场上大口喘气。
  刚才那是什么人吗?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欧路一双眼又开始眨了,我知道,体校交换过来的优等生,帮扶咱们学校体育项目的。
  这样的学生也敢收?那造型多吓人啊。我轻吁口气,算了,咱们俩去外面吃米粉吧。
  欧路没吱声,原地没动。
  喂?你不是哮喘又犯了吧。
  只见他慢慢抬起头,双手摊开,苏白,咱们俩的书包,落在刚才那个座位上了……
  我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了那只刻着刺青的手,35度的天气里,我和欧路突然就一起打了个寒颤。
  两个人重新站在食堂门口,学校的大钟已经指向了一点,学生们已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我看着欧路,爷们儿,到了你表现自我的时候了。你就假装,假装进去走一圈,看他们还在不在!
  欧路也看我,手掌慢慢捂向胸口,他说苏白,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气了呢……   我握拳,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死在欧路手上了。我开始缩头缩脑地往食堂挪,还没等爬到二楼,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吵架声。
  撒腿就往上跑,只见食堂中间黑压压地一片人围在那里,有几个男生的声音在叫嚣着。
  体校的交换生了不起吗?附中不需要你们这帮人,趁早滚回去吧!
  你让谁滚回去!是你们附中号称海城的千年老二,才把我们调过来的……
  什么千年老二!你们学校一年才有几个能上重点啊?体育好又算老几……
  打杀声越来越浓,我顺着人群往里挤,好不容易挤在最前面,刚看了一眼那阵势,我就连气都不会喘了。
  我和欧路的书包就安静地待在这两帮人中间的位置上。
  我顺着人群开始左右挪。
  两帮人越吵越火爆,谁都不让谁,突然间附中代表上前推了一把黑手党,一瞬间两伙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同学们大呼小叫地往后退,一个个的目光里都燃烧着兴奋的火焰,没有一个出来拦架的。
  而我眼看着就能拿到书包了,大家都退后,我坚挺地继续向前挪,在手指马上勾到了书包带的时候……
  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小心啊……
  一个柱形的物体突然从天而降,啪啦一声在我的头上开了花。
  全场骤然寂静。
  有浓稠的液体从我额头飞快地流下来,我慢慢地站起身来,摸摸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那一地的鲜血。
  “当”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醒来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里。
  雪白色的墙壁雪白色的床单,还有眼前一个雪白色的脸蛋。
  欧路一双眼红得像萝卜,见我醒来,一下扑到我怀里,说对不起啊,对不起苏白,我不应该让你自己去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欧路这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自己是个血流成河的人,忙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脑袋。
  没有伤口,没有绷带,我回头对着镜子一通猛照,除了额头上有一条条的血痕,没有任何损伤。
  是我产生了幻觉?我看着欧路,难道我有超能力吗?我能够瞬间恢复吗?
  我开始回忆刚才的场景,两帮人在打架,我去找书包,突然间一个汽水瓶横空出现,砸向了我的脑袋,血哗哗地流了出来……
  过程是没错了……但是苏白,那些血,不是你的……欧路的话没说完,医务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面目俊朗的男生手臂挂着绷带走了过来。
  你醒了?还好吧?男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好像一波死水。
  醒了!我努力回忆着这张脸,突然就看到了他被吊起的手上,那个赫然醒目的南字。
  你是!那个交换生!我惊呼起来。
  嗯。他哼一声,无比漂亮的眉宇若有似无地皱了那么一下,知道要打起来了,你还往前冲。没脑吗?男生依然冷着一张脸,把书包扔到欧路怀里。
  那么……其实那个汽水瓶是砸到了你的手臂上?是你为我挡下来的?我有种与恩人重逢的感激涕零。
  那本来就是砸我的。男生转回身往外,两条长腿包在窄窄的仔裤里,有说不出的气场。
  门被轻轻带上。
  欧路的灵魂有点出窍。我捅他,再捅他,哎,欧路你回来吧……
  哦。他将脸转回来,那个男生,他长得好漂亮啊……
  所以你爱上他了吗?我翻着白眼下了床,快走吧。医务处床位好睡啊?!
  从大厅出去的时候,在诊疗室里又看到了那个男生。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医生给他的死党处理伤口,酒精擦过伤口时,那死党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他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隐约地闪过了丝愧疚。
  轻轻地按住了死党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欧路扯了扯我,嗨嗨!你不是也爱上他了吧?
  呸!这种惹事精,以后最好别再相见啊!
