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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fucius proposed a principle in “Analects of Confucius·Zi Lu”: “Confucius said gentlemen live in harmony with diversity, while villains associate in evil but lack of unity.” Human’s practice has proved the correctness of this sentence repeatedly.
孔子在《论语》的“子路章”中提出了这个原则,就是这么一句话:“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既没有说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也没有说这句话解决了什么问题,但人类的实践却再三证明了这句话的智慧。
我的理解,这句话首先要我们承认一个事实:我们生活在一个多元的环境之中,宇宙万物的客观存在是无限多元的(包括了大自然的不同条件和社会发展的不同情况)。正因为生活环境和历史发展的不同,也就产生了各不相同的生活方式,形成各不相同的习惯、习俗,形成各不相同的语言体系,以至各不相同的社会价值观。这种不同都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的,都只能在历史长河中发展演变。其次是:我们又都处于同一个地球村中,在基本生活条件逐步接近、不同文化充分交流、意识形态也会有所改变的发展趋势下,人类终有一天会进入“大同世界”吧。但我想这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自然渐进的过程,而对当前人类来说,恐怕更应该学会在“不同”的情况下和平共处、共谋发展,而不是老子天下第一,都由哪一家优秀民族来发号施令,天下臣服。后者的想法虽然美妙,但历史的事实却与这种愿望相反。更何况这种“美妙”口号正如雪莱所说:“A thing wherein we feel there is some hidden want”呢,从这种理解出发,我们就不得不佩服孔夫子的智慧了。我们需要的是“和而不同”而是“同而不和”。但这种解释似乎不应该由我来说,我还是赶快收起,还是谈谈这条原理在美术界的体现吧。
如果用这条原理来阐明宇宙规律或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总觉得没有把握,因为所涉及范围过广,我们的学识有限。但如果用这条规律来看美术界,我就觉得游刃有余,手到擒来了。不管中西、不管古今都表现得清清楚楚,正是“和而不同”推动了艺术的发展。“同而不和”都是暂时现象,“好景”不常的。从西方美术史自19世纪到20世纪的发展嬗变就看到了多种流派的诞生、发展和消亡的轨迹,从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包括印象派),到表现主义,然后又发展成立体主义、构成主义、抽象主义。由于名目繁多,大家笼统地称之为现代诸流派。各走偏锋,各显奇能,如行动艺术、装置艺术直至观念艺术而最新成果就是走向艺术的“解构”,另立一套游戏规则等等。其中虽然都有惟我独尊、君临天下的雄心壮志,但到头来也只证明了人类艺术表现的丰富性而已,证明了每一种流派的产生都有合理性,而同时也证明了每种流派都有它的不足之处。如果我们站得高一点、长远一点来看,也就是从总的人类的艺术得以发展的角度看,那就只能承认一切“不同”的合理性,都应让它们在历史的发展中得到检验。在这里,让我们再举一个中国的例子,就以“书法史”为例(因为范围较小,便于论证)。我们的书法也同样是上下五千年,从甲骨、陶片到钟鼎,从大篆、小篆、隶书、楷书、隶草、今草到狂草,一直到现代的简体,可说一脉相承,渊源有自。而发展的最好时期(从艺术角度说)却都属于“和而不同”时期,如从篆到隶(秦代到西汉时期)、从隶到楷(汉末到北魏、北齐时期)、从隶草到今草直至狂草(从东晋到唐代),我个人认为唐代的楷书只是定了格,而真正创造性发展的是草书,是张旭、怀素所代表的狂草。正是这种多样性、不确定性,形成了书法艺术的兴旺发达。我们只能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赞成有利于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的艺术,反对不利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艺术。但是这个标准又宽泛得等于没有一样,因为人人都可以引用,想来想去,还就是孔老夫子的“君子和而不同”说得切实可行。
最近看到翁同和的一副对联,他提出了“守独悟同”四个字,我觉得是“和而不同”的新解,觉得用之于艺术也十分合适。艺术的价值就在于它的独创性,就在于它的“与众不同”。所以一个成熟的艺术家就在于形成他自己的独特风格,正因如此,作为艺术家来说就要守得住自己的独特,千万不能人云亦云,甚至甘冒失败的危险。但是作为一个胸怀宽广的艺术家,却同时也要认识到别人也有好处,也有共同之点,也有值得交流吸取之处,也就要悟到别人的“同”。
中国在政治上出了不少世界级的大家,提出了高瞻远瞩的理论,如周总理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邓小平的既要坚持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又要改革开放吸取世界上的好经验。这些都算得上是“和而不同”的精彩注解。最近又发明了“和而不同”的一个新观点,说是要做到“双赢”局面,我不知道这是谁发明的“词”,但却是“和而不同”的新境界。我看,这足以解决很多疑难杂症。可见“和而不同”的确是具有强大的生命力的原则,我们这些艺术家们是否也可以参考一番呢?我们这个展览就是这样的探索,但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一步。