  门合上的时候,我恍惚觉得他冲着我轻轻地那么看了一眼。
  我真是……脑袋被砸坏了吧。
  [2]
  事后,我有仔细回想过整件事。
  其实,那男生也算是救了我吧。
  一帮血气方刚的男生们,火拼起来哪还顾得上管别人啊,若不是他伸手挡那一下,我可能真的小命都没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那男生,还真是没那么坏。
  再接着回忆,就想起其实大家都动起手的时候,他在旁边是喊过住手的。
  那么说,他其实是个好孩子来的……
  我把头撞在桌子上,苏白,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啊……你真是到点该吃药了你……
  这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算是落了幕。但另一件让我头疼的事,马上就要到来了。
  本周三,运动会开幕。
  而我的铅球项目,是开场第一项。我有点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感觉。
  欧路作为本年级最细致男生,在挨个给运动员们发放着号牌,在发到我们班时,他飞快地溜到我身边,说苏白,我给你留了一个超酷的号码。瞅瞅,怎么样?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520!我险有一口血吐出来!欧路你爱我吗?你爱上我了吗?
  欧路捂着胸口,一脸的委屈相再一次本分上演,你想想看,当看台上广播里响起,520上场,520比赛,520夺冠,这将多有爱……
  行行行!有爱有爱!欧路,说正经的,我让你帮我打听学生助理裁判,你打听到没?
  欧路摊手,没有。你那铅球是冷门项目,学生裁判都不稀罕来,不过就算打听到了也没用啊,那球扔出去多远多近是全场都看得到的啊,作不了弊啊!
  我只是想不要输得太丢脸啊!!!我几乎要朝这个弱智儿童怒吼了。
  不幸的日子就那么过着过着就来到了。
  清早出门前我看了黄历,2011年8月17日,星期三。宜动土,安葬,迁坟,祭祖,拜神。   好嘛,我死得真是日子。
  早上八点,运动会正式开幕,我举着彩花环,走着一字步,大操场里绕了三圈,才在轰轰的鼓乐声中进入了会场。
  我站在烈日下,被烤得昏昏入睡,什么校长讲话与学生裁判主席宣誓一个都没看见。
  比赛项目正式开始,引领员站在班级前面大声地喊着高二三班苏白,女子铅球准备!
  我猛的一激灵,然后看到了全班同学送楚霸王的眼神。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年级参赛的共有15人,我在队列里瞄了一眼选手的大致体形,好嘛,全高二的女超人女巨人女绿灯侠女金刚齐聚一堂。
  我不自觉捂了捂胸口,突然就有了哮喘的感觉。
  学生裁判走过来排了前后,然后指着十米远外的一个男生,说那是学生裁判主席,因为是第一个比赛项目,由他来做评分。
  第一个选手上场了,只见她从桶里捞起一个铅球,几乎跟拿一颗鸡蛋没有差别的那么一招手,铅球飞了出去。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我盯着那球都快睡着的时候,铅球落了地。
  15.79米!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咯……不去参加亚运会真是可惜了。
  第二个选手上场。她欢蹦乱跳地跳到桶跟前,操起一个铅球,边跟台上的同学们致意,边就玩一样的扔了出去……
  铅球在天上飞啊飞……飞了很久很久后,落地了。
  17.99米!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打了一个饱嗝。咯……请问北京奥运会的时候你在哪里?
  第三个选手上场!请第三个选手上场!第三个!520说你呢!轮你了!
  咯……我盯着裁判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那个铅球桶走过去。
  加油啊!排在我后面的女绿灯侠粗壮地给了我一个鼓励!吓得我又一哆嗦。
  我伸手抓住一个铅球,哎!差点没拿动!我咬牙,跺脚!终于艰难地将其握到了手中,然后按着体育课上教的姿势向后扬身子,挥手,我的身体左右晃了晃……
  旁边记分的学生本能地向后闪了一大步。
  沉下气,稳住心。在我做好准备,身心合一正要扔的时候,只见前方的裁判主席吹了一声口哨,喊了声,向后退,你是不是踩出圈了?
  呃……我那预备好的真气差点走火入魔。低头一看,可是,我离那圈都已经有一米多远了,重新跑回圈里,再次提气,运功……
  突然那裁判主席向我走过来,走了大概五六米时,停了下来。
  我也来不及想为什么,一横心一闭眼,把铅球推了出去……
  哨声又一次响起来,睁眼时,发觉铅球落在了旁边跳高的场地上。
  记分员眉头皱得像烂土豆一样,请示裁判主席,算违规吗?
  那边想了一下,摆摆手。
  重来!记分员拿起一颗球递给我,你往正了扔,这样,你看到主席了么,冲着他的那个方向扔,扔不远你还扔不正么?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抓紧铅球,看着前方主席的方向,摆好姿势,使出了喝三聚氰胺的劲儿,球飞了出去……
  只听到身后几个女壮士齐声喊:注意头啊……
  我连忙抱住了自己的头,然后听到了对面一声闷闷的惨叫声。
  记分员直接蒙了,扔了本子就往那跑。全场哗然,看台上的同学纷纷站了起来,探着脖子往下看。
  我后面的女绿灯侠戳戳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说姐们,前面大屏幕直播呢,你这回红了。
  我伸着脖子往前一看,所谓的那个主席,单脚站在那里,一手抱着另一只脚,表情是我这近视四百的人看不清的,但从他站的那个位置我大概知道,我的成绩,肯定是超过五米了……
  我撒腿就跑了过去,跑到他脸跟前了,才终于看清这主席的真身。
  竟然是,那个文身南!
  他额头渗了细细的汗,一张脸扭曲得很精致,他看到我时,一把就扣住了我的肩,嘴唇动来动去,想说什么,却最终都咽了回去。
  记分员脸都是绿的,他一个劲地问,南哥你行不行?叫医护队吧?还有,她这个成绩算不算啊?
  文身南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然后慢慢地把脚放回地面,一拐一拐地挪在旁边,说记上吧,5.02米。
  别记了别记了!我一把按住记分员的笔,你赐我个违规行不行?都砸成这样了,成绩怎么能算呢?怎么能服众呢?
  记分员看向了文身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这是两次会面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了人一样的表情。
  他说苏白是吧?他踮着脚向我靠近,5.02米你接受不了吗?
  哪儿啊,是我过意不去,觉得不能算成绩。我眯着眼盯着他的脚,是阳光太烈还是我近视加重,我怎么觉得他那只脚的脚背看着凹下去一块了呢……
  他说行,那算违规吧。他一把扯下我胸前的号码牌,你回去吧。
  你说行就行!我转身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又实在觉得不应该,又返了回来,那个,你的脚,要不去医务处看看吧……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一拐一拐地走回到了十米远处,然后吹了声口哨,下一个准备!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这向前五米的意思。敢情他是料定我扔不出五米才走过来的吧!那么!他活该让我砸,他一定想不到我扔了5米还有个02……
  想到这里,我顿时理直气壮了许多,迈着大步就走出了场地。
  回到看台,迎接我的是比送行时更无情的目光。
  我杵着头,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去。刚一坐下,欧路就翻山越岭地跑过来了。
  他说苏白,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是不是想让钟小南注意你啊?那你这招太烂了吧。
  钟小南?他就是钟小南?是上次月考高三组红榜上第一名的那个钟小南?
  是啊!刚才学生裁判主席宣誓的时候有介绍他啊,你不是就在台下站着吗?
  我……我睡着了……但是!但是他们不是体育交换生吗?所谓优秀的体育交换生也就是跑得很快吧!怎么会是成绩好呢?   就在我和欧路聊的同时,看台上的大屏幕报出了我后面的那个女绿灯侠的成绩:4.74米。
  呃!真是,太让我跌破眼镜了。
  欧路还扯着我继续聊,我一把推开他,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成绩还是相当有地位的,于是目光开始紧盯着屏幕。
  接下来是第五个,是女金刚,只见她挥手一扔,球出去了,她自己却娇羞地摔倒在地上。
  钟小南在那边喊:4:05米。
  哇塞!要是照这个成绩排下去,我简直相当有天分啊!我捂着欧路的嘴巴,继续看。
  一直从第五个选手看到了最后一个选手,后面所有的成绩都在四米左右徘徊着。我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的时候,班主任上前一把摁住了我,苏白,他们说你被取消资格了,你快去把你的号牌要回来,把成绩想办法恢复了,你现在的名次是第三啊!可以给咱们班拿个奖牌回来啊!
  呃……对啊……我是违规取消比赛的人。我看着班主任愣了一下。
  她再次发挥了她槟榔女的嗲腔,苏白,你知道的,咱们班两年来都在运动会垫底,一个奖牌也可能影响全班的成绩的……这样,如果你能恢复成绩,我这个学期都不去你家做家访,你看行不行……苏白,你要去哪里……你等我说完啊……
  不做家访!哇,这在重点高中里简直是古代人才有的待遇啊,我一路狂奔至铅球场地,在钟小南的面前停下来。
  他正在和记分员核对着名次,见我过来,抬头看着我。
  那个……我平整呼吸,然后看到他夹在胳膊下面的号牌,我一把抢了回来,那个你刚才不是说,我的成绩有效吗?
  他再次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长长的缝,然后一把又抢回了号牌,是你说对不起我,不能算成绩吧。
  喂!钟小南!你这么大个男生,老干幼稚的事你有意思吗?你食堂抢我座位,连累我差点被砸伤,现在又因为你自己走前了五米,被我砸到,这其实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吧,你干吗一直连累我下水啊?
  钟小南的脸明显呈现出了一个惊讶的状态。他看了我半天,突然笑了出来。
  他一笑,把我和旁边几个同学都惊到了。竟然,这具花岗岩雕像他会笑!
  他将号牌递给我,然后示意记分员把名次簿给我看,自己一拐一拐地走开了。
  我趴在那本子上,仔细一瞅,我的名字竟然从来没被划掉过,坚坚实实地就挺立在第三名的位置上。
  我飞快抬头,嘴巴张得大大地望着钟小南的背影。
  结果,他仿佛看到我表情似的,头也没回地冲着我做了一个手势。
  食指和中指同时竖起,如果那中间有些距离,我会理解为他表达是耶的意思。
  然而,他立起的这两指,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看向了记分员,他摇摇头拿回了名次簿。
  苏白,主席说你2啊……
  那么好的气氛里,我突然就又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
  [3]
  其实钟小南这个名字,对于附中所有人来说,都绝对不陌生。
  在传闻学校要和体校做交换生的时候,就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记得当时班里最八卦的女生说,体校想出几个状元,而附中想出体育成绩,附中绝对不会把米夏换出去,而体校也绝对不会把钟小南换过来。
  当时就有人在问,米夏当然不会走,高三组就指着她给创造新的文科状元纪录呢,那钟小南又是谁?
  钟小南是全市中考时的状元。总分超过第二名七十分,被七家高中一起争夺,听说附中校长都亲自去了他的家,拉着他妈的手久久不放,说只要把钟小南送过来,三年学费全免,外加包吃包住。
  钟小南的妈妈一口答应。却没想到临到开学的时候,附中等来了旁边体校的挑衅,钟小南入我们校了!附中你们一边玩去吧……
  钟小南是怎么想的啊?全市高中排下来,有七所,体校都刚能排到第七,那么烂的学校,他是怎么想的啊?
  这是一个谜。就像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外星人一样,是个根本无法求解的谜。
  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是当故事来听的。就算真有这么传奇的人,也未必有这么传奇的真事啊。
  但当上周看到学校贴出的月考红榜时,那个盘踞榜首的名字就是钟小南时,我寒战了一下。
  寒战不是因为他是第一,而是因为第二是米夏。而他超了米夏,依然是,整整七十分。
  后来有一次在洗手间,听到高三组的两个女老师讨论,钟小南是不是故意的啊,好几道题都明明做对了,又涂黑了,而几门考试的分相加正好高出米夏七十分,与中考时候一模一样。
  另一个老师说,这两个孩子,肯定有说法。前十名的加强班上,两人安排了同座位,结果一开课,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
  那个时候,米夏只存在于我们小师弟师妹的臆想里。那是个并不漂亮的女生,但你绝对第一眼里就能认出她,且很久都不会忘记。单眼皮,短发,薄而粉的唇,四季里都穿着黑色短靴,夏天配很短的热裤,冬天则是一成不变的仔裤。她从来不进的图书馆,体育场,以及食堂。每天中午就有司机开着大奔来接她走,下午上课铃响时才走进来。从不回答问题,从不与老师互动,在附中从没有下过榜首。
  直到,钟小南转来。
  欧路通过种种八卦把这些传递给我的时候,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他推推我,你不是又睡着了吧,苏白啊……他见我没反应,就也顺着窗户向外看。
  学校的喷泉边上,钟小南悠闲地靠在栏杆上,安静地看着其他几个死党说笑或是打闹,有时跟着笑一笑,有时就一个人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喷泉对面的花坛边,坐着米夏和她的几个朋友。她竟然和钟小南是同样的神情,看着所有人嬉笑打闹,她就坐在那里,喝一瓶水,或者看着远方。
  欧路凑过脸来看着我,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摇头。我觉得他俩像神雕侠侣。   为什么?
  一个像神雕,一个像侠侣。
  欧路一个趔趄翻倒在地。
  [4]
  转眼即到了秋天。
  这中间的一个月里,我与钟小南再无交集。
  其实你说,也是打过几回照面的人,按说有时候遇到也应该点个头笑一笑吧,但钟小南不,有时候我都预备好咧嘴了,他却一副神雕模样的与我擦肩而过。
  好像之前什么食堂事件、铅球事件都没发生一样。
  我多少有些气结。虽然也不是多稀罕与他点头问好,但这样冷冷的面对,是会有些不舒服吧。
  直到后来的一天。
  国庆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全校学生处于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中。
  从晚上一到学校,女生们就一个个花枝招展的一副放学去卖身的模样,男生则个个神清气爽地仿佛吸了粉。
  我依然蔫蔫地趴在桌上犯着困。
  结果就在这时,班里的灯突然黑了一下,全班寂静。
  有人高喊了一声,停电了!
  紧接着,灯亮了。
  一片唏嘘之声。
  几秒钟后,灯再次闪了一下,然后,长久地进入了黑暗。
  全班瞬间沸腾,好像砸开了牢门的监狱囚犯,不知道都是谁谁的书本开始满天乱飞,谁谁的校服落到了谁的头上,谁的椅子砸着了谁的腰……
  不一会,有学生会的同学推门进来,学校电路出问题了,晚自习取消,现在放学。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一刻响起的鬼哭狼嚎。
  一分钟不到,教室空无一人。我拿来蒙在脸上的不知道谁的桌套,借着窗外的路灯收拾好桌上的书,然后拎着书包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是没人的吧。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老妈老爸应该正齐心协力地在麻将馆里玩命。而欧路因为身体原因,是从来都不用上晚自习的。回家,也得一个人。不如去学校的天台上待会。
  我想每个十七八的少女,都有一个脱光了鞋子坐在天台上看月亮的爱好。我也不例外。
  于是摸着黑就从铁门钻上了天台,刚一站稳,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传过来。
  接着是一个女生闷闷的声音,你混蛋,钟小南!
  我整个人怔在那里。来不及退回去,就看到一个女生朝我走过来,一把推开我,跑了出去。
  我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才看到了在天台前边站着一个身形影绰的男生。
  听到有声音,他转回头来。没有动。
  我悄悄地爬起来,转身准备溜走,肩膀却被一把扣住。
  你跟踪我?那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我回头,竟然是钟小南!我错愕得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你都听到了?他很用力地握着我的肩膀。
  疼!疼!断了断了!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谁知道你大晚上在这儿干吗啊!我跟踪你,你明星吗我跟你!
  不管你听到什么,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倦怠。他松开我,从铁门走出去。
  我深呼一口气,转转肩膀,还真是体育生,也太用力了吧。自恋狂,谁稀罕跟踪他啊!我对着铁门一阵猛吼!不过,刚才跑出去的女生,也是短发,莫非就是米夏?
  我开始努力回忆刚才听到的内容,但好像除了一个耳光声,和一句混蛋,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我费尽心思联想这个故事时,一个手突然从铁门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我胳膊。
  我吓得一声尖叫。
  钟小南的脸再次出现,漆黑的天台上只有依稀的月光照着我和他。
  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的脸。
  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高挺的鼻梁,微厚的嘴唇。
  他看着我,整个表情明显柔和下来,那一双眼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碎了的星光。
  亮亮的,不能拒绝的。
  他说苏白,陪我走走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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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帅哥也太喜感了  ——陶金枝,帮我打两壶水好不好?一会儿我要洗头。  ——哎,好!  ——陶金枝,顺便帮我在食堂捎份盒饭吧,我就不去了。  ——哎,中!  ——陶金枝,下楼的时候把垃圾顺道扔了哈!  ——哎,成!  各位姑奶奶交代完毕,某女身上已经挂满了暖壶、垃圾袋以及大大小小的杂物。  话说陶金枝到底是谁?  来来来,镜头对准这个任劳任怨一笑眼睛就眯成月牙状的女孩。  金枝的爸爸是个喜欢钻研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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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星期六下午两点半,咖啡店里,刘雨诺同学一拍桌子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她义愤填膺地质问道:“你怎么想的啊?嫩牛吃老草啊!”我在一边赞同地点点头,但一反应,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啊,怎么回事啊,我一水灵待嫁的黄花大闺女就被她活活说成了老草,像是饥渴难耐的老女人一样了呢?  我说这样不好不好,咱也不能把自己赔上是不是。于是我一拍桌子重新问:“你嫩牛吃玫瑰花啊!”  我们对面的美少年楚夜分就眨了眨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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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夜里听情歌,尤其是失去美好恋爱的那些日子,那些唱情歌的女子们安慰过我们多少个难熬的夜,是女子,都尝受到爱情的苦。那么多共鸣,在那些歌曲里若隐若现,在黑夜里抚平过多少的伤痕。  唱情歌的女子大多会给人一种假象,那就是她一切都通透了,她铜墙铁壁难以侵入,她可能原来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害,于是百炼成钢,慢慢蜕变得不似在人间,接近女神又似乎近在眼前。如哼唱尽人间沧桑的蔡琴,还有那有无限伤痕的万芳。所以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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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创意圣诞节礼物,将为圣诞约会增添激情火花和惊喜雀跃;一份创意圣诞礼物,将为圣诞之恋带来温馨浪漫和爱意浓情;一份创意圣诞礼物,将能使得2011年的圣诞节变得多姿多彩,惊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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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玮柏被评“最衰视帝” 1小时庆功会哭7次  据香港媒体报导,刚刚出炉的台湾金钟奖视帝潘玮柏,却招来劣评如潮,他被称为“史上最衰的视帝”。潘玮柏昨日返台湾举行庆功记者会,全程哭不停,1小时内哭了超过7次,化解大家对他的成见。劣评令潘玮柏不敢收下奖座,他眼泛泪光说:“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潘玮柏形容得奖就像婚姻,他说:“结婚(得奖)是喜事,虽然很多人不看好,觉得我配不上她(奖座),但我会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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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乘时光归去来  这些年来,我的梦,始终是在雪夜的道路上,无止境地奔跑。  长平山上熊熊燃起的火焰地狱一般吞噬我同伴的身体时,那些侥幸逃脱的小妖,就亡命般地向姥姥的洞府奔逃过来。姥姥说:“小晚,你看看他们,肢体残缺,皮毛尽毁,身上满是天火烧过后的焦臭伤痕,小晚,你仍是不愿意帮我吗?”  有过这样切肤的痛,我终究不忍拒绝,姥姥和那些哀嚎惨叫的同类们殷切的目光。  我站在山顶,看彼时的你,两袖清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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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相见,必有一伤  前天晚上,黎小雅把我的自行车给毁了。  在我养精蓄锐了整整一天之后,终于打算今天一大早就去找她算账。说起来,我对黎小雅的厌恶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就像一个魔女,时时刻刻都在威胁我的生命安全。  比如现在,前一秒我还气势汹汹打着腹稿预备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后一秒我就如木头人一般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因为我看见——吴瀚宇从她家出来了。  吴瀚宇是我暗恋加明恋了两年的学长,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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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伪装坚强的外壳里有个柔软的灵魂  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急促迅猛地砸在窗户上,水滴顺着玻璃面滑下,像是一张哭花了的脸。我坐在窗前写作业,抬头向窗外望去,灰蒙视野中有白色的闪电凸现,好像天空陡然地被撕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刚做完最后一道练习题,楼下门铃突然响起,“叮叮叮”的响声在大雨中显得格外突兀。接着听见的是开门声,还有我妈诧异的声音,“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淋成这样……是来找若羽的吗?来,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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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杨幂饰  85后小花旦杨幂和刘诗诗,谁玩穿越剧更给力?  若曦——刘诗诗饰  穿越剧的确是足够吸引眼球,从今年年初大热的《宫》,再到最近在芒果台热播再创超高人气的《步步惊心》,无论是杨幂、刘诗诗,都凭借穿越一跃成为红得发紫的女星,声名鹊起。  明慧——石小群饰  因为灯光的原因,素颜的石小群比《步步惊心》中的明慧逊色了许多!  若兰——刘心悠饰  在《步步惊心》里若兰虽然戏份不是最多,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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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将来我要嫁给你!  我和常安小时候都住在一个大院里,还有一个讨厌的汤锦彤。  常妈妈是南方人,煮得一手好凉茶,一到夏天,就会煮上一大壶,我总拿个小杯子去蹭茶喝。我记得那天常妈妈手里拿着蒲扇摇啊摇,不怀好意地问我,“依依,凉茶好喝吗?”我一边咕咚喝着,一边点头。  “你将来嫁给我家常安,就天天能喝到阿姨的凉茶了,好不好?”常阿姨笑着问。  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立马冲着正在拍皮球的常安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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